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艾瑞一生面對過許多死亡,她從六歲時一劍殺死一隻可愛的小貓開始,就不斷戰鬥殺戮,對像從小狗、小狼、獅子、猛獸、魔物、龍,一直到人類。

揮劍,血濺,敵人倒下。

她一直以為,對於死亡,她已麻木。

直到這個時候,看到床上那病弱的伯爵夫人,才第一次知道死亡可以如此驚心動魄。

走進房間的第一個感覺,就是死。

死亡的氣息充滿了整個房間。

儘管壁爐里的在燒得很旺,儘管房間很是華貴漂亮,儘管空氣里飄著熏香的氣味,可是,死亡森冷的感覺卻已壓倒了一切。

床上的伯爵夫人,面容消瘦,眼窩深陷,從被子里伸出來的手枯瘦乾澀,眼睛里沒有一絲一毫的光彩。

最遲鈍的人,也可以從這樣的臉上看到死神的身影。

艾瑞一步步地走近床邊,每邁出一步.都可以聽到自己的一顆心劇烈跳動的聲音,掌心已經被冷汗濕透。她獃獃地望著床上那張蠟黃中透出死灰的臉,努力地想從中回憶起在往日的印象中,美麗而陌生的伯爵夫人的形象。

聽到腳步聲,床上垂危的病人微微轉過臉,眼睛努力地尋找著。

望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刻顫抖著歇力伸出枯瘦的手,「大人,求求你,求求你,讓艾瑞回來,讓我見見她。」

艾瑞全身一顫,驚惶地伸手握住伯爵夫人伸在空中的手,茫然地望著夫人憔悴的臉。

病勢沉重的伯爵夫人,根本無法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只是在心的深處有一個最大的願望,支撐著她這已經失去所有活力的身體,繼續在病痛間掙扎,繼續向她惟一的主人懇求:「求你,讓我見見她,見見我的孩子,我的女兒,求你,讓她回來吧。」

艾瑞望著夫人一張一合的嘴,身子越顫越厲害,耳朵像是壞了一般嗡嗡作響,明明應該一點兒聲音都聽不到的,可偏偏從那無力的嘴裡吐出的每一個詞語,都如直接響在心間一般,打得她心頭劇痛。

「讓我見見我的孩子。因為對你的畏懼,我從……來不敢靠近她,從來不敢去關懷她,可憐的孩子,我看到她……從小就過著非人的生活,我看到她滿身都是傷痕,可……是我,只能一個人躲在房間里哭,卻不敢走……到她身邊,去盡母親的責任。」雷昂夫人聲音斷斷續續,已經看不清任何事物的眼睛里,已經被死亡陰影籠罩的眼睛里流出清澈的眼淚。即使在死神肆虐的身體里,淚水依舊晶瑩清澈。

艾瑞望著那淚水自雷昂夫人的眼角滑落,悄然墜下,覺得分明看到了自己的一顆心,從最高最險的地方落下來,痛得她想用盡全力去慘叫,卻又發不出半點兒聲息。

「可是,除……了埃爾莎,我明明還有另一個女兒,我還是另一個孩子……的母親。我最最對不起的孩子,請求你,讓我……在永遠沉睡在冥法王的懷抱中之前,再見一見我的孩子,讓我……可以告訴她,我對不起她。」

窗外,雷鳴電閃,風雨呼嘯,可是,這瀕臨死亡的女人那微弱得應該完全聽不到的聲音,卻清晰得比千萬道驚雷還要響亮,還要震動人心。

「請求你,讓我們……的孩子回來,讓我們的女兒,能有……親人,有一個……家。請求你,讓我的孩子知道,我……愛她,雖然,我從來沒有為她做過任何事。」雷昂夫人艱難地懇求,目光沒有焦點地尋找永遠也看不清的人,垂死的身體,因為內心深處極度的期盼而忽然擁有了驚人的力量,竟掙扎著要從床上坐起來。

