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心痛的感覺不斷的在魂夢中折磨著可蕾,然後是莫凡那張決裂的臉……實實在在緊揪著她的心。

哦!不,上帝,請台上對她的折磨,她唯一犯的錯,只是愛上莫凡這個男人,她不是故意要卷進安可蕾的生活……她真的不是故意—「不!」

從昏睡中驟然驚醒,可蕾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病房裡。

「妳醒了?」

熟悉的低沉嗓音,讓可蕾心弦一震。

她轉過頭,看見莫凡那雙幽深的黑眸,她一陣心虛,悄然的梛過視線,低垂下頭,半晌才問道:「我……怎麼會在這裡?」

倏然,一幕驚心動魄的畫面,如電光走石疾劃過她腦際,她冷不防的打了一個寒顫。渾身發冷的摸向自己的小腹—天哪!她腹中的胎兒呢?如果不慎傷害到肚裡的小生命,她永遠都不能原諒自己。

「我的—」

莫凡抓住她冰冷的手指。「為什麼不告訴我,妳懷孕的事?」他的目光高深莫測,聲音是一直的平抑,看不出來他眼底藏著的是什麼情緒?

可蕾瑟縮了一下,更難去注視他如炬的目光。

「我害怕……你不喜歡這個孩子,所以……告訴我!我的孩子怎麼了?」她抓住莫凡,聲音含顫,眸光悲憐而凌亂的看住他。

莫凡握住她驚顫的雙肩,他愛可蕾,愛得超過他所能想象,正因為如此,他無法再看到她受一點苦,甚至稍有不如意。

是他著魔得太深?不,莫凡對自己苦笑,是他愛得太狂!

「放心吧,孩子保住了,他現在就在妳這個有點失職的母親肚子,安安穩穩的睡著。」

聽到孩子沒事,讓她鬆了一口氣,她羞愧的用眼尾的餘光瞥過他一眼,垂下眼瞼,許久都不敢再發一語。

他默然而細密的審視她那張略顯蒼白的臉龐,忽爾,出其不意的問道:「妳隱瞞自己懷孕的事,萬一我鬼迷心竅,把妳離棄,妳打算怎麼辦?」

「我……」

「告訴我實話,妳是不是另外作了打算?」他那雙虎視眈眈的目光,犀利得像要吞掉她。

「我打算……如果你不要我,我就自己養大小孩,什麼事也不讓你知道。」

她悲愴一笑,鑲嵌在那張粉凈小臉上的烏亮眸子,顯得異常堅定。

莫凡的瞳眸顫動了一下。

「自己撫養個小孩,妳太自私了。難道這個小孩不是我的嗎?什麼不問問我的意見。」

「反正你又不要這個小孩。」可蕾小心翼翼的覷他一眼,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我說過我不要這個小孩嗎?」莫凡陡然間嘶啞了聲,連眼睛都充血了。

驚懾得看著他那張氣極敗壞的臉,可蕾一怔一怔的問道:「你……要嗎?」

像個泄氣的皮球!莫凡用手爬梳過凌亂不堪的頭髮,忽然又一把攫住她雙肩,將她整個人攬抱入自己胸懷,粗聲低叫道:「妳這個自以為是的笨蛋!妳什麼時候才學會不自作聰明??如果妳知道我有多麼擔心妳的安危,妳就不會問出這個蠢問題了。是的,我要這個孩子,我也要妳,妳跟妳肚裡的孩子對我來說都一樣重要。」

終於聽到他親口說出他要這個孩子,可蕾眼裡涔涔的熱淚,再也抑不住成串滴落。

「別哭,妳哭,我心都痛了。」莫凡伸手去揩她頰上的淚水,俯過臉,小心親吻掉她臉上的一顆豆大晶瑩的淚。

「我以為……你知道我不是真的安可蕾,就會……不要我了。」她傷心欲絕的說道。

「所以我說妳不該自作聰明。」莫凡一一親吻過她的眼窩、鼻尖,和嘴唇,每一個吻,都充滿濃濃愛意。

可蕾把臉頰偎近他那雙捧住她俏臉的大手中,在那有些粗糙的掌中摩挲,感覺溫暖而安全,有如大鳥的羽翼,強悍的庇護著她。

她忽然又揚眸,略有不安的望著莫凡。

「莎紋說,安凱威已經找到了真正的安可蕾,那就證明我確實不是安可蕾,那我究竟是誰?為什麼我會被當作安可蕾,又為什麼會坐上出事的那架專機,記憶全失的從醫院醒來。」她求助的問他。

