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喬伊居然換了位子！

桑姆一進到教室，就發現喬伊換到離他最遠的位子，和角落那三個香港大學男生坐在一起。那三個大男生樂得不得了，一直用不太流利的國語與簡單的日語和喬伊交談著。

看著喬伊對別人露出那樣可愛的笑容，桑姆第一次感到那麼強烈的妒意。

他沉著一張臉走到自己的位子上，看著一旁空蕩蕩的座位，心裡真是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那天上課他幾乎沒有花什麼心思在聽課，滿腦子想的都是喬伊為什麼要突然換座位？

是因為早上撞見他和小綠談話而吃醋嗎？可是……這有可能嗎？

同學們也似乎覺得他身旁的空位顯得很突兀，上課時總是會偷偷打量他一下，而這讓他更加坐立不安，甚至讓他升起一股無名的悶氣。

他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用那樣的眼光看他？

這兩個人還不是一對戀人，就已經開始互相吃醋生悶氣，像對小情侶一樣冷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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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著好幾天，喬伊都沒有和桑姆說過話，沒了喬伊在身邊幫忙，桑姆的日文學得有些辛苦，有時候甚至還要靠那兩個英國女生的幫忙，才能勉強聽懂老師的意思。

桑姆打死都不想承認自己確實很需要喬伊，不管是在課業上，還是在感情的寄託上……其實這幾天他已經被小綠給纏得很煩，卻又找不到適當的借口好擺脫她。

如果喬伊願意和他在一起，那小綠是不是就會死心了？

想到這裡，桑姆忍不住又偷偷側過頭看著喬伊，只見她正和那幾個香港男生認真地討論課文，他們還不時逗她笑。

原來即使不和他在一起，喬伊也能這麼快樂？

桑姆的醋意漸漸被一種沮喪與自卑取代。

是的，他的日文不好，也根本不會說中文，如果喬伊不對他說英文的話，他根本就無法和她溝通，而且喬伊的年紀還比他大……她大概只把他當成可愛的小弟弟吧？

他不在乎年齡，身高當然也不是什麼問題，畢竟身形嬌小的喬伊正好對他的胃口，他就是喜歡這種嬌小玲瓏的女孩子，這樣才能讓他像抱娃娃似的把喬伊抱在懷裡疼。

就這樣，一天的課程又在他心不在焉下結束了。

走出教室前，他偷聽到幾個俄羅斯女孩和喬伊的對話－－

「喬伊，今天下午的活動你會來嗎？」有著一頭漂亮褐發，身材姣好如同模特兒的尤麗雅問喬伊。

喬伊點點頭，眼睛發出興奮的光芒。「啊！是穿浴衣的活動嗎？要、要、要，我當然會去！」她的眼兒笑得彎彎的，看起來十分可愛討喜，連尤麗雅都忍不住捧著她的頭，親親她的眼帘。

喬伊羞紅了臉，在牆角的桑姆則是刷白了臉。

不會吧！連女生都這麼「喜歡」喬伊？

「尤麗雅，你為什麼要親我呢？」喬伊抬起頭來，看著這位高大漂亮的俄羅斯美女。

「因為你很可愛啊！就像我的小妹妹一樣。以前我最喜歡抱著她，把她全身上下從頭親到腳喔。」尤麗雅笑了起來。

喬伊也笑了出來，不過她卻馬上把自己的腳給縮了回去，因為她真的有點怕尤麗雅等一會兒會親起她的腳。

「那要不要一起去吃飯？」尤麗雅又問。

「好啊！」喬伊聞言當然爽快答應。

於是尤麗雅一吆暍，幾位俄羅斯女生，還有那兩個英國女生也都紛紛加入，一群娘子軍就這樣浩浩蕩蕩到學校附近的餐廳去吃中餐。

等到她們都離去后，桑姆才從牆角走出來。

對了，他怎麼忘了今天下午有穿浴衣的活動呢？

學校特別為他們這群夏季集中班的學生設計了很多節目，有各式戶外運動聯誼，參觀訪問教學，還有體驗日本文化的活動，像是茶道、書法、還有穿著日本的傳統浴衣，每個人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活動參加。

穿浴衣的活動是最受歡迎的，桑姆本來也有報名，但因為人數太多採取抽籤制，結果他很不幸地落選了，只好改去參觀巧克力工廠。

但是……他好想看看喬伊穿著浴衣的可愛模樣啊！

該怎麼辦才好？

正在傷腦筋的時候，那三個香港男生正好從廁所走了出來，桑姆見到他們隨口打了聲招呼。

「你們今天下午有什麼活動嗎？」

一個戴著眼鏡、其貌不揚的男生得意地用港式英語回他，「我今天下午要穿浴衣喔！而且會和一大群穿著漂亮浴衣的美女們一起去拍照呢！」

桑姆眼睛一亮，「你抽到簽了？」

香港男生傻傻地點頭。

「把機會給我！我和你換！你去參觀藝術公園，讓我去穿浴衣！」

「呃……這個……」香港男生有點莫名其妙，「為什麼我要和你換？這簽很難抽的耶。」

他一旁兩位同學沉痛地點頭，表示贊同他的話。

「說出你的條件，你想要什麼？」桑姆豪氣地說。

三個香港男生一同看著他，然後轉過身用廣東話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討論什麼，最後他們達成一致決定－－

