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曲

終曲

春天的季節,花辦輕飄,片片粉紅隨著風兒遠揚,一片春天的暖意,讓人忍不住昏昏欲睡。

花架下,一座貴妃躺椅上,一對男女半坐半躺的相互依偎著、男子讀書,女子靠在男子身上,偶爾低聲的交談了幾句,然後又沒了聲息,各自享受寧靜與溫馨。

遠處傳來呼喊,兩人各自聽見,互看了一眼。

「四少爺、四少爺,放榜了。恭喜四少爺高中會試第一名,前頭報信的官差還等著領賞呢!」

是韋總管的聲音,他年紀也不小了,嗓音依然了亮,真是了得,子心想。

「啊!」

皇甫緇衣懊惱的低喊了聲,抬起美麗的鳳眼,正在尋找躲避之處時,和女子的雙眸對上了。

子的手勾住他的腰。「我們上去。」

啊?哪兒啊?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她便帶著他跳躍上大樹的枝葉間,坐在一根稍粗的樹枝上,透過樹梢縫隙往下望去,正好瞧見韋總管四處尋人的身影。

「呼,好險!」

皇甫緇衣轉過瞼,正想感謝她的臨機應變時,唇瓣不小心剛過她的頰,柔嫩的觸感令他心裡一動,攬住她又想親吻下去。

一隻小手不甚認真地推拒著。「別鬧了啦!一個不小心會掉下去的。」都什麼時候了,還玩!

「有你在,我不伯。」他耍賴笑道。

「你喲!也不能光是靠我啊!」偶爾也該把手腳練一練吧!

「我是覺得沒必要嘛!」畢竟那些拳腳工夫,他就算想學也學不來的。

她橫了他一眼。「別說了,又有人走來了。」

他往下一看,果然見到皇甫錦衣從另一頭定來,見韋總管也在,便停下腳步和他說話,就站在他們躲藏的這棵大樹底下。

「還是找不到人?」

「回太少爺,是的。剛才還有人看見四少爺和四少夫人坐在花圃里,但這會兒人已經不見了。」韋總管報告道。

皇甫錦衣挑挑眉道:「前頭的人先去打發了吧!就說四弟有事外出,改天再登門拜謝。」

「這樣好嗎?」

他怕傳了出去,其它人會說四少爺拿喬,連官府的規炬都不懂。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求官本就不是小弟的心意,別說只是來報訊的宮差了,我怕就算是聖旨到,他還是那個樣子。」任性這個習慣,自幼逆來順受慣了的四弟到底是何時養成的?皇甫錦衣不記得他有這麼放縱過。

「那--那可怎麼辦?皇榜公布了,很快就要殿試了,四少爺他若是不打算進京面聖的話--」

好不容易念了兩年,求的不就是這個?若四爺在這個關頭還這般任性,那::

韋總管好下煩惱。

「殿試啊!說的也是喔!我倒差點忘了狀元是皇上親自殿試的。」

若有意似無意的,皇甫錦衣抬頭往上瞧了一眼,嚇得上頭的人往裡頭縮了縮。半晌,才聽見他繼續說:「當初只要四弟去考狀元,倒沒說到面聖的事。唉!我想,以四弟的性子,當官可能也是做不來的。」

韋總管想想也對。「四少爺這般嬌弱,個性又內向,官場上都是些吃人不吐骨頭的人物,四少爺和他們一定處不來的。」

「去!什麼官場上都是些吃人不吐骨頭的人物,你是把我也罵進去了?」四弟越來越不像話,怎麼身邊凈是些不會說話的傢伙。

「不、不,我怎麼敢說大少爺呢!我是說以四少爺的個性,會吃虧的。」累出一身老汗,這位大少爺可真是不好惹,連說話都得超級小心。

皇甫錦衣笑笑。「說的也是,他已經為了那個條件在家裡待兩年了,夠久了,是該放他出去的時候。」好快,兄弟間才稍稍開始親近點,現在又要分開了。

「大……大少爺……」韋總管訝道。

「這有什麼好意外的?你難道沒發現他在這裡始終不快樂?」他只把自己當成這個家的客人。嘖!誰又真把他當成客人來著。

「可……可是自從四少爺娶了夫人後,情形不是有點改善嗎?」

「是嗎?」提起那個穀子,皇甫錦衣的頭就更痛了。「子比四弟更不愛待在京城,若不是勉強捺著性子,只怕她早拋下四弟自己去闖蕩江湖了。」

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四弟這斯文、溫柔的個性,肯定被她給壓得死死的,兄弟一場,他為他感到委屈,偏偏他們夫妻的感情好得很。

「大少爺也幫忙多勸著點。」

自小看到大的主子,怎能再到外頭流浪呢?

「不了,一次就夠了。」

上回和鐵英一起串通誆騙緇衣的事,事後讓緇衣跟他冷戰了許久,他已經後悔了,下次再也不做了。

「他們有他們的生活,我不想再干涉他們,只要他們記得三不五時捎個信息回來,讓我知道他們過得很好就行了。」皇甫錦衣拍拍老總管的肩。「你也別在這裡煩了,前廳的人還等著你去打發呢!」

至於殿試嘛!他得先去打點、打點,畢竟聖上那邊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說不去就不去,對方可是天王老子耶!唉!他這個做大哥的還真苦命,怎麼做就是不夠,緇衣什麼時候才會明白他的苦心呵!

