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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年下來,他的判斷沒有錯。全心全意愛著他的月,是火焰盟里,最忠誠於他的人。雪白的手指,無意識地輕撫著月舞陽艷紅的唇,引得懷中的人兒,柔弱的身體,不住地顫抖。
他在明幽面前,或許是個弱者,然而,他在月舞陽面前,卻是個絕對的強者。縱然,他不懂武功。但是,只要他的心,比月舞陽強悍,那他,就永遠是月舞陽的獨裁者。
「月,告訴我,你愛我嗎?」柔媚的語氣,讓那絕美的人兒,看起來,像一個充滿魅惑力的妖姬。
痴痴地看著那美麗的容顏,月舞陽醉了。多年來,他深愛著這個美麗的主人,心裡,怨這個主人冷落他。然而,真正面對他的時候,心裡有的,只是滿腔的愛意。
雪白的指,靈巧地解開懷中人兒的衣襟,撫摸著掛在那略顯單薄的胸膛上的漂亮玉墜:「你喜歡這個墜子嗎?我特意買的。可惜,沒辦法親手交給你……」
「我喜歡……雪把他交給我的時候,我喜歡得不得了。」月舞陽輕咬著下唇,乖乖地任絕擺布。
「喜歡,就好……」輕輕地低下頭,紅唇,觸上了同樣美麗的紅唇,瘦削的身子,輕輕地將月舞陽壓在身下……他明白,在籠絡人心,最好的方法,就是奪走這個人的心……月,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絕坐在銅鏡前,梳理一頭及腰長發的情景。白衣勝雪,烏髮如墨,絕代的風華,無雙的姿容,是他深愛的主人呵……「你醒了?」絕側著頭,一雙美麗的眼眸看著支著身子,痴望著自己的人,「過來為我梳發。」
「嗯。」壓抑著身體的鈍痛,月舞陽披好衣裳,走近絕。從絕的手中接過羊角梳,為絕梳理那頭如緞的黑髮。抬起眼,他看到銅鏡中,一雙溫柔的眼睛。暗自里,輕輕地嘆了口氣。就算這溫柔只是暫時的,他也甘願醉在這溫柔里。
「少主,你要用哪支簪子?」雪白的手,挽起縷縷柔發,為絕梳了一個簡單的髮髻,然後,用羊角梳別好,美麗的人兒,不管梳什麼髮式,都美得讓人不能直視。
隨意地從梳妝盒中取出一支木簪,遞給身後的月:「就用它吧。」
「是。」輕柔地將簪子插在髮髻中,銅鏡里,絕美的人兒,讓人忘了呼吸。
少主,總是用美麗的外表騙盡天下人。這天下,有幾個人知曉這比世間任何一個女子都要美麗的人兒,竟是男兒身呢?天下,又有誰知曉那纖弱的外表下,也有著男兒有力的擁抱呢?
想到昨夜的綺旎,白皙的臉頰,也泛起了朵朵紅暈。
從銅鏡中看著那嬌羞模樣的少年,絕的唇角,泛起的,卻是冷笑:「月,吃過早點后,通知各位長老及各分舵舵主到元老閣聚集。我要見見他們。」
「少主,您要讓他們見到您的真正面貌了?」微微一驚,馬上從綺思中收回心神,紫瞳擔憂地看著那美麗的人兒,「盟中老輩,對於盟主將火焰盟交於少主,一向便諸多不滿,少主您現出真面目,怕是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冷哼一聲,絕麗的眼,睨著月舞陽的臉:「月,火焰盟誰掌權?」
低下頭,不敢看那冷絕的眼,紫瞳里,泛起一抹苦澀,縱然肌膚相親,也不騙不了自己,少主,在他的面前,永遠都是主人……遙不可及的主人……「月知道了,少主,我叫人將早點送到您的房間。月先行告退,去安排一下。」勸不了絕,只難小心為妙。
輕輕地擺手,讓月離開他的房間。端起桌子上泡好的青茶,絕的眼眸里,泛著噬血的笑容。十年前,從外祖父手中接過火焰盟的統領權以後,他就已經為今天作了萬全的準備。月呵,你太小瞧我冷心絕了。
抬起眼,他看見門口站著艷麗的紅衣麗人,那是他的四大護衛中的花。
一側站著的,是雪。依舊是神秘莫測的笑顏。
四大護衛,獨缺了一個風。
風,可是將血魔的弟子,帶回火焰盟了嗎?
