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回家的途中,兩人很有默契的保持沉默,各自為今晚所發生的事苦惱著。
韋彥行理不出一絲頭緒,心想展昊轅為何會對他做這種事?而且還吻了他!與上次的吻不同,火熱且霸道的深吻……甩甩頭,他怎麼想到那裡去了!他想笑看這件事,說服自己他這只是幫他解決生理需求而已,但是更讓他震驚的莫過於是他並不排斥展昊轅對他做這種事。他並不是同志,為什麼會輕易的接受展昊轅?
韋彥行不禁生出一股恐懼,在他內心深處的一角漸漸在崩潰,而且連他都不曉得那是什麼,竟會讓他如此不安。
「冷嗎?」展昊轅眼角餘光瞟到韋彥行哆嗦了一下,伸手將冷氣關小。
韋彥行揚起頭,與他的深潭黑眸不期而遇,這是自他險遭強暴之後第一次與他正眼相對。他搖頭。
車內又恢復之前的靜默。
韋彥行受到的打擊雖然不小,但展昊轅對自己的行為更是錯愕。原本只是單純的想幫他發泄出來,不知不覺中他竟也迷惑似的深陷進去,他的行為跟那些人又有什麼不同?明知韋彥行是他最不能沾惹的那種人,與他喜歡的類型又迥然不同,更不屬於這個圈子;綜合以上幾點,他是不會去注意到他,更別說對他有興趣,可是今晚他卻想要他!
哼!他想要什麼人都有,為何偏偏會是最不想招惹的韋彥行?這也許是他一時感興趣罷了,過了今晚,一切還是一如往昔。
殊不知命運悄然的由此牽繫著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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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彥行……彥行!」江澈華連續叫了幾聲心不在焉的韋彥行。
「什麼事?」韋彥行神色慌張的回過神,一臉歉意的回應江澈華。
「你這幾天老是心神不定,是不是有什麼事?」
這星期以來,韋彥行常常會像這樣陷入沉思,不只是他,連展昊轅也不太對勁,兩人很明顯的刻意迴避對方,又很敏感的注意到對方的存在,這些都逃不過他江澈華的觀察。
自從察覺到他們之間起了微妙的變化開始,他就特別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是否如他猜測的相同。
「沒有。」韋彥行避開他的審視。
心跳如作賊心虛般的快速跳動著,江澈華有著極細微的觀察力,一定是發現事態的不對,一雙欲洞悉人心的眼眸盯得他心慌意亂。
「澈華說的對,你最近看起來精神不濟,而且……好象又瘦了點。」季令剛也打量起韋彥行,覺得似乎是有什麼事困擾著他。
「我真的沒事,只是剛失戀不久,心情還有一點難過。」韋彥行欲蓋彌彰的想矇混過去。其實那段戀情在結束時,就已經不在他心裡留下痕迹。
「那個女孩子放棄你是她的損失,不懂你的好的人,趁早分了比較好。」方弘傑勸道。跟韋彥行相處一個多月下來,他越來越欣賞他不做作的個性,那些油舌的社交詞令,教他說得臉紅又打結的,真是單純又沒有心機。
「說得你好似很懂他。」季令剛調笑。
「本來就是,你說對不對?」方弘傑一手搭在韋彥行的肩上,側頭徵求韋彥行的認同。
韋彥行回以淺淺的一笑,沒有多作表示。
「你笑起來真可愛。以後要常笑,才不會浪費了你一張娃娃臉的面孔。」方弘傑像寵愛小狗般的搓揉著他的發。
一直都沒有出聲的展昊轅突然嘲笑的哼了一聲,眼中的輕佻讓韋彥行記起他也說過相同的話,那也是他們第一次爭執的開端。
「可愛應該用在女孩子身上,這種稱讚並不適合我。」在展昊轅玩味的眼神下,韋彥行不服氣的抗議。
「誰說不適合?Baby臉加上一雙澄亮有神的眼眸,笑起來雙頰綴有酒窩,有如活力四射的陽光男孩,你們說這樣不可愛嗎?」方弘傑不愧是做企劃的,善用美麗的包裝言詞將人形容得像在做廣告,讓人不禁想一窺究竟。
韋彥行微微的抽搐著嘴角,臉上泛起不自然的窘紅;原本只是為男性的尊嚴稍加反駁而已,沒想到卻換來更負面的打擊。
「哈……你形容得真有一套,不過,彥行的表情可就不那麼贊同喔!」季令剛看到韋彥行的反應后,開懷的大笑出聲。
「這些都是你本身的魅力,所以要有信心!」方弘傑意有所指的為他打氣,「不過,可要緊防同志喔!」他又追加一句警惕他。
韋彥行猛地一驚。他知道些什麼嗎?不然怎麼會突如其來的蹦出這句話?
