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黑
連日來的高溫,終於迎來了一場暴雨,正在電腦前奮戰的任媛忽然面臨了面前一黑的慘狀,「啊!我的文章!」尖叫過後,她更加悲慘的發現,空調,電扇,電冰箱,微波爐,凡是一切和電有關的東西通通罷工,一句話——停電了。走到陽台上,方圓幾里之外都一片漆黑,只聽見風雨駭人的怒吼聲。
往日里不覺寂寥的房子這時看來竟有那麼幾分空曠的感覺,任媛像只無頭蒼蠅,在房間和過道里踱來踱去,黑暗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力向她逼近,曾有過的回憶像潮水般湧來,多久了?那個真實的噩夢被覆蓋在光明中消散,卻並沒有消失。終於力氣用盡的癱坐在地上,此刻在任媛心中纏繞的並不是害怕,而是一種絕望,被拋棄,被孤立的絕望,兒時的陰影始終被埋藏在心靈的黑洞里,將自己的靈魂緩緩吸入……
突然,不遠處響起了單調的鈴聲,手機屏幕發出藍色的光芒,衝破了一絲黑暗,她像是抱住了一根浮木,抓起手機,「喂……」顫抖的聲音。
「媽,家裡電話怎麼沒人接?」
是夕顏!「是停電了,小顏。」任媛盡量平靜得說。
「停電?媽,你沒事吧。」
聽出了女兒的懷疑,任媛勉強地笑著說:「真的沒什麼。啊,媽的手機快沒電了,今天就這樣吧。」
「媽,媽……」
還未等女兒把話說完,她便關閉了手機。剛才僅有的一點光芒也消失殆盡。不想讓自己的兒女擔心,怕是天下所有母親的共性了吧。
雙手抱著膝蓋,任媛感到寒冷漸漸蔓延到全身,不斷地告訴自己,這只是心理上的障礙,可依然沒有用。感到意識在一點點地渙散,她害怕了,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門口玄關處竟然隱約有聲響,她努力轉頭,印在腦海里的最後一個印象是諾熙和那張焦急萬分的臉。
似夢,非夢。
仁媛分不清眼前所看見的景色究竟是否在夢中,兩眼茫茫的向前望去,一幢房子緩緩地從一片白茫的霧中淡然顯出,是小時候住的地方。她驚喜地走近,屋裡隱約傳來女孩子低泣的哭聲,可憐而且哀傷,「我要出去,裡面黑黑,媛媛怕怕……」
心痛得想要打開門,卻赫然發現自己的身體透明的穿過牆壁,看清楚了那小姑娘的樣子,是小時候的她,小小的身體趴在門上,踮起腳也打不開上面的鎖,一下,兩下,……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放棄了,暈厥在門邊……
任媛感到了一種徹骨的冰冷,身體不由自主地跑向溫暖的地方,光亮,安全,意識也慢慢的恢復了,睜開眼,卻發現自己被困在一個寬廣的胸膛上,「嗯?」發出疑惑的聲音。
「醒過來了!」諾熙和驚喜地撫上她的額頭,還在為剛剛的事而心悸,接到夕顏的電話,他分秒必爭的趕到任媛家,卻抱住了一軀失去渾身冰冷的身子,可醫生卻診段不出個所以然來。還好,在自己將她抱在自己懷裡之後,體溫也漸漸回升了。
「諾熙和?」任媛猶猶豫豫的叫出聲,是他救了自己?
