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高澤企業的業務經理室里正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之中,每個經過辦公室外的員工,都提心弔膽的小心通過,以免被頂頭上司的颱風尾掃到。
失蹤十幾天的真中陽平,最近整天擺著一張臭臉,業務部里從一級主管到遞送文件的工讀生,個個都被他吹毛求疵的狠狠罵過,所以現在大家都不敢怠慢,仿若如臨大敵一般!
聽到門外不疾不徐的敲門聲,真中陽平不悅的皺起眉,大吼道:「有話快說,我現在沒空跟你們羅嗦。」
哪知背後突然傳來一陣輕笑聲,「喲!這麼拽的口氣,難怪特助跟我說這裡鬧得一片雞飛狗跳的。」
真中陽平倏地轉過身子,面對器宇軒昂的高澤忍。「這麼一點小事就得勞駕總裁,還真是過意不去。」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要把業務部鬧得人心惶惶、坐立難安?」高澤忍慢條斯理的開口問道。
「做業務的人本來就要多幾分朝氣,我讓他們隨時保持高昂的情緒,居功不少哩!」真中陽平無所謂的聳聳肩。
「哦?這樣說來,我還得感謝你羅?」高澤忍難以置信的笑著。
「不敢。」
「說完公事,我們就來談談私事吧!這是靚瑤要我來問你的,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回家?」
真中陽平對他提出的問題顯得有些愕然,俊臉上竟然泛起百年難得一見的一抹嫣紅。他低下頭說道:「她問這個幹嘛?她只要把你的事管好就好了。」
「是啊,可是有個人竟然把腦筋動到她的頭上,硬是求她去照顧一個小女孩,害得她老是覺得小女孩很可憐,所以才拜託她的老公出面聲討那個渾蛋。」他輕嘆了一聲,「說來還真是巧合,原本我老婆是不喜歡和陌生人相處的,但自從見了那個小女孩之後,現在兩人可有得聊了。你是破壞我們夫妻恩愛的罪魁禍首,我不找你算帳怎麼可以?」
真中陽平輕輕一嘆,「我也是不得已的。」
自從那天差點在沙發上要了極樂院櫻子之後,他就越想越不安,便問心有愧的央求向靚瑤去照顧極樂院櫻子,順便勸她回家,還他平靜的生活。
但是這樣做,他就真的能獲得平靜了嗎?
「你打算就這樣一直躲著她嗎?」
高澤忍凝神望著一臉倉皇的真中陽平,臉上有著一抹興味的神情。
「我也不想這樣。可是她和其他女人不同,我不能用對待其他人的手段對待她。」
他真的覺得很苦惱,只要一想到她的純真與不解人事,他滿腔的熱情馬上消退了大半,他真的不想為自己惹來一個大麻煩。
「她和每個女人一樣,要的只是你的真心而已。」
「我對每個女人都是真心的。」他為自己辯解。
「這就是你薄情的地方。你對每個女人都用真心,卻顯得濫情,但到頭來,還是沒有一個女人能擁有你。」
高澤忍有預感,極樂院櫻子在真中陽平心目中的地位一定高出其他女人,否則他絕不會這麼苦惱。
「要我認真的守著一個女人,我做不到。」
「那就跟櫻子說清楚啊!我聽靚瑤說,她為你學做菜、學打掃,學著從一個千金大小姐成為一個能持家的妻子,你不能忽視她這份用心。」
乍聽到這件事,真中陽平內心非常感動,但他也更加深要遠離她的決心。「你以為我沒跟她說過嗎?我想盡辦法逃離她,但她卻執迷不悟,我實在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難道真要我順她的意,跟她結婚嗎?」
「有何不可?」
他怔怔的望著高澤忍,「我沒聽錯吧?在我這麼苦惱的時候,你竟然還落井下石?!」
「陽平,人家說被愛比愛人幸福,有這麼一個愛你的女人願意跟你結婚,你真的很幸運。」站在朋友的立場,他當然希望真中陽平能獲得幸福。
真中陽平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我當然會結婚,可是不是現在,也不想娶一個我不愛的女人。」
「你確定你對她一點感情也沒有嗎?」
「你懷疑嗎?」
高澤忍笑著搖搖頭。他太了解他了,他若不是動了心,天下間的女子在他眼裡皆可以玩笑置之,他又何必對那個痴心的小女孩苦惱得連家都不敢回?
「陽平,你真的要拒絕極樂院櫻子的愛嗎?」
高澤忍的問題讓真中陽平思忖了許久,他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他不是很希望極樂院櫻子能夠離開他,讓他回到以往左擁右抱的美好生活嗎?
