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幾日來的夜,他總是陷在舊日的夢境中。
總是一再見到七歲生日時的自己,興奮,期待,就為了將在今天見到雙親。
保母總說他們聶家的孩子是不同的,好像總是冷冷淡淡。沒什麼感情。
但他有的,他知道在今天的宴會上,父母將站在他的身旁,他將被正式引薦所有的人都會知道他就是聶家血統的繼承人,也是整個家族的未來掌權人。
但他並不在乎這些。
從有記憶起便由保母及家庭教師教養的他,在乎的只是今天將要見到他的母,他們會為他驕傲嗎?會將他抱在懷裡,用疼愛的語氣喚他嗎?
被抱在懷裡又是什麼感覺呢?
他曾見過女管家抱著她的孩子,那孩子又臟又臭,可管家卻像抱著心肝寶貝似的;那孩子笑得好醜,可那樣的笑,卻又是顯得那麼快樂。
快樂的笑是什麼呢?
他的老師說笑是一種武器,它可以讓人摸不透自己的思緒;它可以鬆懈敵人的心志,但那孩子的笑不一樣,和他所學的笑不一樣。
看著鏡中的自己,他本能地在唇上掛著淡笑,他看來乾淨。帥氣。可愛,身上的灰藍小西裝將他的藍眼映得更亮了,母親看到這樣的自己,會不會給他一個擁抱?會不會像管家給她的孩子的,一樣緊密。一樣溫暖?
心上是滿滿的期待,眼中是勉強掩住的大安,他跟著保母及家教走在長長的走廊上,只覺心跳跟著皮鞋踩在原木上的喀喀聲,一下一下,越跳愈急。
然後光與音樂越來越近,就當他覺得緊張得快要叫出聲時。音樂停了,兩道陰影攏住了地,背著光,他看下清身前兩人的長相,只能感覺審視的跟將他從頭打量到腳,有人滿意地點點頭,握起他的手走進光里。
「今天,是小大七歲的——」
左邊的男人郎郎他說著什麼,他沒有仔細聽,他只覺得男人與女人握著他的手,都是鬆鬆的,疏離的,像只是為了撐起個幸福和樂的場面,像只為了作場戲。
但這當然只是他過敏。
他悄悄自眼帘中偷瞧著父母,他的母親好美,他從未見過這麼美。這麼香的女人,他的父親長得俊俏又有威嚴。當他提到他時,語氣又是多麼地驕傲。·突然,父母蹲下身來擁住地,當他覺得眼眶因此而發紅泛酸時,無數的閃光燈也在他眼前閃動不已。
然後光停了。
父親與母親離開他,兩人帶笑地相擁,接受大家的訪問;保母上前按住他的肩,示意他離開。
但他不想走,他還想和爸媽在一起,他還不曾和他們說話,他要告訴他們老師說他什麼都學得很好,說他是最最聰明。最最聽話的學生。
他們一定會覺得高興而驕傲吧!
「少爺,老爺要你到書房去,他等會兒有話要對你說。」
一句話便讓他乖乖聽從,他跟著保母走向書房,很規矩地坐在長沙發上,雖然沒有人看著,他的背仍挺得筆直,他腦里控制不住地想,爸爸會對他說些什麼?媽媽呢?她又會"麻煩你收斂點好嗎?」
突然傳來的聲音有些熟悉,他一抬頭,走進書房來的是他的母親,臉上再沒有一絲溫柔和笑意,她蹙著眉,鮮紅的唇里吐出的字一個比一個冷:
「你不要臉,我可還要!當著大家的面對那個女記者動手動腳,你要我出去怎麼見人?」
「我不管你,你倒管起我來了!"父親在椅上坐下,伸手從口袋中掏出一疊照片:「這是我昨天替你收的尾,拜託你玩男人也挑格調高點的好嗎?"他將照片擲在桌上,"記得我說過的嗎?要怎麼玩隨你,但絕不能傳出一點醜聞,否則一',"否則怎樣?"母親的聲音理透著有恃無恐。"你們聶家是不離婚的吧?」
「離婚?"父親淡淡一笑。"離婚會破壞聶家形象,但若你死了——」他聲音低沉如惡魔的輕嘆。"那自又不同。」
母親的臉色霎時蒼白。
他看不下去地起身。走到母親身邊,小小的手掌充滿安慰及支持地貼上她的腰——
「走開!」
母親揮開他,細緻的臉上滿是嫌惡。
「噁心死了……"她喃喃念著走出房去。
慢慢自地上站起身,他小小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他很想哭,但訓練有素的臉上卻反倒浮起一抹笑,很淡,淡得不見情緒。
「很好。」
他的父親走近他。"聶家人就該這樣,沒有感情。也不需要感情,我們所有的便是責任,如同我們的公爵祖先一樣——」
父親不斷他說著,他望著他冷冷的眼,心裡仍抱著一絲希望。
如果他成了完美的聶家人,是不是就會得到他想要的東西?是不是就會被疼。被愛?
