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黑暗之中,晝夜不明的生活不知過了多久。
昏迷,醒來,被強行灌下水和食物,然後反覆地做愛,直到再次昏迷。
這樣的折磨下,意志力的崩潰和最終摧毀應該只是遲早的事情。
青和怔怔地躺在一片靜默之中,眼睛抬向上方,瞪得大大的。
只是瞪得再大又能如何呢?
視線所能觸及的,不過永遠都是一片黑暗而已。
肩膀之上的刻印被生生挖起的地方,大概已經結了痂,不怎麼疼了。
原來,被徹底摧毀,麻木以後的感覺,竟是這樣的……
腳步聲漸近,一雙手緩緩摸向了青和的額頭。
近日裡已習慣了一切,青和絲毫不動,任憑那雙手氣力漸增,順著他的胸膛滑向腹間。
「青和……」幾日之內難得的一次開口,來人的口氣中儘是笑意,「你已經不行了嗎?怎麼折磨你,你都不再反抗,再這樣下去,我都要覺得乏味了……
「在我手下能撐那麼長時間,你也算了不起,不過終究還是這麼一個結果,還真是沒趣!」
依舊沒有絲毫動響,嘲諷的口吻像是說給空氣聽。
「雖然說,你現在和死人也沒有太大區別,不過我還是有些不大放心呢,青和……你到底是在裝死呢,還是真的不行了,我可還是要弄弄清楚……」
無力癱軟在床褥之上的身體忽然被重重地拉了起來,帶著熱溫的唇舌在青和的耳垂上狠狠一咬,「青和,今天我就帶你出去見見光,讓你自己也好好欣賞一下,自己現在是怎麼一副模樣!」
茶香,軟楊,木窗,古琴。似曾相識的地方……
可是……可是這裡到底是哪裡呢?
青和抬起眼皮,眼珠緩緩轉動幾下,那個一直將他囚禁在黑暗中躁躪折磨的人,終於第一次在陽光之下現形。
只是——
寬大的黑色長衫,嚴實的人皮面具,即使到了明處,也依舊只是一個符號般的存在而已。
窗欞處滲下來的陽光在乾淨的地板上緩緩流動,映照著塵埃飛舞。不遠的地方,是翠鳥啼鳴。
一切都是青和久違了的生機盎然。
可是他努力地凝神了半晌,最終還是茫茫然地坐在原地。
「還是沒有反應嗎?青和……精神崩潰的滋味如何?若非你韌性太強,我也不會對你下這樣的重手的……」
藏在黑色長袖之後的手將青和身體拎起,重重地摔在了木桌之上。
「看著前面,青和,很清晰的銅鏡是不是?此間的主人為了它,可是費心打磨了不少時間,我保證你連自己的每根頭髮都能看得清……
「現在,我們就在這裡做一次,你可以好好的欣賞一下,自己的身體是怎麼在別的男人身下展開的……
「還有,忘了提醒你,身體的反應是最是誠實,如果你這段時間只是在給我裝瘋賣傻,我馬上就會知道,青和……所以,你不要以為你隱忍,就能夠把我瞞過去……」
衣服被剝落的過程,在這漫長的幾日之間,已經是駕輕就熟的事。
更何況披在青和身上的,不過就是幾塊薄薄的布帛而已。
身體被摁在銅鏡之上時,冰冷的感覺讓他一陣輕抖,脊背的地方隨後覆蓋而上的強勢力量,卻立刻打碎了他這片刻的清明。
鏡面之內,近在咫尺的憔悴容顏。
痕迹斑駁的身體,腰的地方正被藏在黑袖之內的手箍緊。
雖然不是第一次被侵犯,卻是第一次如此清楚地在白日里被自己看清。
即使已經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青和的手指還是重重地痙攣起來。
「哦?有反應了嗎?青和……這樣就對了,還是折磨你的過程比較有趣!既然你還有精神,我不妨再告訴你一件事。莫言、封凌和離觴統統中了我的計,為了你,莫言已被誘到藥王谷,此刻必定已是有去無回……
「你裝瘋賣傻撐到現在,不過就是想著他回來救你吧。如果真是如此,我大概也只能給你說抱歉了……」
帶著得意的輕笑聲,身後的人捏起了青和的下頷,緊盯著銅鏡,只想看他此刻臉上的反應。
不合時宜的重重推門聲卻在這個時候驟然響了起來,接著,聽在耳里的是青和一輩子也忘不了的聲音。
「其實你不用說抱歉,真的……我這樣活著回來,辜負了你的期待,大概還是要我先給你說聲不好意思才對!」
箍住青和的雙手慢慢放開,藏在黑色斗篷里的人脊背一陣緊繃,終是漸漸轉過了身來,「楚莫言,看來我的確是低估了你……有你這樣的一個變數,有些事情,還真是難以計算呢!」