「母親!」

最艱難的呼喚,終於從艾瑞的心靈深處傳出來,他彎下腰,想要細看母親的容顏,想要呵護母親瘦弱的身體,「我是艾瑞,我回來了。」

可是,生命的燭火即將燃盡的雷昂夫人,卻已經根本看不清女兒的容貌,聽不清女兒的聲音。已經失去正常聽力和視力的女人,卻還在用最後一絲力氣,為她可憐的孩子,懇求無情的丈夫:「求求你,讓艾瑞……回來,求求你,去愛她,去愛……這可憐的孩子,請你,一定……」

聲音戞然而止,奇迹的力量在死神面前,終於敗退下來,撐著起到一半的身體重又如敗絮一樣,倒回床上。

隨著她哀求的停止,天地間的一切聲音似乎都已停頓。

雷昂伯爵在門外的狂吼,緋炎擔心的呼喚,房間里,埃爾沙的痛哭,窗外的風雨驚雷,都已不再有任何實質的聲音。

艾瑞的眼睛睜得非常大,雙手用力抓緊伯爵夫人正在飛速冷卻的手掌,妄想用她有力的手臂,挽留住流逝的生命。

可冰冷一點點入膚入肉入骨入髓,床上的身體再也沒有動彈,再也沒有生息。

艾瑞緩慢而無力地在床前跪下,輕輕傾向床前,溫柔地伸出手,有些笨拙地為已死去的母親整好散亂的頭髮,聲音微弱,充滿期盼:「母親,我回來了,艾瑞回來了。」

「母親,我回來了,艾瑞回來了。」

「母親,我回來了,艾瑞回來了。」

「母親,我回來了,艾瑞回來了。」

一聲又一聲,一句又一句。她無意識地重複著同一句話,聲音由低到高,由期盼直至絕望。

「艾瑞!」無比擔憂的聲音響在耳旁。

艾瑞僵硬地抬起頭,看到緋炎憂傷而美麗的眼睛。

她微微地笑了起來,輕輕地說:「看,緋炎,我終於明白了,我是有母親的,原來,怪物也是可以有母親的。」

濃眉大眼,高大粗壯,完全沒有女性柔美容顏的她,這一次,卻笑得無比美麗而安詳。她微笑的時候,眼淚也落了下來。

她感覺到臉上的濕意,有些驚詫地抬起手在臉上拭了一下,然後怔怔地望著指尖上的水珠,「原來,怪物也是會流眼淚的,從六歲開始,我就再沒有哭過,我以為,我永遠都不會再哭了……」她放下手,望著緋炎的眼睛里是無窮無盡的絕望,「為什麼?為什麼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哭的感覺這樣難受?」

笨拙單純的神龍,不知如何勸慰傷心的人類,只能帶著驚惶,連聲地呼喚:「艾瑞。」

「艾瑞!」即使是在流淚的時候,埃爾莎的聲音依然溫柔,「母親這三年來一直思念著你,生病後,天天都會喊你的名字。艾瑞……」她的聲音已經哽咽,再也無法繼續說下去。

艾瑞跪在床邊,半個身子無力地伏在床上,伏在母親冰冷的身體上,「母親,艾瑞回來了,我回來了。」

從來不懂得如何去愛、如何理解感情的她,第一次知道,自己有母親,無論她是人還是怪物,母親都永遠愛她,可偏偏在此時,她又永遠失去了母親。

母親,我愛你,我很愛很愛你。可是,我也一直害怕著父親,從來不敢親近你,即使父親不在家,我也不敢去到你身邊。母親,我愛你。請你對我說話,請你對我笑,請你讓我可以來得及告訴你,我愛你。我是你的女兒。

