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季雨潔跟宇勛感情穩定交往著,雖然他始終未對她訴說那件令他極度沮喪的心事,但他不久便恢復過去開朗熱情的性格,她也就不再追根究底了。

時間過得很快,這學期即將結束,也意味著她要結束交換學生的身份返回台灣了,雖然兩人將分隔兩地,但她並沒有太多擔憂不安,兩人交往近半年,她對他非常信任,對這份感情也越來越樂觀。

等她回台灣繼續大學學業,而他在美國也會專心在研究所的課業上,待兩年後兩人各自畢業便能真正在一起,再考慮長遠的未來。

下午,期末考結束,季雨潔離開學校,搭車前往看顧的房子,其實她很少自己搭地鐵到這裡,多半由宇勛接她過來。

走出地鐵站,離目的地只需要步行約二十分鐘,她心情輕鬆地散步著,一邊欣賞沿途風景。也許這是她最後一次走這條路、這條街道了。

行經一棟高級大廈外圍,她特地放慢腳步,欣賞雕花圍欄外的花花草草。

這附近有幾棟高級大廈,肯定住了不少有錢人,雖然她因一些個人因素對有錢人很反感,但她卻很欣賞這豪宅區的各色花卉,欣賞豪宅外觀的設計風貌。

透過鏤空雕花欄杆,可看見大廈宏偉氣派的花崗岩大門外,一座華麗的噴泉。

一輛高級黑色房車停在噴泉右側,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從大廈的大廳走了出來,另一名穿著洋裝的美麗女人追上了他。

司機下車打開後車門,男人和女人相繼坐進車內,一瞬間季雨潔透過噴水池的簾幕,彷彿看見宇勛的側顏。

她先是一愣,然後內心不禁失笑。怎會把那種貴公子跟阿勛錯認了呢?這裡與大廈宏偉的大門其實有一段距離,一定是她看錯了!

車子緩緩開動,朝欄杆這面的雕花大門而來,季雨潔於是快步離開。

她走回木屋洋房,先在院子仔細晃了一圈,拿出相機拍拍花草樹木。春天時,她和阿勛在花圃種植了波斯菊、杜鵑及薔薇,現在全是花朵盛放的時期,可惜她將離開這棟充滿回憶的屋子了。

她其實非常捨不得離開這裡,幫人顧房子,顧出了濃濃的情感,讓她將這裡當成自己的家般細細照顧,更有好多她和阿勛的相處回憶存在。

阿勛他今天有事不會過來,她原本是打算下課後直接回租屋處,開始著手整理行李,再過幾天她便要回台灣了。

下午藍天白雲、天氣晴朗,於是她先繞來這裡晃晃,即使一個人她也想在這棟房子多待一會,再一次仔細打掃維持最佳狀態,把房子交還給真正的主人。

晚上七點,季雨潔準備了簡單的晚餐,用餐到一半,宇勛打電話給她。

「吃飽了嗎?」沒見到她的日子,他總習慣問候她的三餐。

「正在吃,我做了簡單的洋芋沙拉、烤鮭魚和南瓜湯。」她報告道。

兩個人平均每周見面三次,沒見面時他一定電話和她聯絡,她習慣聽他低沉卻溫柔的聲音,心想回台灣后,也許無法再這樣經常見面,無法時刻聽到他的聲音,她不免開始有些離別前的感傷了。