朝著青和傷痕纍纍軟倒在地的身體匆匆一瞥,莫言臉色微變,卻是並不躁動,扭過頭沖著那人微微一笑,「如果能把這句話當作是你對我聰穎程度的讚揚,那我就先說聲謝謝!」
「聰穎?」搖了搖頭,黑衣人也已經從片刻之前的驚詫之中鎮靜下來。
「楚莫言你若真是聰穎,又怎會在這個時候找回這裡?你內力全失,與廢人無異,青和這副模樣又全無自保能力,我只用一隻手指就能要了你們的命!」
「好像的確是這樣。」莫言邁前一步,眼睛眯起,露出了有些躊躇的表情,「那這樣一來,我這樣回來,豈不是毫無意義……」
黑衣人瞪了他半響,忽然大笑起來,「莫言,你在這裡裝模作樣,是想拖延時間等著封凌、離觴回來救急吧。你的確很聰明,能夠猜到青和重傷之後,必定就在封凌、離觴住所左近,未被帶離。
「但讓我告訴你,離觴重傷之後,封凌已經將他帶入若離谷療傷,近日之內,絕不會回到此地。我既然敢光明正大地把青和安置在這裡,自然這些早已算清,你也就不用朝這個方面打主意……」
莫言眼角微跳,嘴角抽動了一下,苦笑出聲:「你都這樣說了,我好像真的不用再打什麼主意了……這次回來,大概是除了所謂的自投羅網,就沒有半點意義了吧!」
「怎麼會……」黑衣人朝著青和的方向略踱幾步,「你拚死趕了過來,青和他必定很是高興。更何況我忽然想到了,你還是可以幫我做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嗯?你想如何?」
「我一直很想知道,青和現在是不足真的已經差不多是個死人了……只是他若真是個死人,我上屍體又嫌太過膩味……」
眼看莫言神色不變,只是靜靜站著,黑衣人暗贊了一聲,繼續慢條斯理地說下去,「所以我忽然覺得,楚莫言或許你會更美味也說不定……」
一屋子的寂靜。
莫言嘴唇微張開,像是已經愣在了那裡。
「對青和來說,楚莫言你是比他性命更重要的東西,我折磨他,他如果要裝傻,能夠忍下也說不定。只是,如果對象是你,那就不同了……莫言,你想如果他還有半點反抗的餘地,會不會看著你眼睜睜地被我壓在身下呢?」
這一次,話還沒落音,莫言已經很快有了反應。
「和男人做……好像很疼呢!不過現在我竟無反抗餘地,又沒有資本和你討價還價,你想這樣,我如果要說『不』,也是沒什麼用。既是如此……」
莫言眼睛微挑,左右看了看,「在那邊那張軟榻上做……你介不介意?」
羅哩羅嗦的這一番聒噪,十足的莫言本色,黑衣人饒有興緻地把雙手抱在了胸前。
「莫言……你果然很有趣呢!雖然我對抱男人並無太大興趣,但對於一會你在我身下哭泣求饒的樣子還是很期待!應該說,我對你這樣的人示弱的模樣很有興趣……簡直比毀掉青和更有興趣!」
眼看莫言已經大剌剌地朝著軟榻上一躺,解下了束髮的銀環,髮絲散落,眼邊淚痣輕顫,片刻之間甚至還有些媚眼如絲的錯覺,黑衣人頗為讚賞地輕聲一哼,卻並不急著走過去。
「楚莫言……色香味俱全,你也真算是上上之品!
「不過,在我過去以前,你先把衣服脫乾淨比較好,不然你那些藏在身上的藥丸、暗器、小刀、小箭的,我是沒有耐心一一應付……一個人就算再能玩花樣,只要衣服脫光光,就不會有太好的心情去算計這些了……」
莫言怔了怔,本來媚氣得就要漫出水來的眼睛,片刻之間瞪了起來。
「誒……我果然還是不要在你眼前玩花樣比較好,你這個人,像是什麼都知道……」莫言一邊嘀咕著抱怨,一邊從袖子里抖出了一堆奇奇怪怪的錦囊、藥丸。
「還有衣服要脫掉,莫言……我很想看你那個時候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低頭咬了咬嘴唇,再抬起頭時,莫言的臉上浮現的竟是有些委屈的神情。
生死關頭的鬥智戰,明明就是一觸即發的邊緣。本來打定的主意,被對方一一識破,換成任何一人,已是山窮水盡的窘境。
可此刻莫言的臉上,卻是看不出絲毫的慌亂與危急,嘴唇微撇的模樣,倒像是在和情人撒嬌賭氣。
「真要脫嗎?天氣很冷的……」嘟嘟嚷嚷的抱怨聲中,莫言已經將長衫褪到了地黑衣人雙手抱胸,並不說話,只是站在一邊靜靜等著。
「樣子看上去不怎麼乾淨……能不能多墊上床被子呢?你也知道我內力全失,真是很怕冷的……」