是不是——
☆☆☆
「夠了!";聶璩猛地起身,光裸的胸膛上滿是汗珠,藍眼中的情緒如波濤起伏的大海。
「那該死的女人……"他喃喃咒罵地拿起桌邊的水杯,一口灌下冰涼的水。
她離開他五天了。放下水杯,他想著,從她離開的那一天起,他便不斷夢到從前的自己,總是在希冀什麼,總是在等待什麼,每個夜晚夢醒時,那樣的情緒便沉在他心裡,讓他覺得十分難受。
掀被下床,黑暗中他光棵的身子宛如處在暗夜叢林的黑豹,每一塊肌理的波動都充滿了同樣的危險及美M。
行動中,窗外的月色在他身上投下變幻不定的光陰,他走向那小小的房間,旋開門。
房內堆會大小不一的盒子,他一一伸手撫過,偶爾將盒子拿起",看著盒上的照片及說明,那雙藍色的眼中就會興起一股想望及衝動,但終究是不敢拆封。
這幾日來的夜,前半,他總是陷在夢境中:後半,他則留連在這房間里,似乎只有在這,他的心才會覺得平靜。
視線移到角落的一個袋子,他的眼突地複雜得有若旋起颱風,將袋子拿近,他的手撫著其內桃粉色的布料,幾番遲疑,終究將布料抽出。·鋪在他膝上的,是件絲質粉桃禮服,這是那日她留下的,鐘點傭人將衣服處理過後便掛在他衣櫃,他原要還她的,卻總是忘了。
知道她離開后,他將衣服塞進袋裡丟進這房間,今天,是他第一次將這衣服拿出來。
他的手輕輕地撫著柔滑的絲質衣料,記憶里便浮起她的眼。她的笑,他還記得這衣服將她的皮膚映得有多美,他還記得坐在水地里的她,美得像個迷了路的人魚;分不清是水還是淚飾了她滿身,月色下,她水亮得讓人心憐。
現在的她,是不是正讓人憐著?
大掌突地緊揪住禮服,等他鬆開手,衣上已滿是皺褶,他將衣服塞進袋裡丟回角落,可心上的影——
卻丟不開。
☆☆☆
黎日辰快速地親親他三個可愛的女兒,再抱抱搖籃里睡得正熟的小女兒,抄起老婆大人親手準備的愛心早餐,他舉步往門外衝去。
「等等!"老婆在門口拉住他,替他整整門面,然後踮起腳尖在他頰上親了親,這才放他出門。
臉上帶著甜甜的笑,黎日辰鑽進聶璩的黑色賓土。
「對不起,早上起得太晚了。」他一面抱歉一面打開餐盒,盒裡是片土司夾蛋,蛋上還畫了個大大的愛心,一旁的保溫壺裡是溫熱的鮮奶,一打開,熱氣和奶味便充塞了整個空間。
聶璩呆視著眼熟的早餐,心裡想起也習有人這麼對過他。
在他出門時總是羞澀地印上輕吻,早上總是替他溫好牛奶。烤好微焦的土司,土司上也總是畫著簡單可愛的圖案。
她也會這麼對他……
「怎麼?你早餐還沒吃啊?」看他呆瞪著自己的食物,黎日辰側頭問道。
「吃過了。」收回自己的視線,聶璩發動車子。
「還沒吃就說一聲,我可以把我老婆的愛心分一小口給你。"黎日辰很大方地說。"像這種充滿濃情蜜愛的早餐,你大概是沒吃過吧?"未了還是忍不住炫耀。
愛……
我只想永遠陪著你……
我愛你,我好愛好愛你……
「夠了!"聶璩突地一拳擊向方向盤。
「怎麼了?"被他嚇得差點將牛奶打翻,黎日辰握緊保溫壺,關心地問。
「沒事。"控制住自己,聶璩淡淡回道。
將車於駛往公司,聶璩像要掩飾什麼地談起稍後將舉行的會議。"中村龍一是日本澤口實業的代表,這次澤口實業選擇與聶氏及黎氏合作,所以在會議上——…"不好受吧?"黎日辰看著他許久。突地開口道。
