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康熙年間
北京城賓王府
賓王爺沉重的腳步從大廳的這一頭踱到大廳的那一頭，煩躁焦慮的臉色明白地表露出他此刻的心情。
或許為人父的他會有如此的心情是應該的，因為就在一個時辰前，賓王爺那體弱多病的小女兒芷筠格格不堪病魔的折騰，以十七歲的豆蔻年華香消玉殞，永遠的離開這個世界了。但是，他現在壓根兒沒有時間為此感到悲傷，沒錯，他是痛心好好一個女兒就這樣沒了，不過他更痛心的卻是，自己策劃好長一段時間的大計劃因為芷筠的死即將宣告流產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故意跟他作對，只差一天，就是明天，聖上眼前的大紅人驍親王和他的獨子，同樣也是深得皇上寵愛的滎永貝勒就要應邀到他的府邸作客，他原先的計劃是——想盡辦法，不管是來明的還是來暗的，總之要好好把握住驍親王父子留宿的機會，然後要芷筠施展美人計成為滎永貝勒的人，強逼驍親王接受這門親事。
這就是賓王爺的「大計劃」。他這樣急於想和驍親王產生更密切的關係是有原因的。他和驍親王雖然都貴為王爺，雖然同樣都是八旗的子弟，但驍親王是上三旗之一鑲黃旗的旗主，而他賓王爺只是下五旗最弱的一旗——鑲藍旗的旗主，論兵力、論權威、論勢力，他和驍親王簡直一個是地、一個是天，完全不能相比的呀！
如果不是皇上這幾個月來心血來潮下令徹查所有在朝當官的人有無貪污的罪證，他也不用這麼急切的想要拉攏驍親王當他的靠山了。事實上，他相信自己應該不會留下什麼小辮子讓人探查出來，他做事一向很乾凈利落的。只是人算畢竟不如天算哪，俗話說得好，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要是東窗事發，很難說平日就看他不是很順眼的皇上會不會乘機把他怎麼樣了，到那時不但連王爺都沒得做，說不定他這條小命也保不住了。
所以他極需要一個強而有力的靠山，而驍親王和滎永貝勒正是最佳的人選，但是現在……
「阿瑪，你找女兒有事嗎？」
搖擺著婀娜多姿的身段、頂著艷光照人的容貌走進大廳的是賓王爺的大女兒芷竺格格。賓王爺育有一男二女，兒子叫芫莨，他和芷竺都是正室所生，死去的芷筠則是一名侍妾所生的。
賓王爺正色的看著女兒，沉聲說道：「芷竺，你應該知道阿瑪找你來所為何事吧！」
芷竺秀眉一挑，「我不嫁！阿瑪，你不用白費唇舌了，我死都不嫁！」
雖然聽說滎永貝勒風流倜儻，英俊多情，是最讓女人傾心的那一類型的美男子，可是只要是稍有點知識的人都知道，這種男人玩玩可以，若想和他長相廝守，那就是自討苦吃，不自量力了。像滎永這種男人，不可能只屬於一個女人的。
再說，要貴為格格的她用這種「暗渡陳倉」的丟臉手段去獲得一個男人的身體，那她以後還要不要做人哪？就算事情成功，她也會一輩子教人瞧不起的。
賓王爺就知道她會這麼說，陪著笑臉勸道：「乖女兒，你就幫幫阿瑪這一次吧！你妹妹死了，阿瑪就只剩你這麼一個女兒了呀！」唉，其實要芷竺做此犧牲，他又何嘗捨得呢？芷竺和芷筠不同，從小到大，他特別偏愛芷竺，體弱多病又沉默寡言的芷筠所分到的父愛可能還不到芷竺的一半，這就是他原先的計劃挑上的是芷筠而不是芷竺的原因了。
「為什麼非要是阿瑪的女兒不可呢？只要是女人就可以了不是嗎？只要有錢，愛找多美的女人都有，阿瑪還怕找不到人為你賣命嗎？」
「對，你說的都對。阿瑪也知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可是那畢竟是外人哪，不是自己人，怎麼信得過呢？」
「我們賓王府還有一個『自己人』不是嗎？」芷竺露出嘲諷的笑容說道：「阿瑪，你忘了芷筠的貼身丫鬟紫凝了嗎？她不就是當下最好、最適合的人選？」