「是我。」諾熙和想放開她的身體,自己可不是什麼柳下惠,抱著心愛的女人還能無動於衷,更何況,自從孩子出生開始,兩人就開始分房而睡。
離開了溫暖的懷抱,任媛皺起眉,憑著身體的直覺,不肯放開。
諾熙和無法了解她那麼做的內涵,溫柔的吻上近在咫尺的有些蒼白的唇瓣,只停留了一瞬間,看見任媛茫然的眼眸,第二次又來了,時間更長了些,使任媛清晰地感覺到了他嘴裡淡淡的煙草味,再一次的時候,已經是深吻了,唇舌間的纏繞令她的呼吸急促了起來,大腦似乎也麻痹了,為了這個並不熱情但極有味道的吻。以至於當諾熙和將唇移開時,任媛覺得自己的目光無意識的追隨著那殘留著餘韻的嘴唇,臉也燙了起來。長時間,身體上的單獨在此刻極需要慰藉,於是,當諾熙和的唇吻上她的敏感的頸間,突兀的鎖骨,甚至緩緩向下移動時,任媛沒有阻止他的意願,甚至想讓身體漸漸的沉淪下去,忘掉那寒冷的感覺。
無法抑制住的呻吟,就好像那天在海邊看見的,波浪夾著金色的光芒向自己湧來,終於使任媛的心情沉澱進那平靜,醉人的海底。
祥和,安寧的白色,小女孩躺在床上,父母焦急的等在一邊,直到醫生走了進來。
「她似乎是受到了驚嚇,造成神經的輕微衰弱。這是年齡階段的孩子是很敏感的,尤其缺乏安全感,如果小孩從小太受寵愛,就會沒有一點自身的承受力。」
「那該怎麼辦,醫生?」
「暫時的癥狀通過藥物可以改善,但心裡上的陰影還要靠自己去克服。」
「那我們該怎麼做?」
「要麼,你們繼續無微不至的保護她,要麼,乘此機會,鍛煉一下她的心理狀況,作為醫生,我當然建議後者,畢竟你們不能保護孩子一輩子。」
而後是門關上的聲音。
「老公……能把媛媛守護到哪一天就哪一天吧。」
「好。」
小女孩偷偷地睜開眼,我才不要鍛煉,只要永遠不呆在黑漆漆的屋子了,就會安全啦。
醒來的時候,任媛直直的望著天花板,為什麼會做那樣的夢呢?
惘然的視線晃到了一邊,她看到諾熙和靠在窗邊,襯衫的上兩粒紐扣開著,目光不知道停留在哪裡。
整理好自己的思緒,任媛微笑道:「熙和,謝謝。」
「沒有什麼其它的話可說?」諾熙和此刻恨極了那張禮貌卻疏遠的臉。
任媛無動於衷,「一件簡單的事就讓它簡單化。」腦子裡唯一想的便是瑞特對斯佳麗曾說過的那句話,從戰場上回來的士兵會和自己第一個見到的女人做愛,為的只是確認自己仍然活著。自己也利用了諾熙和,填補了心中的那個黑洞。
「簡單?這就是你的認知?」不滿她太過漫不經心的態度,他緊緊摟住她,讓人窒息。
「你說過我們只是朋友。」任媛道。
不料,諾熙和竟爽快地鬆開了,「好,昨天是就當成一個意外。」
沒有像想象中的那樣輕鬆,任媛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感覺,硬是將它撇在腦後,「對了,你怎麼會那個時候來我家?」
「夕顏打電話給我,說你有些不對勁,讓我過去看看。昨天……你為什麼會昏過去?」
任媛躊躇道:「小時候,有一次晚上被爸媽一個人留在家裡,之後只要一個人在家,就會把所有的燈都開著才不會害怕,所以昨天停電了就發生了一點意外。」
「需要看醫生嗎?
