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不答應!」怒眼注視著眼前的孫子，方天權的態度強硬，絲毫

沒有轉圜的餘地。

孫子要娶那個愚蠢的女人進方家大門!

不行!他說什麼都不答應，那女人既無家世也無背景，更沒有強

大的靠山，對方家一點用處都沒有。

「我一定要娶!」方牧奇的臉上帶著自信的微笑，在他爺爺怒吼前，

他搶先說了一句他爺爺肯定會屈服的話。「因為你的曾孫已經五歲

了。」

她一定得嫁給他，而他也一定要娶她，這事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他只不過是來告訴他爺爺一聲罷了。

「我說我不答…你說什麼!」方天權怒吼，但話卻在聽到孫子搶

白的話語之後，猛然住口，表情愕然。

孫子剛剛說什麼!他不會是聽錯了吧?

「我說你的曾孫已經五歲了。」方牧奇笑得自在又從容。

老頭不是一直想要抱曾孫嗎?現在可以如願以償了，而且他的兒

子天資聰明又乖巧懂事，老頭子很難不喜歡。

「你是說她……她當初懷有身孕?是你的骨肉?」好消息來得太突

然，方天權有些難以反應。

他的曾孫居然是由那個女人生出來的……這……

「是啊!我也沒想到她居然懷了孩子還離開我，這一切都該怪當

初那門莫名其妙的婚事……她可是在聽到那個消息后，才絕望的遠

走喔!」他不忘乘機數落爺爺的錯誤。

如果他爺爺沒有提起那門婚事逼他答應的話，他跟汪彤儀還會

分離這麼久嗎?

這一切都該怪他爺爺老是想著要用商業聯姻來壯大方氏，其實

以當初方氏的規模，根本不需要如此，簡直是畫蛇添足。

「呃……」方天權的老臉漲紅，有些坐立難安。

要是知道那女人已懷了孩子，他早就將她接進方家待產了，哪還

會要孫子娶別人!

雖然他不太喜歡那女人，不過有曾孫對他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你不反對我娶她了吧?」瞥見爺爺的神情，方牧奇知道自己能夠

如願了。

這老頭就是對「孫」這個名詞沒轍，其實想想他爺爺與其他老人

根本無異，就只是希望有個可愛的孫子輩陪在身邊罷了。

「廢話!你還不快點把她娶進方家大門，還有趕快讓我的曾孫改

姓方!」方天權的態度急迫，巴不得馬上看見他那超級可愛的曾孫。

那孩子肯定像極了牧奇小時候，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而且也

會膩在他身邊，用稚嫩的嗓音叫他祖爺爺!

「我還以為你會想見見他們母子，所以就把他們帶來了，沒想到

你居然沒要求，那我只好再把他們帶走噦!」方牧奇戲謔的說。

老頭子大概是興奮過度，忘了可以要求他帶曾孫來見他!