「紫凝？」賓王爺細想著。紫凝和芷筠同樣都是十七歲，模樣長得還不錯，只要稍加裝扮一下，說她是「公主」大概也沒有人會有異議吧！而且紫凝服侍芷筠少說也有三年了，她可以說比他這個做爹的還要了解芷筠，從各方面看來，紫凝的確是冒充芷筠最好也是最適合的人選。
賓王爺動搖的神色讓芷竺乘勝追擊說下去：「阿瑪，這你還需要考慮嗎？紫凝還有一個白痴弟弟呀！只要她唯一的親人在阿瑪的手上，阿瑪還怕紫凝那丫頭不對你唯命是從嗎？」
芷竺這番話說得賓王爺眉開眼笑的。「你這丫頭，如此的詭計多端，真有你的！」
「阿瑪的意思是同意我的提議？」趕快讓紫凝做替死鬼，她就可以早些安心了。
賓王爺面有難色的道：「可是你大哥他……唉，你也是知道的，芫莨一直對紫凝很感興趣，前些日子他還對我說要納紫凝為妾呢！」
芷竺一臉的不屑，「哼！那種貨色大哥也要？我真懷疑大哥的眼光。」下人再怎麼樣還是下人，芷竺就是看不慣芫莨為紫凝神魂顛倒的那副蠢樣。只不過是長得比一般人稍微好看一點，她就是不懂芫莨，他要什麼樣的美女還怕沒有嗎？現在居然打算收一個身份卑賤的下人為妾？真的是笑死人了！
「我想芫莨一定不會同意我們這麼做的……」賓王爺嘆氣的說。
「阿瑪，你一定要堅持己見啊！這可是攸關我們賓王府生死存亡的大事，大哥做點犧牲又算得了什麼？」
別人犧牲不算什麼，自己卻萬萬犧牲不得的，芷竺可不想功虧一簣，繼續慫恿賓王爺，「阿瑪，你就不要再猶豫不決了，明天晚上驍親王就要來了呀！」
賓王爺點著頭喃喃的道：「是啊，不能再拖下去了，是該作出決定的時候了。」他表情堅定的看向芷竺，「紫凝現在在何處？」
「應該還在芷筠那裡吧！」芷竺笑逐顏開，「阿瑪，我同你去！」
紫凝望著躺在床上，已經了無生氣的芷筠，已經哭得紅腫的雙眼又忍不住盈滿悲痛的淚水。
她的芷筠格格，把她這個下人當自己姊妹看待的芷筠格格就這麼輕易的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好可憐的芷筠格格！親娘早逝，雖然是個格格，在王府里卻沒什麼地位。賓王爺拿她當隱形人看，兄姊們也從來沒有重視過她，像現在人都死了，應該和她最親近的家人卻還不見人影。紫凝不禁要為芷筠格格叫屈、抱不平。或許這樣比較好吧，說不定在那個世界的芷筠格格就不用受這些苦了，她可以活得健康些、自在些，紫凝是這樣說服自己的。
「姊姊，你為什麼哭個不停呢？」紫凝的弟弟青峰憨厚無邪的臉奇怪的盯著她看。
紫凝用朦朧的淚眼看著已經十六歲，但智力、思考的能力卻始終停留在十來歲的青峰。
「姊姊因為太傷心了，所以才會哭個不停，青峰不用擔心姊姊好嗎？」
青峰有些困惑的點點頭，然後視線投注在床上的芷筠。「姊姊，格格怎麼一直在睡覺啊？我們來叫醒她好不好？」
「不可以！」紫凝抓住青峰欲伸向芷筠的手。「格格她不會醒了……永遠都不會醒了……」她抱著青峰靠在他的肩上哭訴著。
「姊姊，你怎麼又哭了呢？」青峰慌亂的拍著紫凝的背安慰她。
「紫凝，王爺和大格格來了！」這個時候，一名同是服侍芷筠格格的丫環奔進來說道。
紫凝苦澀的想，總算有人來見格格最後一面了！
「王爺吉祥！格格吉祥！」紫凝曲膝福了個身，跟在她後面的青峰也有樣學樣照說、照做一遍。
白痴就是白痴！芷竺勉強裝出一絲和善的笑容，拉住青峰看似骯髒的手，說：「青峰，要不要跟大格格一起玩？」
「好啊、好啊！」青峰受寵若驚地看著平日根本就不理睬自己的芷竺格格，開心的叫著：「大格格要帶青峰去哪裡玩呢？」
「你跟我來就知道了。」芷竺不耐煩地應著，拉著青峰就走。
「格格……」
芷竺對一臉擔憂的紫凝冷淡一笑，「怎麼，怕我把他給吃了？」
「不……」人微言輕，縱使有些許的不安和顧忌，紫凝也無法阻止芷竺帶走青峰。
「紫凝，本王有話要同你說。」賓王爺嚴肅的開口了。
「王爺請說。」紫凝真的替芷筠格格難受。她以為王爺到這兒來的第一件事應該是看芷筠格格的遺容。
「紫凝，這些年我待你們姊弟還算不錯吧！」
