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可以重來
尹海瀾茫茫然地接住她向前傾斜的身子。
古漣漪咬牙切齒地勾住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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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的身體貼合，毫無間隙。
尹海瀾只覺得自己懷中的是一團烈火，熊熊燃燒，一點兒讓人躲避的餘地都沒有。柔若無骨的兩條胳膊緊緊勒住他的脖子，濃烈的「毒藥」香味撲鼻而來，險些讓他窒息。濃密的漂亮頭髮此刻彷彿什麼頑固植物的藤蔓，攀附在他身上，糾纏環繞。他伸出手卻什麼都抓不到，藍色眼鏡歪到一邊，視線模糊什麼都看不清，但是儘管如此，憑他少得可憐的男性直覺也隱隱約約察覺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是身體卻彷彿被上了無形的枷鎖，動彈不得。
她……怎麼了？
在尹海瀾心中，古漣漪是無話不說的對象，是陰險狡詐、霸道任性、喜怒無常的偉大的愛情軍師，但是也有一點點可愛的小缺點惹人發笑，普普通通的一個女孩子，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變成了他理所當然的朋友。可以和她一起玩鬧聊天，有的時候會被那種充滿了尖銳感的美貌煞到，但是對她卻從來沒有燃起過其他的情緒。
沒有男人對女人的慾望，也沒有男人對女人的感情，他純粹當那個伶牙俐齒的女子是單純的朋友，僅此而已。
但是現在這是什麼狀況？
尹海瀾被動地躺在鬆軟的大床上，睜著一雙迷惑不解的眼睛，靜靜地看著面前無論從哪個角度觀察都可以和無敵魔王媲美的女人，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遭遇什麼事情。他這種死到臨頭還不知道的大笨蛋，完全不知道她想做什麼嗎？
一看到那副彷彿綿羊一般溫順的表情，古漣漪就恨不得操起高跟鞋惡狠狠地痛敲他一頓，但是很顯然那個白痴完全不明白現在的情況，居然還在她本來就怒火中燒的當頭上毫不猶豫地淋上一桶油。
「古漣漪，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大笨蛋！這個超級無敵大笨蛋！
古漣漪心中的怒火瞬間澆熄了一大半，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只聽到外面的雷聲一道接一道，轟隆隆響個沒完沒了。
這算什麼？月黑風高殺人夜？不，應該是月黑風高「吃」人夜吧？眼看著面前人毫無防備的純潔表情，古漣漪就覺得自己是個十惡不赦又污穢的劊子手，這種感覺就好像心理變態的叔叔誘拐無知的小女孩一般。一想到這裡她反而冷靜下來了，眼前的這種情況該怎麼辦呢？反正這個萬年愚鈍的男人就算是一輩子都不可能捉摸清楚她這份連她自己都唾棄不已的感情的，既然日後也不打算看到他和小言那女人親親密密的模樣，乾脆現在就將他吃干抹凈算了。
如果真的和他發生了關係，就算他什麼都不明白，起碼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自己，一輩子都會想著自己不是嗎？縱然日後可能永遠不見，想來也是不錯的……反正「貞操」這種東西，就應該給自己喜歡的人不是嗎？
腦子中快速轉過這些想法，古漣漪沉下臉來，算是將所有的利弊都計算了一番。雖然說自古以來女人的貞操很重要，但是這種想法她並不重視。
而且看他的模樣，想來也沒什麼經驗，如此一來，可能她賺到的幾率還高一點。
一想到小言日後可能知道事實真相之後氣得發狂的摸樣，一種極其強烈的快感就從心中冒了出來。很好很好，哪怕我得不到你的人，起碼你的身體是我的。抱著這種從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相當扭曲的想法，古漣漪的臉上呈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溫柔笑容。