其實,他並沒有很認真的拒絕她對他的愛,或許是因為男人的自大心態作祟,他很享受被人愛慕的虛榮心理,所以他明知道不能任由她沉陷下去,卻又偏偏若有似無的撩撥她,看她為他著迷得不能自拔。
可是,為什麼在這種虛榮的心態里,他居然存有對她幾分的不舍?難道他真的對她動了真感情?
意識到這一點,他的俊臉剎那間變得慘白,直覺的想逃避好友瞭然帶笑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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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子,你是不是把鹽加成糖了?」向靚瑤放下碗筷,抿嘴笑著。
已有三個月身孕的向靚瑤,纖細的身形依舊,那股超俗絕塵的飄逸氣息,卻因增添了孕味顯得更加美艷,她的舉手投足間,儘是沉醉在幸福中的醉人風采。
聽她這麼說,極樂院櫻子連忙夾起一塊炸獅子頭咬了幾口,又馬上皺著眉吐了出來,「唉!叉失敗了。」
「沒關係,慢慢來嘛!你只是對廚房的事不熟罷了。」
極樂院櫻子無奈的嘆了口氣,「什麼時候我才能有像你這麼好的手藝呢?」
向靚瑤微笑著說:「櫻子,你從來沒做過這些事情,我想就算你以後還是不會,陽平也不會怪你的。」
「可是我想為他做一頓飯哪!想想當他下班時,我可以煮出一桌美味豐盛的大餐,為他除去一整天的辛勞,那多好啊!」極樂院櫻子神情愉悅的編織著自己的美夢,但隨即她又轉頭問道:「陽平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呢?」
望著她單純信任的雙眼,向覦瑤實在不忍說出真相,只好繼續說著善意的謊言,「我也不知道,聽說他到國外出差,要好幾天後才會回來。」
「這麼突然?」極樂院櫻子原本靈動的大眼頓時失去了生命力,小臉顯得有些無奈。
「陽平是忍相當倚重的人,公司里重大的案子都得經過他的交涉,我想這次的案子一定很重要,才會勞駕他出馬解決。」
「哦!但我真的好想見他喔!」
在他那晚那樣對她之後,她心裡早已認定自己是他的人了。男女之間的事如此刻骨銘心,她想她這輩子再也不可能接受另一個男人了。
向靚瑤輕蹙著眉,「既然陽平要好幾天後才會回來,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家?」
「我不回去,我和無道哥哥已經決裂了。」
極樂院櫻子仰首注視窗外,臉上本來有些感傷的神情,但很快就釋懷了。雖然她很想念杳子、由美她們,但她總有一天要和她們道別的,況且,離開她們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聽你的描述,你的無道哥哥似乎並不如你想象中的絕情。」
她頑皮的一笑,「無道哥哥不贊成我和陽平在一起,我只好離家出走。現在除了這裡,我無處可去了,幸好陽平肯收留我。」
她這種單純的想法,讓向靚瑤啞口無言。無法說出心裡擔憂的事,她默然半晌后才道:「你這樣匆忙出來,身上沒帶錢吧?」
「我不需要。」
這個房子定期有人來打掃,冰箱也隨時有人會填滿,她住在這裡跟住自己家裡一樣,根本不需要擔心太多事,唯一的缺點是他不在她身邊陪她,太無聊了。
向韻瑤把皮包內所有的現金全掏出來。伸手交給她,「這些錢你先收著,明天我再帶一些過來。」
極樂院櫻子怔了一下,「我真的不需要用錢。」
「收著吧!你現在一個人在外頭,留些錢以防突髮狀況是必要的。」向靚瑤看了一下手錶,「我得走了,我的婆婆等我一塊兒逛街,你要不要一起去?」
極樂院攫子收下那筆錢,卻婉拒了向靚瑤的邀約。她要在家等陽平回來。
向靚瑤嘆了口氣,「好吧!我不勉強你,這是我和忍的行動電話號碼,有事你就跟我們聯絡,不要怕打擾我們,知道嗎?」