「不用,過去有看過。」任媛有些不自然的說,為諾熙和真如朋友一般的態度。
「那我先出去,十五分鐘以後下來吃早餐。」說完,便離開了,輕輕的帶上門。
任媛穿好衣服,洗臉時看著鏡中的自己,有一股陌生的風情,用冷水浸濕了臉,單純得像一條直線的腦子實在無法看透那個男人的心思,一直以來,都認為,是自己的,那麼就自會來到自己身邊,而張眼見不著的,就代表那不屬於自己,無欲無求不也活得很快樂。
本以為下樓后自會遇見諾熙和,不料管家告訴任媛他已經上班去了,並吩咐過要將任媛送到學校,又是一點的失落。
到了學校,任媛忽然想起商洛寒的事,便一個電話打到商學院詢問,對方老師告訴她商洛寒由於修滿了四年的學分,已經提前畢業了。任媛心中忽然冒出一種不被信任的感覺,周遭的人似乎都習慣保護她,在保護的同時卻也必須要隱瞞許多事。
擺脫開自怨自憐的心境,任媛打起精神,決定恢復慣常的生活節奏,上課,下課,捧一本書,泡一杯果珍,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想自己願意想的疑惑,什麼商洛寒,諾熙和,等到以後再說吧。
回到家,電當然早已來了,打開電視機看新聞上說是狂風將電線杆給破壞而造成的,懶懶的半躺在沙發上,吃著鐘點工已經燒好的牛雜麵。咦?電視上那個人不是洛寒嘛。一坐正,聽見新聞里說,
二十歲的商洛寒雨今天正式出任白氏總裁,經上任總裁白志邦先生證實,商洛寒是白家於幼年不慎走失的親骨肉。另據本台獨家採訪諾氏總裁諾熙和,諾總裁對此表示恭喜,但被問及是否會像六年前那樣將白氏吞併,他表示在商言商,但目前並沒有任何針對白氏的計劃。
白氏與諾氏的恩怨似乎從六年前諾氏上一社總裁夫婦因車禍意外身亡開始持續至今,這一次將有什麼後續發展,本台記者將作跟蹤採訪。
任媛盯著電視屏幕好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聽到看了什麼,白氏?商洛寒?和諾熙和又有什麼關係?心不在焉的喝了幾口麵湯,她困惑的想著,該去問誰呢?可又聯繫不到洛寒……
「快開門,快開門……」這時候門鈴響了。
任媛拉開門,面前站著一個清麗的少女,「請問你是?」
那少女神色有些猶豫,「任老師,我叫白景悠,是商洛寒的異母姐姐。」
「哦,快請進。」任媛急於了解商洛寒的近況。
給她到了一杯茶,任媛便忙問道:「洛寒現在怎麼樣了,他怎麼成了白氏的總裁?」
白景悠咬了咬下唇,「我也是不久前剛知道這件事的,爸爸是因為姐姐離家的緣故才告訴我的,我姐姐,就是白茉悠。」說到這裡,她停了一下,擔憂的看著一眼任媛。
任媛微笑著鼓勵她說下去,心中倒是有了幾分明白,原來拋棄洛寒母親的就是白茉悠的父親,而諾熙和似乎也與那個男人有很深的仇恨。
「我今天來,是想拜託老師一件事……請諾熙和不要再為難我們白家了。」白景悠低下頭懇求道。
「我和他已經離婚,恐怕幫不上什麼。」任媛實話實說。
白景悠著急道:「不會的,姐姐告訴過我,要救白氏只有來求任老師你了。而且,老師你不會看著洛寒不管的,對不對?」
「洛寒和你提起過我?」
「不是……也是姐姐臨走前告訴我的。」
白茉悠?任媛微微一笑,沉思了片刻。洛寒那天在書房裡的話從記憶中跳了出來:媛,如果我將來遇到了什麼,你會不會站在我身邊?
「我盡量,能告訴我洛寒現在的手機號碼嗎?」
白景悠放下心來,留下了號碼,便告辭了。
任媛站起身,將家中所有的燈都打開,燈火通明的感覺撫慰了她空寥的心,腦海中無意識的出現了諾熙和那張臉,那天晚上的安心,溫暖,也湧現了上來。寂寞就好像是毒品,一旦有了一次,似乎就隨時會纏繞著你。
晚上向主任請好了假,躺在床上卻遲遲沒有睡意,任媛苦笑,又回到了小時候被驚嚇后的那段日子裡,整夜整夜的失眠,是父母一天天的床邊故事使她漸漸康復了,可這一次,該怎麼辦呢?