但是很可惜，現在尹海瀾眼前一片色塊飛揚，完全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是第六感卻讓他的身子打了數個寒顫，如果可以逃跑的話肯定馬上開溜，但是現在的情況是一座大山自上而下壓在他身上，如果掙扎的話可能她就會受傷，絕對不能反抗。
「你和小言現在也算是言歸於好了吧？」
和先前截然不同的細軟聲音緩緩響起，不知道為什麼這比之前的狂暴更讓人心驚膽顫。
「還不算，不過看樣子小言已經打算和我重新交往了。」
偏偏一聽到「小言」這兩個字就瞬間變得痴獃的某隻待宰羔羊完全沒有察覺大灰狼的用意，還偏偏自以為聰明地給自己挖陷阱。
「聽你這麼說……難道說你想到了什麼？」一副求知上進的乖寶寶模樣讓古漣漪差點兒破功，伸手握住他放在頭兩側的雙手，她從上而下俯視即將被吞噬的漂亮容顏．「告訴你，之前的愛情教學還不太完。善，還差最後一點。」
「最後一點？」
好孩子疑惑的目光讓她瞬間升上來一陣罪惡感，但是這點小小的良心也被窗外猛然響起的驚雷打得煙消雲散。身子緩緩前傾，長發遮住周圍房間的布置，一片烏黑之中只剩下彼此的面容，以及糾纏的熾烈視線。情況不對，就算是白痴也知道情況不對吧？最好的證據就是原本眯著眼睛什麼都看不清楚的男人眼睛睜開，純黑色宛若夜幕的眸子中交織著疑惑、不解，甚至最深層次的慾望。
紅霞飛上白皙的面頰，視線開始游弋不定，手指蜷縮，渾身僵硬，就算是純潔羔羊也開始發現事情的不對勁了吧？尹海瀾微微側過頭去，喉嚨深處發出的聲音比平時低沉了好多倍，也沙啞了好多倍。
「你……你不要靠我那麼近啦……」
不知不覺帶有的撒嬌語氣格外可愛，也讓原本沉悶的氣氛一下子打散，古漣漪哭笑不得，真有一天會被這寶貝活活氣死。當下低下頭來，嘴唇欲貼上他的唇，卻不料他頭一偏，剛好落在他的右頰上。火焰從彼此接觸的地方蔓延起來，瞬間焚燒全身，手指捏住他下頜，強迫他與自己視線相對，她魅惑地一笑，輕聲細語緩緩說出最後的條件，以及最後的圈套：「愛情教學最後一課，接吻……以及最後的上本壘……」
「……什麼意思？啊……」
最後的尾音消失在彼此相互重疊的嘴唇之中，閉上眼睛，古漣漪放任自己沉浸在不屬於自己的強求來的情慾中。最初也是最後的親吻，以及想要知道掌握對方一切的慾望將理智全部吞噬，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為什麼會如此喜歡另外一個人？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彼此探索的手指，熾熱的呼吸，難以壓抑的呻吟低語，混雜著外面轟隆隆的雷聲以及雨點敲擊窗戶的聲音，構成了一片旖旎世界。
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起了很多年以前的事情，小的時候自己也算是班中數一數二的美少女，多的是男孩子的表白，小孩子們宛如眾星捧月一樣對待自己，而自己也就理所當然地站在高高的台階上看著那些平凡的人。對了，好像有件不太愉快的事情，雖然想不起來詳細的情節，但是那種不愉快的感覺卻宛如一塊重石壓在心上，沉悶得難以忘記。
到底是什麼事情呢？
從夢境中臨清醒的瞬間似乎看到了不起眼的少年不甘心的容顏，以及充滿了仇恨被淚水洗滌乾淨的雙眸。
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事情？
記憶每次到這裡就是一片空白，果然還是太小時候的事情，完全記不清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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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睜開眼睛，從窗帘中透過來的陽光太刺眼，讓她忍不住再度閉上。身體好痛，全身上下好像被幾十頭大象踩過一樣，骨頭都幾乎要碎掉了。一陣陣酥麻感侵蝕神經，連抬起胳膊的力氣都沒有。這時候女孩子的矜持羞恥才全部回爐，將通紅的臉頰埋在枕頭裡，一時之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昨天晚上……還是和那個笨蛋……
開始的時候還可以算是自己的引誘，但是到了後來就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那個傢伙……也不手卞留情一點……』，
