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叫我什麼?」滿臉錯愕的楠少琪納悶的問。
「奶娃兒。」他從善如流的回道。
「我已經十七歲了,」楠少琪咬牙切齒地道。
「我二十三歲,你不覺得我這樣叫你剛剛好?」不破咧開大嘴笑了笑。
「好個頭!」楠少琪一氣之下,頭又開始痛了,拚命的揉著額角。「你給我的三條路,我一條也不選。」
「這樣太不聰明了吧?奶娃兒,我可是對你特別優待,才定出這三條路來,你不要壞了我的興趣。」不識相的人,不可愛。
「興趣?」楠少琪憤怒的朝他揮舞雙拳,「就因為你的興趣,所以你來我這裡哩叭唆,我警告你,我……」
下一刻,正在舞動的雙拳居然教人定住,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楠少琪竟然被緊緊抱著,上半身還以極不雅的姿勢貼在一個男人身上。男人!
當他回過神時,他發現那張無賴的笑臉就在他面前不到一根手指的距離,他愕然的望著笑得相當邪惡的不破,竟然忘記他該抵抗或乘機抽刀殺了這個男人。
「好美,真的好美!奶娃兒,近看之下,你這張美麗的小臉更是教人心動,我不禁開始懷疑,你真是個男孩嗎?」長著小繭的指尖輕刮那嫣紅的頰,粉嫩的觸感幾乎教他低呼,太舒服了。
「你……可惡!」上半身動彈不得,楠少琪忿忿的踢了他一腳,痛的卻是自己。這男人渾身上下都像鐵打的。
「嗯哼!別再做這麼不聰明的事,我可不想你傷了自己。」他會心疼的喲!「乖,別吵,我就好好疼你。」
楠少琪快昏倒了,他到底碰上了什麼樣的男人?這人又到底是來幹什麼的?他拚命扭動身子,竟然掙扎不開這似鐵般的懷抱,他不由得慌了。
「放開少主。」鬼崎太郎接過其它人遞來的劍,正待上前救援,卻又顧忌主子的安危,陷入進退兩難的情況。
「你叫我放,我就放嗎?這太不合我做事的風格。」不破拍拍猶在白費力氣的楠少琪,語氣輕鬆地道:「我就索性大方點,告訴你們我的脾氣好了,我最討厭別人命令我,尤其是在認識足利義滿之後,明白嗎?」
「不放了少主,我們就跟你拚了。」
「何必呢眾人生苦短,為什麼每個人非要往死路里鑽呢?」
他不費勁的閃開鬼崎太郎的攻勢。
「不破,我要跟你決鬥。」楠少琪漲紅了一張小臉。
「來不及了,剛才是你自己錯過選擇的機會,現在由我來替你選。」不破懶懶的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道:「奶娃兒,我選第一個,所以你得跟我走。」
「我不──」他甫張口,就被霸道的打斷。
「抱歉,沒有說不的機會。」
「你──」這回是一根手指壓在他的唇上。
「還有,別對我說警告不警告之類的話,我會很不爽。」
話未說完,不破已邁開大步,抱著楠少琪,直接從南朝軍面前離開。
「放下少主。」鬼崎太郎再次叫道。
「相信我,人活著總比死了的好。」搞清楚,他不破又不是在做什麼慈善事業,不是任何時候都會善心大發。
「我不──」楠少琪試圖發出聲音。
「你乖,我會好好疼你的。」安撫的拍拍懷中的奶娃兒后,不破開始佩服起自己,他可以改行當保姆了。
越來越不安的情緒,讓楠少琪露出極為驚慌的神情,他回頭看向鬼崎太郎,陡然瞠大美麗的雙眼。
不,不可以這樣!
