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西南高工的課後輔導室,有別於校園內其他地方的嘈雜喧囂,這裡是絕對安靜的,因為這裡是全校師生景仰的高達的私人輔導室。
說也奇怪,高達年紀不大,才三十齣頭,長相極為斯文,臉上那副金邊眼鏡更加深他儒雅的文人氣息,但全校再頑劣的學生,碰到他都只有乖乖聽話的份,就連西南一匹狼也不例外。
***
時間到了。
莫霄準時來到輔導室前,但在敲門的前一刻卻猶豫了起來。他不是會遇事退縮的人,可是這回,他闖的禍可大了,天知道藤臣朝露會怎麼報復他,說不定這回高達主動找他來,就是因為她在高達面前告狀。
「是莫霄嗎?來了怎麼不進來?」裡頭傳來瞭然於胸的男中音。
慘了!
莫霄硬著頭皮走進課後輔導室,面對高達,他彷佛變成十歲小男孩般地乖巧守禮,「高老師,你找我有事?」
「嗯,坐吧!」高達泡了一杯武夷茶給他,「最近你是怎麼回事?砸了訓導主任的車不說,還在英文課上捉弄劉老師,把她都氣哭了,這樣捉弄一個年已半百的女老師,不太好吧!」
「那個啊!」莫霄驀地放下了心。「是她先看我不願眼,不讓我上課的。」
西南高工里,誰不知道要他上課有多困難?難得他想上課,那老巫婆竟然不領情!這口氣,他能忍就不叫西南一匹狼!
「你喔!高二都念了兩年還畢不了業,高三可怎麼辦?」高達皺著眉,「而且,你的家庭狀況也不容許你再這麼混下去,你該好好想想將來的路了。」
「我想過了,反正我對念書也沒興趣,倒不如趁早休學去當兵,也好進行我的大事業。」莫霄眉飛色舞的道。
他對念書的確是沒興趣,但對於機械這方面,他有信心與人一較長短。
誰說只讀書才能出人頭地?!
「不可以,你答應我要好好讀完高中,你必須遵守自己的諾言。」即使無法激起他對讀書的興趣,但至少也要逼他把高中文憑拿到手,這是高達對他的期許。
「好啦!我已經很努力了,不過如果真的做不到,高老師也請別怪我,你知道這學校里,有多少人等著看我被退學。」他真搞不懂,那張紙有這麼重要嗎?
「我會幫你的,不過,你自己也要收斂一點。」
「要不,你來教我好了,我一定不會教你失望的。」莫霄笑嘻嘻的。
「課後輔導?這倒是個好辦法。」說到這兒,高達像是突然想起些什麼。「莫霄,有件事我倒要問你,你認識聖風學園的藤臣朝露嗎?」
剎那間,莫霄的俊臉染上絲絲羞懺,他皺著濃眉,「高老師怎麼會問起她?」
高達單手支著下巴,若有所思的說:「只是奇怪罷了,她已經三天沒來了,這幾天,她只來了一通電話,說是身子不適,但我還是覺得奇怪,加上這些日子,校園裡一直傳說你要找她麻煩,我才會擔心你是不是把她怎麼樣了。」
三天?莫霄暗算著日子,打從社團辦公室那件事算起,到昨天正好三天,她該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莫霄冷凝著臉,仔細回想那天,他將衣衫不整的她帶回自己租的小窩,因為她穿著那身破衣裳,哪兒也不能去。
回到他住的地方後,她沖了個澡,又撥了個電話,要服裝公司直接把同樣款式的黑色洋裝送到他家後,便在他的床上睡了整整兩個小時。
他還記得,她睡著的模樣好可愛、好清逸脫俗,讓他也不自覺的坐在床沿看著她整整兩個小時。卸下冷漠後的她看來很纖細,細緻的五官和白凈的膚色,以及一頭深茶色的長直發,襯著心型的瓜子臉更為柔弱。
他悄悄地握住她的手。她睡得很安穩,甚至不曾翻過身,但她冷冰冰的小手卻令他不滿的大皺其眉,彷佛只要他碰到她,就會害她發燒似的。
「莫霄,你在發什麼呆?你該不會真的去招惹她了吧?」高達察顏觀色,就知道莫霄八成幹了什麼蠢事,「朝露是個乖孩子,她有心在學業上鑽研,我看她有天分,所以才特別輔導她,並不是外面傳的那樣,唉……」
西南高工里傳得有多不堪,高達也略有耳聞,但若因為這樣,而帶給藤臣朝露不便,那就不是他所樂見的。
太遲了!莫霄很是懊惱,「高老師,你別擔心這麼多,總之,我會保護她的。」這是誓言,也是承諾。
「我的直覺果然沒錯,你真的去找她麻煩了。」高達臉色微變。
「高老師……我……」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救了莫霄,他得救似的跑去開了門,卻在下一刻定住了雙腳。
站在門口的藤臣朝露見他也在,微露訝異,「你也在啊!高老師,打擾了。」
「我們正在奇怪,你怎麼三天沒來了?」莫霄也非常想知道原因,莫非那天她所受的傷害遠比他見到的還嚴重?
