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已經……快七天了!

從連澈離開軍營去刺探軍情到現在,已經是快七天的時間。

不僅是他,連他身邊最得力的助手越潛也一併消失得毫無蹤跡。

雖然所有的兵士一直沒有故棄過尋找,但每個人的心中都明白,連澈必定是已經落入了敵方的手中。

荒涼的土地,一望無際的寧寂,除了遠方搖搖欲墜的斜陽,絲毫沒有半點生機。

沒有人聲,沒有犬吠,甚至連鳥鳴聲都沒有半點。

誰也無法想像這裡在半個月之前還是一座人聲鼎沸的熱鬧城池。

只因為原頃的一個心血來潮的命令,越錚的馬蹄半月之內就將所有的繁華夷為平地。

混蛋!

封凌揚起手中的鞭子,重重一甩,腳底的塵土頃刻就飛舞起來。

這麼危險的地方,本不該讓連澈隻身犯險的。

什麼軍情,什麼秘密,他統統都不在乎了,他寧願用所有的代價把連澈換回來。

他忠心耿耿的副將,他從小一起長大,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和親人!

他無法想像落在了越錚手中的連澈將會遭遇怎樣一種非人的折磨,這樣的局面讓他只是想想也片刻都無法安靜下來。

「封凌,回去吧,天色已經暗了,而且再往前,就太接近對方的勢力範圍了!」副將喬暮緊跟在封凌馬後三步的地方,低聲提醒。

焦躁的心情絲毫不減,但封凌還是勉強把馬勒了下來。

是啊,即使只到這裡,卻已經能隱隱嗅到某些不尋常的肅殺之氣了。

他肩負的東西太沉重,所以必須以多於常人的冷靜和沉著來克制自己。

「走吧!」他朝喬暮點頭,緩緩將馬頭掉轉。

喬暮卻忽然臉色一變,快步搶到了他的身前擺出了防禦的姿勢:「封凌,小心,前面有人!」

身邊的士兵雖然帶得不多,卻每個都是以一擋十的精銳。

封凌翻身下馬,臉上是一貫冷靜表情:「做好準備,但別急著動手,先看看對方的反應再說!」

來者的數量並不多,衣襟的地方扣著銀色的流蘇,很明顯是越錚的部下。

五,六個人大聲說著下流的話,推推攘攘地揉弄著一個年歲不大的男孩子。

「封凌,走吧,他們好像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在我們身上。」

看著對方並沒有挑釁的意思,喬暮示意大家趕快離開。

封凌緊了緊手中的韁繩,眉頭卻已經皺起來了。

原頃驕奢yin盪,男女不忌,雖從未正式露過面,但和大將越錚之間的種種曖昧在天下間早已不是秘密。只是未曾料到,亂世之下,這種風氣竟是已經光明正大的蔓延到了兵士之中。

眼前夾雜在那些骯髒之中的男孩子,顯然還未成年,在那些無恥大手的騷擾下,已經是越來越惶恐無力。

可是這是敏感的地界,離原頃的勢力範圍並不算遠,如果此時硬要插手的話……

封凌的手搭上了劍柄,卻被喬暮輕輕一摁,使了個眼色朝他播了搖頭。

「你就不要再裝模做樣了,乖乖的跟了我們,一會就會讓你舒服了。」

「看他細皮嫩肉的,幹起來一定不會差!」

「那還等什麼……」

暮色四合的荒地刺激了獸行的本能,對封凌一行人視若無睹,幾個士兵追不及待地將少年重重地推到在了地上。

「不要……」稚嫩沙啞的聲音在掙扎著反抗,瘦弱的身體卻掙不開骯髒的侵犯。

「裝腔作勢的,難道你是第一次被男人幹嗎?沒關係,這麼多人—起調教你,你下次就有經驗了!」

「茲……」薄薄的布料被粗魯地扯開,少年哽咽的聲音在無力的悲鳴。

「好像真的是第一次呢……不過已經表現的很熱情了。」

「那……做兄弟的我就不客氣了!」

「不要!求求你們不要……」告饒的聲音還只到一半,下一秒已經是凄厲的慘叫聲,雙腿被屈辱的打開,野蠻的兇器正在粗魯的朝著身體內入侵。不堪入目的場景,圍觀的兵士卻發出yim靡的調笑,一個個蠢蠢欲動!