口中未停,「悉悉索索」的聲響下,即使有些不情不願,莫言的中衣、內裳也已經一件件地拋落在地,赤裸的上半身很快曝露在空氣中。
常年山間的生活,又不用如青和一般夏頂日頭冬冷雪的終日練劍,莫言藏在衣裳之下的皮膚,竟是說不出的晶瑩白皙。寬寬的肩頭,結實有力的腰,比起青和的不盈一握,更像是健康男人的身體。
此刻發束已散,凌亂搭落而下,他又是那副無辜委屈的神情,加上眼神閃爍,竟是純朗與魅惑不可思議地交疊在了一起,誘入骨髓。
黑衣人本是冷靜清明的眼神之中,也多出了幾分玩賞的情慾。
「這樣……可以了嗎?」
長褲隨手捲起,莫言已經軟軟地躺下身去。眼睛輕眯,紅唇微張,淺淺的喘息聲中,竟是膝蓋上曲,擺出了求歡的姿勢。
他嗓音極美,平日里大呼小叫只見其清朗,此刻壓低了音量,略顯沙啞,卻是柔軟轉合得讓人心也融化起來。
薄薄的長褲之下,必定是藏不住什麼了。何況莫言這樣的尤物,真讓他自己脫光光,也未免太沒情趣。
黑衣人將那副漂亮的身體上下打量了幾個來回,終於慢慢走過去。
「莫言……看來青和是真的神志全失了呢。你都已經如此,他依舊毫無反應……」
「嗯……嗯……」也不知道聽見沒聽見,莫言從鼻子里哼出幾聲,竟是主動勾住那人的脖子,將他身體拉低。
耳鬢廝磨。
黑衣人已經將身體伏下,手從莫言的褲腰摸索著探入。
驟然間,莫言眼中精光閃動,片刻之間的嫵媚之態全無,膝蓋用力,已是向那人雙腿間撞去。
如此近距離的偷襲,饒是那人反應極快,莫言又內力全無,卻仍是得手。一聲悶哼,那人已是踉嗆退後幾步,眼露殺氣。
而莫言,又換回了他笑嘻嘻的容顏,語調輕快,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似地。
「朋友,你怎麼了,很僵硬的樣子……是不舒服么?」
「楚莫言……我本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沒想到你會笨到做這種事情!你以為你這樣能傷到我?」
「傷是傷不到啦……只是替烏龜賞你幾下而已!」
「青和……哼!」莫言既是撕破了臉皮,那片刻之前溫文有禮的假象也就不必再喬裝。
黑衣人斜眼向青和一瞥,迅速欺身壓在莫言之上,口氣之中已經儘是狠意:「他馬上就能看到,自己最重要的人是怎麼在我身下哭著求饒的了。楚莫言,這是我賞給你們兩個的!」
「哭著求饒?」莫言眼睛一眨,嘴角彎起,「或者你還想看我對著你搖搖尾巴撒撒嬌?那樣說不定更有趣!」
「牙尖嘴利……死到臨頭了,你還想逞口舌之快嗎?看來要先收拾的倒應該是你這裡!」句子才落,兩人的嘴唇已經死命地咬在一起。
莫言也不反抗,依舊掛著笑嘻嘻的神情,任由那人在他唇上一陣踩躪。直到嘴唇和舌頭都已滿是鮮血,才懶懶地把頭偏了開。
「莫言,現在該我問你了,舒服嗎?」
「嗯,嗯……」嘴唇舌頭皆傷,只能從鼻子里哼出幾個調子。感覺到那人的手已經探人他的褲腰,在最敏感的部位上重重一掐,莫言掙扎著還是忍不住吐出了幾個字。
「朋友,我剛才那一腳,已經把你踢廢了么?你是不是不行了,居然還要用手幫忙?」
簡直沒有人想得到這個時候,莫言還能說出這樣的句子。
「你好像,真怕死呢……你哪裡來的那麼大自信?」
「自信么?」合上了眼睛像是在默數些什麼,再次睜開的時候,莫言已經是一臉神秘的笑意,「你馬上就知道了……」
「什麼?你……」
還等詢問出口的句子凝窒在了空氣中,肺腑之內忽然一陣撕心裂肺的絞痛,黑衣人臉色大變,已經從莫言身上翻滾下來。
「為什麼……我明明……明明已經檢查過了,你身邊所帶的藥物,都全部拿出來了的!你……你什麼時候對我下了葯?」
「你知道我內力全失,知道我和藥王之間的糾葛,知道我在顧真身邊待過多時,知道我這幾年為了打發時間,學會了配各種葯……」
隨手擦著唇邊的血跡,莫言從軟榻上翻身爬起,一邊沉聲回答著,一邊迅速走到青和身邊,用長衫將他的身體包住,緊緊地抱在了懷裡。
「你卻不知道,做了夏清揚的葯人之後,雖然內力全失,再也無法使劍,卻是血中藏毒,從此蟲蛇不敢近身。你剛才那樣對我,黏了我不少血跡,結果如何,你現在總該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