「什麼?"聶璩看著路烷,嘴裡應著。
「發現自己也會愛人。」
「你在胡說什麼?"聶璩眼一冷,連語氣也下滑了好幾度。
「我是不是胡說,你心裡明白。"舒服地窩進座椅里,他邊咬著早餐邊說:你可以欺騙自己,你可以告訴自己你沒有感情。你不需要感情,可是你這裡明白——」他戳戳自己的心。。你早就愛上她,你早就後悔趕走她,你想——」
「我什麼都沒想!"聶璩截斷他的話。"別隨便臆測我的想法,她只不過是個女人……」
「她是誰?"黎日辰繁迫盯人地問:。我們現在談的是誰?」
「杜湘然!"他衝口而出。
「是嗎?原來我們談的是她啊!。黎日辰賊兮兮地瞅著他,"難得你記得女人的名字,而且還是已經分手的女人……」
聶璩閉上嘴,只是那雙眼卻如兩把刀似的射向他。
「好、好。"黎日辰投降地舉起雙手,"我可以不談她,可是——」他仔細看著他的眼:「你可以不想嗎?」
聶璩沒有回答,將車子停進地下停草場,他率先下車。
黎日辰認命地跟在他身後,覺得自己已經盡朋友的責任,他能夠看出聶璩的感情,與他做了近十年的朋友,他從沒見過有人能這樣地影響他,他從不知道居然有人能讓聶璩表現得像個人,如果他不知道把握。不知道珍惜,那就真的太傻了。
「總裁。黎先生。"秘書室長丁嘉受上前迎道:「澤口實業的代表剛到,我已將他們帶往第一會議室。";聶璩點點頭,往會議室前進。
☆☆☆
與幾個日本代表開完會,擬好初步的合作方案后,他起身送客。
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約中村龍一卻突地以日語將自己的同伴趕出門,待室內只剩下三個主要人物時,他才流里流氣地開口:「聽說你要結婚了?」
聶璩雙手抱胸地看著他。·"不一定。"回答的是黎日辰。
「下周六。"聶璩推翻他的答案。,"聶璩!"黎日辰投給他嗔怪的一眼,難道他真不能體會自己愛的是誰?難道他真想放走杜湘然?
「這是我的責任。"聶璩淡淡地說。
「恭喜。恭喜。"中村龍一可不管他們打什麼啞謎,上前握住他的手,他嘻皮笑臉地道:「要結婚可不能沒有伴郎,這樣吧!我勉強點當你的伴郎。」
「為什麼?"抽回自己的手,聶璩半垂著眼問。
「因為你老婆的伴娘是我老婆。"中村龍一硬將自己的臉湊到他跟前:「所以你是伴郎就只能是我嘍!」
對這個話題已失去興趣,聶璩站起身。
「隨便。"他這麼答。
「就這麼決定了!"中村龍一自顧自他說:「明天她們兩個女人要到設計師那試禮服,我們也一起去吧!"說完也不等人回答便往門口走去。
人已經出了門,他的頭又像想到什麼似的探了進來"明天早上十點,XX設計師那,我們不見不散嘍!"臨走前還拋了個媚眼。
「這麼強人所難。"黎日辰有些昨苦他說。仍掩不了好奇地問:「你會去嗎?」
「不會。"背對著他,聶璩的眼看著窗外。
「我就說嘛!"滿意地點點頭,黎日辰拉了張倚子坐下。
「可是你會去。」
「啥?」
☆☆☆
早知道十年前他就不該去拍那死聶璩的肩,落得今天別人結婚他還得這麼忙!。
黎日辰將車停好,嘴裡忍不住嘀個咕咕的。
要結婚的是聶璩耶!為什麼他得代替他來試禮服?還說什麼都交給他負責,什麼都讓他決定,沒看過有人結婚這麼輕鬆的。·鬧他為什麼不拒絕?