「嗯……尤其是你身邊那位。」季令剛話中有話的接著說道。
「你們說夠了沒?無端生是非。」展昊轅知道再讓他們繼續談下去,他準是話題的主角。「令剛,東方電那邊情況順利嗎?」他正色問。
「再過幾天他們要開股東大會,這是他們下最後決定的會議,你必須親自去一趟。」
「等一下把時間、地點給彥行。澈華,你那邊呢?」展昊轅轉而問道。
「只差黑道掛勾的情報資料,其餘都準備妥當了。」
「既然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今晚大家就出去喝一杯,想想我們也很久沒聚在一起了;而且你的管家不是還在休假中,一定沒有好好的吃一頓,就趁晚上一併把它補回來,你覺得如何?」方弘傑突然建議。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好好的吃過飯?我現在有一位專職的廚師,他的手藝好得讓我讚不絕口,所以今晚我不過去了。」展昊轅戲謔的盯著韋彥行瞧。
「彥行,你呢?」
「我……我也不去。」韋彥行為難的拒絕,展昊轅那番話讓他別無選擇,存心要他下不了台。
「為什麼?那位廚師的手藝真的這麼好?」方弘傑不信。
「也……也不是啦,因為我必須跟緊他,不是嗎?」韋彥行正不知所措時,突然想起一個正當的理由回絕。
「沒錯,我看還是下回吧。」江澈華適時替他解窘。
「昊轅,你在哪裡找到那位廚師的?」方弘傑甚為不解,因為展昊轅從沒提起過。
展昊轅不懷好意的揚起一抹笑,韋彥行暗想:糟了!如果他說出來,不知道他們會作何奇怪的猜想,而臆論著他跟展昊轅的關係,最慘的下場還得遭他們揶揄逼問。
他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眼裡不經意透露著祈求,但展昊轅故意忽略他懇求的目光。
「近在咫尺。」展昊轅留下這句話,隨即轉身走人。
門的另一邊,立刻引起嘩然,展昊轅心情愉快的邁開腳步。
韋彥行這一整天對展昊轅都沒有好臉色過,心中的怒氣也不知從何發泄,這都要歸咎於展昊轅早上在會議廳時,對他的懇求眼光置之不理。
一直無法逃離被審問的他,被問及他和展昊轅到了何種程度的關係時,也只有裝傻支吾其詞的含混帶過;問題更是犀利的令人招架不住,而展昊轅早就知道他們會如何逼問他,卻還是讓他陷入焦頭爛額的局面。
韋彥行賭氣的快步走在前頭,朝停車場前進。現在離下班時間已過多時,而夏日的薄暮也比一般季節來得晚,所以天空還存著一層的灰亮。
「你還為那件小事生氣到現在?」展昊轅的口氣讓韋彥行覺得他在嘲諷自己未免太小題大作,拐個彎間接在說他沒肚量。
韋彥行憋著一肚子的怒氣,停住腳步,轉過身面對他,正要開口之際,突然瞥見展昊轅身後有六、七個少年,正快速的朝他們奔來。
「小心後面!」
展昊轅一回身,他們已來到他們周圍,不說分由就開始拳腳相向。
韋彥行神色自若的避開他們的攻擊,對付他們幾個對他來說還遊刃有餘。他一個過肩摔,那名少年倒地痛呼出聲,而展昊轅也在片刻解決掉兩個,其它四人提高警覺使出全力對付他們。
就在他們專心跟其它人纏鬥時,原本已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其中一名少年,又直衝向展昊轅。
韋彥行眼角突然瞟到一抹白光,是刀子!給對手一記迴旋踢后,他直奔阻止那名拿刀的少年——