鬼崎太郎像豁出性命般,提把劍直衝過來,當他來到不破的背後時,不破根本就來不及回身反應。
「天啊!這樣做太可怕了。」楠少琪喃喃自語,渾然忘卻自己被俘虜的事實。
「納命來!」為了少主,也為了替死去的人報仇,鬼崎太郎雙手緊抓劍柄,筆直的就要刺進不破的后心。
「啊──」楠少琪又是一聲驚叫。
但下一刻他看到不破的劍出了鞘,單臂反手就是一砍,雙劍相交,鬼崎太郎的劍竟然被砍成兩段,過猛的力道讓劍直直飛了出去,鬼崎太郎整個人都呆了。
「不,不要──」楠少琪痛苦的驚喘著,甚至閉上美麗的眼,不忍見他死去的模樣。
「嘿!奶娃兒說不要就不要。」不破把他這兩聲驚叫全聽進心裡,前一聲是為了他而喊的,他很感動哩!
他巧勁一收,劍乖乖回鞘。
「人沒死,還好好的,連一根頭髮也沒掉,放心吧!」攏攏楠少琪的長發,不破笑道:「你瞧,自己看看。」
楠少琪依言?眸,果然,鬼崎太郎正呆怔的站在自己面前,心情一放鬆,他就覺得全身累得快要昏倒。
「怎樣?我很守信用吧!說不殺就不殺,要不然,他早就……」
「放開我。」無法腳踏實地,讓他的神志更?恍惚。
「呃,奶娃兒,你不稱讚我嗎?我是這麼賣力的在討你歡心耶!」有夠委屈的,這奶娃兒到底有沒有人情味啊?
「我警告你,快放我下來,不然……」
「嘿!我說過,我不喜歡有人警告我。」
「我要昏倒了,我真的要昏倒了。」
「要昏就昏在我懷裡。」
為什麼他們老是?同鴨講?楠少琪氣得重重的捶了下他的胸膛,然而,他的體力也達到極限。
「我警告你,我真的要昏倒了。」
話才說完,沒來得及等不破的反應,楠少琪就屈服在高熱與心力交瘁的折磨下,迅速沈入昏睡的狀態,把所有的事全?在腦後了。
???很久,很久了,楠少琪不曾睡得這麼舒服,記憶中,他只短暫的度過少許的歡笑時光,大多數的時間,他都被足利軍追趕殺伐,日日夜夜的提高警戒,他根本沒睡好過,更別提睡飽了。
軟綿綿的床墊好舒服,他還不想醒,他習慣性的用臉頰在棉被上磨蹭。
「你要怎麼睡都行,但先起來把這肉粥喝了。」不破目不轉睛的瞧著他的小動作。
煞風景的聲音傳來,楠少琪猛然睜開眼,彈起身子,但虛弱的身體不堪如此劇烈的動作,他低叫一聲,又倒回床墊。
「唉唉!你怎麼這麼急呢?怕真是餓壞了。」不破騰出一隻大手,穩穩的將他撈起,塞進自己的懷抱。
「你……放開我。」楠少琪虛弱的用手抵著他的胸膛,「這是哪裡?你到底要把我怎麼樣?」
「我要喂你吃粥,鐵打的身子也得飯來撐,何況你瘦得跟支竹竿一樣。來,快把這粥喝了,要睡再睡。」
嘖!一個大男人窩在廚房裡熬粥已經夠窩囊了,還得可笑的抓個碗在奶娃兒面前丟人現眼,這種丟臉的事還是快快結束得好,大丈夫雖能屈能伸,但他未免也太委屈自己了。
「我不吃……」
「不會吧?你明明瘦得沒幾兩肉了,才會連一點小傷都挺不住,再加上你又營養不良,不吃東西怎麼行?」不破瞪著他,就連此刻病慵城的模樣都能這麼美,難得咩!不過就是個性不大好。
「我不吃。」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楠少琪想起南朝軍的節
節敗退,想起這男人揚言帶走他,想起這男人石破天驚的一劍。
突然之間,無法報仇的絕望牽動他體內的創痛,他猛推著鋼鐵般的懷抱,彎著身子對著榻榻米開始狂嘔起來。
「喂!你不要太任性,我……」不破瞇起眼,準備重拾男人的尊嚴時,冷不防的被他推開,一屁股坐在榻榻米上,兩手還可笑的護著那碗粥。