「來,乖乖坐好,別動。」溫潤的嗓音,安撫著懷中不安的人兒。
夜雪張著一雙靈動的眼眸,安靜地看著抱著他,一臉溫柔的俊美青年。聲音,還是那個溫柔的聲音,眼睛,還是那雙如月般清明的眼眸,可是,卻擁有不一樣的容貌。
不管這個人擁有什麼樣的容顏,只要他,能給他安心的感覺就好。
「你不問我是誰嗎?」攬著懷中極為虛弱的身體,俊美的笑顏,像極了明朗的月色,皎潔而明潤。
輕咳數聲,夜雪不解地看著那張臉,枯瘦的手指,輕輕地撫上了那張俊美的臉:「你是誰,對於我來說,並不重要,只要……只要我認得你的眼睛就行了。」
風訝異地看著懷中的少年,俊朗的眉,輕輕地一挑,然後,泛起一抹溫和的笑。他以為,普天之下,除了那個絕美的人,不會有第二個人這樣對他說了。心裡泛起一抹異樣的感覺,暖暖的,很舒服的感覺。
「我叫做風,你記住了,無論我以什麼樣的外表出現,你只要記得我的眼睛,就行了……」輕柔地,貼在那個叫做夜雪的少年的耳邊,吐出灼熱的氣息,「睡吧,我帶你去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嗯……」安穩地閉上眼睛,夜雪,在那溫暖的懷抱里找到更舒適的位置。你的眼睛,帶給我無比的溫暖,一生一世,我都不會忘記……元老閣。
拔地而起的三層小樓,掩在一片高大的假山群中,顯得隱秘而幽靜。
大廳正對著門的,是一幅寒梅傲雪的玉石屏風。屏風前,放著一張白狐皮毛鋪就的美人榻,榻前是一張堆滿了帳冊的案幾。
拾級而下,右側坐著三位皆是一身黑衣的老者,開合之間,精光熠熠,讓人不由地生畏。三位老者對面,排放著四張椅子,最上首的位置空置著,然後依次是一身紅衣的絕艷麗人,一身黑衣的俊美男子和一身白衣的金髮少年。
下首兩側,分別排列著十張坐位,坐的是火焰盟二十個分舵的舵主。每個舵主身後都站在一個副舵主和一個總管。
廳門口燃著的香爐上插著的檀香,已經燒盡,門口守衛的盟中弟子,便趕緊再添上新的檀香。悠悠的青煙,飄在沉悶的廳堂里,讓人心生不安。
「月護衛,少主把我們叫來,自己卻不現身,太不像話了吧。」說話的老者,生得虎目鷹鼻,一副彪悍勇猛的氣勢,逼問著坐在斜對面的一身白衣的金髮美少年。
美少年露唇一笑:「少主已經到了,此時正在偏廳里查看各分舵的帳目,請諸位長老和分舵舵主稍安勿燥。」
「哦?少主在查看帳目?」老者左側的老年婦人,一雙精光四射的眸子,閃著寒光,「月護衛,帳目不是一向由你過目的嗎?少主是對我們不放心倒是情有可原,但對於月護衛你,少主也不用這麼提防吧。」
老者右側略顯萎頓的老人微合雙目,輕咳一聲:「白長老,不得對少主和月護衛無禮。」
婦人看了一眼老人,眸子閃了閃,最終沒再說話。
「雲長老,還是威嚴不減哪。盟中有雲長老在,讓本座實在是安了不少的心呢。」輕柔的語音從玉石屏風後傳出。
清冷,不失清脆卻又略帶低沉的語音,好似珠落玉盤,悅耳動聽;又似天上仙樂,令人聽之忘神。
人未行,聲先至。引得廳中的人,皆屏住了氣息,看著那玉石屏風。單是聲音,便美得讓人失魂落魄了,不知道,聲音的主人,又是擁有何等的容顏呢。絕美?抑或是極丑?
