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於俐潔淋雨回家，結果發燒躺了三天。康復后，她答應了陶澤明的求婚。

陶於聯婚，這樁美事像顆炸彈，在商界引起一陣轟動。

婚禮一從於俐潔答應便開始籌劃，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兩人便準備進禮堂．一方面是兩老的要求；另一方面陶澤明也等不及，老實講，他搞不懂於俐潔為何答應，也想儘早讓她無法反悔。

至於於人傑等人對婚禮則是冷漠待之，最主要是於俐潔的態度，一看便知對陶澤明沒興趣，怎麼會答應他的求婚？尤其燒了三天以後；於俐潔像變了個人似的，整個人恍恍惚惚，不僅沉默，更像燒呆了。這種婚禮，他們根本沒勁參加。

尤其是於俐巧。她實在摸不透她二姐，竟要她把喜帖交給衛擎宇。好狠，衛擎宇已經夠心碎，還來這一招，不是教他死無全屍？

一想到衛擎宇拿到喜帖時的神情……唉，她真為她多情的學長抱屈。他的愛比陶澤明更深更濃，卻輸在天生的缺憾，年紀比於俐潔小。

為什麼她二姐就這麼想不開？她已經變得都不像她自己。

終於，重要的日子到了。於俐潔身穿一襲最新款白紗禮服，刻意的妝扮讓她比平時更明艷動人，陶澤明只覺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被她懾走。

過了今晚，於俐潔總算到手，他不禁得意自己征服了棘手的於俐潔，即使感覺她的舉止頗怪異，不過，無庸置疑，她已經屬於他。

結婚喜宴在五星級飯店舉辦，各界重要人物紛紛出席，其中當然包括國安醫院院長衛漢元和他的獨生子衛擎宇。

陶澤明和於俐潔並肩座在會場最前頭，身旁是兩大財團的核心人物──於揚興和陶源以及兩人的父母。

「澤明是我陶家的外孫，將來陶氏企業的接班人，」陶源頗驕傲地對賓客說道，「他的另一半一定要是個了不得的女性，能跟他一起掌管陶氏企業，在他身邊輔佐他。找了那麼久，終於等到於老割愛，讓出他的二孫女於俐潔，不僅是個大美人……」

「無聊。」宴席上，於人豪冷漠地看著四周，對陶源的自誇頗不耐煩。「廢話一堆。」

好不容易，陶源結束冗長的誇獎，於揚興便接著滔滔不絕急著轟炸眾人耳膜。

「俐潔是我最疼愛的孫女，」於揚興笑道，「長相不用我多說，大家都看得很清楚。俐潔的個性又自主交獨立；為了替她找個合適的伴侶，花了我不少苦心。想來想去，只有陶兄的外孫陶澤明是最恰當的人選；一表人才、能力卓越，和俐潔簡直是天作之合，我想在座沒有人反對他們兩人──」

「我反對。」

一句話頓時讓全場鴉雀無聲，竟有人敢跟於揚興唱反調，是誰那麼大膽？

此刻，衛擎宇站起身，和於揚興相對。

「擎宇……」柏嘉妍急著拉拉兒子的衣袖，要他別做傻事。

「哇，好戲上場了！」於人俊一臉幸災樂禍，嘴仍不停地吃著。

「學長……」於俐巧感動得不知該說什麼，疑心的學長終於行動了。

不顧眾人驚訝的目光，衛擎宇離開自己的座位，直直走向於揚興，霎時成了全場焦點。

「於老先生，請您把俐潔交給我。」

「嘩！」全場一片驚嘆聲，原來這個小夥子是來搶新娘的，雖然魯莽，卻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氣。

看著年輕俊秀的衛擎宇，於揚興不禁雙眉聚攏。

「年輕人，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這時，他瞟了眼坐在身旁的於俐潔，見她原本茫然的雙眼頓時變得精神奕奕，嘴角揚起一抹柔美的笑靨。