在床上僵持了半晌，轉過頭去果然不見那笨蛋的蹤影。果然呢，如果一大清早兩個人來個臉對臉的，恐怕那象伙會驚嚇得滾到地上。哦，對了，記得剛認識的時候也是這樣呢，兩個人因為心情不爽相約去酒吧實醉，結果一大清早爬起來就看到自己全身赤裸，隨後拿刀相向。那時候恐怕做夢也想不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吧？就連古漣漪也沒想到精明的自己居然會喜歡上那麼一個獃頭鵝。
在床上呆了一會兒，等到身上的痛楚好不容易好了一點，古漣漪慢吞吞地抱起被子包裹住赤裸的身子，在房間中尋找那個容易害羞的大笨蛋，卻在遍尋一圈之後也沒有發現他的蹤影。奇怪……跑到哪裡去了？從一旁檢起自己的衣服，看到因為昨夜激情的緣故而皺巴巴的裙子，就連臉皮超厚的古漣漪都忍不住臉紅了一下，隨後慢慢打理好穿著化妝，她慢吞吞向屋外走去。
勉勉強強來到大廳，果然看到那個引人注目的高大身影，古漣漪正打算開口打招呼，話卻在看到另外一抹身影時塞回了喉中。
一身雪白的長裙襯托得嬌小的身軀婀娜生姿，娟秀的小臉就算是化成灰她都認得出。
居然一大清早就跑來糾纏尹海斕，小言還真夠厲害！
不知不覺捏緊了拳頭，古漣漪咒罵出聲之後這才發覺到真正第三者插足的應該是自己才時。臉上半紅半白，神色捉摸不定，她站在轉彎處，明白自己現在如果一現身的話，就意味著那兩個好不容易撮合在一起的情人就此分崩離析。不過……這樣也不錯是不是？惡魔在耳邊拍動翅膀，誘惑的低語讓她不會動用在尹海瀾身上的陰毒心思全然出現，如果……如果憑藉昨天發生的事情讓小言就此離開尹海瀾，那麼那個男人不就可以屬於自己？這個想法促使她向前跨了一步，但是理智卻又阻礙著身體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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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現在害兩個人分開，那麼尹海瀾搞不好會恨她一輩子……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古漣漪渾身打個寒顫，接下來的一步說什麼也邁不出去了。但是也因為她移動了這一步，原本視力很好的眼睛自然看到了背對自己的男人的斜側面。
兩個人在交談著什麼，小言的神態輕桃充滿了調侃之意，而尹海瀾，那雙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黑眸之中所閃動的光芒讓她倒抽了一口涼氣。
雖然聽不到梅們在說什麼，但是事情顯然有點兒不對勁，圍繞在尹海瀾以及小言身邊的氣氛怎麼看怎麼詭異，尤其是盤踞在男人臉上的神態，完全不是自己所熟悉的單純、溫和，反而是一派前所未有的冷峻、嚴厲。如此特殊的一面，不知道為什麼讓古漣漪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的奇妙預感讓她有些想吐。
那兩個人似乎在討論著什麼，表情認真嚴肅，就連小言一向偽裝出來的溫柔都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交換了短短的幾句話，兩個人一前一後離開大廳，轉而向前面不遠處的西餐廳走去。古漣漪躡手躡腳跟在後面，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
那兩個人選擇了比較靠近角落的地方坐下，古漣漪借著侍應生的身形移動，隨後鬼鬼祟祟在隔壁的位置坐下。餐廳座位與座位之間為了保證客人的私人性，所以用格子阻隔了彼此，綠色攀藤植物填塞了可能泄露出來的空隙，本來是出於尊重他人隱私的設計，此刻卻方便了古漣漪的竊聽。
「事情怎麼樣？進行得還算順利吧？」
小言的聲音渾然不是先前的緩慢恬靜，反而是不熟悉的乾淨冷厲。雖然知道她的個性八成也是偽裝出來的，但是卻想不到她居然敢在尹海瀾面前表現出來。按照目前的發展趨勢，她不是不知道尹海瀾的真實身份，而將他當成一條大魚對待？此刻的這種語氣說明了什麼？還有……什次叫「事情怎麼樣？進行還順利吧」？