「嘔……嘔……」根本沒吃什麼東西的楠少琪吐不出來,只能幹嘔,痛苦不已。
「媽的!這是什麼世界?我好心給你煮粥,你拿什麼態度來對我?!」不破怒極,顧不得剛剛還對他病態的蒼白臉蛋感到心疼,放下碗,揪起他的前襟。「你敢吐?你吐什麼,我就叫你吃什麼!」
楠少琪雪白著一張臉,抬起一雙因嘔得厲害而濕潤的氤氳眸子,直勾勾的瞪著他。
他眼中的那股恨,莫名其妙的讓不破心裡不痛快。
「你竟敢這樣對我!」落入他的手裡,楠少琪死也不甘,他發狠的回瞪他。
媽的,真他媽的混蛋!連生氣的時候都能這麼美?,這奶娃兒根本是特地生來磨人的。
第一眼見到他,除了驚為他比女人更漂亮的臉蛋外,還瞧見他臉上過多不屬於他這年紀的哀愁,心疼咩!不破就這麼被挑動了天性中那少許的溫柔因子。
他被仇恨沖昏頭了,憑他這樣,根本不是足利義滿的對手,所以他很認真的把他擄來,這種千載難逢的善行應該值得表揚,怎麼他還是一副恨到骨子裡的模樣?
「把手拿開。」楠少琪端坐身子,直挺挺的背脊顯示出他良好的教養。
「不吐啦?」不破把盛著肉粥的碗端來,粥已變溫,正好入口。「來,把粥吃了。」猶在盛怒中的他,臉色自然不佳。
「不。」淡淡玫瑰紅的檀口就只吐了這麼一個字。
不破幾欲抓狂。「不?你真的對我說這個字跡!」
「我要喝水。」楠少琪睨了他一眼。
「是啊!剛吐過的人的喉嚨是會不舒服。」不破用力拍了下額角,連忙奉上白開水,「請用。」
楠少琪接過茶杯,仰頭灌進。「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盯著我看?」
「嘿嘿!這是照顧你兩天來唯一的福利,不看才是獃子。」
「我昏睡了兩天?」楠少琪蹙眉。
不破再度將粥端到他面前。「可不是?睡了兩天,也發燒了兩天,要不是大夫說你沒問題,我還真以為你睡死了。」「我要走了。」鬼崎太郎他們一定急壞了。
「什麼?」不破漸漸失去了耐性。「我這麼小心翼翼的伺候你,你還說要走?」
「我們是敵人,勢不兩立的敵人。」楠少琪倔強的別過小臉,心中暗暗吃驚自己的身子怎會虛弱至此?
「誰說我們是敵人?從現在起,我決定我們是朋友。」
笑話-他說是就是嗎?
「你瘋了。」
不破似乎覺得很得意,勾回他的下巴,端起那碗粥,「我這人向來獨來獨往,既不依靠人,也不讓人依靠,你這奶娃兒很得我的緣,所以不管你怎麼說,我就是要留下你。」
「什麼?」楠少琪難掩心中的錯愕,這個人真是瘋了!
「乖,把粥喝了。」端著碗也會累耶!
楠少琪抬起眼,像是第一次認真瞧清楚這男人似的。傳說中的戰神,足利義滿的戰神,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把太郎找來。」
「咦?」誰是太郎?
「太郎,我的近侍鬼崎太郎。」像是明白他的心思般,楠少琪解釋道。
「誰啊?」不要污辱他的記性,也不要以為阿貓阿狗都有資格讓他記。
「拿劍刺你的人。」
「啥?」找他來幹嘛?
「不是太郎送來的食物,我不吃。」
「嘎?」
楠少琪獃獃的注視他,他骨節大而修長的手捧著一隻碗,湯匙在粥里晃著,看起來是有些可笑,可楠少琪卻笑不出來。
這個男人的想法,他一點也不了解。
「誰知道粥里是什麼?為了防止旁人在食物里下毒,我向來只吃太郎準備的東西。」
除此之外,他寧可餓死也不吃。
哈!啊!咦!哦!「轟!」的一聲,所有的怒火開始沸騰,就在不破和他四目相對的時候,一股潛藏在意識底層的惱怒猛然被挑起。這奶娃兒還真不可愛!