「小心!」
韋彥行毫不猶豫的握緊那把差點刺中展昊轅背後的刀子,那名少年因他的舉動面露懼色的愣了一下,下一刻就被展昊轅撂倒在地,其它人也被他打得落花流水。
展昊轅看見韋彥行血流不止的手掌,黯下陰沉的神色,兩道如利刃般的冷芒直射向他們;畏懼於展昊轅所散發出來的氣魄,少年各自拔腿就跑。
展昊轅也無暇追打他們,趕緊將韋彥行受傷的右手抬高過心臟,一臉想殺人的厲色,眸光更是闇沉,不出一言的攔下計程車把他送至醫院就醫。
待右手包紮得不見五指的韋彥行和展昊轅回到住處時已經很晚了,展昊轅的臉色還是很難看,從頭到尾都沒見他開口過;到醫院時,也是直領著他闖進李章霖的診療室,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讓排隊等候的病人只能噤若寒蟬。
況且李醫師也已經說過傷口沒有想象中的嚴重,他幹嘛還擺出一張臭臉?
回到家后,展昊轅跟韋彥行來到房門口。
「我要休息了。」韋彥行回頭對他說道。
開門進房,見展昊轅也一起跟進,「你為什麼——」
韋彥行正納悶著,卻遭他慍怒的打斷。
「你的手不方便,我幫你。」
展昊轅開始替他脫下西裝外套,韋彥行慌亂的阻止他。
「不用了!這點小事我還可以自己做。」對於他突如其來的曖昧舉止,韋彥行彆扭的拒絕。
展昊轅眯著眼,態度不容拒絕的沉聲道:「你要逞強到何時?」他看著韋彥行正跟他的衣服搏鬥著。
一個箭步過去幫他更衣,韋彥行正要開口,展昊轅先聲奪人的命令這:「閉嘴!如果你不想我用吻封住你的嘴,就別亂動!」句恐嚇真的讓韋彥行乖乖的不再反抗,任由展昊轅幫他更衣。當他的手來到皮帶上時,韋彥行反射性的退後一步。展昊轅飽含怒氣的瞪視他一眼,「看來你很想我吻你。」他說。
韋彥行忍著極度的羞恥感接受他的協助,因為一手又受傷,如果逞一時口舌之快,難保他不會對他做出什麼事來。
展昊轅幫韋彥行換上睡衣后,便向後倚靠在桌子的邊緣,單手支著下顎定定的盯著他沉思。
「你……你幹嘛這樣盯著我看?」韋彥行被他盯得非常不自在,連眼神都盡量避免與他接觸。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他目光犀利的看著韋彥行,一點也不放過他。
「咦?」
「為什麼要替我擋下那一刀?」黯下眸光,展昊轅沉聲追問。
「那……那是……因為我必須保護你。」他當時只想救他,也沒考慮該採取什麼行動,就已經握住那把刀子了。
「保護我?」展昊轅冷笑一聲,「你以為我會感激你這麼做嗎?傷害你自己來救我,我一點都不覺得慶幸。」
看到他血流如注的手掌,一瞬間心痛掠過心底,他恨不得想痛扁那群人。
「我又沒有要你感激我,何況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多說也無用。」韋彥行沒好氣的回嘴。早知道就別救他,受了傷還被他冷語嘲笑。
「你要什麼?」展昊轅突兀的問話,讓韋彥行一臉困惑。「你是不是喜歡我?」他魅惑的一笑,「每次在校舍后的樹林里,偷看我們幽會的是你吧?」
展昊轅眼中的揶揄笑意,終於使韋彥行臉紅的了解到他在問什麼。
「你……你說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韋彥行神色不定的撇過頭。為什麼他突然提起這件事?