「我們想吃壽司。」

「啊？壽司？」桑姆看著三人臉上異常認真的表情。

「還有燒烤。」

「還有湯咖哩。」

「還有螃蟹大餐。」

桑姆懷抱雙臂，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三個人。「只有壽司和螃蟹大餐。」

「燒烤不行喔？」戴著眼鏡的香港男生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不行，因為我不愛吃。」桑姆一臉不容妥協的模樣。

三個男生互相看了一眼，最後一致點頭同意。

「好吧！那就用壽司和螃蟹大餐來交換穿浴衣的活動，我等一下就去和老師說一聲，你兩點半的時候到學校門口報到就行了。」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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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一肚子的壽司和螃蟹肉，桑姆好不容易趕在兩點半的時候跑回學校報到。

那三個香港男生真的是太厲害了！他們去札幌車站前的一家吃到飽餐廳，那三個人從一進去餐廳，嘴巴就沒停下來，他都已經宣告陣亡了，他們還在拚命吃、拚命吃，生怕吃不夠本似的。

桑姆喘著氣，待自己的呼吸平順，這才走進學校。

一進去，一堆原本正聚在一起聊天、穿著和服的歐巴桑們紛紛轉過頭來看他，然後其中一位七、八十歲的老太太眼睛馬上亮了起來，踩著小步跑到他面前，猛對他傻笑。

桑姆也本能地送給她一個燦爛如陽光的笑容。

他這一笑，馬上征服了在場所有特地前來教國外學生穿浴衣的歐巴桑們，她們全部圍到桑姆身邊，不停地誇他年輕可愛，又不時偷偷伸手在他身上摸幾把，美其名是要量量看他的身材，等一下才好幫他穿衣服，實際上都是趁著這難得的機會猛吃外國小帥哥的豆腐。

桑姆被一群歐巴桑圍在中間，有點哭笑不得，他一面應付熱情的歐巴桑們，一面下意識地尋找喬伊的蹤影。

只見大廳里已經有不少人聚集在一起，可是為什麼就是沒有喬伊的身影？

他又仔細看了一遍，發現尤麗雅也不在！

他馬上想起今天中午尤麗雅捧著喬伊的小臉猛親的畫面，心裡頓時產生一股危機意識。

喬伊該不會是被尤麗雅給「誘拐」了吧？

他急忙擠開熱情的歐巴桑們，跑上樓去找喬伊。

就在他匆忙跑過一間教室的時候，似乎聽見了喬伊的笑聲從裡面傳了出來，他連忙停住腳步，躡手躡腳地往聲音來源探去，只見教室虛掩的門后，似乎閃過一道水藍色的身影。

然後他聽見喬伊的聲音－－

「尤、尤麗雅，不要了……」

「喬伊，再忍耐一下就好了喔。」

「可是真的好難過啊……」

「喬伊乖，再忍一下，這樣才漂亮喔。」

聽著這麼「曖昧」的對話，桑姆終於忍不住一把推開門，雖然他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他沒想到眼前的畫面居然是再正常也不過－－

尤麗雅穿著一身粉嫩色的浴衣，而喬伊則是換上了水藍色的振袖，尤麗雅正在替她調整背後的蝴蝶結。

很正常的畫面，完全沒有他之前想像中的「那種」情況出現。

桑姆訥訥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也知道自己這樣貿然闖入很沒禮貌，只好尷尬地笑了笑，轉身逃走。

尤麗雅一臉迷惑，「他在偷窺嗎？」

「哪有人用這麼笨的方法偷窺？」喬伊吐了吐小舌頭，好笑地說。

尤麗雅聳聳肩。

「誰知道，說不定他很喜歡你喔。」

聽到這句話，喬伊的心裡微微一震。

這會是真的嗎？

可是……桑姆這幾天不是都和那個韓國女孩在一起嗎？前天還聽說有人看到他們一起去唱卡拉OK，看起來一副感情很好的樣子。

「尤麗雅，我偷偷問你一件事，你不要告訴別人喔。」

尤麗雅睜大了美麗的灰綠色眼眸，好奇地點點頭。

「你覺得……桑姆會喜歡我嗎？我是說，我一點也不出色，也不會化妝，更不會穿衣服，而且－－哎喲！」

話還沒說完，她就被尤麗雅K了一下額頭。

「傻瓜！說什麼傻話，我們喬伊這麼可愛，你幹嘛對自己這麼沒自信！我敢打包票，桑姆一定喜歡你！」

「真的嗎？」看著尤麗雅這麼篤定的模樣，喬伊反而迷惑了起來。

「不信嗎？等會兒我們就知道了……」尤麗雅笑得一臉神秘，喬伊卻還是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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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的穿浴衣活動，本來只提供簡單的浴衣給同學們試穿，但和服老師們同時也帶了幾件正式場合中女人穿的振袖和男人穿的禮裝，想要挑幾位同學替他們試穿，體驗一下日本的和服文化。