紫凝怔了一下。她還以為王爺要和她說的是有關芷筠格格的後事，沒想到卻是這種無關緊要的事，不過她還是立刻回話，「王爺一直很照顧我們姊弟，紫凝由衷的感激王爺。」雖說當初是芷筠格格堅持留她下來伺候的，但是她還是很感激賓王爺能容忍她把青峰帶在身邊工作。
賓王爺滿意的笑道：「你要是真的感激我，現在就有一個讓你報答我的機會……」他簡單扼要的說出自己的計劃。
紫凝聽了之後整個人都傻住了。震驚、震撼已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王爺要她冒充芷筠格格？天哪！她完全不能思考了。
賓王爺認真的表情看得她心裡發慌。她顫抖著，虛弱的搖著頭說：「王爺，這是行不通的……遲早會被識破的……」
「你放心，芷筠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外面見過她的人可以說是沒有。知曉這件事的只有自己人，只要我們自己不露口風、不露出破綻，根本就不會有人知道的。」賓王爺乾笑兩聲，繼續說：「我仔仔細細想過了，除了你沒有人能勝任這個角色。沒有人比你了解芷筠，你們同年，在外貌上還有幾分相似，這件事已經決定了，不管你願不願意都得做！」
「不……王爺……我不能……」紫凝拚命搖頭。
「嘿，你忘了你的寶貝弟弟了嗎？」賓王爺露出紫凝不曾見過的猙獰笑容。
紫凝白裡透紅的膚色剎那間變得慘白。「你……你把青峰怎麼樣了？」
「只要你乖乖地照著我的話去做，本王保證他平安無事，還會代你好好照顧他。」
紫凝毫無血色的面頰頓時讓不斷滾落的淚珠浸濕了。她跪倒在賓王爺跟前，拉著他的衣角哭泣的乞求：「王爺……求求你把青峰還給我……嗚嗚……我什麼都聽你的……求求你……把他還給我……」
賓王爺面不改色的向後退去，掙脫了她的糾纏。
「我說過了，我會代替你照顧他的。你呢，就好好做你的少福晉，小小心心伺候滎永貝勒，就可以一輩子錦衣玉食，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你們姊弟有這等的造化，應該要知足了不是嗎？」他冷酷的說著。
「嗚嗚……」紫凝止不了哀傷的淚水。她不要錦衣玉食，不要榮華富貴，她只要和唯一的親人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啊！
「你最好收起你的眼淚，本王可不想看到你紅腫著一雙眼去見滎永貝勒。」賓王爺俯下身來，恐嚇似的厲聲對她說：「出了賓王府，你最好是守口如瓶，不應該說的話就不要亂說。你應該知道冒充格格是死罪，為了你自己還有你弟弟，我想我不需要再多說了吧！」說完，他踏著大步走了出去。
「嗚……」紫凝哭倒在地上。「青峰，原諒姊姊……姊姊沒有用……姊姊救不了你……」她痛哭自己的沒用，她非但救不了自己，還連累了青峰。萬一青峰有什麼不測的話，教她如何對得起死去的爹娘呢？
「驍親王能賞光前來寒舍作客，真的是小弟無上的光榮啊！」
「賓王爺太客氣了。對了，聽說賓王爺有一位公子和兩位如花似玉的女兒，怎麼不見他們同席呢？」
「事有湊巧，犬子和大女兒剛好都不在府里，只剩小女兒在。待會兒她就會出席了。來，小弟敬王爺一杯。」
「呵呵，這美酒好甘甜啊！」
「王爺有所不知，這酒可是大有來頭的……」
唉，真的是太無趣了，這種無聊的對話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啊？
滎永不耐煩的看著兩位談得正起勁的王爺。才三個人的宴席實在是太孤單了！要不是驍親王一聲令下，就算兩個王府之間的距離不過才一個多時辰的車程，他也懶得來這一趟。
賓王爺究竟在打什麼主意呢？滎永對這位初次見面的賓王爺的興趣比在自己面前使勁賣弄風騷的舞娘們還要來得多。賓王爺在眾多王爺中算是名氣不大、名聲普普通通，被歸位為「平庸」那一型的。他為什麼平白無故邀他們來作客，而且「一定」要驍親王帶他一起來不可呢？滎永並不是生性多疑的人，但他對賓王爺隱藏在背後的動機實在是不得不起疑。