「是嗎?從一開始你就非常了解我的事,甚至還向其它人打聽我,雖然你說你不是同性戀,但你是喜歡我的吧!」他心中的那股煩悶直向韋彥行咄咄逼問。
「不……不是的!不是那樣的,我不是故意偷看,我只是……」看見展昊轅露出邪邪的一笑,他才猛然住口,卻已自暴其行。
原來展昊轅看出使用激將法,必定能使急躁的他鬆口,真是卑鄙。
「只是什麼?怎麼不說了?」展昊轅饒富興味的挑起一邊眉,等著被他逼到窘境的韋彥行繼續說下去。
「今天發生很多事,而且我又受傷,已經很累了,我想早點上床休息。」他全身疲倦得不想再跟他爭辯,反正這件事再說下去,到最後還是會惹展昊轅生氣,他又何必自討苦吃。
展昊轅見他一臉倦容,心中竟有不舍之情,為什麼他焦急的想找出心底的沉悶從何而來?他想證明這是不是跟韋彥行有關,於是離開桌緣走近他面前。
「你……」韋彥行對於展昊轅突然的舉動感到詫異。
他輕撫著韋彥行的臉頰,韋彥行訝然的忘記拒絕他的撫觸。
他今天是怎麼了?不論言行舉止都很奇怪。
展昊轅這次抬起他的下頷面對他,韋彥行被強迫與他對望,他看進展昊轅的眼裡蒙上迷惑,還交織著令他難解的複雜眼神。
他的手指撫上他的雙唇,這時韋彥行心中的警鈴大作,連忙開口阻止:
「等一下,你不能……」
韋彥行未說完的話,被展昊轅落下的吻封住,他用沒有受傷的左手推拒著展昊轅的胸膛卻徒勞無功。
熾熱的火舌執拗的在他口中糾纏著,韋彥行背脊受到衝擊的竄起輕顫,腦中似乎停止運轉的無法思考。
當展昊轅又加深這濃烈的熱吻時,韋彥行全身虛軟的抓緊住他的前襟。
「嗯……」
兩人密合的唇間流瀉出韋彥行的低吟聲,展昊轅驀地將他推離懷抱,見韋彥行毫無焦距的茫然雙眸,困惑似的望著他。
「早點休息。」關門的聲音使韋彥行驚醒過來。
他不懂展昊轅為何吻他,但是他竟拒絕不了他的索吻,更是沉溺其中;難道他真的如展昊轅所說的,已經喜歡上他了?不!不可能!他不可能喜歡上男人的,否則之前跟他交往過的女孩子又算什麼呢?