「沒什麼,只是有點感冒而已。」藤臣朝露淡淡的一語帶過,便逕自走向高達,「高老師,這個公式怎麼解?」
瞧她一本正經的指著厚重的教科書,而高達也認真的指導著她,兩人一來一往地談論著枯燥無趣的數學問題,讓莫霄很是無趣,只能拖過一把椅子,岔開雙腿反坐著,在一旁發愣。
這樣近距離的觀察藤臣朝露,莫霄發現,他們兩個人之間完全沒有共通點。她喜歡解方程式,是人們口中的天才少女,就連身分背景也是高人一等。
那天,他悄悄地偷瞄了她的洋裝一眼,那是知名的牌子,一件動輒上萬,而且,她只需一通電話,便有專人將衣服送到家,她的世界跟他果真是天壤之別。
可是,不論何時看她,他都覺得她好美。
莫霄倏地發現一個事實,早在遠遠地瞧著藤臣朝露的一舉一動時,他就已經喜歡上她了。而這個發現令他眉開眼笑、心悅誠服的接受了。
「真認真,每天不辭辛勞的來往兩所學校。」高達嘆道。
「還好,因為我喜歡解方程式。」藤臣朝露淡淡的微笑,「我喜歡凡事都有明確的答案。」
「是嗎?可是,這世界上很多事是無法計算的。」高達對莫霄道:「莫霄,去買兩杯咖啡來。」
「遵命!」莫霄不往大門的方向走,反而往窗口走去。
然後,他拉開窗門,一縱身便往下跳。此舉,讓一向面無表情的藤臣朝露變了臉色。
「喂!這裡是二樓。」她追向窗邊。
已安全降落的莫霄迎著夕陽轉過身來,大大的俊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這是近路。」
藤臣朝露又是一怔,好刺眼的閃亮光芒,令她久久無法言語。
「很亂來吧!這就是所謂的無法計算。」高達見怪不怪。「比起剛入學的時候,他現在已經收斂很多了。莫霄是出自於單親家庭,不知道父親是誰,而他母親獨自撫養他,卻對他的叛逆傷透腦筋,後來,也就索性任由他自己發展。
「高一那年,所有人都認為他一定撐不過半個學期,如今,總算有驚無險的念完了高一,但高二卻連續念了兩年,再這樣下去,不知道能不能順利畢業。唉!這孩子真讓人放心不下!」
藤臣朝露只是靜靜的聽著,未發一語。
***
「哇!」一聲讚歎出自莫霄之口,一走進聖風學園,入目的全是高級洋房。這哪算是學校?根本就是高級住宅區嘛!
這裡的學生各個都是俊男美女,不論身材、氣質都屬不凡,令他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像他這樣的人,還是不適合走在這裡。
摸摸鼻子,他有點想溜了。
不一樣的世界,就是不一樣。
從高達老師那裡,他知道藤臣朝露喜歡音樂,所以,他打算邀她去聽搖滾樂。不過,才一踏進聖風學園,他就開始後悔了。聖風學園的天才少女是不是連搖滾樂都沒聽過呢?突然提出這個邀請,會不會被她嘲笑呢?
「姊姊。」
突然,身隆響起的好聽嗓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回頭一看,一位長相非常清秀的美少年正在糾纏藤臣朝露。他有些火,但方才那美少年叫她姊姊,莫非他們是姊弟?