「該死的,一群混蛋!」實在是無法繼續忍耐下去,封凌縱身向前,重重地一劍。

腥臭的血噴射出來,染上了少年已近完全赤裸的身體。

看著眼前忽然出現的美麗得如同王神一般的男子,少年半張著嘴,甚至忘記了恐懼。

「好了,沒事了。」看著一群禽獸一個個的倒下,封凌柔聲安慰著眼前的人:「怎麼樣,能不能站得起來?」

少年費力地扭了扭身體,立刻有鮮紅的血從兩腿之間滲了出來。

該死!

還是被傷到了……應該早些出手的。

封凌有些自責地上前一步,想把男孩子扶起。

「別,別碰我!我,我自己來……」即使已經毫無力氣,卻依舊害羞的模樣,封凌被他慌亂的一推,不由—怔。

已經被扯開的褲子,光潔纖細的腿毫無遮攔地露了出來,近腰的地方,衣擺搭落下來的角投落了一片美麗的陰影,讓人無限遐想。鎖骨的地方有曖昧的痕迹,粉紅的乳尖也在若隱若現。

封凌忽然覺得心上一跳。

—個即將被蹂躪被強暴的少年,此刻看來竟是充滿了邪惡的誘惑和美感。

「喬暮!扶他起來!」感覺到自己莫名的失態,封凌退後一步,把喬暮讓到了身前。

快步從士兵那裡拿來袍子,喬暮很小心地給少年披上。

瘦小的身體里在寬大的袍子里不盈一握,孱弱得讓人憐惜。

「你,好好休息一下,趕緊回家去!」喬暮朝少年一點頭,示意封凌上馬。

「我、我沒有家!」忽然響起的低啞聲音弱弱的,幾乎快要消失在空氣里,「我的父母都在屠城的時候被越錚將軍殺死了……我不知道自己要到哪裡去,就一直走一直走,走到餓得沒有力氣的時候碰到了他們。他們扔了一個饅頭給我填飽了肚子,然後,然後就……」

話到了這裡已經模糊得分辨不出聲音,封凌靜靜地聽著,看著他尚未乾涸的鮮血順著白皙的腿一直往下滴,慢慢地糾結成一條猙獰的紅線,把自己的心絞得很疼狠疼。

「那你跟我回去吧,先把傷養好再說!」幾乎是下意識的句子,喬暮連反對的機會都沒有,封凌已經伏身把少年摟在了懷裡帶上馬背。

「你叫什麼名字?」柔軟得出乎意料的肌膚,即使隔著衣料也能感覺到。

「原……效青,青色的青!」

「效青?怎麼像個女孩子的名字?」

「爹媽說,亂世里取個女孩子的名字好養活……」

靠在封凌的懷抱里,少年像是終於恢復了一點體力,半側過臉,朝著封凌甜甜地笑著。

有尖尖的小虎牙露了出來,可愛至極。

「冷不冷?」封凌收緊了摟著少年腰間的手——他不知道這句問話是不是在為自己找借口。

「現在……不冷了!」

少年的臉微笑著轉了過去,微弱的星光中,眼睛里流露的卻是與剛才的怯弱驚恐完全不一樣的冷嘲和犀利。

封凌,我以為你會有多厲害,原來誘你上鉤並不比誘一隻野狗困難多少。

只是你的美貌,倒是真正地出乎我的意料。

就沖這你這張臉,我也捨不得那麼快地結束遊戲,你放心,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好好地陪著你玩……直到盡興!