「呵呵,果然出身不同,就是跟一般賤民不一樣,是嗎?」不破的唇角噙著邪肆的笑,欣賞楠少琪纖細高雅的絕美神態,「只可惜……這裡不是皇宮,我也不是伺候皇子的料。」
望著那雙絕美卻又如此冰冷的眸子,不破的興味更濃了,若能激得奶娃兒大驚失色,那模樣不知有多憐人?不再猶豫,他捧著肉粥的手微?,自己含了一大口,倏地印上楠少琪微微吐息的小嘴。
「唔──」毫無預警的,楠少琪動彈不得地被箝制在不破的懷裡,別無選擇的接受他的氣息和哺進口中的肉粥。
他不是女人啊!他直覺地想躲開,後腦勺卻被一隻厚實的大掌牢牢定住,羞憤、恥辱等,不堪的情緒在在衝擊他的男性自尊,但這男人就是不肯放過他。
「真乖,來,再給你一個吻。」不破勾起魅笑,動作迅捷的,又含一大口粥,再度擄獲楠少琪的嘴。
很甜、很軟,還真是個奶娃兒,抱起來的感覺就像抱一個軟軟小小的娃兒般,尤其是那張嘴,老是讓他意猶未盡的留戀再三,他發現和楠少琪在一起,日子永遠不會無聊。
「唔──」他要昏倒了,他絕對要昏倒了,無力自救,又無力反擊,楠少琪痛恨這樣的自己,更痛恨的是霸道的他!
他拚命的瞪大雙眼,無比惱怒不破對他所做的一切。
不破輕佻的眸光也在注視著他,有好長的一段時間,他們像在進行意志力之爭似的,努力的瞪視對方。
最後,楠少琪的眼前開始模糊,他突然看不清眼前的這個男人,迷迷糊糊的往後摔去……「傻娃兒,接吻時是要用鼻子呼吸的。」不破咧嘴一笑,大手一撈,將他抱回床墊,拿起空碗,轉身離去。
啐!這奶娃兒還真夠蠢的,區區一個吻,就嚇到缺氧昏厥過去了。
別說是男人,就連女人,他也肯定沒接觸過。
怪可憐的。
???「是哥哥。」
「是姐姐啦!你看她長得好漂亮。」
「應該是哥哥,你看他穿的是男人的衣裳。」語氣中多了點確定。
「可是,她的頭髮好漂亮。」
倏地,楠少琪的長發被拉扯了一下,頭皮傳來的刺痛讓他不得不醒過來。
才一睜開眼,兩個清秀可愛的小男孩竟然就趴在他面前,對著他評頭論足起來。
「哈!我就說她是姐姐,男人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眼睛?」其中一個小男孩得意地駁斥道。
「誰說的?英治哥哥就長得比女人還好看。」另一個小男孩也很堅持。
「不會有別的男人長得比英治哥哥更好看,所以她一定是姐姐。」
這是什麼道理?楠少琪覺得困惑極了,不再理會兩個小男孩的爭執,轉頭打量這陌生房間。還算寬敞的和室,擺上七、八張榻榻米,除了他身下的床墊外,還擺張矮桌,桌上有壺茶,熱騰騰的,還冒著誘人的茶香。
這房間?不陌生,是他上一回醒過來時見到的房間,這樣回想,那幕令人羞憤的畫面就湧上心頭。
「不破在哪裡?」
楠少琪一出聲,兩個小男孩全安靜下來,對望了一眼,其中一個以勝利的口吻叫道──「我猜對了,他是哥哥。」嘻嘻,男人的嗓音。
楠少琪憤怒的握緊雙拳,「叫他來見我。」不破那混蛋,遲早有天會教他落到自己手裡。
「呃,英冶哥哥──」
「你們不肯去嗎?沒關係,我自己走。」楠少琪顧不得疲軟的身子,披散著及腰的長發就要站起身。
「啊……不行哪!英治哥哥……」
推開欲攙扶的小手,楠少琪只把身子虛弱當成是卧床太久,一時不聽使喚所致。
費了好大的氣力,他才來到紙門邊,伸手欲拉開時,紙門已經先一步被推開了。
「你已經可以起床啦?」看到奶娃兒站著,不破有些訝異,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他推回房間坐下。