「你每天都去那所白痴學校,到底有什麼事嘛?」美少年舉手投足皆優雅不凡,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人物。
「朝陽,什麼白痴學校,太傷人了!」藤臣朝露擰起兩道秀眉,不冷不熱的斥責著並肩而行的弟弟。冷不防的,她感到身旁有道灼熱的視線,側過身,莫霄的身影便落入她眼底。
她往前走了幾步,伸出雙臂勾住莫霄的手,「讓你久等了,我們走吧!」
她突如其來的淡笑,令莫霄短暫的失了心神,三魂七魄全浸淫在她的笑容里,久久不能自拔。
「姊姊,」藤臣朝陽漂亮的大眼瞥了莫霄一眼,俊美得幾近無瑕的面容多了幾分惱怒,「要是被人知道你跟西南高工的不良少年混在一起,你會被家族除名的。」
藤臣朝露幽幽的一笑,「那我就更有藉口不去參加宴會了。」
「什麼?!」藤臣朝陽氣得跺腳。
「今天我不去了,」藤臣朝露依偎在莫霄身旁,然後回過頭輕道:「我跟他已經約好了。」
「咦?」莫霄一臉驚愕地望著她。
「姊姊!」藤臣朝陽不死心喚道。
「走了,霄。」藤臣朝露親熱的挽著莫霄的手臂,轉身便走,將藤臣朝陽丟在身後。
莫霄心裡明白,她只不過是要從羅唆麻煩的弟弟身邊逃開罷了,但不管是什麼理由都沒關係,他只想和她像對情侶一樣走在大街上。
「由你主動來約我,真好。」他很自然的脫口而出。
藤臣朝露淡淡的掃了他摟在自己腰上的手一眼,「誰說過那種話了?」
又是那種淡漠到近乎絕情的口吻,莫霄索性摟住她的雙肩,「我死也不放開!」
「隨你。」
就這樣,藤臣朝露被莫霄帶去了一個狹小嘈雜的酒吧,地方雖小,人卻相當多,在擁擠的室內,她幾乎無法呼吸。
「『惡魔的地獄島』,好奇怪的名字。」她揉著發疼的太陽穴。
「這是我們聚會的場所。」
「西南高工的學生常到的地方?」
「沒錯。」
看得出來,莫霄是屬於這裡的,他幾乎認識這兒的每一個人,也很能融入這裡,開心的跟每個向他打招呼的人閑聊。
不經意的,藤臣朝露被人群沖離莫霄身邊,一個不小心,她被身後的人推了一把,眼看重心不穩地就要跌到地上時,她被人從後抱起,熟悉的胸膛讓她淡粉紅色的唇染上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你來了。」
「小心,這裡人很多,別離開我身邊。」
莫霄嚇死了,才一轉身她就不見了,若不是他眼明手快,嬌弱的她若真跌到地上怎麼辦?
「你這樣抱我,我想離開也沒辦法,不是嗎?」藤臣朝露注意到大家訝異的目光,「喂!把我放下來,不是說要來聽搖滾樂的嗎?」
「對,是喔!」話雖如此,莫霄還是將她抱到距離舞台最近的座位,才安頓好她,台上的主唱便熟稔的向他打招呼。
「霄,你今天要唱嗎?」
「可以嗎?」莫霄興奮地問。這倒是個好機會,可以藉著歌聲向藤臣朝露表達愛意。
「沒關係,上來吧!」他也想藉此機會休息一下,反正,莫霄頗有歌唱天分的,就讓他好好表現一下吧!
於是莫霄帥氣的走上舞台,接過麥克風,深吸一口氣,開始用他那渾厚的男低音唱出一首首重金屬搖滾舞曲,讓台下的群眾聽得如痴如狂,迫不及待的搖擺身軀,隨著舞曲熱情起舞。
藤臣朝露支頤望著台上的莫霄,心湖裡的那陣漣漪正漫天卷地向她席捲而來,怎會有這樣的人?他的憤怒、他的情感,都是這般鮮明,連他唱的歌,都這般大悲大喜、喜惡分明,難道這樣他不累嗎?
用這麼多情緒在過生活,這樣就會比較快樂嗎?