待大樹下的兩個人離去后許久,皇甫緇衣依然說不出話來,子瞧他呆怔的神情,心裡不禁湧上憐惜,柔柔的握住他的手。

「怎麼了?」

「我--」他搖搖頭:心裡還在感動著。「我沒想到,大哥原來是懂我的。」

他懂他的不願與無奈,甚至私下為他擋了一些,可這些,為什麼大哥從不告訴他?

「這樣很好啊!你們兄弟間就是太少溝通,大家都各過各的,才會變成這樣。」她聳聳肩,緩緩地道。「現在知道他不是因為不喜歡你或喜歡故意整你,誤會解開了,不是再好也不過了嗎?」

雖然她嘴上這麼說,但對皇甫錦衣還是沒多大好感,他居然認為她會拋下小衣衣自己去闖蕩江湖,她是這種人嗎?只不過會偶爾忍不住,偷偷溜出府去玩玩而已,沒想到居然被他給逮住了小辮子,下回可得更小心了。

「是啊!」

皇甫緇衣摟著她,眼神變得好溫柔。困擾他的束縛一一解開了,現在的他是真正自由了。

「你在想什麼?」她輕問。

「我在想,我們已經可以離開這個家了。」他笑道。

首先要先回江南去瞧瞧岳父,再看看小時住過的桃花村是否景物依舊,接著,他想去瞧瞧書上寫的黃山迎客松、飛來石,再到洞庭湖觀潮,或者到大漢走走,瞧那滿天飛沙的模樣。

聽完他的計劃后,她下禁皺眉。「喂,喂!你會不會太貪心了點,每個地方都要去,我們可能十年八年都還回不了家喔!」她提醒他。

「那也沒關係,反正知道他們會等著的。」

「呵呵!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就著手安排羅!」她在等的,不就是這個嗎?

這個家的確很美,人也很不錯,至少沒有那嬌生慣養的傲慢習性,待人也誠懇,只不過,太過細緻的生活,實在不適合她這個在江南土生土長的野丫頭。

他的個性溫吞,如果沒再遇到她,也許就真的會在這個家中一直過到老,那樣也沒什麼不好啦!但能跟她在一起,邀游天下,笑看風起,才是快意啊!

她愛他,所以希望和他一起分享生活,這兩年來,她陪他住在這裡,說實在的,她真的覺得夠了,能離開,她實在高興得不得了。

「兒,還記得小時候你第一次見到我,跟我說的話嗎?」他忽然想起始終記在心上的往事。

「哪一句?我那時跟你說過很多吧!」他小時候的話真的比較多。

「關於你說我們要當好姊妹的事。」

「啊!那個丟臉的往事就別提了吧!」她哈哈兩聲,不想提起自己看走眼的往事。

「你說,我們很投緣,將來當個好姊妹吧!直到現在,我還記得當時你的神情,好神氣、好威風也好強勢,一副你說了算的小大人模樣。」真是好可愛。

她臉紅了。「別提了、別提了,不要讓我自己覺得丟臉。」

「真的好可愛,我當時就在想,這女孩當真有趣,如果真能跟她當姊妹也不錯吧!」他摟著她的腰,在小而窄的枝幹上緊擁而坐。

「你的心裡一定在偷笑吧!」她小人的想。

「沒有,我是很認真的。」他在她耳邊低嘆,「兒,我好想生一個像你小時候這麼可愛的女兒喔。」

「那種小孩你也喜歡?要是我,一定受不了她這麼皮的。」突然問,她恍然。「原來你把八百年前的舊事拿來說,就是因為這個啊!」

「兒,女兒很可愛的。」他撒嬌道。

「這又不是我說了算,也得……也得……」她說著、說著,臉又紅了。

想到他這些夜裡賣力的「貢獻」,她總算明白了,原來他是在打著這個算盤哪!

真是……唉!她反正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我們這就回房吧!」他嚷道。

「耶?現在是大白天,你瘋啦!」

「沒關係,反正現在也沒事。」

「你這人,怎麼瘋起來就這麼難纏呢?」

子覺得實在頭疼,給他這麼一鬧,她又羞又惱,突然在心裡暗自算了下,抓著他的手抖了下。

他感覺到了。「怎麼了?」

她勾下他的俊臉,在他耳邊悄聲說道:「我……我的月信好象遲了。」

「什……什麼……」他呆了。

她紅著臉又算了一下。「好象真的遲了,遲了兩個月。」

「快、快,我們下去……哎呀!怎麼上得這麼高呢?兒,怎麼辦?你別再用力了,也別動武,我們馬上叫人……」

他的俊顏上滿是焦急惶恐的神情,看在她眼裡,只覺得好可愛、好可愛,忍不住對著他的唇狠狠的吻了下,天大的事,先拋到一旁吧!

他被她親著,可是心不在焉。

「兒,別鬧了,我們要想辦法下去啊!」

「呵呵!」

「還要趕快找大夫,遲了這麼久,八成是有了。還要叫韋總管多準備些補品,還要--」

「呵呵!」

「那離家的事怎麼辦?該等孩子生下再走嗎?這樣也比較安全。兒,你別光是笑,幫忙出點主意啊!」

「呵呵呵--」

「兒,好歹也幫忙出主意嘛!孩子要叫什麼名字呢?現在開始想會不會太早了點?」

「呵呵呵,你這樣子好蠢。」

大樹上,男人好煩惱的聲音和女子愉悅的笑聲不斷地持續著。

這個春天,春意盎然啊!

他們一點也不在意外在的變遷,反正他們終會找到一個最適合他們的方式與最適合他們的地方,至於其它的,就一起慢慢地解決吧!

反正,他們的人生,路還長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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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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