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節 煙波滿目（5）

玄遠閣。

已經四天四夜滴米未盡的蕭晨然已經感到死亡的觸覺。他口中喃喃念著佛經，他希望在黃泉路上能夠儘快看見自己的父母。經過雲州一役之後，他已經累了。即便他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也無法抹滅他對蝶舞所犯的錯。看著她躺在別人的懷中強顏歡笑，他的心比被人剜了還痛。更何況他不願她沉淪於怨恨的沼澤而無法自拔，就用他的死來結束這一切吧。

門開了，可惜進來的卻不是長韻公主而是宇文輝。

「慧明，真得要如此決絕嗎？」蕭晨然的耳邊響起宇文輝的嘆息聲。

「太子，你也來了。若是為貧僧送行，貧僧自是歡迎，若是為了公主就請回吧。」蕭晨然只是想在臨死之前清清靜靜的。

「慧明，你以為我是來作說客的？我已經勸了一次，不會再勸第二次。這一次我是受人所託。」

蕭晨然苦笑地望著宇文輝道：「受人所託，不會又是為了公主吧？」

宇文輝走到蕭晨然的身邊，攙扶著他在椅子上坐下。

「慧明，韻兒是我的妹妹，你是我的好友，如果能夠成就良緣，我最是高興不過。但世事難如人所願，姻緣不成也不要兩敗俱傷。韻兒的性格我很了解，她有心氣有主見，可是這一次在你的面前她改變了心意。她對我說她不願看到你因為她而自絕性命，她願意等，等你回心轉意的那一日。」

昨晚，長韻公主冒著夜色來東宮找他。見到他時，她就抱著他嚎啕大哭，而後才帶著哽咽的聲音道：「太子哥哥，我不要慧明死，我決定讓他走――」

宇文輝驚訝長韻公主的回心轉意，卻也慶幸她的成長與理性。因為長韻公主不忍與蕭晨然道別，便讓他前來告知蕭晨然她的決定。

見蕭晨然疑惑地望著自己，宇文輝呵呵一笑道：「慧明，你不用擔心妹妹耍什麼花樣，她是真心誠意地要讓你出宮。」

蕭晨然不知心中是喜還是憂，熱情如火的長韻公主居然願意讓他出宮不再勉強於他，他自是求之不得。但真得會如此簡單地就可以結束嗎？

「慧明，我真沒有想到韻妹妹對你的愛意竟如此深。她無法漠視你輕賤自己的性命，所以她妥協了。慧明，如果有可能，我還是希望在不久的將來你們能夠成為一對如花美眷。」宇文輝無法忘記長韻公主哭著說要蕭晨然離開的場景，他相信她對蕭晨然的愛是真摯的。

「太子，貧僧此生只會與佛祖相伴，公主的一番好意貧僧只能辜負了。」蕭晨然用盡身體的力氣，一字一句道。

「好了，姻緣之事還是隨緣吧。不過你出宮之後，可不要離開相國寺四處雲遊，那我就很難看到你了。」宇文輝怕蕭晨然因為忌憚長韻公主而遠走四方。

「太子，無論貧僧身處何處都會永遠惦記著你這個好朋友的。」蕭晨然伸出手緊緊握住宇文輝的手。

「我也是――」宇文輝雙手緊握著蕭晨然的手，感觸道。

「太子，在貧僧離開之前，貧僧想與蝶嬪娘娘辭行。」蕭晨然知道自己這一去恐怕很難再與蝶舞相見，他有很多話想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