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後來呢？」

稚嫩的嗓音聽來好奇得很，一雙不安分的小腳不停的踢著大叔的腰間，催促著下文。

「啊，別踢啦，不就要說了嗎？」

現在的小孩都這麼不敬老尊賢嗎？那他以後不生了。嗚……

「就是啊，你爹一開始就知道囚天堡的堡主會找你爹麻煩，所以你爹早有準備，把堡主當年如何欺負她師妹，及奪取堡主之位的證據都搜集全了，待囚天堡堡主上門，再一舉揭穿她的罪行，還把堡主的什麼師叔師伯的一起找來，要他們作證，好把壞堡主定罪。」

這麼無聊？「然後呢？」

「然後？」黝黑的臉顯得困擾，「然後你爹就自願跑到敵陣去，想效法關雲長直搗黃龍，害得你娘擔心得要死，上演十八相送、哭得淅瀝嘩啦的！」亂掰一通。

「是嗎？」可愛的小臉滿是疑惑，「爹才不會那麼沒腦袋。」

喝，罵他笨？！

這小孩怎麼這麼精，害他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好啦！你爹最聰明，行了吧！反正就是你爹跑到囚天堡去，然後異人谷的人也跟著殺上囚天堡，雙方戰得昏天地暗時，你爹就請出囚天堡的師姑，把場面控制住，厲害吧？」

「嗯，聽來倒像是爹會做的事。」

「你爹什麼都算到了，就是沒把自己破敗的身子算進去，在囚天堡這一折騰，他又病了好久，害你娘整日提心弔膽，不敢離開他身邊半步，可憐兮兮的，完全沒有山大王的氣勢。」唉！他可憐的主子姑奶奶，一世英名，就此葬送在那弱不禁風的病貓身上。

「哦……後來呢？」扁了扁小嘴。

小孩對大人們的情愛毫無興趣，只關心後來的發展。

「後來你爹就生了好大一場病。」

「有多大？」

「大到……快要踏進棺材里，你說大不大？」雖然沒那麼誇張，不過也差不多啦！只要想起那段煎藥的日子，他就想吐。

小小的身子顫了下，「娘解釋過棺材是什麼意思，你嚇不倒我的。」

喝，誰有閑工夫嚇你這小不點？

哼。「反正就是病得很嚴重，你舅公說如果要活下去，就得想辦法找人把你爹的……肚腹剖開，如果不這樣做，最多只能活上三年。」二楞頭一下子忘了當時的情況，隨口亂掰。

「啊……」可愛的小臉白了白，承襲親爹的美貌失去了顏色。「後來呢？把我爹的肚子剖開要做什麼？爹的肚子里也像娘一樣住著一個妹妹嗎？」可愛的眉頭皺了起來。

哈哈哈，快笑破肚皮了，沒想到聰明的段家少谷主會生出這麼一個……可愛又天真的小娃兒！

「你笑什麼？」小臉微惱。

「呵呵……哈哈……沒什麼。」好不容易彈去眼角的淚滴，深吸了一口氣才道：「你娘說什麼都不肯讓你爹捱上這一刀，你爹拿你娘沒轍，只好答應她啦！」

怪怪，那一陣子主子姑奶奶的淚水就像瀑布一樣，動不動就奔流，別說段若青受不了，連他二楞頭都嚇壞了。

小男孩扳扳小小的手指頭，不對啊！「我七歲，你說爹不捱刀就只能活三年，可爹現在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

瞧這娃兒多聰明啊，三歲會背詩，四歲會算數，五歲會賦詩，簡直就是天才，主子姑奶奶有此傳人，也不愧是他二楞頭的主子啊！

「你爹後來沒動刀，是因為那神秘的神醫婆婆說不用動啊！」

「神秘的神醫婆婆？誰啊？」怎麼又出現一個人物？好煩。

「就是有回你爹和你娘逛市集時，你爹遇到的那個怪婆婆啊！我上回跟你說過的。」他努力喚起小人兒的記憶。

「哦！我記起來了，那老婆婆說爹會卧床一生。」

二愣頭稱讚的摸摸他的頭，「沒錯，其實那老婆婆早就知道你爹的狀況了，又很欽佩你爹和你爺爺的為人，所以一直注意你們家，一得知你舅公在找她，她就自動現身，指點如何救你爹了。」