掌中細微的抽痛,暫且讓他沒有多餘的心力再去探索這矛盾的思緒,疲憊的嘆口氣,躺上床,不一會兒他便沉沉睡去。
這時,展昊轅佇立在自己房內的落地窗邊,點燃一根煙抽著,深深的吐出裊裊煙霧。抬首望向夜空高掛著一輪明月,他像自嘲似的哼笑一聲。當初留韋彥行住在這裡,是他的一大失誤,在渾然不覺中他已挑起他動心的弦。
在這兩年間,他身邊的情人來來去去不知有幾人,他也很瀟洒的縱情享受這種生活,彼此不談感情,不深入涉及私人的空間,這些才是他想要的;但是,韋彥行卻打亂了他原有的步調,更悄然進駐他心中,他卻到現在才發覺。
他煩躁的吸口煙。為什麼韋彥行會引起他的興趣?一切都有合理的解釋,只是他沒信心再愛一次了。
「彥行,你有學過武術嗎?」江澈華他們一聽到韋彥行受傷,下班后立刻趕來看他,也知道昨天的事發經過。
「讀高中的時候,參加過空手道的社團。」
「不過,赤手握刀你都不害怕?」季令剛非常佩服他的勇氣。
「當時間不容髮,我也沒空多想,只是直覺的想阻擋那把刀。」
韋彥行講得輕鬆,聽的人驚嘖的搖著頭。有多少人可以為別人做到這種地步?那一定是自己最重要的人。
當這個想法掠過他們腦海時,三人驚異的面面相覷,又不約而同的將視線投射在展昊轅身上。
「有什麼事就說出來,省得憋得難過。」展昊轅眼神充滿挑釁的睥視他們。跟他們相交多年,他不是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要是能說的話就不會只是瞪著他看。
「彥行,今早聽昊轅說你的西裝沾到血,他特地叫我重新幫你買一件,你去試穿看看是否合適。」江澈華特地支開韋彥行,使個眼色給他們兩人,就隨之上樓。
「你們是在開堂審問犯人嗎?」目送他們消失在樓梯間后,展昊轅則處之泰然的先聲奪人。
「你早已察覺?」季令剛出聲詢問。
「察覺什麼?」展昊轅挑高濃眉反問。
「別打啞謎了!你和彥行之間早已情愫暗涌?」方弘傑等不及想知道實情。
「誰說的?」展昊轅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現在不是誰說的問題,而是你對他是不是真心的?」方弘傑不相信他已走出昔日陰影。
「除了真心以外,我什麼都給得起。」展昊轅微斂眼瞼,語調有些悲涼。
季令剛和方弘傑了解似的對看一眼,季令剛搖搖頭示意別再追問,方弘傑嘆了口氣靠回沙發上,就這樣客廳頓時陷人沉重的氣氛里。
而另一方面,江澈華正在韋彥行的房間里——
「可以嗎?」
韋彥行照著鏡子審視,向江澈華點了下頭。
「你對昊轅有何看法?」江澈華唐突的開口問。
韋彥行不解的略皺著眉,「他人還不錯,除了有時喜歡冷嘲熱諷的嘲笑我之外,其它都還算不錯。你怎麼突然問起我來?」
「我不是問你這個。」江澈華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唉,我就開門見山的問你,你是不是對昊轅動了情?」
韋彥行愣住,隨即反應過來,肯定的搖著頭,「沒有!」
「你不用急著否定,我並不是想逼問你什麼,更不會用膚淺的眼光看你。可是你必須正視自己的心,雖然要你承認你喜歡男人的事實,對你來說是個很大的衝擊,但是愛一個人是沒有原因可尋,也無關性別的。也許你可以拯救得了昊轅。」
聽江澈華的口氣,好象斷定他已經喜歡上展昊轅似的,他都厘不清自己的感覺了,他又如何能肯定?
「你為何說我能拯救他?」韋彥行對這句話的涵義甚為不解。
「因為你打進他冰封已久的心扉。」
韋彥行的心跳漏跳了一拍,為什麼這句話對他有這麼大的震撼力?
「怎……怎麼可能!」韋彥行掩飾內心的激動道。
「這是真的!自那件事發生以來,他頭一次對人起了濃厚的興趣。」江澈華半認真的打量著韋彥行,瞧得他非常的彆扭。
「你說的那件事,到底是不是跟孟學長有關?」為脫離羞窘的處境,他趕緊話鋒一轉,進入問題的核心。
「你倒是挺了解他們的事。」江澈華略微訝異的促狹。
「他們在學校很出名,我會知道也不算稀奇。」他表面鎮定的解釋著。
「每次你有所隱瞞時,就會臉紅。」
江澈華嘴邊噙著笑意點明事實,讓韋彥行更無地自容的垂下頭。
「你說得沒錯,的確與他有關。」江澈華收起笑容,正色道:「但是昊轅禁止再談起他。」
「江學長,請你告訴我,我想知道。」韋彥行態度堅定的向江澈華詢問。
「你為什麼一定要知道他們的事?那跟你有什麼關係?」韋彥行的異常執著,令他滿腹疑團。
「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不可以笑我喔!」韋彥行難為情的要求。
江澈華笑著點頭。
「因為他們之間真摯的感情是我所追求的,我很羨慕他們。」韋彥行聲如蚊鳴的低述著。
「所以你常常躲在遠處看著他們?」
韋彥行大吃一驚,為什麼連這件事他也知道?