「什麼?你人都帶來了，還不讓他們進門，躲在外面做什麼?今天

外面的風很大，孩子著涼了怎麼辦?你這是什麼父親!」方天權氣急敗

壞的罵道，連忙呼喚管家將門外等待的母子兩人帶進客廳。

過了一會兒，汪彤儀牽著兒子的小手出現在方天權眼前，方天權

有些激動的看著他們，但卻不敢出聲喚他那可愛的小曾孫。

「爸爸!」汪亦奇一見到父親，立刻掙脫母親的手奔了過去，投入

父親的懷抱。

「乖，在外面冷不冷?」方牧奇抱著他站起身，並親了親兒子的小

臉蛋，轉頭示意汪彤儀走至他身邊。「你呢?冷不冷?」他問著，空出的

一手摟住她的嬌軀。

一大一小同時對他搖頭，雙雙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演起和樂一

家親的戲碼。

方天權看著這一幕，心底有些動容，老淚在眼眶裡盤旋著。「牧

奇，那孩子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他不禁回憶起當年孫子的可愛

模樣，並與眼前孩童的影像重疊。

他就知道方家的子孫肯定會是這般的討人喜歡，當初的牧奇是

這樣，現在眼前的孩子也是這樣。

方牧奇低首在兒子耳邊說了幾句話，只見汪亦凱張大雙眼，注視

著他的父母。

見到母親對他微笑點頭，他便奔向渴望親情已久的老人方向。

「祖爺爺!」

小小的臉龐對老人滿是好奇，忍不住伸出小手在他滿布皺紋的

臉上亂摸。

「凱凱，不可以這樣摸祖爺爺的臉!」汪彤儀出聲制止兒子的不禮

貌舉動。

誰知方天權根本一點都不在意，反而很享受的任由幼嫩的小手

在他臉上來回撫觸。「沒關係……沒關係……小孩子嘛……」

「我大概忘了告訴你，我爺爺非常喜歡小孩，有小孩的話，他什麼

都不在乎。」方牧奇悄聲對她說道。

汪彤儀聽了略顯驚訝，但隨即笑了出來，做夢也想不到那個看起

來威嚴又可怕的老人家居然會如此喜歡小孩，而且還絲毫不在意孩

子在他臉上、身上亂摸，真是令人驚訝。

「你叫彤儀是吧?歡迎你成為方家的一員。」抱著小曾孫，方天權

笑著對她說。

現在看來，這女孩好像挺不錯的，至少她為他們方家生了這麼可

愛的曾孫，而且還願意讓孩子認祖歸宗，叫他祖爺爺。

「謝謝爺爺。」回以微笑，汪彤儀滿心歡喜。

終於她跟方牧奇可以有著皆大歡喜的局面，過去的幸苦與辛酸，

彷彿在這一刻全都消失殆盡，只剩下濃到化不開的情感，溢滿她曾經

絕望的內心。

「奇，我們結婚後，搬回來住好不好?」見到老人如此高興，她轉頭

向方牧奇提議。

「你願意?」問句同時由方牧奇、方天權的口中爆出，不過方天權

的反應顯得激烈許多。

「爺爺歡迎嗎?」汪彤儀走向前，有些不安的問著呆愣的方天權。

爺爺好像很吃驚，她會不會太過自作主張了?

「當然歡迎，我沒想到你……會願意住在這裡陪我這個沒什麼用

處又滿身是病且脾氣暴躁的老頭子。」說著說著，他不禁有些哽咽。

沒有女兒的他，頭一次體會到女孩的貼心，心裡很是感動。

原來……女孩也是有用的，不像男孩一點都不會體諒他一個人

住在這大宅子的孤單。

「爺爺，我幫你找了一個很棒的孫媳婦對吧?」跟著向前一步，

方牧奇拉住即將成為他妻子的人的纖纖玉手，一同走到方天權身邊的

沙發上坐下。

「對……對……很棒的孫媳婦，我很滿意……」他慌忙連聲稱是

轉頭仔細盯著汪彤儀看，愈看就愈滿意。「彤儀，你很漂亮。」伸手摸

摸她的頭。

「爺爺，你也還是很帥啊!」拉下他摸頭的手以雙手包住，汪彤儀

很肯定眼前的老人在年輕時，絕對也是危害女人的浪子一枚。

「呵呵……我老噦……不中用了，只要讓我在有生之年有曾孫的

陪伴，那我就心滿意足了……」他的目光再度放回小曾孫的身上，任

他頑皮的拿出他的老花眼鏡把玩。

「對了，爺爺，岳母說婚事不必太鋪張，一切從簡就好。」方牧奇說

著昨日前往拜訪岳母時，她所交待的話。

岳母挺奇怪的，說什麼因為汪彤儀是未婚生子，所以婚禮不宜太

過誇張，怕人家會笑話她!

開玩笑!誰敢笑他方牧奇的老婆，又不是不要命了!

「這怎麼行!你們的婚禮至少得給我花上一千萬。」方天權說完以

后想了想，覺得好像不太夠，急忙又說：「三千萬好了。」

他寶貝孫子的婚禮怎麼可以從簡啊?當然是愈鋪張愈好，他巴不

得昭告天下，他有一個這麼能幹又英俊的孫子，以及一個既漂亮又懂

事的孫媳婦，還有一個這麼可愛又乖巧的小曾孫。

「三千萬!」即將成婚的兩人同時驚呼，這太誇張了吧?兩人互視一

眼，紛紛搖頭拒絕。

「這樣太浪費了，爺爺。」汪彤儀想勸說方天權打消這個念頭。

誰知方天權揮揮手，表示不得上訴，一切皆以盛大、隆重、奢華為

要，並開出一大堆須購買的清單交給管家，還拿出支票本開了一張五

千萬的支票遞給汪彤儀，說是給她的零用錢。

呆愣愣的拿著支票，汪彤儀回頭看了方牧奇一眼，他雙手一攤，

回她一個無可奈何的神情。

「我沒辦法，誰教爺爺現在這麼喜歡你。」他悄聲在她耳旁說道。

極度無奈的盯著支票，汪彤儀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五千萬的零用錢——也太多了點吧——她實在被眼前老人的大手筆給嚇著了。