「你今晚住那裡,我也好想過去,肚子好餓喔。」宇勛可憐兮兮的說。

他真想推掉無聊的宴席跟她膩在一起,想到再過兩三天她便要離他遠去,他心裡就開始泛空了。

他必須在她回台灣之前向她吐實真正的身份,之後每學期的寒暑假,他定要飛回台灣看她。

「你不是在吃山珍海味?」季雨潔可以想象大男人的他跟她撒嬌的好笑表情。

宇勛說今晚學校辦了謝師宴,會鬧到三更半夜,她可以聽到從電話里傳來人聲鼎沸的嘈雜喧鬧。

「沒有你,哪來的山珍海味?雨潔,我想吃你!」他用低沉性感的嗓音,毫不客氣的表達慾望。

「在公眾場合不要亂說話,我要掛電話了,晚安。」他一句話便教季雨潔熱了耳根,即使兩人已有過無數次的親密行為,她仍無法適應他的大膽挑逗。

阿勛很敢於表達自己的情感慾望,而她總是羞赧含蓄的接受,用溫柔包容他的狂野,用眼神代替言語,傳遞她內心對他的真情愛戀。

深夜,季雨潔躺在床上,隱約可以汲取他遺留在這張床上、這間房間的淡淡氣息,她抱著枕頭,想念著他的體溫。

雖然她可以接受遠距離戀愛,但那卻意味著,以後兩人無法再緊緊相依偎,她會有兩年之久無法輕易的觸摸到他。

面對分離,她開始有著更多的不舍,她想,今晚恐怕不好入眠了。

隔天早上,季雨潔依依不捨的離開照顧了近半年的美麗木屋,她搭地鐵返回租屋處。

才回到套房門口,隔壁的室友也正巧隨後上樓。

「嗨,雨潔,好幾天不見!」一樣來自台灣的留學生詹茜茜,看見她先出聲打招呼。

「嗨!」季雨潔也回以親切笑靨。「去參加party?」見她濃妝艷抹的,穿著又冷艷,身上還有些酒味,應該是徹夜狂歡剛回來。

她們雖住在同層樓,雖然一樣是來自台灣的留學生,但同年齡的兩人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價值觀。

茜茜家境不錯,高中畢業便被送出國,大學生活對她而言就像玩樂,她常換男友,巴望著有一天能捉住一個貴公子,嫁入豪門當貴婦。

即使幾個月前,她再度抓到男友劈腿,半夜喝醉酒的敲門找她哭訴咒罵了對方一番,可傷心落魄個沒幾天,便又恢復一身光彩,不到半個月又交上一個企業二世子了。

茜茜總說男人有錢就花心風流,但沒錢沒勢的她又半點都看不上眼,於是她就在戀愛與被背叛間沉淪迴圈。

每次被劈腿傷心憤慨過後,她就會自我安慰,至少她也從對方身上撈到不少好處,做了一段飛上枝頭的美夢,倘若對方是個窮小子,那她才真正浪費時間、損失慘重。

茜茜的論調總讓她難以苟同,卻也無意和她辯駁,每個人的價值觀及性格不是一兩天養成的。

因為個性觀念差異太大,所以即使住在左右,其實大多時候兩人很少有交流談話的機會,多半是對方失戀才主動找她哭訴傾泄。

「茜茜,我後天要回台灣了。」基於禮貌,季雨潔再次告知。

「噢,我會想你的。」詹茜茜上前兩步,給她一個擁抱。「以後沒人可以讓我吐苦水了,希望新的室友也像你一樣善良好相處。」

她有些不舍,雖然彼此交談不多,但雨潔確實是個很好的女孩。

「晚上幫你送別,我要先去補個眠。」放開了好女生,她打了個哈欠,昨晚沒睡又喝酒,她其實神智有些昏沉沉。

才轉身面對自己的房門,正要開門之際,她忽的想起什麼,再度轉身看向對面的季雨潔。

「對了,雨潔,你說你男朋友叫什麼名字?他的照片可以借我看一下嗎?」

昨晚新任男友帶她出席一場熱鬧的派對,會場有許多知名企業的小開,其中一位留學生是台灣某大集團的年輕少東,令她印象深刻。

對方的名字及模樣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怎麼也想不起曾在哪裡認識了那種高檔貨,否則她怎麼可能錯過獵艷機會。

