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啊？」瑞雪聽得一頭霧水，不懂滎永為何口出此言。

瑞雪聽不明白，紫凝卻不可能不明白。雖然她早已習慣滎永用言語來傷害自己，然而她畢竟不是鐵石心腸，不可能不會受傷的。

「貝勒爺，瑞雪格格，芷筠先告退了。」她想或許是自己的出現打擾到他們，惹滎永不高興，所以滎永才會故意說那些話要趕她走吧！

她飛快轉身，因為太在意滎永而有點恍惚的她只想趕緊離開，沒想到腳突然讓什麼東西絆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

「小心！」一條手臂倏地撐住了她。等她站穩，她抬頭看到的是滎永關切的臉。

「滎永，你的身手好利落呀！」瑞雪對滎永的英雄數美豎起大拇指稱讚道。

滎永此刻的注意力全放在還在自己懷中的紫凝身上。「芷筠，你還好嗎？」

滎永太過溫柔的聲音讓紫凝有想要馬上擁抱這個人的衝動，有一瞬間忘了自己是誰的感覺，不過她很快就恢復過來了。

「謝謝貝勒爺的關心，我沒事。」她輕輕掙脫滎永的手臂，拋下兩人急急忙忙走掉了。

滎永呆望著紫凝漸漸遠去的背影，留有她體溫的手還僵在半空中不肯收回。

就這樣過了一會兒，滎永聽到身後的瑞雪輕嘆了一聲。

「唉，我看我們的事是不可能了對吧？」

滎永很快轉過身。「瑞雪格格？」

瑞雪笑笑說：「你瞞不了我的。你的表情和你的眼神都告訴我你喜歡她，我說得沒錯吧！」

滎永回以苦笑。怎麼瑞雪都看出來了，芷筠卻視若無睹呢？難道真的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可是你不是說你不在意嗎？」滎永覺得奇怪。瑞雪應該不會因為這樣就打退堂鼓放棄自己才對，她說不在意男人有三妻四妾的不是嗎？

瑞雪微笑的搖搖頭，「那不一樣啊！我可以忍受自己的丈夫把愛分給別的女人，但是前提是他的最愛必須是我。」她挑眉給滎永曖昧的一眼，「你的最愛應該不是我，而是芷筠格格不是嗎？」

「哈，真服了你，我完全被你打敗了。」滎永不可思議地看著瑞雪，低喊著：「我應該誇你聰明還是誇你的感覺異於常人的敏銳呢？我真的是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麼看出芷筠是我的最愛呢？」

「這還不簡單！打從芷筠格格一出現，你就完全被她吸引住了，我就在你身邊，在你眼中卻和一塊木頭沒什麼兩樣，真是氣死我了！」瑞雪裝出受到傷害的樣子。

「對不起、對不起。」滎永忙不迭的道歉。

「嘻，好了啦，嚇唬你的啦！」親眼見到傳言中最冷酷驕傲的貝勒爺低頭認錯，瑞雪就算有再多的不滿也一掃而空了，更何況她根本就沒有生氣，只是覺得面子有點掛不住罷了。「我們誰也不用說對不起，感情的事本來就是要你情我願，況且我們之間根本都還沒有開始呢！」