回想到過往，二愣頭忍不住道：「說到你爹，表面上看似溫吞，其實心眼比誰都多，一開始他只是在利用你娘，想躲在天下第一寨避難，沒想到竟會被你娘給纏上。這一纏就從山寨一路纏到異人谷，最後連自己的一生都賠上了，還生了你這個小娃兒。」後來聽三寨主說，大夥兒才恍然大悟，偏偏主子姑奶奶還不信。

不過，主子看似輸了，實則贏了，贏得一個美似天仙的相公，也不錯啦！

「是嗎？」小小的眉挑起，模仿娘親的架式，「你說爹的壞話，我要去跟娘說。」

「啊？」怎麼每次都來這招。「我的小祖宗，求你別在主子面前說這些啊……」

「哼。」

可愛的小臉別過去，冷哼了聲，雙腿一躍，站定。１二楞頭叔叔，娘常說敢做就要敢當，你說了爹的壞話，是不是也要到娘面前自首。」

「這這這……」

完了，主子姑奶奶把那病貓當成寶似的捧在手心，要是讓她知道他這麼說她的心肝寶貝，他豈不是死定了？

「我的小祖宗啊……」別去告狀嘛。

「哥。」一個甜嫩的嗓音傳來，不多久，一個可愛的小女娃奔跑到他們面前。「你不要欺負二楞頭叔叔了。」

嗚……「還是小小姐對我最好了。」瞧，多貼心哪！像主子姑奶奶當年的模樣。

小女娃拉拉哥哥的手，又道：「爹說不要跟笨蛋一般見識。」

「呃？」

笨蛋？說他二楞頭嗎？

「噗。」小男孩噗嗤一笑，「妹，還是你比較狠。」

「嘻嘻。」見哥哥笑了，小女孩也跟著笑，「不過，哥，什麼叫做見識？」

「見識啊？」小男孩側著頭，「爹沒說嗎？」

「沒啊，爹說……」小女娃終於想起，「啊，爹說要我們回家。」

「爹也來了？」小男孩叫道。

「爹和娘都來了，就等在前面，爹說他又累了，要娘等他，娘說……」

說什麼？記不起來了。

「娘說什麼不重要，我們快去和他們會合吧！」

小男孩抱著四歲大的妹妹，走在山路上健步如飛。

「-，等等我啊！」二楞頭跟在後頭喊著。

※※※

「你說我們這對兒女是不是精過頭了？」不遠處，一名女子皺著眉問。

「哦？」俊美的男子微笑著，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正在跟二楞頭玩耍的一對兒女。

「你別光是哦。」她有些煩惱哩，明明別人家的兒女都很正常，偏偏她生的小孩精得叫她頭皮發麻。

貌似天仙的男子沒有回答，含笑牽起妻的手。

「他們這樣很好啊！」不似他這身病骨。

「好？我倒看不出來哪裡好。」她忍不住嘆氣，「你別總是笑，孩子們比較聽你的，你去跟他們說，要他們別這麼鬼靈精怪的。」

那日段舞陽夫婦將他們的兒子帶來，呵，那小子多憨厚啊，跟他爹一個樣，騙他什麼都信，多好啊！她生的這兩個就從沒讓她騙成功過，恨哪！

美男子輕笑了聲，「這樣很好啊！聰明機伶，不輕易吃虧，外表雖似我，卻有你的健康活力，是眾人疼愛的一雙兒女，我很以他們為傲。」

是嗎？

女子皺了皺眉，知他得意呢！「反正我怎麼說都說不過你，不如……」媚笑了聲，輕輕偎進丈夫懷裡，「我們再生一個吧，生個像我的寶寶，好讓我來玩。」

他溫和一笑，執起妻子的下巴，輕柔的印上自己的吻。

「一切都依你。」

雙臂勾著男子的肩，享受丈夫的輕憐蜜愛，忘卻身旁的人事物。

「哦，又來了。」小男孩和小女娃來到涼亭前，就見到這個火熱的景象。

小男孩皺著眉，看著吻得忘情的爹娘，不忘伸出手遮住妹妹的眼，以免污染妹妹幼小的心靈。

「嗚，人家也要看爹娘親親。」

「不許看啦！」

「壞哥哥。」小女娃不依的掙扎著。

「我們去旁邊玩。」小男孩誘哄著。

「為什麼？」

「因為不會那麼快結束啦！」

一旁的二楞頭搔搔頭，和小兄妹一塊閃到一旁。

主子姑奶奶啊，要親熱也別選在大白天，對一個王老五來說，這種畫面太刺激了啦！

唉，他不要再跟他們闖蕩江湖了，他要去為自己物色一個新娘。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