「少主誇獎了。盟主仙游已有七年,而少主又深居落雪山莊,盟主的事務皆由月護衛一力獨當,屬下只是從旁輔佐。」萎頓的老人,雙目眯起,令人看不清那眼裡,是什麼樣的神情。
「月護衛有雲長老相佐,真是幸運呵。本座得空也要向雲長老請教一番才是。」只聽得環佩叮咚,步履輕柔。一張絕世的容顏,便從玉石屏風後轉了出來。
烏雲黑髮,簡單地梳了一個髻,一襲羊角梳與一支木簪,挑出的風情,卻是與世無雙。光潔的額下,一雙黛眉如天上新月,勾出的,是一份極致的清冷。兩泓碧水寒眸,流轉中,畫出了一份無雙的麗色。粉嫩挺直的俏鼻,刻著王者的尊貴,令那絕美的容顏,有著令人不敢逼視的英氣。一張完美的櫻桃小口,織就的是萬般的風流嫵媚。略為尖瘦的鵝蛋臉,將那逼人的華麗略略削減,多出的是一份我見猶伶的柔弱。
纖細的玉頸,將絕麗的風姿完美地融入了一襲雪白的衣裙中,單薄的身子,因著那及腰的髮絲,顯得豐盈起來。
好美……太美了……所有的人,都看得呆了。睨了一眼廳下萬般痴態的人,絕懶懶地倚在鋪著柔軟狐毛的美人榻上,隨意地將手中的一本帳本扔在了案几上。
「怠慢了各位,本座這廂陪不是了。」輕柔的語音,柔軟地讓人沉醉。
勉強定住心神。廳中的各人,急急地離坐跪下,齊聲道:「屬下拜見少主。」
擺擺手,絕艷的紅唇邊泛起一抹顛倒眾生的笑顏:「各位不必多禮了。起來吧。說起來,除了四大護衛與本座同輩,本座都要尊稱諸位叔叔伯伯或是爺爺呢。向心兒行禮,真是折煞本座了。起來吧,起來……」
「屬下青火堂雲中子率盟中諸弟子參見少主。」一萎頓的神色斂去,那身材矮小的老者,舉手投足間,氣勢驚人。
「本座說了,諸位不必多禮。雲長老,您起來吧。」雪白的藕臂支著尖尖的下頷,美目輕睞,萬種的風情,饒是見慣場面的雲中子也不由是心迷神醉,忙暗中運息,才得以定神。
「謝少主。」雲中子行禮之後,方才起身坐下,「少主仍是下任盟主,是我等效命之人,禮萬萬不可廢。」
輕笑頷首,絕的纖纖雪指輕輕地翻動案几上如山的帳冊:「本座初次與各位長者見面,照理不應該提及盟中帳務。但是,本座幾日來看了盟中七年的帳目,心中有許多不解,故而,須向諸位長者請教一番。」
坐下諸位面面相覬,不知道這個美麗可人兒心裡在打些什麼主意。
「洛陽分舵的舵主是哪一位?」美麗的眼眸,輕掃著廳中諸人,眼眸裡帶著溫和的笑意,看得人心神迷醉。
「屬下洛陽分舵舵主,洛世平拜見少主。」左起第七張椅子上,站起了一個瘦小的中年漢子,一臉的喜色,心想,這這未來的盟主,一露臉就找自己,是不是要重用自己呢?
「你就是洛陽分舵的舵主?」絕注視著那滿臉喜色的漢子,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正是屬下。」抱拳行過禮后,洛世平恭敬地低著著,站著候命。
「洛舵主,你可以告訴本座,為什麼洛陽分舵交到總盟的銀兩,比往年少了十七萬八千九百兩?」將手中的帳冊扔在地上,絕的笑顏,漸漸斂去,絕美的容顏,泛起的是一抹冰冷。
悚然一驚,洛世平的臉色漸漸地變成蒼白,原來,是要拿他開刀啊。忙跪下為自己辯解:「少主,洛陽今年洪澇為害,屬下下管的十七間妓寮有九間關門,二十間賭坊也有七家歇業,這些情況,屬下都已告知了月護衛了。」
絕輕柔地掃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金髮少年:「月,有這回事嗎?」
月舞陽站起身:「稟少主,洛舵主確曾將此事告知屬下。屬下也已派人查證,洛舵主所言非虛。」