「但我還是覺得對不起你。」滎永落寞的笑了笑。「也許是我沒福分吧！你應該有更好的男人來疼你、愛你。」

「其實我才覺得可惜呢！」瑞雪半是認真半是說笑的說。「說真的，我還挺羨慕芷筠格格，因為她把皇上最中意的貝勒爺給獨佔了。」

可惜芷筠並不這麼想呀！這時瑞雪誇獎他的話在滎永聽來顯得格外的刺耳。

「對了，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當然可以。」

「我覺得奇怪，你既然這麼中意她，為什麼不讓她當你的原配呢？人家好歹也是個格格呢！」

滎永沉鬱的說：「這件事錯綜複雜得很，一時之間也說不清楚。」

瑞雪緊緊瞅著他，「我看不是說不清楚，是你不想說吧！」

滎永默不作聲。沒錯，他是不想說，他的自尊不允許自己說出芷筠不愛他的事實。

瑞雪見狀也不逼他了。「算了，俗話說得好，清官難斷家務事，我不該太愛管閑事才對。好了，叨擾太久了，我看我也該回去了。」

「格格？」滎永在瑞雪身後喚道。

瑞雪回頭對他一笑，「不必送我了，我知道怎麼走。別忘了你也有事要做，我阿瑪那裡就交給我，皇上和驍親王就有勞你去說服他們！」

「我會的！」滎永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感謝瑞雪才好。「格格，謝謝你的成全。」

「沒什麼。臨走前不知道你肯不肯聽我一句話？」

「格格請說。」

「不要太任性，你再任性的話，可能會失去最重要的東西。你姑且聽之吧！」

瑞雪說完話就翩然離去，留下心亂如麻、若有所思的滎永。

【第六章】

紫凝這幾天發現，每次當她到詠香園來，十次當中有六次她一定會看到滎永。有時他比她早來，有時他比她晚，有時候幾乎兩人同時出現。

滎永通常會在角落靜靜的看著她和羽霜，他的表情平和輕鬆，一點也不像平日他給人既定的又冷又酷的印象。當然，不管是霸道狂妄的滎永，還是熱情奔放的滎永，又或者是現在溫柔平和的滎永，每一種風貌的滎永都能觸發她心底最深處的愛意，直到現在，他仍然能輕易地撩撥她的情感。

這樣的滎永，真是教人摸不著頭緒啊！十幾天前他突然在深夜出現在她的房間，雖然當時她暈過去了，但是當她醒來時滎永已不在身邊，她的身體也沒有任何被侵犯的痕迹。從那一天起，滎永就再沒有碰過她了！

紫凝心想自己一定是被討厭了，沒想到讓人更吃驚的事還在後頭，滎永居然婉拒聖上的好意，拒絕和瑞雪格格的婚事，為此驍親王相當不諒解滎永，據說這對父子現在的關係好像弄得很僵，還沒有講和的跡象。

她真的不知道這位高深莫測的貝勒爺心裏面究竟在想些什麼。像瑞雪格格那麼出色的女人他居然不要？明明已經不碰她了，卻不討厭見到自己？像現在，她在教羽霜背詩，滎永就佇立在離她們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底下看著她們，臉上還掛著令人費解的沉靜微笑。

「嘩，姊姊，你看，好多顏色的蝴蝶呢！」

本來坐在草地上的羽霜爬起來追著一隻美麗的鳳蝶，看她一下子跑到東、一下子跑到西，紫凝怕她跌倒，也跟在她身後追著喊：「羽霜，小心，別跑那麼快！哎呀——」

紫凝奮不顧身的撲向前抱住身子一歪的羽霜，可是她一時也失去了重心，就在兩人都將摔倒的時候，驀然出現一雙手臂牢牢地同時抱住她們兩個。

「你們兩個不長眼睛的小鬼！」滎永一手一個將她們扶正，似是責備的語氣聽不出來有任何的怒氣。

「謝……謝謝貝勒爺……」低頭向滎永謝過之後，紫凝逃避的眼睛停在羽霜身上，「羽霜，你有沒有怎樣？」

羽霜興奮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圓。「哥哥好棒喔！可以一起抱我跟姊姊。」

「哎呀，我的羽霜妹妹呀，你有沒有受傷？傷到哪兒了？讓鳳如姊姊看看……」

突然冒出來的鳳如讓眾人都看傻眼了。她熱心嚷嚷著要看羽霜的傷勢，羽霜則被這個不速之客嚇得左閃右躲。

「鳳如，你到詠香園來幹什麼？」滎永覺得奇怪。鳳如和其他的人一樣不喜歡羽霜，也從來不曾到詠香園來探望羽霜，今天居然會主動前來，這……

「人家好久沒見到羽霜妹妹了嘛！」才跑幾步，養尊處優慣了的鳳如已經是氣喘如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