****

「我從來不知道,原頃除了在床上挺厲害之外,演技居然也是一等一呢!」所有的戲份落幕之後,看著封凌遠去的背影,有魅惑的男聲低笑了出來。

「越潛,原頃身上你沒有想到的地方還多得很!」幾乎是一模一樣的音調和頻率,從越錚的嘴裡吐出來的句子卻是多了幾分冷洌的味道。

「所以我倒是真的很想嘗試一下,原頃到了床上到底是怎麼一副模樣,讓哥你對他如此死心塌地。」

「你說什麼?」狹長的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越錚緩緩轉過了身。

「我說我有機會要好好嘗嘗一下他的味道……反正他也是來者不拒……」

「住嘴!」重重的一個巴掌讓越潛的笑容僵在了那裡,瞪著越錚的目光里全是難以置信的表情,過了半晌,慘白的嘴唇才微微地顫抖著張開。

「哥……你打我?從小到大你沒有動過我一個指頭,現在你居然為了他打我?」

「越潛……」從未有過的表情浮現在了越錚臉上,想說些什麼,卻在越潛絕望的神色中發不出半點聲音。

「哥……我沒想到,我從來沒有想到……我還以為,我才是你最重要的人!」

「我們本就是兄弟,何必說這些話?」有微妙的不安已經開始從越潛的語氣中泄露出來,越錚半側著身子,避開了他的目光。

「不!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哥你早就知道!」越潛一步踏前,抓住越錚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你摸,你摸這裡,我心臟跳動的地方。哥,它之所以能一直堅持著跳到現在,全是因為你。哥……你難道就一點不明白嗎?」

冰涼的唇顫抖著印了上去,越錚的手半懸在空中,不知道該不該將懷裡的這具火熱的身體抱緊。

「哥你抱我,你抱我好不好?原頃他能做的,我也一樣都能給你……」越潛虔誠的吻從嘴唇來到了耳邊,又是滾燙,又是冰冷。

「你……走開!」越錚已經伸到越潛小腹上的手,最終還是重重地將他推開:「你給我清醒一點,我是你親生哥哥!」

「親生哥哥?」越潛無力地靠在了樹上,自嘲地笑了出來:「是你教導我熟悉了自己的身體,是你一件一件地教會了我那麼多事……在我根本無法離開你以後,你居然對我說你是我的親生哥哥?親生哥哥會和自己的弟弟那樣的親吻?會在我成人以後還會用手幫我解決?越錚,我們無親無故,從小為了生存已經做過了那麼被人唾棄的事,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不就是為了殺盡天下敢再說我們半句閑話的人。你以為你真的會在乎這個嗎?還是你根本不敢承認,你居然也會動感情?你已經開始介意原頃?所以……你逃避我?」

一句句的質問聲音不大,卻都直直地栽進了越錚心裡。

本就是因為慾望和同類間類似的味道而和原頃走在一起,談感情是件很可笑的事情。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會介意?會在他和別的男人糾纏完以後,總會用最殘忍的手段將那個男人折磨到甚至無法輕易地死去?

為他無條件的打天下,為他的一個笑容踐踏每一寸他希望到手的土地。

為什麼會這樣?

從來都不願去想的問題在越潛的質問下最終無法潛行。

連自己也無法分辨的心情,讓越錚最終也無力地靠在了樹上。

越潛的眼睛垂了下來——他已經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原頃,如果不是為了越錚,我怎麼會冒著那麼大的危險去連澈身邊做棋?

那些提心弔膽的日子,那些賭上性命偽裝身份的日日夜夜……

可是你居然在這段日子裡,搶走了越錚的心。

不可饒恕!

目光抬起來,越潛看向了封凌摟著原頃才走過的那條路,若有所思。

哥哥的命交給了你,可是,我的命是我自己的。

如果你一直在越錚的庇護下,我承認,我對你無能為力。

可是如今你要逞強,要為了連澈和封凌而孤身上路,從越錚的庇護中抽離出來。

那麼……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就別怪我手下無情!

這些,是你把越錚從我身邊搶走的代價!

隨手抹了抹破裂的嘴角邊的血跡,一絲笑容緩緩浮現,越潛深深瞥了一眼身後,緩步離開。

看著前方月光籠罩下孤單倔強的背影,越錚動了動嘴,最終沒有發出挽留的聲音。

****

「你,你醒了嗎?」不知道這次究竟昏迷了多少天,意識恢復過來第一瞬間,連澈看到的是一張年輕少女的臉。

「這是那裡?」才開口,舌上傳來的鈍痛讓連澈眼前一黑,差點又暈了過去。

想起來了……

幾無前,在那間暗淡陰濕的囚房裡,那個叫原頃的少年掛著天底下最無辜的微笑,挑撥著他的情慾卻殘忍地不讓他解脫,親手把他送到了生不如死的境地。

後來,無法堅持之下,自己是咬舌自盡了吧。

不能忘記的卻是即將暈過去之前,原頃臉上的表情。

驚詫的,憤怒的,不甘的,甚至是……疼痛的……

這才是一個像他那麼大的孩子應該擁有的模樣吧。

用臉孔上的喜怒哀樂真實的反映內心的情緒,這不是一個普通的人都應該擁有的權利嗎?