到了秋末,天氣已有了寒意,任媛純白的襯衫外套了一件天藍色的線衫,素雅的顏色襯得那張蒼白的臉更是添了幾分憔悴,一夜未眠的她強打起精神,來到了諾氏的樓下,有了上次的經歷,那個接待小姐已認識了她,打了聲招呼,就直達頂樓。
不等秘書進去通報,她徑直敲了敲門。
「進來。」霸氣無情的聲音,和同自己說話時完全不同,也許,自己真的錯過了什麼。
諾熙和從文件中抬頭,看見的就是任媛那張像蒼白的像紙一樣的臉,原本就不胖的身材更是不知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纖瘦。
「媛,你怎麼回事?難不成是我請的傭人罷工?」諾熙和既憤怒又擔心。
「熙和,請問放過白氏。」任媛緩緩的開口。
果然,眼前的男人身體一僵,「你是為了商洛寒來的?」
「是的。」
「你就這麼愛他,甚至為了她來求我?」諾熙和冷嘲道。
「他是我的朋友。」
諾熙和冷冷一笑,「朋友?媛,怎麼不見你對我這個朋友有過那般的愛心哪,是他來讓你求我的?」
「不是,是白景悠來找我的。」除了回答,任媛不知道該說些其他什麼。
「如果,我拒絕呢?」
「商洛寒不姓白,他是無辜的。」
「可現在他是白氏總裁不是嗎?我曾發過誓,決不讓白氏在國內有生存的可能。」諾熙和冷淡的說。
任媛皺起眉頭,「為什麼要那麼趕盡殺絕呢?」
諾熙和忽然笑了起來,「趕盡殺絕?白志邦,商洛寒的父親他會告訴你什麼是真正的趕盡殺絕。」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可是,六年前你不是已經報復過了嗎?再說……」
「住口,任媛,不要和我提六年前,我想你也應該不會忘記書房裡的那一幕吧,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對像我們這樣的夫妻了吧,各行其是,各司其職,涇渭分明的界限。」諾熙和的臉色鐵青。
任媛詫異的看著他,「你……你知道?」
「安慰丈夫不是妻子的職責,是嗎?」
感到受到威脅的任媛失聲叫了出來,「我們本來就不是因為愛情結婚的,那樣做又有什麼不對?」
前方那對凌厲的眼睛眯了起來,銳利的射向任媛,優雅的薄唇擰出笑的形狀,但他的表情卻是從未有過的殘酷,他一字一句低聲說道:「你以為我是說什麼都不會受傷的人嗎?帶著冰冷的機械般的笑聲,「沒有愛情,我何必娶一個沒有任何好處的女人,商業聯姻可要比這方便多了。」
任媛慌亂地低下頭,緊緊咬住下唇,努力剋制住自己波濤洶湧的情緒,試圖從紊亂的思潮里理清一切。可最終還是一眼都不敢看的奪門而出,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超出了她可以接受的程度。
茫然走在街上,直到在一家茶室里坐定下來,才嘆了一口氣。諾熙和突然的流露讓自己不知該怎麼辦才好。還是先處理洛寒的事吧。
撥通電話,她直接說道,「洛寒,是我,任媛。」
對方沉默了許久,「媛,你怎麼會知道……」
「是你姐姐告訴我的。」
「她來找過你!」聲音中夾雜著不滿。
「你現在在哪裡?我有些事想和你談一下。」
「這不太方便,我在那個男人家裡。」
「告訴我地址,我馬上過來。」太多太多的疑惑需要解開。
又是一陣沉默,任媛抄下了地址,結束了通話。
沒有一點浪費時間,她先回了一次家,而後直奔紙上的地址。下了計程車,任媛走進眼前的別墅,還沒按門鈴,洛寒已經打開門,兩人幾個月未見,卻都感到了彼此的改變,眼睛里都帶上了一樣的憂慮。
「換手機的事為什麼都不告訴我。」任媛問道。
商洛寒垂下眼眸,「不想讓你擔心。」
「你明明那麼討厭這裡,恨極了那個男人,為什麼還攬下白氏這個包袱?」
「為了我媽媽。」商洛寒無奈道。
「又是為了醫療費?為什麼不像我開口?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商洛寒沒有回答,在這個世上,只有在任媛面前,無論如何想保持著一份尊嚴。
「我去找過諾熙和,他拒絕對白氏放手。」說完從包里拿出兩本存摺,「一本是你遺漏在我那邊的,我幫你拿來。另一本是我的,裡面大概有四千多萬,先借給你帶著你媽媽離開。」
「我不能這樣離開。」
「為什麼?有什麼事能比你母親更重要?」任遠不理解道。
有,就像諾熙和一樣,用公司的代價來證明自己更有能力擁有任媛。但是他沒說出口,只是沉默了半晌,「你那邊發生了什麼事嗎?」
「小月和小顏去英國讀書了,我一個人住在那邊。」任媛蹙眉道。
「我……媛,還記得PROVENCE說過我喜歡你……那是……」
「少爺,老爺請這位小姐過去。」一位女傭打斷了商洛寒的話。
「洛寒,你想說什麼?」
「那……沒什麼,你願意去見那個人嗎?不願意也沒關係。」商洛寒打住了自己想說得下半句——那是真的,你願意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嗎?