她不明白。只知道莫霄好耀眼,即使身處在五光十色的舞檯燈下,他的身影依然會發光,突然,一陣暈眩,令她閉上雙眸,身軀緩緩地往一旁倒去。
莫霄在台上看得分明,怕她出了什麼差錯,連忙趕到她的身邊,彎腰抱起她便往外衝去,丟下滿室的歌迷面面相覷,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
「還好嗎?」莫霄將藤臣朝露抱往隔壁的泡沬紅茶店,併到廁所里擰了一條濕毛巾覆在她的額頭上。
「我沒事。」她拿起那條女用花色的手巾,輕笑地問:「這是你的?」
「當然不是,」他尷尬的解釋道:「是我向櫃檯的工讀生要的。」
「人家把自己的手帕給了你,你要用什麼來報答?」她悠然笑問。
「哼!我肯向她們要,她們就該偷笑了!」憑他西南,一匹狼的威名,誰敢不賣他面子?
「難道這裡也是西南高工的地盤?」藤臣朝露偎進沙發座椅深處,滿足的輕嘆了一聲,滿室的冷氣驅散了方才在酒吧里所引起的燥熱,心頭的那把火也逐漸平息下來。
「是啊!我沒說嗎?」他見她的臉色依舊蒼白,便魯莽的將她摟進自己的懷裡,以胸為枕,讓她安穩的躺靠在自己身上。「真是的,明知道自己沒有酒量,喝果汁不就好了。」
藤臣朝露那小小的心型臉蛋上,正帶著不解、困惑的神情,她知道他們這樣相擁是不對的,但他倆的身體卻又契合得如此自然。哪裡不對?她根本說不上來,只覺得他的胸膛好舒服,舒服得令她感動。
「不是因為酒的緣故,不要小看日本女人的酒量,我還可以喝得更多。」
「那是為什麼?你的身子不好?」莫霄皺著眉,憶起剛才抱著她時,那一身重量根本比一隻小貓沒重多少,藤臣企業不是很有錢嗎?為什麼沒餵飽她呢?
「是重了你的熱氣的毒。」她紅唇微勾,那半真半假的玩笑口吻,讓人分不清她的真正想法。
莫霄搔了搔及肩的長發,錯愕不已,「啊!對不起,都怪我一個人自顧自的玩我的……」
「沒關係,反正我也見識到了西南高工學生的豪放。」她試圖坐直身體,但卻渾身無力,只好繼續依偎在他懷裡,耳旁聽著他的心跳聲,既堅定又安穩,令她忍不住閉上了雙眼。
「我們現在這樣,是我常常夢見的。」
太幸運了!長久以來的暗戀,終於在此刻成真,莫霄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作夢,這種天大的好運怎麼會落在他身上?而且,她居然沒有掙扎拒絕,這令他的膽子更大,俯低頭在她頰上偷得一吻。
而她,只在他吻上她時,幽深的眼眸,隨即,又緩緩的閉上。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咦?」
就在他發獃時,她又淡淡地問了一次,像是不經意,又像好友閑談似的,問出她一直想問的問題。「從什麼時候開始夢見這種情景的?」
「嘿嘿!一個多月前,知道高老師的課後輔導室又多了一位學生時,我怒不可遏,在我的心目中,他就像是我的父親,因此,我不容許任何人奪去他的關愛。
「尤其,我又聽說這回高老師收的學生是聖風學園的天才少女,我當時就發誓,我一定要讓這個天才少女滾出西南高工!」
莫霄的俊臉因為想起那段往事而有些靦腆,「哪裡會想到,第一次在聖風遠遠瞧著你的時候,我就……就喜歡上你了。」
這番純純的告白,非但沒讓藤臣朝露冰冷的面容融解,她甚至連揚眉都不曾。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你會對高老師這般執著?」
「我家是所謂的單親家庭,我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而母親又根本不關心我。
「那天,母親和一個我不欣賞的傢伙拉拉扯扯的,他是虛偽的混球,已有妻室,卻又跟我母親糾纏不清。我氣不過又阻止不了,只能凄慘的離家出走。」
藤臣朝露面無表情的聽著他的敘述,只是定定地凝望著他。
「那是什麼時候?」