江澈華看出他的驚慌,笑道:「原來他就是你呀,常常聽昊轅提起有個男孩子常偷看他們約會,我們就稱他為喜好偷窺的變態狂,呵……當初昊轅就猜到是你時,我還不相信,沒想到……」
「早知道就不說了!」韋彥行抿著唇,自暴自棄的低語。
「對不起!我現在就告訴你事情的經過,他們早在兩年前就分手了。」
「怎麼會這樣?」韋彥行顯得非常詫異。
江澈華看了他一眼,又接著說:「老實說,我們吃驚的程度並不亞於你,他們的感情好到讓人既羨慕又嫉妒,尤其是昊轅對他的深情,在一旁的我們都不禁動容,而他們會分手的事我們也始料未及。」
江澈華輕吁了口氣,繼續說:「事情的開始是在昊轅畢業后,他父親要他回法國接管事業,他卻拒絕一切都被安排好的人生;於是他父親拗不過他堅決的態度,最後讓步要他到公司學習管理一年。」
「最後他有去嗎?」
江澈華對他點頭。「他想反正只有一年,就答應他父親的要求,也邀尹庭跟他一同前往法國,但是尹庭拒絕他的邀請,主要是他要工作負擔家計,也放心不下他的家人。就這樣,昊轅飛往法國,兩人剛開始天天用中E-mail互訴彼此的思念,我們也偶爾會找尹庭出來聚聚。
但是,不知從何時起,昊轅收到尹庭的訊息越來越少,我們約他的聚會也每次都被婉拒。這時,我們心中大感不妙,於是立刻叫昊轅撥空回來一趟。
昊轅待在國內的時間有限,但是他不論打多少次電話都找不到尹庭,只好回他老家去等他;終於等到第二天的夜晚,昊轅看見他從一輛高級轎車走出來,又目擊他與車裡的男人吻別,原本興奮的心情霎時跌落谷底,而當尹庭瞥見他時更是驚訝得無法動彈。
情人久別的相逢應是喜悅的,但對他們來說是無限的悲凄,尹庭口吻平淡的對他說他們已成為過去了,於是昊轅出奇冷靜的接受這個結局又飛回法國。」江澈華仔仔細細的述說著。
「他難道沒問孟學長為何忍心結束這段感情?」韋彥行插嘴問。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枉然。這句話是他最好的寫照;所以一切解釋只更徒加傷悲。」江澈華嘆道。
「後來呢?」韋彥行急著想知道後續的發展。
「昊轅如他所約定的一年後回國,就找我們這群好友創立這間公司,也發揮他過人的統籌能力,以黑馬之姿迅速的擠進企業排名之中;但是他整個人也為之一變,變得遊戲人間,不談情也不說愛,更不屑那些開口說愛他的人,讓自己變得無心,也就不會被背叛。其實他一直禁錮在自己的心囚中,身邊的情人川流不息的換著,每個都和尹庭有相似之處。他只是籍由傷害自己的心來提醒自己不再重蹈覆轍。」
江澈華一頓,神情複雜的望著韋彥行。「直到你出現,昊轅開始有了轉變。」
「你希望我怎麼幫他?」他不知道展昊轅原來有這麼一段傷心的過往,這也就是他禁止提起孟學長的原因;不過,他深深被他的深情所感動,那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想必在他心中留下不可抹滅的痕迹。
「誠實面對你的心,就能幫得了他,我只能點到此,其餘得靠你自己。」江澈華語重心長的拍拍韋彥行的背。「我們也在這裡待得夠久了,再不下去,難保他們不會衝上來。」他站在門邊催著一臉迷惘的韋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