「嗯。」她漾開笑臉答道。
向靚瑤離開后,偌大的房間顯得空洞寂寥。極樂院櫻子收拾完飯桌上失敗的作品后,便無聊的抱著抱枕發獃;這麼多天過去了,只要她的目光一接觸到沙發,那日火辣辣的記憶就會浮上腦海;她在心中一遍遍的呼喊他的名字,只希望他快點回來。
刺耳的電話鈴聲倏地響起,令她皺了皺眉,這幾天她接到不少女人找他的電話,他還真是風流花心啊!雖然她心中老大不爽但還是抱著千分之一的希望,盼望是他從國外打電話回來。
「喂。你找哪位?」她忐忑的拿起話筒。
「真中陽平呢?叫他聽電話!」說話的女人口氣十分惡劣。
「他出國了,你是誰?」
「他出國了?」丹城寺馨一點也不相信,「這種荒謬的謊話誰相信啊?你是他的床伴吧?麻煩你告訴他躲我是沒有用的,我和他之間的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打發掉的。」
「是真的,高澤先生有意加入跨國飯店的投資案,派他到加拿大去了。」
丹城寺馨聞言,大笑了起來,「小女孩,要編謊話也得編點像樣的,我曾經是高澤企業的決策者,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高澤忍從來沒有在美洲建飯店的計劃,你聽清楚了沒有?」
極樂院櫻子愣了好一會兒,才訕訕的開口道:「不可能,他是這麼告訴我的,他不會騙我。」那天她醒來后,枕頭邊的確有一張上頭寫著他要去加拿大出差的字條。
「真中陽平這麼告訴你的?」丹城寺馨瞭然的道:「又是一個被他騙得團團轉的傻瓜!告訴你吧!真中陽平多的是欺騙女人的手段和方法,他不告訴你他的下落,是怕你會糾纏他,現在他肯定在另一個女人的床上。」
不!不可能的,極樂院櫻子下意識地掛掉電話。她的腦中亂成一團,在房間里來回的踱著步,當她回復意識時,她已經站在他房裡的書桌前。
要不要打開抽屜?
她是個尊重他人隱私權的人,所以這幾天一直沒有翻動他私人的東西。然而那女人的話實在令她感到疑惑,到底哪一個人說的才是真話?
她拉開第一個抽屜,裡面放滿了文具和製圖工具,沒有什麼特別的。她繼續往下翻找,在找到他的相簿時,她好奇的打開來看,卻看到他和眾多女子的照片,令她心中有股想放火燒了它的衝動。
她在最下層的抽屜里找到了一本萬用手冊,她如獲至寶的拿起來細讀,看見上頭寫了幾行類似心情札記的文字,然後往後翻去,裡頭有許多張貴賓卡和簽帳卡。
而另外一本小冊子,第一頁的上頭貼著他的大頭照,那張照片看起來很清秀,像高中生般,令她不自覺的笑了起來;當她看到面後幾頁密密麻麻的各國簽證時,她才猛然意識到手中的小冊子是本仍在有效期限內的護照。
沒有它,任誰也無法出國,如今它好端端的擺在家裡,可見他根本沒有出國。
「他為什麼要騙我?」她傷心的喃喃自語。
極樂院櫻子頹喪的呆坐在地下,臉上失去了原有的光采,她雙眼無神的凝望著遠方,完全看不出平日開朗的模樣。
自從在教堂外見到他的剎那,她就已經把心全放在他身上了。所以即使知道他無法接受她的愛情,她還自以為是的告訴自己,只要耐心的等下去,他一定會有接納她的一天。
但她沒想到,這一切全是她的一廂情願,他根本無意招惹她,是她情不自禁的愛上了他,才會讓他寧願說謊也不願和她同住在一個屋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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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中陽平聽了高澤忍的一番話,決定回家看看。
回到家中,他見到極樂院櫻子正若有所思的坐在沙發上,立即對她漾開俊美的笑容。
「你終於回來了。」櫻子望著他,心中悲傷的想著,為什麼他在說謊之後,還能笑得這麼坦然?難道他對她一點愧疚也沒有?