「國三。已經進入冬天的台北又濕又冷,我倉皇離家,心裡只想著就這樣死了算了,反正也沒有人關心我。」莫霄皺著眉,當時的憤世嫉俗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可怕,若不是高達的出現,現在他仍然是那個恨天罵地的小男孩。
「就在那時,有個年輕人拿了圍巾和蛋糕給縮在天橋的我,然後,就和等在一旁的女朋友離開了。」說到這兒,他不免提醒她,「高老師已經有女朋友了,從大學到研究所都一直在一起,你別破壞人家。」
雖然他知道藤臣朝露和高達之間是清白的,但他就是不能不擔心。
藤臣朝露絕艷卻略顯蒼白的小臉依舊漾著一抹淡淡的笑,襯得她本就脫俗的精緻五官更加驚艷動人,也將她周身所散發出的縹緲靈氣,襯得更為飄逸。
「那時你就知道他是高老師了嗎?」
「不知道。我當時只以為他是個好心的過路人,並沒有多想什麼。雖然我不太喜歡甜的東西,但那時的蛋糕真的很好吃,那個味道,我一直到現在都還記得。後來上了西南,我一眼就認出高老師,所以,只要是他說的話,我都會聽。」莫霄真心地說道,倏地蹙起眉頭,「我一直在說自己的事,你會不會聽得很煩?」
偎在他懷裡的嬌軀一動也不動,讓他無從得知她的反應。
「不會。」她搖頭道,終於有了一絲反應。
「真的?」他有些欣喜,這代表她也有點在乎他嗎?
「嗯!」藤臣朝露緩緩地坐直身軀,離開他的懷抱。「你的故事聽完了,我要走了。」
莫霄拉住她,「我一直在想,如果一直等待的話,我的憧憬與夢想是不是就能實現?三年前,我等到高達;而現在,我是不是能等到你呢?」
「放手……」她一個重心不穩,又被他抱在懷裡,但這回,他的氣焰高張,太危險了!她的腦中才發出警訊,他的唇便已湊上來吻住她的。
這是她的初吻,但就這麼突然的,如同她的身子一般,全教莫霄奪走了。
「你的唇跟你的人一樣,都是冷冰冰的,讓我好想看看它為我燃燒的模樣。」莫霄的聲音低啞,在說話的同時,熾熱的唇也落在她完美的肌膚上,沿著她的頰,緩緩地往下烙印著屬於他的印記。
藤臣朝露咬著唇,剋制著不在他的吻下發出申吟,但很難,真的很難。
「我沒辦法再忍了。」莫霄推倒她,讓她躺在沙發上,雙手罩住她胸前的渾圓。
「又……又要強暴我了嗎?」她的小手奮力地抵著他的胸膛。
他瞠大眼,所有的動作霎時全停在那一瞬間。
「你說過要補償我一輩子的。」藤臣朝露躺在沙發上,一向梳整完美的長發,如今正凌亂的披散在心型臉旁,倉皇的大眼圓睜,淡粉紅色的雙唇飽受蹂躪,如今略顯紅腫的半開著,可憐兮兮的有如被逼入陷阱的小白兔。
現在的她,看起來是有些人氣了,可惜,這不是莫霄所樂見的,他恨自己把她逼成這樣,但也恨她絲毫不曾對他動心。
兩相煎熬之下,他選擇離開。
「該死的!如果不能喜歡我,就不要讓我有所期待!」
莫霄拋下這句氣話後,便不再看她,逕自離開這家泡沬紅茶店。
才走到對街馬路,他就後悔了。藤臣朝露再怎麼冷漠,到底也還是個女孩,就這樣丟下她,他實在不放心。
但要他回去找她,他又心有不甘,於是他只好站在店外等候,又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才見她出來招了計程車離去。
莫霄不放心,騎著他那輛二手機車,遠遠地追隨計程車,直到她安全地抵達位在市郊的高級別墅。
抬頭望了一眼地所住的地方,莫霄原本鬱悶的心情,更加灰暗了,他悶悶的看著面無表情的她被僕人迎進門。
說到底,他才是個大笨蛋!
他跟藤臣朝露沒有一個地方是一樣的,她有聰明的頭腦、良好的教育,就連聽到搖滾樂,也不可能和一般人一樣站起來隨之搖擺,他們連一點相同的地方都沒有。
她,藤臣朝露,即使是泰山崩於前,也不改她冰冷的絕艷面容,是個不論他如何伸長雙手,都無法碰觸到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