這會兒見到雨潔,才猛地一驚,那人好像跟她的男朋友有些相似。

她知道雨潔有個穩定交往的對象,卻未曾真正親眼見過,只是曾要雨潔提供照片滿足她的好奇心。

不明白詹茜茜為何突然想看宇勛的照片,季雨潔仍低頭從側背包拿出皮夾,現出放在皮夾內她和宇勛的合照。

其實她跟他的合照不多,阿勛幫她拍過不少照片,而他自己卻不太喜歡拍照,這一張合照是冬天時,兩人第一次堆雪人,用相機自拍下來的珍貴紀念。

詹茜茜拿過皮夾瞪著夾層的照片用力細看,大眼微眯,眉頭皺了起來。

「他是不是叫宇勛?你說他家境小康?」她自認對男人的相貌記憶力很好,尤其越優質閃亮的男人,她只需一面之緣就能記憶許久。

「是啊!怎麼了?」她古怪的神情,令季雨潔納悶起來。

她曾簡單告知茜茜阿勛的家庭背景,那時茜茜還開玩笑的表示他外表很可口,可惜家世普普不在她的標準範圍內,要她放心她不會成為第三者。

詹茜茜抬眸看著她,內心掙扎著是否該告知她真相。

「有什麼問題嗎?」眨眨水眸,不禁懷疑盯著她發愣的室友是否醉了。

「問題很大,不知對你是喜還是憂?」自己個性直來直往,特別對單純的雨潔,她不想因為隱瞞而害她受更重的傷。「如果照片上這個人真的是你男友,那他可不是普通人物,而是台灣數一數二的長合集團第三代少東,長合集團在美國也有分公司和關係企業。」詹茜茜神情慎重道。

如果是發生在她身上,這絕對是天上掉下來的大禮物,但對雨潔而言,卻未必是好事。

「怎麼可能?你是不是認錯了?」聞言心一顫,她連忙搖頭否認。

「昨晚我男友帶我去參加名流派對,受邀的賓客一半以上是台灣來的留學生,而且大都是百大企業的富商子女。他中文名字吻合,外表看起來非常相似,也許你該再問一次他的背景來歷。」

詹茜茜將皮夾照片還給季雨潔,心想不知該不該告訴她,昨晚宇勛身邊跟著一名年輕美麗的女伴,但見她臉色有些泛白,也不忍再給予她打擊了。

「雨潔,其實這個世界都一樣,男人全是一個樣!不管真相如何,不用在意太多,而且你也要回台灣了。對不起,我現在真的很困,如果需要我陪你喝酒,晚上來叫醒我。」拍拍她的肩,大剌剌的安慰。

好聽話她不會說,此時此刻也無須說太多廢話,她其實也希望自己錯認,更不忍見善良單純的雨潔被騙。

轉身開門進自己房間,詹茜茜留下身後一臉愕然震驚的季雨潔。

原本,室友的話不該對她產生影響力,但她卻想起昨天路過的豪華大廈,看見坐進高級房車的男人側臉,那匆匆一瞥,令她聯想到宇勛的身影。

原本一時的影像重疊令她內心發笑,此刻卻是撞擊她的胸口,有說不上來的恐怖感。

其實從兩人的相處交往,她感覺得出阿勛的品味不凡,有時甚至認為他似乎在刻意配合她,他雖外在表現瀟洒不羈,卻又隱約有種內斂的氣質,感覺自幼便受著良好的訓練。

雖然她曾有過一些小困惑,但卻從沒想過懷疑他的身份背景。

不安突然像股巨浪潮流,猛地向她襲擊而來,她呼吸一窒,頓覺胃部翻攪,身體冒起冷汗。

她先開門進房,進浴室洗把臉,卻感覺胃裡難受,忍不住吐了出來。

片刻后,臉色蒼白的她坐在單人床上發怔。

一個小時后,她走出套房步下樓,前往地鐵站。

季雨潔再度走上昨天漫步的街道,緩緩走近高級住宅區的豪華大廈,她不想懷疑宇勛,但卻無法不探究真相,尤其在她突然得知一個震撼的意外后。

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向雕花鐵門,她按下對講機,告知警衛她想採訪住在這棟豪宅的友人。

原本對宇勛住在這裡的臆測感到荒謬,卻在接近這棟大廈時,更清晰的回想起昨天透過雕花欄杆及噴水池簾幕看見的男人身形,實在太像他了。

交往至今阿勛從未帶她前往他的住處,他笑說他住的地方像豬窩,不好意思讓她看見,他們多半待在木屋洋房,或偶爾會到她租賃的小套房。

從對講機里傳來的回應,令季雨潔瞠眸一顫,她報上宇勛的名字,沒想到這裡真有這個住戶。

警衛開啟雕花大鐵門讓她入內,因她欲探訪的住戶未回來,只能請她暫待在一樓大廳等候。

季雨潔坐在華麗的沙發上,望著調高的天花板浮雕、大型羅馬柱及大理石雕像發怔,只覺得視線茫然,腦袋混沌。

阿勛為什麼向她隱瞞真正的身份?他對她究竟存著什麼心態?他的感情是真心的嗎?或只是一場短暫的遊戲?