「你沒有權利囚禁我。」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除了放開我、讓我走,你對我就沒別的話好說了嗎?」
不破放下手中的竹籃,不用等他拿出籃里的東西,楠少琪已聞到一股食物的香味。
楠少琪刻意忽視自己的飢腸漉漉,「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不破放聲大笑,朝忿忿不平的楠少琪?去一個魅惑的眼神,「要殺我有何難?不過現在的你,不成。」
懶得聽大人的對話,兩個小男孩一臉興奮的來到不破身邊,討好的笑著。
「英治哥哥,你煮了好吃的東西,對不對?」
「我知道你在廚房忙好久了,一定煮了很好吃、很好吃的東西?」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小鬼,這些東西不是給你們吃的。」
「啊!怎麼這樣?」
「偏心,一定是娘叫你別給我們吃。」自家的娘手藝不佳,還不準人家向外「發展」,嗚……可憐咩!
「這些食物不是給你們吃的。」不破的眼光飄向心思顯然不在自己身上的楠少琪,突然伸手勾起他的下巴。「別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已經餓了很久,這些全是?你準備的,快吃吧!」
楠少琪輕哼,「餓死我也不吃。」
「你想惹我生氣?」
「你乾脆殺死我算了。」
不破誇張的叫道:「煩死了,你動不動就這個不要、那個不要的,我乾脆就聽足利義滿的吩咐,一刀砍下你的頭給他算了。搞什麼嘛!你給我聽清楚,我不破可不是天天有空,會撿只小貓、小狗回家細細呵護的男人,我更不是喜歡下廚做這做那的男人,雖然我是做菜的天才,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咦?這奶娃兒怎麼一臉怒氣沖沖的模樣?
「是足利義滿要你來折磨我?」
聽了他的話,楠少琪就全部明白了。他還不能死,至少,不應該是現在,他一死,天下就是足利家的,他不甘心,九泉之下的親人也不會甘心,他要活著?楠家報仇。
「這怎麼能算折磨?我對你這麼好,處處都招呼到了,要真想折磨你,才不會像這樣。」其是不識好人心!
「他是要你來拿回三種神器吧?」隨著戰線的拉長,足利義滿早該急著要拿回傳位神器以昭告天下,宣示誰才是正統了吧!
「可以這麼說。」不破虛應了聲,突然拍開正在偷菜吃的小手。
「拿回神器和殺了我,是足利義滿作夢也想完成的事吧?」楠少琪繼續逼問他。
「你都知道了,還用得著問我嗎?」不破聳聳肩,彷佛這一刻沒什麼事比他從籃中端出一碗碗豐富的美食來得重要,他在矮桌上放滿精上烹調的美食,再把兩個小鬼頭逼到一邊去。
「那你怎麼還不動手?」楠少琪惡狠狠的瞪著眼前的敵人,全身的情緒緊繃到最高點。
「動手?哦!對了,你怎麼還不吃?是不是要我喂你?」
出身高貴的人就是不一樣,老喜歡人家服侍,不過,看在奶娃兒天生麗質的份上,他就忍讓一些。
楠少琪揮掉了他送到自己嘴邊的牛肉塊,「不要再戲弄我了!」
不破怔了下,還來不及發作,旁邊的兩個小男孩就嚷了起來。
「牛肉耶!他把牛肉打翻到地上了。」小男孩的臉上滿是惋惜。「好可惜,都臟掉了。」
「管他的,能吃就行了。」另一個小男孩把牛肉塊撿起來,小嘴吹了吹,直接放進嘴裡,臉上漾著幸福的笑容。
楠少琪驚訝的眨眨眼,「那個……已經……髒了。」
小男孩對他笑了笑,「髒了也還是可以吃啊!何況,這麼珍貴的食物,娘說不可以浪費。」小小的一雙眼睛還向他為去一個不贊同的眼神。