「你的臉色怎麼那麼蒼白?你沒有好好休息嗎?」才幾天不見,她的小臉便失去了原有的朝氣,令他心中頗感不舍。
她凝視著他認真關心的表情,懷疑這又是他魅惑女人芳心的一種手段。「你關心我嗎?」
「當然啦!」他急切的說道。
「對於一個不請自來的女人,能有這麼好的耐性,也算難得了。」她淡淡的一笑。
「為什麼這麼說?」雖然這是事實,但真中陽平仍不希望聽到她自貶的語氣。
「我有說錯嗎?是我自己跑來賴在你這裡的,才會讓你不得不用說謊來逃離我。如果你那麼討厭和我住在一起,早說不就行了,我也有我的自尊啊!」她嘆了一口氣,痛苦地閉上眼。
真中陽平凝視著她,下意識地否認,「不是這樣的。櫻子,我沒有討厭你啊!」
她只是自顧自地苦笑著,並未答腔。
「櫻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告訴你我的去處是我不對,可是我當時的心情很亂,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你,所以我才在外頭冷靜個幾天。」
見她的表情依舊淡然,他開始慌了起來,一股即將失去她的感覺頓時浮上心頭。
她抬起頭,凝視著他俊美的臉龐,「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我們那天的事只是個錯誤?」
「我們之間的確不該發生那種事,我實在不該碰了你的身子。」他自責的搖著頭。
乍聽他這麼說,極樂院櫻子昏眩的閉上雙眼,「我求你別這麼殘忍,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就算你後悔了,也請你不要貶低它好嗎?」
「櫻子,」真中陽平頓了頓,半晌之後才輕聲道:「如果你不嫌棄,以後我們還是朋友。」
她睜開雙眼,凝視著他清冷而晶亮的眸子,突然笑了起來,「為什麼你不想和我扯上關係呢?',
他蹙眉想了一下,以盡量不傷害到她的方式開口,「你和我交往過的女人不一樣,她們都了解男歡女愛、好聚好散的遊戲規則,我們在上床的時候不用擔心要負責任,下了床以後也不會死纏爛打,一旦分手,就會各自尋找新的目標,絕不會戀舊。」
她仔細的聆聽,半晌才道:「原來你要的是這樣的女人。」
「對不起。」
他其實可以不用道歉的,但他就是不忍心。不知怎麼的,他老是會為她感到心疼。
「你沒有問過我,怎麼知道我不會成為你欣賞的那一類女人?」
他搖搖頭。「不用問啊!任誰都可以很清楚的知道,你不是那一種人。」
「要不要試試?」
她的話讓他瞠目結舌,「這種事怎麼能試?我們談的是你的貞操問題耶!」
「如果你在乎的是這個的話,我隨便找個男人來就可以解決了。」
「我不準。」
她不在乎的口吻嚇壞了他,令他想起剛認識她的時候,她大膽的把他擄去,說要和他結婚的事情。
「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有過那麼多的女人,觀念竟然如此迂腐?」他的嫌棄令她絕望,為了能和他在一起,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我絕不准你做出這麼荒唐的事,你以為你在玩嗎?」他難以接受她竟然如此輕賤自己的身子。
「你氣我是因為你在乎我嗎?」
他想也沒想地脫口而出,「當然。」
「既然在乎我,就請你愛我。」她只求他對她有一絲的憐惜。
他猶豫了,淡然的眼神令人看不出他內心的感覺。看著他,她靜靜的笑了,兩行清淚沿著她的臉頰悄然滑落。
「櫻子!」她的淚水竟使他原本堅定的心失去控制,他願意做任何事,只求她不要那麼悲傷。「櫻子,不要這樣好嗎?我不值得你這樣。」
她搖搖頭,一顆晶瑩的淚珠隨著她的搖動而落下,「我是那麼的愛你,為什麼你連一點點的愛也不肯分給我?」
「櫻子,不要再說了,好不好?」真中陽平聞言,伸手將她緊緊地擁在懷裡。
「求你愛我,好嗎?」她抬起含淚的小臉,眉頭輕皺,嘴角可憐兮兮的下垂,淚眼汪汪的看著他。
他再也沒有半點猶豫,便將他的唇貼上她的,吸取她靈魂深處的溫柔。
他不想沾染她潔白無瑕的身子,卻一而再地臣服在她的深情摯愛里,迫使他不得不告訴自己,她是心甘情願的遵守他的遊戲規則,他不該有所愧疚,因為他只是遂了她要的愛情罷了。
「櫻子,再這樣下去,我不敢保證你還能像上次一樣全身而退。」他的眼神迷離,全身充滿一股蓄勢待發的危險意味。
她只是幽幽的一笑,「我不想全身而退,經過那次之後,我就只想和你做那件事,任何男人都別想要得到我。」
原來她剛才那番大膽前衛的話語,只是故意虛張聲勢,好讓他著急而已。
「過了今夜,我們就再也回不了頭了,我不勉強你,你自己作決定。」他再次給了她反悔的機會。
她嫵媚的笑了,主動把身子偎向他寬厚的胸膛,俯在他耳畔低聲輕喃,「求你愛我。」
他起身將她抱了起來,眼中的溫柔被濃濃的慾望所取代。
「櫻子,這是你自己作的決定,待會兒就算你哭喊著要我停止,我也不會停下來了,你明白嗎?」
她溫柔的笑了,不斷的在他臉上細吻著。他再次攫住她的唇舌,然後抱起她,大踏步的走進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