「俐潔……」於揚興不禁訝異，難道於俐潔近日異常的舉止是為了眼前的男人？

早在一旁觀察的陶澤明也發覺她的變化，直覺衛擎宇便是他的情敵。

「於老先生，我愛俐潔，我一定會讓她幸福。」衛擎宇堅定地說。

「年輕人，」於揚興的臉色愈見陰沉，「現在婚禮正在進行，你別──」

就在此時，於揚興看見於俐潔忽然脫下腳上的高跟鞋，她踩上椅子、踏上桌子，再跳下。

「俐潔！」於揚興差點心臟病發，他最頭痛的孫女又要做出什麼事？

於俐潔眼裡只有衛擎宇一人，她微笑地走到他身前。

「你來了？」

「嗯。」

「你不是說要忘了我？」一雙美目懷著柔情，深深地凝視他。

衛擎宇不答話，深邃的眼直瞧著她，彷佛整個世界只剩下她一人。

「俐潔，我怎麼可能忘了你？」他從口袋拿出紅色喜帖。「我迫不及待地想見你。」

一打開，喜帖上寫著：擎宇，我愛你，來搶走我。

於俐潔輕輕一笑，上前緊緊環住他的頸。

「擎宇，我愛你。」

衛擎宇摟緊她的腰，心裡是如願以償的喜悅，於俐潔終於願意回應他的感情。

「等一下，」陶澤明只覺自己像個被耍的小丑，他忿忿走到兩人面前，瞧了瞧衛擎宇，「小鬼，你是誰？」

「陶先生，」衛擎宇開口，「我很抱歉破壞你的婚禮，不過我希望你了解我和俐潔深深相愛，請你成全我們。」

「臭小子，」陶澤明還沒聽到於俐潔說過愛他，想不到他竟然會輸給一個小鬼。「你現在幾歲？有把握給俐潔幸福？成全你們？笑話，應該你成全我們，俐潔，」他轉眼注視於俐潔，「別做傻事，回到我身邊。」