她雙手緊握放在腿上,焦慮且害怕,她害怕見到他,逼問出真正的真相,更害怕告訴他,她身體的變化。

她又一次想起昨天在這裡看到宇勛時,他跟另一個女人一起坐上車的事。那個年輕女孩是誰?她也住在這裡嗎?跟他又是何種關係?

阿勛告訴她昨晚是參加謝師宴,然而他卻出現在一場名流派對上,他身邊是否帶著其他女伴?為什麼他要刻意對她說謊?

季雨潔越想越驚惶,分秒難耐,如坐針氈,她心口陣陣揪扯著。

在她感覺已等待煎熬了一世紀之久,身後不遠處傳來踏進大廳的腳步聲,伴隨著男人的聲音響起。

「少爺,那棟木屋要退租了嗎?」年老的聲音恭敬地問。

「雨潔後天要回台灣了,就承租到月底。」年輕且熟悉的聲音回道。

季雨潔從沙發站起身,轉頭看向剛一前一後走近大廳的兩個男人。

驀地,她的心如遭重擊,臉色刷白。

「雨潔!你怎麼會在這裡?」宇勛突地看見她,神色駭然。

她看著跟在他身後的蘇伯,那個自稱那棟木屋洋房的主人。

原來,這一切全是他一手安排的!

「你又為什麼在這裡?」她強裝鎮定,冷靜問他。

「我……其實是……」沒料到她會找上門,宇勛一時口吃無措。

「其實這裡是蘇伯的住處,你只是來探望父親的朋友?」她冷冷地嘲諷他。

「雨潔,我可以解釋,我一直想告訴你真相。」宇勛跨步上前走近她,神情焦急,第一次感覺她的憤怒不悅。

他早想過在她離開美國之前對她坦誠一切,卻沒料到是在這種突髮狀況下。

「解釋什麼?你租房子讓我看顧,支付薪資給我的變相包養行為?」季雨潔內心一揪,他欺騙她的事太多,令她一時難以承受,倍感難堪。

「你在胡說什麼?什麼包養?」宇勛神色一凜,不滿她用這麼不堪的字眼侮辱彼此的感情。「就算我的方式有誤,那也是出於好意,你怎能這樣曲解我們的感情?」他第一次對女人這麼認真,更難以忍受她的惡意扭曲。

「感情?你對我是真心的嗎?」抿著唇瓣,心緒紊亂不安。

突然知道他的家世,兩人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她沒有攀上他的虛榮驕傲,只感覺瞬間和他距離遙遠,過去的一切宛如幻夢。

「廢話!我跟你相處那麼久,你會分不清真假?除了隱瞞真實身份,我有哪一點騙了你?」宇勛莫名氣惱著。她竟然懷疑他的真心!

如果沒有真感情,他何必為了她如此大費周章,更放棄一直以來的自由自在,心甘情願綁在她身邊?

「你對我是真心,那對另一個女孩呢?」想起那個和他一起走出這棟豪宅,一起坐上高級房車,甚至一起出席名流派對的女孩,她的心泛起一股酸楚。

「另一個女孩?」宇勛微愣,不明所以。

「她是不是跟你住在一起?」她不想把話說得難聽,然而他的不坦白卻讓她開啟了不信任的門扉。在她的觀念里,有錢的少爺公子哥,絕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

「誰?我只跟蘇伯一起住,你若不信可以跟我上樓查看。」他一把拉住她的手便要轉去搭電梯。

季雨潔卻是用力甩開他的桎梏。「不需要。」

「呃……季小姐說的,會不會是費小姐?」一直杵在一旁努力當雕像的蘇伯終於開口了。

「你看到嘉雯?」宇勛有些訝異地看著臉色難看的季雨潔。

難道她誤會他腳踏兩條船?