驀然，一直沒斷過的音樂聲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正在熱舞中的舞娘也暫停了下來，主動讓出一條路，而「她」就從路的那一頭飄然地朝他走過來。
她穿著一身比月光還要皎潔的白色紗綢，每移動一步，那輕紗就飄呀飄的，隨著她翩翩起舞。滎永無法將自己的目光從她身上移開，他有種感覺，此女不該是凡人，她是仙子，傳說中的月光仙子。
「芷筠見過王爺、貝勒爺。」紫凝強壓住緊張的情緒，做出最自然的表情面對驍親王父子。
「啊，賓王爺好福氣啊，好一個玲瓏剔透的格格。」驍親王發自內心的讚歎道。
「王爺過獎了！」賓王爺慶幸自己沒有看走眼。想不到精心打扮后的紫凝會讓人驚為天人，真是應驗了「佛要金裝，人要衣裝」這句話。
「芷筠，你就坐到貝勒爺的身邊吧！」賓王爺假惺惺的徵求驍親王的同意，「王爺，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那傻兒子還求之不得呢！」說完，驍親王就笑嘻嘻的看向滎永。
滎永對父親淡然一笑。老實說，他不是「求之不得」，應該說是「樂見其成」。
紫凝盡量不讓自己發抖的坐到滎永身邊。當一接觸到滎永那對黝黑的眸子，不知道是不是做賊心虛的緣故，她臉紅心跳的低下頭去迴避他的目光。
她只看他一眼，不過這一眼就足夠讓滎永看清楚她了。
到目前為止，他見過太多美麗的女人了，有小家碧玉型的，有艷光四射型的，只看一眼就會讓人怦然心動的美人當然也有，不過那畢竟是少數。
然而這個害羞的格格，她的美麗絕對不足以傾城傾國，她不夠美艷，也不是小家碧玉型的。也許可以這麼說，她的美是靈秀的，就像月光仙子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美，飄逸的、飄然的，純真、無垢，還有……若有似無的哀愁？
就在這一眼，他竟然在她的眼中讀到了哀愁。也許他看錯了，一個格格在這樣的場合怎麼會有哀愁的情緒呢？
坐在對面的賓王爺將這一幕全看在眼底。太好了，看樣子滎永對紫凝似乎中意得很，順利的踏出第一步后，接下來就看驍親王了。
「王爺，你看看他們，簡直就像一對金童玉女是不是？」賓王爺意有所指的問道。
「的確如此。」放下酒杯，驍親王出乎賓王爺意料之外的嘆了口氣，「唉，可惜，真是可惜了……」
賓王爺不動聲色的問：「王爺，你說的可惜指的是……」
驍親王壓低聲量說：「這件事滎永還不知道，我就跟你明說了吧！其實啊，皇上有意將隆親王的獨生女瑞雪格格指給滎永，我瞧皇上不是開玩笑的。唉，說真的，芷筠和滎永真的是很配，要是我能有這麼一個兒媳我也開心呀，可惜正室只有一個，我怎麼能委屈芷筠呢？就算滎永肯，你也捨不得呀是不是？」
「王爺說得是。」和表面上的和顏悅色相反，此刻賓王爺的心中可是充斥著太多的憤怒和不平。哼，他早預料到驍親王看不起他這個郡王，他這不就說得清清楚楚了嗎？
一樣都是格格，他這個郡王所生的格格就是比不上人家親王的格格。哼，沒關係，今天晚上他可是有備而來的。
賓王爺拍手喊道：「來人，把我準備好的陳年花雕端上來。」
始終低著頭的紫凝聽到賓王爺的聲音慌忙的抬起頭來，正好對上滎永透露著他不凡氣勢的黑眸。
「怎麼了？你好像很緊張似的？」她微蹙的眉頭讓人有想要用吻去撫平的衝動。
「沒……沒有，我不習慣和陌生人相處，所以……」紫凝說得結結巴巴的。
陌生人？滎永微扯嘴角，露出紫凝生平所見最好看的笑容。女人見到他都想接近他、親近他，而她卻當他是陌生人？他開始迷惑了。難道是他想錯了？這對父女對他們父子是沒有目的的？難不成他一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瞧，她一直下意識在躲他不是嗎？