雷聲越來越響,風勢沖得門窗呼啦啦搖個不停,狂風挾著大雨,呼嘯著衝進房間,閃電把整個世界照得忽明忽暗。

被緋炎扔到雨地里的雷昂伯爵終於在又傷又痛的情況下掙扎著沖了進來。

他撲到床邊,一邊拚命推開艾瑞一邊揮手沖她打去,一邊又大聲呼喚妻子的名字。

在緋炎跳起來教訓他之前,他已經發現,妻子已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揮在半空中的手猛然僵住,他憤怒的表情被驚惶和哀傷所取代,從喉嚨里發出一聲如困獸般的哀嚎,然後,把滿腔的憤怒都發泄到艾瑞的身上,「都是你,都是你,是你害死她的,你害了我,害了整個家族,現在你一出現,就把她害死了,你快走,你快離開這裡,永遠離開我的家。」

他狂吼著,拚命地去推艾瑞。

可是,艾瑞跪在地上的身體,卻根本沒有被撼動一分一寸。

從頭到尾艾瑞都沒有看他一眼,她的目光只是定定地望著床上已經死去的母親,其他的事——就算天地崩塌,眾神交戰,她也再不會理會。

雷昂推不動艾瑞,在緋炎憤怒的目光下,又不敢再做任何會傷害到艾瑞身體的事,他憤然轉身,去拖床上妻子的屍體,「好,你不走,我帶她走,離你這個怪物越遠越好。」

劍鋒冰冷,壓在雷昂伸出去的雙手上。

艾瑞抬起頭,自進房后,第一次正眼望向他,平靜地說:「如果你敢碰我母親一下,我就殺了你。」

她的眼神平靜、語氣平板,可是沒有人在聽了這樣平淡的一句話后,敢懷疑她話中的決心。

雷昂全身一僵,從來沒有想到,一向敬畏聽話的艾瑞,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從來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女兒無敵的大劍,將會對著自己斬過來。

埃爾莎在一旁低聲驚呼:「艾瑞。」

艾瑞沒有反應,她輕輕放下劍,動作溫柔得似是怕驚醒沉睡中的母親,身旁的一切,再不更會。

埃爾莎輕輕嘆息,伸手拉了拉緋炎,「我們出去吧。讓她和母親單獨待一會兒,可憐的艾瑞,這是她第一次和母親這樣親近,卻……」止也止不住的眼淚落下來,她悄悄地往外退去。

緋炎很不情願,戀戀不捨,擔心不已地望著艾瑞,但還是一步一步地退了出去。

雷昂仍然獃獃地站在原處,不知道應該進還是退。

埃爾莎在門外呼喚:「父親,艾瑞是認真的,請你給她時間,讓她接受這一切,不要逼她,不要再傷害她了,我已經沒有了母親,我不想再失去父親。」

雷昂臉色鐵青,恨恨地瞪著艾瑞,終於快步未出了房間。

艾瑞有些不舍地從床前站起,目光仍然緊緊望著床上的母親,一步步退到門邊,把房門緊緊鎖住;復又重新走回床邊,輕輕跪下,深深地望著雷昂夫人死後的容顏。

「母親,讓我看著你,讓我記住你。請不要讓我忘記你。」

她無力地垂下頭,把額頭抵在雷昂夫人的手心上,可是,至死仍念著女兒的母親,再也無力去撫摸女兒的臉。

「母親,是我錯了,我錯了,我為什麼從來不敢靠近你,從來不敢愛稱,十七年,整整十七年.我和你甚至沒有足以記住的回憶。」

她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她也不知道,雙腳麻了又好,好了又麻,一共有多少次。

只記得,門被無數次敲響,埃爾莎的聲音一次次傳進來。

「艾瑞,讓我們進去,我們知道你和我們一樣傷心,但是,母親的身體不能一直放在那裡,艾瑞,為了母親,讓我們進去。」

艾瑞驚慌地搖頭,不不不。怎麼可以。

我甚至還沒有記起,母親以前的樣子,以前的笑容,以前曾說過的話,我怎能讓你們就這樣,帶走我的母親。

她閉上眼,努力地想,可是沒有用,整個世界,一片黑暗。看不到母親的臉,母親的笑,聽不見母親的聲音。

她記不起來,記不起來。

記憶中,沒有一件和母親有關、值得銘記的事,沒有一句從母親口中說出、讓她永遠珍藏的話。

她張開眼,看到床上母親灰黃的臉,卻無法在記憶中尋找同樣的容顏重合上去。

母親,我記不起以前的你,那麼,很多年之後,我是不是也會再記不住現在的你?