冷哼了一聲,絕無雙的麗顏泛起一抹怒色:「那麼,月,你可曾查到洛舵主今年剛剛添置了一處新宅,裡面布置的美奐美倫。而且,洛舵主還新納了一名美妾,好像是洛陽牡丹閣的花魁,身價可不低啊……」
「少主,那些是屬下多年的積蓄,並未動用盟中財務,請少主明查。」瘦削的臉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流。
「哦,洛舵主,盟中每月給你的銀兩是多少?」絕頗感興起地微傾身子,看著那尚屬鎮定的漢子。
「稟……少主,盟中每位舵主每月可得一百兩銀子,除去家用,尚可餘三十兩銀子。年終,若是所轄產業盈利豐厚,每人尚可得一千兩賞賜。屬下在盟中任舵主二十一年,積蓄也是不少。」洛世平顯是經過算計,說來是頭頭是道。
撩起一縷黑髮,將那烏黑的髮絲繞在雪白的纖指上,絕美的容顏上泛起一抹讚許:「洛舵主還真是勤儉持家啊。不過,本座可是聽說,洛舵主有兩個小妾,每月便要花去你一千多兩的銀子,差不多是盟中一年給你的銀兩了。洛舵主,你添了宅子以後,怎麼還有閑錢再納新妾呢?牡丹閣的嬤嬤說,花魁的贖身銀兩,至少需要一萬兩黃金哦……」
洛世平臉色一變,膝蓋猛地軟了下來:「少主,請饒了屬下,屬下是一時被美色所迷才會做出這等事情,請少主……」
絕笑了起來:「饒你?如果本座饒了你,以後盟中的每位舵主不都可以拿盟中銀兩去購宅子,納美妾,為己所用?來人!」
「有。」門外守衛的弟子走了進來。
「洛陽分舵舵主洛世平,私自挪用盟中銀兩十七萬八千九百兩,你們將他拖出去,打上十七萬八千九百棍。」烏黑柔軟的髮絲,掠過紅艷的櫻唇,絕美的容顏,泛著一股邪魅,「少了一棍,本座拿你們是問。」
守衛弟子不敢出聲,急急地拖了洛陽分舵舵主出去亂棍伺候。一時之間,只聽得慘呼連連,廳中諸人皆聞之色變。
「少主,洛舵主為盟中效力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責罰一百棍便是了,這十七萬八千九百棍打下去,怕是要成肉末了。請少主饒了他。」聽不過去,一頭白髮的白姓長老,便站起身,為洛陽分舵舵主求情。
絕紅唇輕啟,清脆的笑聲悅耳動聽:「白長老看去面惡的很,原來也如此心善,是個活菩薩呢。原來,看在白長老的面子上,本座該饒了他才是,只是,自外祖父過世后,盟中無人統領已有七年,如不小施懲戒,心兒以後怕是無法統帥。請白長老坐好。」
「你……」一張看去尚有幾分姿色的老臉,剎時漲得通紅,雪白的髮絲,也被體內的真氣揚起。
「白長老,不得無禮。少主所做的事,是為了我們火焰盟。坐下。」那雲中子似是長老中地位最高的人,一聲輕喝,便讓那一臉怒氣的白長老不甘不願地坐了下來。
美目輕斂,這青火長老雲中子,不可小瞧。要小心提防才是。
門外,慘烈的呼救聲已經淡不可聞。門外,跑進一個弟子:「稟少主,洛陽分舵洛舵主已經昏死過去……不知……」
「繼續給我打,十七萬八千九百棍,少了一棍,執刑的弟子責打十棍。」柔媚的語音,輕柔地,悅耳之極,聽在各人的耳中,卻是猶如地府之音,「哪位是青州分舵的舵主啊?」
星眸微掃,看著廳下諸人。
右起第三張椅子上站起了一位年約五旬的老婦:「屬下青州分舵舵主,桑玉弘叩見少主。」
絕輕輕地倚在美人榻上,修長的身子散發著萬種風情:「本座聽說桑舵主有一個侄子?」
老婦的臉色微微一變,一張老臉微微抽搐:「屬下確有一個侄子,仍屬下故去兄嫂之子。自幼由屬下撫養。現任屬下分舵管事。」
「聽說桑管事本事十分了得,為青州分舵日進斗金。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材?」略帶疑問的語音聽得那老婦卻是汗如雨下。