一陣香郁濃烈的酒香飄了過來，是賓王爺說的陳年花雕端上桌了。
滎永靜靜看著眼前的美人伸出白細纖巧的手指端起酒杯，送到他的面前。
「貝勒爺若不嫌棄，可否讓芷筠陪貝勒爺幹了這杯酒呢？」紫凝臉上的微笑是怯生生的，說話的聲音也是怯生生的。
滎永微微一笑，仰首一口飲盡。
「我乾杯了，你呢？」他看到她嫣紅的薄唇只碰了一下杯緣。
「我……不太會喝酒，所以……」
「不會喝酒還要找我乾杯？」滎永輕輕地勾起她的下顎，帶著研究意味的深邃眼眸似要把她看穿。「我想，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你的目的是什麼？想灌醉我？嗯？」
「沒……沒有……」紫凝暗抽了一口冷氣，慌亂的否認。
她一定不知道臉紅的自己在男人眼中是什麼模樣吧！白裡透紅的肌膚彷彿吹彈可破，讓人忍不住想摸一摸。她身上的香氣淡雅清新，讓自恃千杯不醉的他彷彿就要醉倒在她懷裡一樣。向來只有女人主動靠近自己的滎永貝勒破天荒的靠近身旁這個誘人的東西，身體已經灼灼發熱的他忍不住一隻手直接覆上女人最隱密的地方。
「啊……」紫凝如遭電擊全身通過一陣戰慄，無辜的大眼不敢置信的瞪著他。
「你很會引誘男人嘛！」滎永在談笑間緩緩蠕動他的手。「你的目的就是想要我這樣，我沒有猜錯吧？」
紫凝低頭咬牙強忍滎永在自己身上點燃的複雜又奇妙的感覺。她拚命告訴自己再忍耐一會兒就好了，因為滎永已經喝下賓王爺特地準備摻有迷藥的酒，等一下他就會不省人事了，然後她就要……
一個時辰之後，一切歸於平靜。
醉醺醺的驍親王已經在客房裡安靜的睡著了，被下迷藥的滎永更不用說了，早在驍親王醉倒之前，陷入熟睡的他就被人抬進賓王爺準備好的「犯罪現場」，整個計劃的重頭戲就要開始了。
終於，該紫凝上場了。懷著一顆忐忑不安、迷亂猶豫的心，她步履沉重，卻不敢耽擱片刻的往滎永所在的客房走去。
「啊——」在途中，突然有人從黑暗中竄出一把將她抱住，她害怕的大叫。
「紫凝，別叫，是我！」
「大少爺？」藉著月光，紫凝看清楚抱著自己的人正是賓王爺的獨子芫莨，她拚命地想要掙脫他的鉗制。「大少爺，請你放開我……」
平時芫莨就愛對她毛手毛腳的，一向都是芷筠幫她解圍的。現在芷筠死了，芫莨就再也沒有顧忌了，他不但緊抱住紫凝不放，一雙手還在她身上肆無忌憚的遊走。
「我才不放手！你是我的，我才不讓給別人！」芫莨啃咬似的吸吮紫凝的頸子。他不甘心，這教他怎麼甘心？打從紫凝進賓王府的第一天，他就注意到她了。早知會有今天的狀況發生，他早該要了她才是，他現在有說不出的後悔。那個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紫凝的滎永貝勒，天殺的應該下十八層地獄才對。
「芫莨，你做什麼？」
冷不防的一聲暴喝響起，芫莨一驚不由自主的鬆開手，紫凝這才得以逃出魔掌。
「混帳！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鬧事？」賓王爺憤怒地瞪著獸性大發的兒子。
「阿瑪，我不要紫凝變成別人的東西。」芫莨就是不想便宜滎永。他垂涎已久的東西，那傢伙憑什麼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擁有，這對他來說太不公平了！
「事到如今，由不得你不要！」賓王爺冷冷的把話說完后就看向還呆站在原地的紫凝，沒好氣的說：「你還在這兒幹嘛？難道要本王爺用花轎抬你去嗎？」
「我這就去……」紫凝擺動力氣剩下不到一半的身體疾步離開。
「紫凝，我不會死心的——」芫莨不甘心的聲音在她身後追著。
紫凝捂住耳朵，沒命的在黑暗中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