「吱!這時候就記得你娘說什麼了,真是,這盤炒肉絲給你們,拿去拌點白飯吃。」
「遵命,英治哥哥。」
「我就知道英治哥哥人最好了。」
兩個小男孩心滿意足的捧著香噴噴的菜肴離去。
楠少琪這才在意到,原來他們竟是這麼小、這麼容易滿足。
不破突然綻出一抹笑容,「快吃吧!我保證不用多久,這個村裡的人都會因為這兩個小鬼的宣傳而跑來要吃的,到時候,你恐怕連一口也沒得吃了。」
他漂亮晶瑩的大眼睜得大大的,「我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
楠少琪一本正經的回答,「不知道一塊牛肉代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哈哈!這牛肉可不是普通的牛肉,是我不破的絕頂手藝烹調出來的。」
言談中,不破往他的嘴裡塞了一塊牛肉,而他居然也沒有吐出來。
咀嚼了幾下,楠少琪感覺不出有什麼特別的,他的心中仍充滿了對足利義滿的恨意。
「那兩個小男孩,一個叫大武,一個叫仁雄,七歲大的年紀,正是對任何事都感到好奇的時候。」
「我不需要知道這些。」他的腦中也容不下其它的念頭。
不破挑挑眉,霸道的往他的嘴裡塞食物。「這種不可愛的話,以後就甭說了。你不是很訝異我為什麼沒動手殺你?現在我就直說了吧!因為我已經很不爽足利義滿很久了,再加上你長得很漂亮,很投我的緣,所以我決定訓練你,讓你能跟足利義滿對抗。」
「你要幫助我殺掉足利義滿?」含著滿口的食物,楠少琪驚訝的喊。
「非也,我從沒有這麼想過。」
「那你……」
「我只是想看看傳說中的地紋,究竟會有多大的威力?」
還有,這個奶娃兒到底能吸引他的目光多久?
他已經厭倦了在南北朝戰爭中扮演戰神的角色,他的個性太過率性、太過自由,根本不適合在政治上發展,也不喜歡在殺人中尋找快感,就在此時,楠少琪的悲憤和無奈吸引了他,他破天荒的想對這樣的人付出一切。不過,這又能持續多久?
南北朝戰爭只讓他感興趣半年,楠少琪又能讓他維持多久?
「什麼是地紋?」楠少琪滿臉的困惑與不解。
「左足心上有顆紅痣的人就是地紋。傳說,天紋、地紋相結合的話,就能得到天下。」
楠少琪蹙起眉,「你怎麼知道我的左足心上有痣?」
一想到自己的身子曾被他看過,楠少琪的心頭不禁興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還有更多的憤怒。
「該看都看了,不該看的我也看了,同樣是男人,有什麼好介意的?」不破看穿他的心思,嘴角再度噙著笑意。「但地紋的事,卻是足利義滿告訴我的。」
「荒謬,這不過是無稽之談。」
「或許你不以為然,但足利義滿卻信以為真,而且,他絕不會放棄任何能殺掉你的機會。」
楠少琪輕哼,「自古相傳的神怪之事多得跟山一樣,代代天皇皆受命於天,但時勢的演變,幕府武士的勢力不斷的強盛,幾個野心勃勃的將軍不滿皇室,在各地擁兵自重,造成動亂,就算我這個地紋握有上天的指示,那又如何?現在的足利家族不可一世的模樣,又豈有把我放在眼裡?!」
不破凝視了他好一會兒,「這是你跟我說過最長的一次話啊!」
混蛋,楠少琪氣得別過臉去。
「好,不開玩笑了。足利義滿會這麼想也不是全無根據,至少,我就是他聽從天紋的指示而找來的幫手。」
不破笑吟吟的,很順利的擄獲楠少琪的目光。他知道,他們接下來可有得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