莫凡撥去她鬢邊的幾綹秀髮,手指滑過她清冷的面頰。

「我要妳記住一件事,就算妳不是安可蕾,我依然愛妳,而且我要妳做我的妻子,替我生兒育女。」

他說完,轉身拿起掛在椅子上的西裝上衣,翻出內側口袋的幾張保存許久的證乍然接過他手中那些證件,可蕾還懵懵懂懂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許久,莫凡的聲音,穩穩凝儗的從她身畔發出。

「這幾張證件,是我在聖塔蒙尼卡找到妳時,妳帶在身上的。當時我以為這是妳為了逃避我們的婚姻,才故意偽造的身分,於是我就把它收起來,後來就發生了墜機事件,妳也失去了記憶。」

「這麼說,我真的是白雪璃。」可蕾從那幾張證件上揚起眼。

「或許回到聖塔蒙尼卡,就能找到答案。」

「你要帶我回聖塔蒙尼卡?」可蕾抓住他的手臂,為了即將可能揭開的答案雀躍起來。

「當然,妳是我的未婚妻,又是我未來的妻子,肚中又有了我們愛的結晶,我當然義無反顧的要幫妳找回自己的身世之謎,好讓妳能安心的做我莫凡的小妻子。」

莫凡把可蕾重新攬入自己懷中,音色軟噥的說道:「只要找回妳的身世,這一切風風雨雨就會過去,我迫不及待的想看到我們的孩子出生,然後妳大腹便便的相夫教子的模樣。」

「既然生下小孩,我怎麼還會大腹便便?」可蕾挑起俏眉,瞪眼間道,連這個都不懂,真是的。

莫凡卻一本正經的回答。「生下一個,妳肚裡又懷了一個,說不定一年一個,最後我們的小孩多的可以組成一支夢幻籃球隊呢。」

「是啊,組一支棒球隊不更好?」她好氣又好笑的說。

「嗯,那也不錯。」莫凡作勢思考,然後像煞有一回事般的點頭。

這個貪心的莫凡,天,她真是敗給他了!

******

加州聖塔蒙尼卡秋日的加州陽光,少了那份熾艷,卻依然亮麗如昔。

莫凡攜著可蕾—或者說雪璃,回到聖塔蒙尼卡,毫不費力的就找到那間曙光徵信社。

步入那間格局簡單的辦公室,一股熟悉的感覺,宛如通上電路般的注入雪璃腦際,低回不去。

「雪璃!我的老天,妳終於現身了。」

雪璃約合伙人阿基上前抱住她,因為太激動,竟伏在她肩上哭了起來,哭累了,還罵自己不像個男人。

雪璃看看莫凡。她現在可以肯定自己一定是白雪璃沒錯。怎麼可能有錯?即使她閉上眼睛,也能感受到這裡的一切皆與她息息相關,連空氣中都浮漾著她熟悉的味道。

那個叫阿基的混血男孩哭夠了,就告訴她,夏琳也回到了聖塔蒙尼卡。

「是她告訴我妳失去記憶,又搖身變成安可蕾的事。我告訴她安可蕾就是當初請妳去幫助她逃婚的女孩子,只是,妳只是去替她脫身,怎麼又會失去記憶的變成安可蕾,又跑到幾千里遠的東岸去?」阿基搔著頭,百思不解。