「你的傷還沒有全好,先別急著說話!」少女靠著椅子坐下,頭垂得低低的。

「你是誰?」即使身體還儘是疼痛,連澈依舊掙扎著想站起來。

「這裡很安全,你放心,到了這裡已經算是封凌所掌管的土地了。越錚將軍的鞭子,大概已經伸不到這裡了吧。」

什麼?這裡不是原頃宮室內的囚房,而且……已經到了封凌的土地上?

連澈難以置信地看向少女,重複著剛才的問題:「你是誰?居然能把我從囚房裡帶出來?」

「我是誰?」少女的眼睛終於抬了起來,滿臉儘是凄楚地苦笑出來:「外人看來,我算是原頃的侍女,可在他眼裡,大概只是一個比動物還不如的玩物吧……這段時間,他和越錚將軍都不在宮內,我才有機會把你救出來,送到這裡。」

內心隱隱感覺有什麼不對,可少女的臉上卻看不出半分端倪。

「如果沒有什麼不方便,你現在就走吧……我,大概也只能送你到這裡了……」越來越低的聲音,少女輕輕嘆了口氣。

連澈緩緩地披上外表下地,拉開房門,終於,臨行之前,還是回過頭多問了一聲:「可你為什麼要救我?」

「救你?」怨毒的神色從少女眼中掃過,「因為你是封凌的副將,也只有你們,是真正能夠將原頃摧毀的人!」

詛咒般的話語在空氣中還不曾散去,已經有人輕輕鼓起掌來。

「夏迎,表演得很不錯啊!我都快要信以為真了!」

「越潛將軍,一切不過聽從您的吩咐而已!」剛才還滿是憤恨的少女臉上瞬時換上了一副嫵媚的表情,身子一低,已經朝著身前英俊挺拔的少年深深拜了下去。

「連澈這一回去,原頃的戲也就到此為止了……我很興奮的想知道在封凌的手下,他會是怎樣的死法?不過依照他yin盪的本性、丟到軍營里去做軍妓,死在床上應該是最適合的吧。」越潛的笑聲響亮地響了起來,半晌之後才轉為悠然地一聲嘆息:「哥哥,我看這次,是連你也救不了他了……」

不斷跳躍著的燭火讓越潛的臉忽明忽暗——這般完美得讓任何人都抓不住把柄的計劃,可以讓原頃死得不著半點痕迹,就此抹去越錚心中最大的弱點。想到這裡,越潛心頭湧上百般滋味,抑制不住地大笑出來。

「夏迎,你這樣為我冒險,不怕嗎?」半晌之後,似是終於想到了一直跪在身前的少女,越潛的臉上頓時溫柔起來。

「即使越潛將軍不變代,我也會這樣做的……原頃,那個惡魔……夏衣姐姐在他身邊伺候了整整三年,不過是因為多看了越錚將軍一眼,就在他手裡斷送了性命。她,她可是我唯一的親姐姐,我,我……」

「哦,就這樣嗎?」挑高了少女的臉,越潛的眉毛斜斜地挑著,似乎有所不滿。

夏迎的臉在直視的目光中迅速地紅成一片,喉間的聲音幾乎細不可聞。

「何況,何況我對越潛將軍,也一直,一直……」

「一直心存仰慕嗎?」邪惡的調笑聲,在少女越來越低的呢喃聲中顯得說不出的磁性誘人:「原來夏迎你真正想伺候的人是我對不對?原頃……他完全還是個孩子,作為一個男人,他還沒長成,根本就還滿足不了你是吧?夏迎你為我做了這麼大的事,你說我該怎麼獎勵你呢?或者,用一種我們都喜歡的方式,你說如何?」

寬大溫暖的手順著夏迎豐滿的胸慢慢撫摩上去,來到柔嫩的脖子,少女輕輕地「嚶嚀」一聲,臉紅得幾乎都要燒起來。

「那麼……就這樣吧!」

「咔嚓」——很清脆的輕響,夏迎的頭顱已經無力地垂在了肩上。

「女人……為什麼總是如此愚蠢?」有些嫌棄的推開身前的屍體,越潛走到了門前,對著清冷的空氣深深地一個呼吸。

連澈,大概也該到回到封凌那裡吧?

越錚哥哥,想像一下真相被揭示以後,原頃的表情?

應該是很精彩的一場好戲吧……

我實在是很期待呢!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忘卻香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忘卻香
上一章下一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