「少主,屬下侄兒為盟中效力,是他應盡之職。」桑玉弘的手,都已經開始發抖,「只是侄兒不屑,平日稍貪女色,請少主勿要見怪。屬下回去后,定當嚴加管教。」
「哦,桑舵主的侄兒,想必正值壯年,喜近女色也是人之常情。本座怎會見怪呢。」柔媚的語音,讓桑玉弘稍吁了一口氣,「不過……」
剛放下的心,猛然又提到胸口:「不知道少主……」
「不過聽說,桑管事每月須有一處子服侍,用后便殺之以其肉喂所養之巨蟒?」絕纖細的玉指,輕輕地扣著面前的案幾,神色忽地變得冷凝。
「絕無此事。少主,屬下擔保絕無此事。」桑玉弘急急跪下,一張老臉汗如雨下。
「青州分舵副舵主管鏡安,你告訴本座有沒有這件事情啊?」絕清冷的聲音,冷冷地叫著站在一側的青年男子。
那青年男子忙走至廳中,在桑玉弘身後跪下:「青州分舵副舵主管鏡安拜見少主。」
「免禮,本座問你,可有此事?」絕清麗的眼眸看著那青年男子,看得那男子面紅耳赤,不能自己。
「屬少主,確有此事……」喃喃地說出之後,猛然一驚,待是收口已是不及,不敢再看那座上絕美人兒的一雙麗眸。
桑玉弘面如死灰,身子頓時萎頓不少。
「桑舵主,火焰盟第十七條戒律是什麼?」冷然的聲音,聽在桑玉弘耳中,卻是催命之音。
「稟少主,盟中第十七條戒律是盟中弟子不濫殺無辜,違者處以……處以火刑……」顫抖的聲音,已是潰不成音,「請少主饒了屬下侄兒,屬下回去后定當嚴責……」
「桑舵主,你管教無方,縱容子侄在青州為害,本座免去你舵主之職,你那侄兒即刻押至總盟執行火刑。青州舵主之職由副舵主升任。你們下去吧。」看著搖擺著身體走出元老閣的蒼老身影,絕的紅唇邊泛起一抹冷酷的笑容,世間親情,在他看來,都是無謂的枷鎖。
「稟少主,洛陽分舵洛舵主已經斷氣。是否繼續棍刑?」門外執刑的弟子入得門內,恭聲稟告。
「羅嗦,少一棍,本座便罰你一百棍。」玉掌拍著案幾,剎時廳中諸人莫不變色,「洛陽副舵主聽命,今日起你便是洛陽分舵舵主。」
「謝少主。」戰戰兢兢地謝過恩,聽得門外有力的棍棒聲,臉上毫無喜色。
「蘇州分舵舵主……」再次點名,廳中在座的除了長老和四大護衛之輩的人外,俱是失了血色。
被指名的蘇州分舵舵主竟然昏了過去……二個時辰過去了,二十個分舵舵主已有半數為副舵主所替。就是三大長老,也暗自心寒。誰都不知道,一個從未在火焰盟中出現過的女娃兒,竟然對盟中大小事務了如指掌,且懲罰手段狠毒無比,絕不留情,讓人不得不害怕。
「月,二十個分舵,漏洞百出,你這個掌管盟中大小事務的護衛,真是太讓本座失望了。」絕盈然的秋水美眸,靜靜地看著那自始自終便一直凝望著自己的美麗紫瞳,語氣帶著責備。
低下頭,柔軟的金髮掩去那妖美的五官,月舞陽,只是苦笑:「月辦事不力,有負少主所託,月甘願受罰。」
「來人,將月護衛帶下去執一百鞭刑。」冷冷地看著妖美的人兒,昨夜那萬般的溫柔不見絲毫蹤跡。
紅唇輕抿,饒是月舞陽武功頗高,也不由得稍稍變色,那用來執行鞭刑的鞭子,可是粹有劇毒的,普通人受上一鞭,便會命喪黃泉,何況是百鞭。
「少主。」坐在月舞陽身邊的黑衣男子一臉沉穩的笑容,「屬下願為月護衛受這一百鞭刑。」
絕冷冷地注視著那一身黑衣的男子:「雪護衛,你可知道,這是一百鞭刑,就算你百毒不侵,也是要受上一些苦頭。」
「屬下知道。」黑衣男子含笑道,俊雅的臉上,泛著貴氣,「月護衛仍少主得力助手,眼下盟中百廢待興,絕對不能少了月護衛從旁輔佐少主。雪甘願代罰。」
「好。廳外弟子聽命,雪護衛願代月護衛受一百鞭刑。執刑。」