「這一切全是陰錯陽差的巧合,如果要追究起來,我就是罪魁禍首。」莫凡說。深情的眼光看著雪璃,眼中晃漾著一抹異樣的神采。

雪璃的臉驀地紅起,含嘖的睨他一眼,隨後才問道:「夏琳現在還在聖塔蒙尼卡嗎?」

「她回聖羅蘭之家看伊莉莎白修女,我現在就打電話給她。」阿基拿起電話,就要聯絡夏琳。

聖羅蘭之家……那個潛藏在她記憶中的大家庭,一個代表她出身的小育幼院,有著與她割捨不去的淵源……突然間,她很想即刻回到聖羅蘭之家,那種深切的熱望,就像迷途野雁要重新歸人自己的行列,找到屬於自己的歸屬感,和那份天性。

雁鳥是不該離群索居的,她需要那個大家庭,也需要那個大家庭給予她力量。

「我想現在回聖羅蘭之家。」

「現在?」阿基抓著剛撥通的電話,聳一下肩。「行,我叫夏琳在聖羅蘭之家等我們。」

聯絡上夏琳,阿基掛斷電話,正要抓起外套陪伴他們前往聖羅蘭之家,莫凡突然出聲問道:「我還有一個問題,安可蕾一直定居在澳洲,她怎麼會千里迢迢來到聖塔蒙尼卡,請雪璃替她設計逃婚?這裡面似乎有蹊蹺。」

「我也覺得事情很詭異,而且我看過安可蕾的照片,她簡直長得跟雪璃一模一樣。」阿基以誇張的表情說。

莫凡思考了一下。「當時是安可蕾親自來到徵信社求助你們的嗎?」心中疑點不澄清,莫凡始終難以釋懷。

「不是,是一個約莫五十歲的婦人替安可蕾出面的,她說她是為了他們小姐的幸福著想,才不得不來求助。」阿基努力回想。

「小姐?」莫凡眼睛閃動了一下,是方媽嗎?看來這件事的關鍵人物,就是方媽。

只是,方媽究竟為什麼要把雪璃卷進這件逃婚案中?

莫凡決定要弄清楚。

******

懷著一份怯怯難言的心情,雪璃和莫凡走上安家廊前的石階。

灰藍色的大宅矗立在雲天下,安家大宅比往常多了份深沉又詭譎的氣象。

是她的心情使然吧?踏入這幢巨宅之後,她將面對的,又是什麼樣驚奇的人生。

意識到雪璃的卻步不前,莫凡擁緊她的肩,投給她一個鼓勵的眼色。「別害怕,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妳身邊。」

雪璃從他眸中得到了一份踏實的安全感。她點點頭。

聖塔蒙尼卡之行,雪璃已經尋回了大半的記憶,至於其它若干存在於腦際的盲點,她還在努力的填補,希望有朝一日能豁然開朗。

她感謝夏琳為她做的一切。令人驚異的是,那個俏野迷人的女孩,曾經還是一個名聞遐邇的珠寶大盜。

這就難怪她救過她一命。

莫凡和雪璃在傭人的引頷下,走進老安培等著接見他們的書房。

老安培就坐在書房正中央的輪椅上,身邊是他遠從澳洲趕回來的孫女安可蕾。

那張酷肖雪璃的臉,不僅讓莫凡,也讓雪璃自己感到萬分驚訝。

「可蕾已經把所有的真相告訴我,這件事我只能說,全是胡鬧!」

老安培拍著輪椅,枯槁的手指隱有顫抖。

「你們竟敢聯合起來欺騙我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而我就這麼胡塗的任你們擺布愚弄,從頭到尾被蒙在鼓裡,你們真是狠啊!」

「爺爺,你別生氣,慢慢說嘛……」可蕾俯在爺爺身邊,小心翼翼的說道。

老安培凌厲的眼色瞥了孫女一眼,旋又轉移視線到莫凡和雪瑀身上。

「你們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爺……安培先生,我不是存心欺騙您的。因為後來的事,我自己根本也不記得,如果要怪,就該怪我失去記憶,才會惹來這麼多是非風波……」