告訴你,沒人能拒絕聶璩的,他會的招術大多,對付像他這麼小角色,只要眉一挑,連話都下用說一句,他就會乖乖聽話了。
「怎麼來的是你!」中村龍一站在店前張望,一見到他,那眉就皺起。
「我也不想來啊!"黎日辰聳肩。"不是要試禮服嗎?"他低著頭跨進店裡:「快點試試快點走——」
「等等!」中村龍一拉住他。「現在是女人在試,哪!;你仔細看看我老婆有多美,聶璩他老婆是不錯啦,不過還是比不上我老婆。」
黎日辰勉強湊興地抬起頭。身著淡黃禮服的女人長得還不錯,穿著白紗禮服的女人卻冷著一張熟悉的臉,他轉過頭對中村龍一道:「還好啦——」
等等!那張臉——
他急忙回過頭。
「夏玫,"杜湘然的聲音輕輕的。"好了吧?」
「我還是覺得這札服怪怪的。"夏玫看著杜湘然身上的新娘服道:「它還是不夠美,配不上你……
「夏玫……"杜湘然的笑有些蒼白,"別再逗我了。」
「你臉色不大好看呢!湘然。"夏玫擔心地走到她跟前。
「是不是這小子又找你麻煩了?"她指著她的肚皮道:「看他這麼調皮,一定是個男孩。」
「我不要男孩,我希望他是女的。"杜湘然神色複雜他說。
「你有孩子了?"驚訝的男聲突地冒出。"我只知道聶璩跟你分手了,我不知道……"看著這不該在這出現的女子,黎日辰喃喃道。
「你是誰?」夏玫一聽到聶璩的名字便敵意十足。
杜湘然側過身在她耳邊解釋。
「原來他也會轉有朋友?"夏玫不屑地說。"會跟聶璩交上朋友,可見你這人也不怎樣嘛!"她將矛頭向呆住的黎日辰。
「你怎麼會在這!」完全不理會夏玫,黎日辰只關心杜相然。
「她為什麼會在這?"夏玫潑辣地回。。你知道她是誰嗎?
她是杜湘然,是杜亦風的獨生女,是杜家的千金大小姐,是聶璩邵王八烏龜蛋的未婚妻,她肚裡懷的是他們聶家的種,是未來——」
「夏玫,別再說了。」杜湘然阻止她。
「原來你是——」黎日辰被嚇傻了。一回過神他便問:
「為什麼要瞞著——」
「我從沒瞞過他什麼。"杜湘然略顯急躁地回:「是他連自己未婚妻的名字部不知道,否則他早會明白"聶璩也不是故意如此,他那個人……"黎日辰有些尷尬地解釋。
「自以為是、自私自利、殘忍無情、沒血沒淚!"夏玫在旁一連串地接。
「也沒這麼嚴重……"黎日辰吶吶他說。
「哼!"夏玫冷哼一聲。
黎日辰不理她,轉而又對著杜湘然——
「原來你是他的未婚妻。"真的體認到這個事實,黎日辰忍不住笑了,這下可好了,聶璩也不用再說什麼責任,我也不用再逼著他承認自己的感情,你們之間還是可以有個完美結局的。」
「完美結局?"杜湘然笑了。」我跟他之間怎會有這種東西?我並不是他所要的,這孩子也不是;"她看著仍顯平坦的小腹。"他要的是杜氏千金。是有完美血緣的下一代,他要的不是我。」
「那只是他以為的!"黎日辰忙替聶璩解釋:「他喜歡你,你對他是非常非常重要的,雖然他沒說,可是·"別去猜測他的想法,也別再試著安慰我。"杜湘然背過身去。"我已經接受這個事實,我會忘記他,我會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所以請你——」她的聲音有些不穩:「別再提他。」
「不是的,聶璩他真的——」
「夏玫,我們走吧!"杜湘然提起裙子走向換衣間,走了幾步卻又停住。她的聲音幽幽傳來:「我已經不能相信聶璩了,就算婚後他對我好,我位只認為他是對我的:身分'好,不是為了我這個人,不會是為了我這個人……」
☆☆☆
「我見到你未婚妻了。」
黎日辰未經通報就闖進聶璩的辦公室。
聶珍整理著桌上的文件,像根本沒聽到他說的話。