濃烈的不安感席捲了古漣漪的身子，一時間覺得空調似乎開得有點兒大，她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啊，還好，一切都按照你說的……」
昨夜在耳邊不斷呢喃的低沉聲音緩緩地應答著，從來沒有聽過的冷靜磁性更是讓古漣漪一下子宛如置身在冰窟中一般。
不……不會吧？為什麼他說話是這種感覺？那隻單純可愛的綿羊一般的男人，為什麼會……
她還來不及從這種混亂的情緒中清醒過來，就聽到宛如巨雷降臨的事實毫不留情地劈來，一時間天翻地倒，黑白不明。
「我就說嘛，那種不管怎麼看都知道不好惹的女人，普通的辦法是完全行不通的。也只有這種招數大概還能奏效，話說回來，如果不是一開始的時候她那個男朋友中了我的計，恐怕事情也不會按照劇本發展啊。老實說，你扮演的那個清純呆板的男人我這樣的壞女人看了都很喜歡，就更不用說那個女人了。對付支配欲以及獨佔欲極強的女人，什麼都聽她的男人比較有勝算……如何？那女人不錯吧？」
「姐姐你就不要戲弄我了！」
原來如此……
古漣漪捂住嘴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就是為什麼他對自己千依百順的真正原因，本來以為是自己操縱了整個局勢，卻不料所有的一切都在別人的掌握之中。小言和尹海瀾不是男女朋友，而是不折不扣的姐弟，從一開始的努力到現在的結局，都知道他們兩個聯手玩弄自己而已。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聽小言的說法，似乎從一開始自己的失戀就是他們一手設計的。
昨日男人溫柔的撫摸還記得清清楚楚，全部都是假的，全部都是！
怒火焚燒內心，說什麼也咽不下這口氣，古漣漪猛地一拍桌子，轉過來的容顏剛好對上男人驚愕的容顏。
「你為什麼……」
尹海瀾睜大雙眼，無法置信地看著筆直地走過來的女子，表情瞬息萬變，由一開始的驚愕到了悟的理解之色，以及最後的平靜，這一切都看在古漣漪眼中。
他是什麼意思？他沒有任何想要辯解的話嗎？這麼說所有的事情都是真的？為什麼要這麼處心積慮地陷害自己？又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
很想哭，但是憤怒壓抑了悲傷，她筆直走到這個自己一手打造的男人面前，看著那張愛到了極點又恨到了極點的容顏，默默地對視良久，終於從牙縫中擠出了心中的疑問：「……你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
尹海瀾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怒火衝天的眼眸，唇角上揚，大手覆蓋住了額頭。從這個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無限輕蔑的嘴唇，從來沒見他如此笑過，也從來不知道這種笑容放在這張臉上會有這麼大的殺傷力，古漣漪只覺得血氣直衝頭頂，一瞬間一片空白。
說「不是」啊，說「那都是騙你的」啊，為什麼要這樣笑？為什麼要……
「既然你聽到了，我也就不用辯解什麼了……」
緩緩飄來的聲音彷彿是從胸腔深處湧現出來的一般，男人神經質地笑著，肩膀不停地抖動。
「沒錯，這一切都是一個局，為的就是讓你中計。太可笑了，快三十的大男人又有兒個會是那麼純潔的？你在很多地方相當精明，但是同時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本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是一個局，我拜託姐姐小言幫忙誘拐你的男朋友……哈哈，雖然耗費了三個月的寶貴時間，但是畢竟還是成功了不是嗎？你被男朋友拋棄，我們就跟在你的後面伺機待動。隨後順理成章地開始演戲，一起喝酒，喝得酩酊大醉……本來那天晚上我就可以強行要了你的身子，但是那樣對你的傷害絕對不會太深。」
手指縫隙中露出來的眸子由上而下高傲地看著她，比平時略微快了一點兒的語速泄露了尹海瀾興奮的心情。