雪璃露出一絲澀笑,幽幽地又說道:「跟您相處這段時間,是我一生感到最溫馨快樂的日子,如果可以選擇,我真的希望你是我爺爺……不過,我想那是不可能的。」

雪璃笑得好凄惻。她怎能妄想自己跟安家有關連?雖然莫凡說,有甚些證據顯示她跟安家確實有所牽連,而她跟安可蕾又長得這麼酷似……莫凡緊盯著老安培的反應。他不急著抖出一切,何況他現在還理不清頭緒,更無十足把握,倒不如先靜觀其變。

老安培推著輪椅上前,這個跟自己孫女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子,確實讓他心疼過,跟她相處時,他幾乎就認定她是他的孫女,那種血濃於水的親情感覺,怎會是虛假的?

難道安家還有流落在外的骨肉?

「妳究竟是誰家的女兒,出身哪裡?為什麼會跟我的孫女長得這麼像?」

雪璃看看莫凡,正不知如何啟齒,莫凡已穩凝的說道:「她叫白雪璃,是出身在聖羅蘭之家的一個小孤女,身世至今仍是一個謎。」

「聖羅蘭之家?」老安培低喃。

雪璃點點頭。「修女只告訴我我母親在貧病交迫時,把我送到聖羅蘭之家,那時我還在襁褓中,什麼事也不懂。」

「是這樣……」老安培頷首。

「安老先生,我今天帶雪璃來,一是澄清可蕾小姐這件事;二是想調查清楚雪璃的身世之謎。」

「什麼意思?」老安培目光凜凜的看向莫凡,直覺他話中另有含意。

莫凡也不即刻作答,他突然轉向書房門口,將虛掩的門扉一堆,登時便見方媽那副略顯福態的臃腫身軀,踉踉蹌蹌,又帶一點驚惶的出現在書房門口。

******

「莫……莫先生。」

莫凡側過身,氣定神閑的對方媽說道:「妳可以進來了,方媽。」

像做了虧心事一般,方媽直搓著手,一副忐忑難安的神態,被迫進了書房。

她打從一開始就躲在書房門口探頭探腦的想竊聽他們的談話,誰知道竟讓莫凡逮個正著。

書房裡的人都把目光對準莫凡和方媽身上,尤其是老安培,一雙老而精銳的目光對著兩人。

「是妳該說實話的時候了,方媽。雪璃和安家到底有什麼關連?」

「這,我……」方媽亂了方寸,張皇無措的絞著腰上那塊碎花圍裙,卻半天也應不出一句。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安培已經失去耐性,噪干著聲音,沉沉問道。

「我……老爺,我……」

「別再支支吾吾了,方媽,從妳替可蕾小姐找替身協助她逃婚,我就知道妳關係重大。東岸、西岸相隔幾千里遠,若不是妳知道雪璃的身世,又怎麼會知道她長得像安蕾。」

「這……我……」方媽一雙驚惶的眼睛左顧右盼,孤立無援的她這會兒連鼻頭上都沁出了粒粒微汗。

「方媽?」連安可蕾都覺得方媽古怪,以生疑的眼色看著她。

莫凡決定乘勝追擊,讓她把全部真相說出來,他以穩定的聲量,有條不紊的說道:「也許我該提醒妳一件事,我已經從聖羅蘭之家,查出雪璃的親生母親,她叫白蝶,有一個姊姊叫白華。這是不是很巧合,方媽妳的名字也叫白華,妳其實就是雪璃媽媽的親姊妹,也是雪璃的姨媽。」

莫凡的話像在眾人間丟下了一顆驚爆的炸彈,頃刻間,書房的氣氛緊滯了起來。

「白蝶?」老安培駭然的看向方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方媽。」二十年前在安家幫傭的女僕,竟是這個酷似自己孫女的母親,安培還能作何感想?難道……她是他的親生孫女?!