月銀牙輕咬著腥紅的下唇,看著一臉安然坐在上座的絕,心中泛滿苦澀。雪,不知道怎麼樣了……絕看完案几上的帳冊后,一雙明麗的眼眸,便望向了一旁的三位長老。
「長老堂里,原本有五位長老,在座的只有三位,血火堂夜長老因為盜走血火令,已被盟主逐出了火焰盟。而另一位離火堂顧長老,失蹤已經有三年,不知道諸位長老可知他的下落?」秋水美目,睨了一眼諸人,那笑顏,分明是帶著深意。
「據查,顧長老監守自盜,將盟中典藏的武林秘笈盜去大半,然後在江湖中銷聲匿跡,故我與另外二位長老商議后,已革去了顧長老的長老一職。」虎目鷹鼻一臉悍色的老者,站了起來,「屬下鬼火堂關義管轄盟中刑律,三年中一直追查顧長老行蹤,但至今未有一絲消息。請少主責罰。」
「關長老盡心盡職,心兒誇讚還不及,怎會責罰關長老呢?」絕的笑顏,甜甜的,卻再也沒有人敢看那絕美的笑容。
「屬下願意受罰。」關義一臉地鎮定。
「不必了,關長老您已經盡了心了。本座賞你黃金一千兩。」絕雪指輕揉發疼的太陽穴,「好了,本座也累了,你們下去吧。」
「是!」終於吁了一口氣,座下的各人起身,依次告退。
「白長老……」絕看著行至門口的明火堂長老白如煙,忽地笑著開口。
身子一僵,白如煙轉身,施禮,口中道:「屬下在。」
「白長老,火氣莫要太大了,對身子不好。呆會去總盟醫堂去拿些去火的補品,算是本座對你的賞賜。」輕笑著,絕揮起衣袖,輕移蓮步,緩緩消失在玉石屏風后。
白如煙一張老臉僵直,恨恨地,高聲道:「屬下領命。」
「月,你怎麼不到我的身邊來?」絕伏在軟榻上,一張嫵媚的容顏帶著笑,看著離自己丈許遠的金髮美少年,「你是在惱我對你不留情面嗎?」
「屬下不敢惱少主,是屬下辦事不力,少主自當嚴懲以儆效尤。」月舞陽咬著下唇,不敢看那絕美的容顏,「屬下在擔心雪護衛。」
「你不用擔心,雪是百毒不侵的體質,鞭子上的劇毒奈何不了他,只是少不得吃些皮肉之苦罷了。若不是雪出來為你擔當,我倒真是為難呢,打你我心疼,不打你,我又不能服眾……」絕幽幽地嘆了口氣,「你還說不怨我,瞧你離得我這麼遠,枉我在元老閣里那般擔心你。」
幽幽地望著那一臉哀怨地絕世容顏,月舞陽暗暗地嘆了一口氣,他這一生怕是被他這個美麗的主人吃定了。三句兩句,就被他哄得暈了頭……「過來。」絕誘惑地朝月舞陽伸出春蔥玉指,勾引著月舞陽,「月,過來啊……」
移動腳步,月舞陽坐在絕的身邊,輕輕地靠在絕的胸前:「少主,雪不會……」
「不用擔心,我早就叫花為雪準備了上好的金創葯了。他會沒事的。別擔心。」輕輕地點了點那高挺的鼻樑,「和我在一起,不許想他。我會吃醋的。月兒,身子還痛不痛?來,讓我瞧瞧。」
月舞陽紅了臉,推拒著絕在他身上游移的手,略顯尖銳的語音變得喑啞無比:「別,別這樣,少主,會……會有人……」
「沒事,沒有人來的……」絕喃喃地將月舞陽壓在身下,絕美的眸子定定地看著身下人兒美麗的紫瞳,「月,只許想我……」
月舞陽醉了,柔順地應著:「嗯……」
終其一生,月舞陽的心,都被絕,牢牢地抓住了,再也掙脫不了,無力掙脫,也不想掙脫……第七章繁紅嫩翠。艷陽景,妝點神州明媚。是處樓台,朱門院落,弦管新聲騰沸。恣遊人、無限馳驟,嬌馬車如水。竟尋芳選勝,歸來向晚,起通衢近遠,香塵細細。
太平世。少年時,忍把韶光輕棄。況有紅妝,楚腰越艷,一笑千金何啻。向尊前、舞袖飄雪,歌響行雲止。願長繩、且把飛烏系。任好從容痛飲,誰能惜醉。
說起「天香樓」,揚州城三歲小孩都會指著秦淮河畔,華麗程度直逼大內禁宮的華麗樓宇,憨笑著道:「那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