「她是三姑丈的侄女,只是跟我一起參加昨天的派對而已,我們完全不是那種關係,蘇伯可以作證。」他鄭重澄清。

他的解釋卻沒有讓季雨潔感到一絲寬慰,她在意的,是兩人身份懸殊的那面高聳的牆。

「你去參加派對卻騙我是去謝師宴,身為你的女友卻無法在公眾場合見光。」

她的語氣輕淡,卻透露無比的失望。

茜茜才交往不到兩個月的男友,便已帶著她出席上流社會的派對,大方出雙入對,而他卻找別的女伴同行。

她並非嚮往出席那種奢豪的宴席,而是這件事的背後,寓意著她的身份無法和他同行。

因為另一件事困擾的她,此時不斷被負面情緒所影響,越想越不堪。

「騙你的事我道歉,因為爺爺要我參加那場留學生的交誼派對,我才不得不出席。沒帶你去是因為尚未對你公開我的身份,我一時不知如何開口邀你同行,絕不是你無法見光,除了在家庭背景上說了謊之外,我對你的情感絕對是真實無偽。」

宇勛再次強調申明。

原本兩人開始交往後,他便打算對她委婉告知真正的家世身份,然而她卻先對他說她討厭有錢人的另一個原因。

她父母在她國中時因一場車禍過世,其實並非單純的意外,而是被闖紅燈的跑車追撞所釀成的悲劇。

肇事者是才剛成年的有錢企業家公子哥,對方的父親運用金錢權勢篡改事實,聘請律師顛倒是非,判決結果竟是她父母自己騎車不甚追撞分隔島才造成意外。

肇事者反成了被波及的無辜受害者,不但沒有任何責任罪行,甚至能反過來要求他們賠償高級跑車的維修費,肇事者假裝慈悲選擇和解不予計較,完全撇得乾乾淨淨,沒錢請律師的她只能跟著親戚一起憤怒世事不公。

她紅著眼眶對他訴說多年前的悲劇,非但讓她一夕之間失去至親,更得不到社會法律的正義伸張。

他為她的遭遇心疼憤怒,卻更驚顫而說不出口他有錢有勢的顯赫背景。

因為如此,他只能一直隱瞞下去,等待將來有適合的機會再向她開誠布公。

「雨潔,是因為得知你討厭有錢人,我才一直不敢告訴你實情,你不能因為這件事就否定了我的真心,那對我並不公平。」宇勛緩和了有些激動的語氣,低頭凝視她。

季雨潔仰著臉蛋,望進他深濃的眸中,心口再度一揪。她想相信他,但她能拿什麼當籌碼跨越身份懸殊的高牆?

她其實握有籌碼,但她不想用這種方式索求他的承諾,於是強自壓下激動,試探問:「你對我的真心能維持多久?分隔兩地后你還能對我專一嗎?」之前的她願意相信愛情零距離,但得知他的顯赫身份,她再沒有任何信心去期待遠距離的戀情。

「這問題我們之前討論過了,即使不能常見面,我們還是可以天天電話聯絡,寒暑假我會回台灣找你,等修完碩士學位我便會回台灣繼承家業。」宇勛不認為這是太大的問題,雖然他未曾談過遠距離戀愛,但他對她的感情依舊,並沒有分隔兩地就要分開的打算。

「就算我們能勉強維繫住戀情,但終有一天還是要分開,你跟我是雲泥之別,我不可能進入你的世界,不是嗎?」季雨潔柳眉輕擰,反問道。「你可曾想過我們能交往多久嗎?就算這段時間你肯給我真心,但終有一天你仍要選擇與你身份匹配的對象當終生伴侶不是嗎?」她低頭澀然一笑,一瞬間被強烈的悲傷籠罩。

「雨潔?」她太過憂傷的模樣令宇勛陌生,伸手搭上她纖細的肩。

「你想過將來有一天會娶我嗎?沒有吧!我只是你戀情中的一站,卻不會是終點。」她抬眸再度望著他,眼眶酸澀,心口揪疼著。

她從來就不是會夢幻的女孩,他的身份讓她意識到現實里兩人的不可能,不管兩人能交往多久,她終究只會是他的一段戀情。

而她第一次動感情愛上男人,他便把她的身心徹徹底底的捆綁箝制住了。

「雨潔,如果我回答有,那是在虛應你,我們都還太年輕了,無法輕易許諾五年、十年後的未來。我現在不能給你承諾,絕不是因為身份差異,對我而言,你才是天上的雲。」宇勛一手搭著她的肩,右手輕撫上她柔美的粉頰,他黑眸深情款款的睇凝著她。

他曾想過在遙遠的未來和她共組一個家庭,當兩人在那棟溫馨的木屋生活時,他腦中曾閃過幾次那種溫暖的畫面,只是對現在的他而言,那確實太虛幻、太遙遠了,他不能隨意對她開支票。

「我明白了,我們分手吧!」季雨潔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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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恩十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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