任媛堅定的點頭,「好,我去。」
兩人來到陰暗的書房,白志邦依然坐在黑暗中,「洛寒,你先出去。」
「不。」
「洛寒,你先出去吧,我也有事想問白先生。」
白志邦將輪椅推了出來,在離任媛一段距離時停下,「你就是諾熙和的前妻?」
「是的。」映入任媛眼帘的是一張布滿皺紋的臉,可每一條皺紋中像是承載了沉重的回憶。
「也是洛寒愛著的女人?」他的眼神依然犀利。
得不那麼單純。
像是要把她看透一樣,白志邦死死的盯了她好一會兒,將輪椅推向窗邊,「任小姐,願意聽一個故事嗎?」
「好啊。」她欣然點頭。
「三十多年前,有一對青梅竹馬的年輕人,他們的房子相鄰,父母又是至交,兩人從小也一起長大,感情自然非比尋常,在女孩十八歲生日的時候,兩人定下了婚約,分別去了兩個不同的城市讀大學。男孩對女孩的愛定如磐石,就等著兩人畢業后娶她進門。可是三年後,女孩帶著另一個男人回到了家,不顧雙方父母的反對,解除了婚約,和自己的雙親也脫離了關係。男孩如雷轟頂,找到了那個負心的女孩,誰知她竟然一點也沒有感情地說:「自己一直都把他當成哥哥一樣,從來就沒有愛過他。」
二十幾年過去了,那個男孩靠著自己的能力將公司發展到了可以與女孩的丈夫相媲美的地步,在一次商業宴會上,三人相遇了,女孩竟然對那個男孩毫無一點印象,根本就忘了他的存在。男孩決定開始報復,他買通了一個人對那對夫妻的車動了手腳,果然兩人在路上發生了意外,雙雙身亡。警方找不出任何的線索,但他們的兒子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真相,搞垮了男孩的公司,逼得他們全家逃往國外。而且那段身無分文的日子使男孩失去了妻子,而且由於車禍沒有足夠的錢醫治,雙腿永遠都癱瘓了。但終於,他又回來了,可是那對夫妻的兒子依然不肯放過他。任小姐,你會同情誰呢?」
「為什麼告訴我?」任媛的聲音因為震驚而變得有些沙啞。
「如果你是那個女孩,你會怎樣選擇?」
「我?……」任媛仔細的想著,那個女孩必定是選擇了她所愛之人吧,為了愛,甚至拋棄了親情,那自己呢?為什麼嫁給了諾熙和?真的是為了自由?還是一種自己也不願意承認的好感呢?卻由於害怕被愛所傷,固執的推開了這種感情。即使不是愛,可還是有喜歡的成分在裡面的吧。忽然有了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白先生,如果我是那個女孩,我同樣會選擇我愛的那個人。」
「愛情?以愛的名義去傷害別人,這也是愛嗎?」
「白先生,這句話應該對你自己說才對,因為你所自以為的愛而生恨,害死了兩人無辜的人,這也是愛嗎?利用洛寒母親對你的愛去那樣殘忍的傷害她,那是對愛的褻瀆,你連身為人的人性都已經泯滅了,又有什麼資格來談愛這個字!但我還是謝謝你,讓我看清了自己一直在躲避的事實。」話說完,任媛便跑了出去,想見諾熙和的衝動從未有過的那樣強烈,想告訴他自己六年前的歉意,想告訴他自己九年前的心情,想告訴他雖然還不太懂得如何去愛人,可自己的喜歡他的……
商洛寒看著任媛不顧一切的遠去的背影,默默的祝福,深深的失落,一切都只能消散在風中,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