母親,讓我再多看你一眼,讓我盡量記住你。

母親,為什麼以前我不懂愛你,可是等我懂得的時候,你卻再也不需要我愛你了呢?

她沒有了思想,沒有了意識,沒有了知覺,惟一能做的,只是睜大木然的雙眼,一直凝望著母親的遺容。

這一望,就是整整五天。

五天的時間,她沒有吃,沒有喝,沒有動彈,她甚至沒有注意到屍體的僵硬和漸漸飄散出來的異味。

五天來,門一直被敲得很響,可是,她根本已經無力去分辨那些聲音,到底在喊些什麼。

五天,已經是緋炎忍耐的極限了。

五天來,她受了多少痛,他就受了多少苦;她有多少傷心悲哀,他就有多少焦急擔憂。

可是,卻還要苦苦地忍耐,拚命壓抑,不要去打擾這個時候的艾瑞。他用所有的意志來按捺自己衝進去擁抱她的想法。給了她單獨的空間,獨自去憑弔、去傷心、去追憶,可是她的傷口卻遲遲不愈。

他已等不下去、站不下去、看不下去了。

而一直勸阻的埃爾莎,也終於因為越來越深的擔憂,放棄了阻止。

大門被神龍的巨力轟然打倒,

可是獃獃跪在床前的艾瑞卻根本連動也沒有動一下。

緋炎衝到艾瑞身邊,驚呼:「艾瑞。」

眼前,目光獃滯,臉色比床上死人更嚇人的艾瑞,讓他的心痛得猛烈地絞在了一起。

他大叫著艾瑞的名字,跪下來,用力抱起她,帶著她直接衝出這布滿死亡和哀傷的房間。

艾瑞驚叫著反抗,她不要離開,她不要被人把她從母親身旁帶開。

她才剛剛得到母親,她才剛剛擁有母親的愛。

她尖叫、狂喊、掙扎,所有的動作都完全出於本能,沒有任何戰鬥技巧可言。她揮拳亂捶,抓住緋炎的眼睛,狂烈地反抗。

可是緋炎是神龍,神龍的力量、神龍的頑強、神龍的堅持,使他在艾瑞強大力量的攻擊下,不但不鬆手,反而越抱越緊。這一抱。又是整整五天。

五天里,艾瑞反抗掙扎了足足三天,可是那個溫暖的懷抱,卻總也掙不開、甩不掉。

那一聲聲痛楚的呼喚里,有越來越多的溫柔,越來越多的感情。

三天後,她終於耗盡了力氣。完完全全癱軟下來,放任自己無力的身體、冰冷的身心,陷在如此有力而溫暖的世界里。

似乎有人把水硬灌進她嘴裡,似乎有人嘗試把食物餵給她。

她本能地咀嚼,吞咽,然後又一點兒不剩地全部吐出來。

耳旁,聽到那個熟悉得彷彿已喚了她千萬年的聲音,「艾瑞。」

有一個像水一般溫柔的聲音,總是在一旁說:「艾瑞,不要這樣,死亡是所有人都必須面對的事情,沒有了母親,你還有我,你還有緋炎,你還有公主殿下,會有很多很多人愛你,也會有很多很多人等著你愛,請你不票再這樣讓每一個愛你的人傷心了。」