「這樣正好，萬一我破產了，你還可以養我。」方牧奇打趣的說道。

他爺爺可從來沒給過女人這麼多錢，看來這次爺爺是真的非常

滿意這個即將過門的孫媳婦。

「對了，另外這張支票是我給凱凱的教育基金。」開好另一張支票，

方天權也遞給汪彤儀。

恭敬的接過，汪彤儀與好奇金額湊過來的方牧奇一同觀看，兩人

同時大驚失色。

「三億!」兩人忍不住放聲大喊。

老天!兒子才五歲耶!給他三億做什麼?汪彤儀真是傻眼了。

方牧奇則是「噗」一聲笑出來，因為想到小時候他好像也拿過如

此天價的支票。「爺爺，為什麼我兒子拿的比我多?」邊笑邊不滿的抱

怨。

真的好妙!他爺爺老是做這種超級好笑的事。

「你在說什麼廢話!三十幾年前，一億還不夠多啊?」方天權瞪視不

停笑著的孫子。

現在的幣值跟以前能比嗎?他本來還想寫五億的!

一旁聽著的汪彤儀忍不住也笑了起來，大概可以猜想到三十幾

年前的情景大概與現在的情況無異。

位於陽明山上的方家大宅，今日不斷傳出久違的笑聲與孩童的

嬉鬧聲，為這沉寂已久的豪宅注入一股嶄新的活力。

***

「喂，你不能每套都誇漂亮好看，總要選出一套真正適合彤彤的

吧?」白了方牧奇一眼，白凱娣實在有點受不了。

這傢伙從彤彤開始試穿婚紗到現在，每套都說美得要命，還不忘

奉送一個吻，讓她跟芬芬看得既羨慕又覺得他真的很討人厭!

「我沒辦法，誰教儀穿什麼都好漂亮。」穿著白色燕尾服站在汪彤

儀身旁，他笑得一臉無辜。

這是事實，他的儀穿著婚紗的樣子簡直像是天使下凡，這教他怎

么選擇得出來!

他根本就想把整問店裡的婚紗全都買回去，讓她在家裡一套套

穿給他看。

「討厭……」汪彤儀嬌羞的捶了他的胸膛一下。

有這麼多人在場耶!他說起這種話，還臉不紅、氣不喘的。

「我們全部買回去好了，我覺得你穿哪套都好漂亮，而且——他

在她耳邊呢喃，手摟上她纖細的腰。

「而且什麼?」雙手貼在他的胸膛，她好奇的問。

低頭啄了她一下，他才緩緩開口。「我覺得你穿婚紗的樣子好誘

人，讓我很想一親芳澤；可是在這裡做又不方便，我只好將婚紗全部

買下，這樣我們才能在新房裡做那令人臉紅心跳的事啊!」毫不避諱

在她耳邊說著有暗示性的話語。

「大色狼!」她害羞的靠上他的肩頭，臉蛋被他大膽的話給熏得紅

通通的。

討厭鬼!老是想著要做那種事……

「喂，此地是人來人往的婚紗店，請不要做出妨害風化或有礙觀

膽之事好嗎?」白凱娣咬牙切齒的說著。

他們當其他人都不存在是吧?兩個人逕自沉浸在甜蜜的世界里，

讓人看了很不順眼。

「算了。凱娣，他們現在就像是連體嬰般，一刻也不願意分開，你

當作沒看到好了。」相較於好友的激動，徐語芬倒是對他們的親密舉

動不甚在意。

所有的事都是上天註定的，不是強求就可以得到的，更何況他們

兩人間所經歷過的誤解與多年的分離，現在這樣也是他們應得的!

憤然別過頭，白凱娣拒絕再看那對噁心巴拉的新人一眼，拿起桌

上的紅茶喝著。

相視一笑，方牧奇與汪彤儀才不管別人怎麼看待他們，反正他們

要結婚了，俗話說得好：結婚的人權力最大，他們愛怎樣就怎樣。誰管

得著!

無視於眾人驚訝及羨慕的眼光，方牧奇牽著她的手，走入更衣間

幫她替換下一套禮服。

她是他的老婆，他當然可以做所有他想做的事，其他人要羨慕就

去羨慕、要嫉妒就去嫉妒，他一點都不在意。

站在她身後幫她拉下禮服的拉鏈，方牧奇笑得幸福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