方媽咚地一聲,跪倒在安家老太爺的跟前,掩起臉,一抽一噎的啜泣道:「老爺!是我的錯!雪璃小姐,雪璃小姐,她……她是你的親孫女。」

「天!」雪璃驚呼出一聲,身子顛晃了那麼一下,隨即被護在她身畔的莫凡攬入懷中。「別激動,繼續聽下去。」

他俯下臉,音色軟噥的安慰她。

方媽開始敘述當年的事。

「二十三年前,雪璃的媽媽,也就是我的雙胞胎妺妺,跟我同進安家幫傭,結果她愛上了大少爺。他們兩個人真心相愛,可惜那時大少爺已經有妻室,不能給她一個名份。當時我一直勸她離開大少爺,誰知道她那時已經懷有身孕。這件事很快的就讓可蕾的媽媽知道,大少奶奶一向心高氣傲,娘家又是望族,就連我和白蝶,都是她從娘家陪嫁過來的,這件事可想而知對她的打擊有多大了。」

「當她發現白蝶懷了少爺的孩子,她首先想到安家和她娘家的聲譽,她極力不讓這件事曝光,甚至紆尊降貴的下跪求白蝶帶著腹中的孩子離開安家。」方媽頓了頓,繼續說道,「白蝶承受不住她句句血淚的乞求,自覺理虧的她,就黯然的答應離開安家。甚至在大少奶奶的脅迫下,發下重誓絕不讓人知道腹中的孩子是安家的血脈。「就這樣,白蝶帶著腹中的孩子,不告而別,就連大少爺也不知道她離開安家時,肚中已經懷有三個月的身孕……」

「荒唐,真是荒唐!」安培拍擊著輪椅,老臉都扭曲了。「妳既然知道這整件事的前因後果,為什麼還隱瞞不說?難道妳也跟大少奶奶他們一樣胡塗嗎?!」老安培氣得渾身發顫。

「是我的錯!因為我也對大少奶奶和雪璃的媽媽發過誓,永遠不讓這件事情曝光,所以我一直沒有去跟雪璃相認,只偷偷的去看過她兩三回……」方媽說到這裡,內疚的看著雪璃,又開始抹起了淚。

「既然妳答應大少奶奶和雪璃媽媽不讓雪璃的身世曝光,為何又把雪璃卷進這場是非之中?」

夾著一股冷凝之氣,莫凡開口詢問道。

「是因為……可蕾小姐在澳洲已經有了男朋友,而老爺又一心要把可蕾小姐嫁給……莫先生你,所以找才……對不起!我不得不這麼做,因為可蕾小姐在澳洲相戀的男朋友世華,就是我的兒子,他們是真心相愛的。可蕾小姐又一直哭著求我讓她設法脫身,她說如果我不幫她,她就要自殺—」方媽看向可蕾。

這時只見可蕾走上前,俯身對方媽說:「對不起,方媽,是我連累了妳。」

「現在還叫什麼方媽?妳都跟世華在澳洲結婚了,還不叫婆婆。」老安培橫了可蕾一眼,微帶責備的糾正她。

「老爺,你原諒我吧,我這麼做,也是希望你跟雪璃祖孫兩人能有機會相聚,我真的不忍心看到雪璃一個人在外面孤苦伶仃的。」方媽說著,又傷心起來。

「妳起來吧,方媽,這件事只能怪我那荒唐的兒子,還有那胡塗的媳婦,跟妳無關。」

老安培將輪椅轉向雪璃,蒼老的眼眸中,湧上一份愴然,還有一份源自骨肉親情的慈愛。

「妳終究還是我的孫女,是安家的一支血脈,而妳那個荒唐又胡塗的父親,竟害妳孤苦一人在外生活了二十多年,真是造孽。」

「爺爺……」雪璃眸中浮漾莙淚水,整顆心都快碎了。

「來吧,乖孫女,讓爺爺好好的看看妳,我們祖孫是該真真正正聚一聚了。」

老安培伸出枯槁的手,等著迎接失散多年的摯愛孫女入懷。

「爺爺。」

在縱橫交錯的淚痕中喚出一句,雪璃掙出莫凡的懷抱,投入爺爺的懷中。

終於,她找到了自己的親人。

終於,她不再像只流徙的野雁,迷失在旅途人世中,她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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