五天後,艾瑞睜開了一直緊閉著、不肯正視這個世界的眼睛,刺眼的陽光告訴她,天已經亮了,太陽已經出來了。

微微側頭,看到埃爾莎悲傷的臉,她忽然有些驚奇地發現,自己竟然感到飢餓,於是,她也就很自然地說:「我餓了。」

埃爾莎全身震動,不敢置信地望著她,「你說什麼?」

「我說,我餓了。」艾瑞望著埃爾莎,略略有些遲疑,有些低弱,卻清清楚楚地喊道:「姐姐。」

埃爾莎剎那之間,淚如雨下。

埃爾莎撲到她的床上,忘情地抱住她,「艾瑞,我的妹妹。」

在埃爾莎擁抱艾瑞的時候。一直抱著她的緋炎放開了手。

他抱了她五天五夜,被她打了足足三天,喚了無數聲她的名字。因為她,他傷心得既流了淚,也流了血。

可是,她醒來后,第一眼,看的不是他;第一聲,叫的不是他。

他卻渾不在意,她終於真正地醒來了,她終於可以說話了,她甚至已經感覺到飢餓了。他欣喜得想要放聲大叫,歡呼長嘯,根本沒有空去在意任何別的事。

他鬆開手,下了床,無聲無息地退出房間,然後跌跌撞撞地走出老遠,最後才扶住一顆大樹,低頭吐血。

一口又一口,金黃色的神龍之血,彷彿永遠都吐不盡似的。

整整三天,他毫無反抗地被艾瑞拳打腳踢。艾瑞現在也許是整個大陸上力量最大的人,她卻一拳拳毫無保留地打在他身上。即使是最強大的神龍,也受不了這樣的傷害。

可是,他卻一直強忍著,直到這時,身心放鬆下來,才躲了出來吐盡了身體內鬱積的血。

雖然神龍單純,不懂演戲、不會說謊,但也意識到,這個時候不應該再讓艾瑞發現他受了重傷。

過了很久,他才站直了身體,伸手抹掉嘴角的血,微笑著對正因為路過而遠遠望著自己,遲遲疑疑不敢走近的安斯拉說:「艾瑞餓了,可以給她弄點兒吃的嗎?」

「艾瑞,我以為,你永遠不會這樣叫我,這麼多年來,我從沒有盡過姐姐的責任,眼看著你受傷害,卻一次也沒有保護過你。」埃爾莎抱住自己血脈相連的妹妹,淚落不止。

艾瑞虛弱地微笑,抬起手,笨拙地想為姐姐擦拭眼淚,「對不起,姐姐,以前我不懂得愛護別人,不懂得什麼叫做親人。我沒有珍惜母親,可是,我以後一定會永遠記得,我有一個姐姐,她愛我,我也愛著她。」

埃爾莎也含著淚微笑,「艾瑞,知道嗎,愛你的人,不止有我,那個叫緋炎的漂亮男人,他對你的愛,就連天上的神祇都會感動。」

艾瑞有些憂傷地皺起眉頭,「姐姐,你不知道,他是神龍,而不是人。」

「我知道。」埃爾莎低聲說,「他已經告訴過我了,可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艾瑞驚奇地望著姐姐。

埃爾莎輕柔地擁抱她,「我只知道,他愛你,他在乎你勝過一切,他會用他的生命來保護你,這就足夠了。管他是神龍還是野獸,或是什麼別的怪物,就算他是大魔王,只要他真心愛護你,別的都不再重要。」

「姐姐……」艾瑞喃喃地呼喚,神色迷茫。

「艾瑞。」埃爾莎輕輕握住她的手,正視她的眼睛,「我的妹妹,父親對你太殘忍了,他要你剛強冷硬、絕不軟弱,他不教你感情,也不讓別人教你。即使你愛著每一個人,卻完全不懂如何表達,甚至不懂去感受你自己的愛。為此,你永遠失去了……」她聲音有些沙啞,略一停頓,卻又以更加堅決的表情望著艾瑞,「現在,我要來教你如何去愛。愛一個愛你的人,愛一個懂得珍惜你、願意保護你的人,正視你自己,也珍惜你身邊的人。再也不要失去,再也不要後悔,再也不要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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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斗惡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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