「對你這種女人來說，貞操不是什麼致命傷……你知道什麼才能傷的人最深最痛嗎？就是愛情，如果戀愛了卻發現對方一切都是在欺騙你，可以依靠的東西全部都是假的，那麼你還能相信什麼，還能相信誰？一切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好像無數泡沫愛情劇中描述的一樣，卻完全是事實的真理，哈哈，只有感情才能讓人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握緊拳頭，牙齒緊緊咬住嘴唇，古漣漪惡狠狠地瞪著昨夭還在頸項纏綿的戀人，今日卻口口聲聲說一切都是假的。
「怎麼？用單純的假象接近你，讓你下意識放棄一切偽裝，隨後用真心來待我。世界上哪有對著一個傻瓜耍心計的人？只要想要什麼，直接說出口就行了，你卻……你卻什麼都教我，隨後自己也陷了進去。哈哈，你知道嗎？我有多辛苦才能在你滔滔不絕的時候強忍住不笑，你的那些論調太可笑了，實在是太可笑了……」
再也無法忍耐那種可惡的聲音，再也不能容忍那個男人居然這樣輕視自己，自己一腔心血全部傾注在他身上，他到頭來卻是這樣想的？小丑……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丑，真正單純的人是自己，是自己才對！揚起手來，惡狠狠地打了那個人一耳光，清脆的聲音讓整個餐廳都靜了下來。垂著頭，長發散亂地掩蓋住了她所有的表情，低啞的聲音緩緩陳述最後的結束詞，以及這一切真實背後的謊言：「我從來沒有愛上你……」
古漣漪捂住嘴巴穿越人群，如果再不走的話，無能而又委屈的淚水一定會流下來。
頭被打得側到一邊，尹海瀾沒有抬起頭來，先前冷酷微笑的嘴角抿成了倔強的線條，讓一直冷眼旁觀的小言嘆了口氣。從包中掏出手帕，輕輕擦拭著他臉上的於痕，細柔的聲音緩緩流淌：「……你呀，既然會難過傷心，又何苦這麼和自己過不去？最後還演這種惡俗的戲？」
咬住嘴唇，一把將世界上惟一最了解自己心中苦痛的姐姐抱人懷中，尹海瀾極端壓抑的聲音緩緩說出了自己的真心：「……姐姐，我好難過……」
緩緩閉上眼睛，過去的一切都歷歷在目，那麼高傲而不可碰觸的她，居然在他手中綻放出最鮮艷美麗的花朵。但是事到如今，卻不得不親手將她的花瓣揪掉……這是他的復仇，來自十三年前的復仇。
這是讓他痛苦了整整十三年的復仇……
但是為什麼心愿達成了之後反而更加空虛？為什麼比先前被她嘲弄的時候還要難過，還要心痛？
他不明白，他也不想承認……
緩緩閉上眼睛，尹海瀾不想承認這個復仇計劃將白己也卷了進去，用感情玩弄別人的人，終究還是逃不過感情的懲罰。而現在這種樣子，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又該何去何從？未來的道路完全看不清楚，被一團濃霧籠罩住，混混沌沌。
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那個男人……那個可惡的男人！居然這樣玩弄自己，居然這樣對待自己……瘋狂地跑著，淚水模糊了眼前的整個世界，儘管如此卻也知道路上行人驚訝地看著自己，看著如此狼狽的自己。
再也跑不動了，等到腳步停下來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站在海邊，天空與海洋一同消失在地平線上，融合成了無法分割的蔚藍。白色的細沙、玩耍的孩子，一波波湧上來的潮水，發出陣陣震撼心靈的聲音，一如那個黃昏。緩緩地蹲了下來，古漣漪毫不掩飾地放聲大哭，從來沒有這麼痛楚過，就連先前和交往了整整十年的男朋友分手也沒有痛苦成這樣。
這一次，終究還是動了真心……
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又為什麼要這樣欺負自己？他不愛自己還是有別的原因？
不甘心，絕對不甘心就這樣放棄！
伸手抹凈洶湧而出的淚水，她說什麼也無法就此罷休。忘不了當初那個人的笨拙，那個人的天真，那個人的單純，縱然是演戲騙人，但是真的沒有任何感情付出嗎？她不相信！「尹海瀾，你等著，我絕對不會就此罷休！管你是出於什麼理由，我絕對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你的！」
事情的發展不管是誰都無法預料，愛情不是計謀可以操縱的東西，本來以為勝券在握，搞不好卻偏偏是輸家。這場愛情勝負之爭，搞不好誰都沒有贏，而之後的發展，恐怕也就只有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