「不，」彷佛吃了菠菜的卜派，於俐潔阿跟炯炯有神，又像從前一樣，活力全開。

「我不想嫁給你。我只想嫁給擎宇。」

「什麼？！」竟在這麼多人面前拒絕他，簡直是奇恥大辱。「俐潔，你不是答應我的求婚？難不成你不守信諾？」

「我答應你的求婚是因為我想讓你嘗嘗被女人甩的滋味，」她斜瞟他一眼，「何況我離開你是救你一命，省得你後悔。你並不是真心想結婚。」

「俐潔，你到現在還懷疑我的感情？」陶澤明急辯。

「陶澤明，我們並不適合，你對我動心只是因為我不容易征服，我們在一起不會幸福。」

「俐潔，你完全誤會我的心情，難道你就不相信我愛你？」

「別跟我說你愛我，因為我絕不會愛上你，我的心早就給了擎宇。」

於俐潔此番告白明白點破陶澤明的希望微乎其微，活了三十一年，他首次有想殺人的衝動。

「小鬼，」他冷瞪衛擎宇，「要搶走俐潔，得先過我這關。」

衛擎宇了解他話中含意。「沒問題，我奉陪。」

「哇塞，兩個男人要決鬥，」於人俊看得津津有味，「想不到那男人婆這麼有魅力！」

「學長加油，你絕對不會輸！」於俐巧忍不住出聲幫衛擎宇助陣。

兩個男人間的戰火一觸即發，於俐潔一個箭步擋在衛擎宇身前，雙目怒視陶澤明。

「不准你碰擎宇。」她喊道。

「俐潔，讓開，」陶澤明已經快要失去耐性，「這是男人的事。」

「胡說！要嫁的人是我，選擇的人也是我，誰說是男人的事？如果你想打架，那就找我。」

果然是於俐潔的個性，衛擎宇輕輕拉開她。「俐潔，你別插手，我不會輸，一定把你搶到手。」

「不要。」她急迫地拉住他。

「我不要那個男人碰你一根寒毛。」

陶澤明怒火、妒火一起燒，恨不得把衛擎宇揍得倒地不起。

「臭小子，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他怒罵，「只敢躲在女人背後？」

衛擎宇看他一眼，硬扯開於俐潔。「別擋我，你要相信我！」

「你們夠了！」陶澤明早看不下去，先下手為強，狠狠一拳往衛擎宇的俊臉揮去。

「砰！」

不料，於俐潔竟擋在衛擎宇身前，美顏硬是接了那一拳。

「俐潔！」衛擎宇驚嚇地抱住她。「俐潔，你做什麼？」

「好痛，！」於俐潔眯著眼，一手撫著臉。「陶澤明，你下手好狠。」

沒想到自己會打到於俐潔。陶澤明愣在當場。

「俐潔，」衛擎宇心疼地撫摸她的臉蛋。「你怎麼那麼傻！」

「俐潔，你……」陶澤明靠近她，想確定自己有沒有傷了她？

「別碰我，」於俐潔摟緊衛擎宇。「那一拳是我欠你的，現在起，只有擎宇能碰我！」

這句話徹底粉碎陶澤明僅存的希望。他忽然了解，自己從來沒有擁有過於俐潔，她的心一直離他好遠，在衛擎宇那兒，他沒有半點機會。

「俐潔，你鬧夠了沒？」於揚興見到陶澤明如斗敗的公雞，垂頭喪氣，不禁想聲援他，「婚姻不是兒戲，你明明答應了澤明的求婚，怎能說反悔就反悔？」

「爺爺，」於俐潔開口，「我不想和陶澤明結婚，我等的是擎宇，我要等他把我從這裡搶走。」

「胡鬧！嚴於揚興斥道，「連婚姻大事都耍性子！」

「爺爺，我知道我一直很任性，現在是我最後一次反抗你，我只要擎宇，只有在他身邊我才是自由的，我不要陶澤明，我不要他。」

「俐潔，你在說什麼？」於俐潔的父親於雄也走出來，女兒雖一向任性，但在這麼重要的場合耍性子，未免也太過火了。「俐潔，你不是小孩子，難道不會考慮自己在說什麼？」

「我已經考慮太多，」她握緊衛擎宇的手。「我不想再騙自己，爺爺、爸爸，你仍就當我是個傻子，我只想追隨自己的感情。」說完，她和衛擎宇對看一眼，彼此給了對方一個笑容，準備相偕暫去。

「等等，」於揚興叫住兩人。「年輕人，你過來。」

衛擎宇愣了愣，明白他在叫自己。

「爺爺，不要為難擎宇！」衛擎宇雖想走近於揚興，卻被於俐潔拉住。

於揚興無奈地搖頭。「有了情人就不把家人當回事……俐潔，我不會吃了他。」

衛擎宇輕輕抽開手。「俐潔，別擔心，我一定要面對你的家人。」

他走到於揚興面前，與他四目相對。於揚興仔細瞧了瞧他，嚴肅認真開口。「你是衛漢元的兒子，衛擎宇？」

「是。」

「今年幾歲？」

「二十二歲。」

「還在念書？」

「醫學系四年級。」

聽到這兒，於揚興深吸一口氣。「俐潔，你教我怎麼放心把你交給他？」

「於老先生，我希望您相信我，我是真心待俐潔，我會永遠愛她、保護她──」

「衛擎宇，」於揚興打斷他的話，「愛情不能保證什麼──」

「於老，請您相信我兒子。」突然，衛漢元上前介入一團混亂的場面。

「漢元……」於揚興頗為驚訝，衛漢元一向謹慎寡言，竟會為兒子站台？衛擎宇同樣沒料到父親的行為。

「我兒子因為於小姐，整個人成長也成熟了許多，我相信他的真心，也希望於老能給擎宇一個機會，他一定會證明他對於小姐的感情。」衛漢元誠懇地說。

「這……」根本是代子求婚嘛！於揚興面臨兩難的處境，在這麼多賓客面前，教他怎麼收場？

「於老，看樣子婚事是泡湯了。」陶源怒氣沖沖地開口，陶家竟然當罪被退婚，他還沒受過這麼大的羞辱。

「陶爺爺，是我的錯！」於俐潔挺身站出來，錯誤是她鑄成的，不能讓爺爺代她受過。「跟我爺爺一點關係都沒有，是我任性、是我愛搞鬼，你要氣、要責罵，就對我一個人……」

陶源看看她，一臉怒容漸趨緩和，嘆口氣，「澤明果然追不到你，俐潔，不能讓你進陶家是我們的遺憾。」

「外公，」陶澤明頗氣餒地說，「我輸了。」

「哼，算是給你個教訓，」陶源斜睨他一眼，「老是拈花惹草，難怪俐潔看不上你！」

「陶兄，都怪我教導無方，」於揚興滿臉歉意，「搞出這麼大的風波──」

「別說了，只怪澤明得意忘形，人家俐潔根本沒把他當回事，他就自以為得到美人青睞……也罷，要做親家，以後機會還很多。」陶源瞟了眼酒席上於揚興的孫子、孫女們，男的俊，女的美，他就不信以後沒機會。

「俐潔，」陶澤明仍依戀不舍，想不到差了一步，於俐潔還是溜了。「雖然你不相信，不過，你對我而言真的很特別。」

「沒錯，特別難追。」要她相信陶澤明……那要等下輩子了。

「俐潔，」於雄對女兒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你真的要跟衛擎宇？」

於俐潔認真地點點頭，「嗯，我們要相守一輩子。」

「伯父，」衛擎宇攬緊她。「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俐潔。」

「少廢話！」光用說的怎麼行？於雄斥道：「馬上給我結婚！」

求之不得。

當著眾人，衛擎宇緩緩解開於俐潔頸上的鏈子，拿下銀指戒套在自己右手的無名指上。

「現在，我要和許皓平一起守護你……一生。」他微笑，口氣真摯。

於俐潔心裡一陣感動！不禁輕輕吻上他的唇。

「我愛你，」她的雙眼緊緊瞅著他，「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