「我說我見到你的未婚妻了!"乾脆衝到他跟前,黎日辰大聲吼道。
「嗯。"聶璩點點頭。
「你就真的一點也不好奇嗎?你不想知道她是誰?也許她會是——」
「不想。"聶璩的注意力全在文件上,他冷冷地打斷他的話。
「你不想知道,我就偏要說!"黎日辰拉過椅子坐到他桌前。"你未婚妻長得美得不得了,我多方打聽才知道她兩年前第一次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你還和她吃過飯。跳過舞……」
聶璩任由他咦叨,他的手不停地處理著文件,突然,那手停了下來,·他的眼看著夾在文件中一張微皺的紙,思緒便不知飄移到哪一方去。
「那是什麼?"黎日辰好奇地將頭湊上前。
「沒什麼。"將紙張又塞進文件堆中,他將文件放進公事包里。
「好像是張履歷……"黎日辰喃喃道:「那不重要。"搖搖頭,黎日辰又說道,"你對你未婚妻真的沒印象嗎?你們一起吃過飯那!就是'杜'家的千金嘛!」他故意加重語氣。
「她的名字你也很熟的,你想知道她的名字嗎?」
「不想。"聶璩勾起車鑰匙,拎起公事包,舉步就往專用電梯走去。
「真的不想?其實你很想知道的!"黎日辰跟在他身後。
「好吧!我就好心點告訴你——」
聶璩當著他的面關上電梯門。"我真的不想知道。」
「喂!"差點被電梯夾到,他急忙退後一步,嘴裡受不了他自語:「你們夫妻怎麼都這樣!話也不聽人說完,我是好心好意要幫你們,怎麼你們都——」
他整個人壓在電梯門上,那張臉難得的情緒惡劣。
「算了!隨你們吧!這事我不管啦!」
☆☆☆
幾日的時間轉眼即逝,好像才一眨眼。聶家與杜家的婚禮便已在眼前。
一早,黎日辰開車載著聶璩和中村龍一往教堂行去,途中,他又忍不住地對聶璩開口:
「我覺得我還是該告訴你——」
「別再提那件事了。」聶璩無聊地看著窗外道。"我一點都不想知道我未婚妻叫什麼名字,我不記得任何與她相關的事,這幾天來我已經說過多少遍了?」
「很多很多遍。"黎日辰小聲地回答。
「那麼你為什麼還要問?"他的藍眼冷冷地膘向他。
黎日辰摸摸鼻子閉上嘴。
又看句窗外,聶璩的耳邊好似又響起她憨憨的言語。
聶璩,你的手可不可以借我玩?
他看著攤開的大掌,好像又感覺到掌心微微的輕搔。
你猜我寫了什麼宇?
那天,她到底在他掌中寫了什麼——
「到了。」
黎日辰的聲音讓他從無解的問題中醒來,聶璩下了車,俊俏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走向教堂,黎日辰又老調重彈:「是你自己不想知道你未婚妻的名字的,到時見到了她,你可別怪我。」
「不過是個女人……"憶起自己常這麼說另一個人,聶璩閉上了嘴。
「她不只是個女人。"中村龍一皮笑著道:「她肚裡還有一個呢!」
聶璩停下腳步。
「這是怎麼回事——」
「聶璩!"杜氏夫妻遠遠地鄭他走來,一走近,杜亦風便先給了他肩膀一拳:「你這傢伙!要不是我寶貝女兒一再為你說情,我旦就先殺去你家打你一頓了。」
「別對女婿這麼凶。"衛蓮拉拉丈夫。"女兒女婿婚前培養培養感情也沒什麼不對啊!」
「也不用培養到去當他情婦吧!甚至連寶寶都有了,寶貝女兒還這麼小呢;……'他的語氣滿是不舍。
「到底——」
聶璩還沒來不及發問,眾人就突地喧鬧起來。
「新娘來了!新娘來了……」
那個被眾人拱到他跟前的女人——
是杜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