那些來教學生們穿浴衣的歐巴桑們一看到喬伊就好喜歡她，馬上決定讓她當振袖的模特兒，她們也不等其他同學，就擁著喬伊到一間教室里幫她換上水藍色的振袖，那一層層厚實的衣裳還是小事，最讓喬伊受不了的，就是系在腰上的帶子，一共要繫上整整三層！一層比一層緊，狠狠地纏在她的腹部上，喬伊覺得今天中午剛吃下去的義大利面都快要被擠到喉嚨口了。

好不容易穿好了，歐巴桑們先到樓下去休息，喬伊總算找到機會想要偷偷松一下帶子，卻被尤麗雅阻止，而且沒良心的尤麗雅還幫她把帶子給繫緊一些，讓她差點就呼吸不過來。

她實在搞不懂，好好的為什麼要系這麼緊的帶子？這樣會很想吐耶，而且根本不能彎腰，要坐下也只能慢慢屈膝，整個上半身不動地慢慢移動，好不方便。

喬伊痛苦地站在原地，既不想走路，也不想坐下，只希望這活動能趕快結束，她真的好怕自己會撐不下去，到時候不是把午餐吐出來，就是會缺氧昏倒吧？

女同學們也陸陸續續進來了，她們見到喬伊穿著振袖的模樣，都羨慕得不得了，紛紛圍上來在她身邊轉來轉去，有的乾脆拿起相機直接拍起照來了，連老師們都要呼暍老半天，才把這些吵個不停的女生給請回座位，然後一個一個按照順序，上前讓和服老師幫忙穿上簡單的浴衣。

過了一會兒，外頭已經穿好浴衣的幾個女生突然騷動了起來，還有人發出尖叫聲。

已經快昏倒的喬伊半眯著雙眼，微微探頭看向門外，突然她眼睛二兄，小嘴微張，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

桑姆全身穿著正式的成人禮裝，黑色底、白色腰帶，這是只有在傳統婚禮或其他正式場合上才會難得見到的正式裝扮，配上桑姆高大挺拔的身材，原本略顯稚嫩的他，這時看起來竟奇妙地融合了西方人的自信與東方人的威嚴，瞬間成為令人景仰的男子漢。

喬伊和所有的女同學一樣，幾乎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桑姆，直到桑姆回過頭來看著她，對她微微一笑。

那是只屬於她的笑容，在場所有的人都能感受得到。

喬伊臉紅了，她連忙低下頭，眼光不知道該往哪裡擺，渾然不知有一道不服氣的眼光正死死盯著她。

小綠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被忽視到這種地步。

憑什麼喬伊就能穿上這麼正式的振袖，而她就只能穿上又小顏色又暗的浴衣，看起來就像老阿嬤一樣！

還有，為什麼大家的眼光都放在喬伊身上，連桑姆也一樣，從他進來的那一刻起，他的眼光就一直在喬伊身上，根本看也不看她一眼。

可惡！可惡！可惡！

她一定要找機會狠狠教訓那個女人，然後她還要把桑姆給搶過來！

小綠氣歸氣，可是卻沒有人理她，大家的目光依然放在桑姆和喬伊兩人身上，每個人心裡都忍不住讚歎，這兩人站在一起真是登對，連兩人相互凝視的眼光看起來都這麼自然不做作……好像真的準備要結婚了一樣。

年紀最大的和服老師喜孜孜地走上來，用日語高興地說個不停，一面不時拉拉桑姆的衣服，替他整理衣帶，一面又不時拉著喬伊的小手，低聲和她說話。

最後，她把兩人拉到一塊兒，找了張椅子要桑姆坐下，然後要喬伊擺好姿勢，站在他的左邊。

這是日本夫妻照相的基本姿勢，男主人坐在椅子上，妻子則謹守本分，靜靜地站在他身後，表示她會一輩子在他身後做個稱職的好女人。

和服老師一走開，教室內閃光燈瞬間閃個不停，大家像瘋了似地拚命拿起相機瞄準兩人，簡直把他們當成了大明星一樣。

喬伊垂下眼眸，悄悄看著笑得十分開心的桑姆。

這個男人如果真的是自己的丈夫的話，她是不是會很幸福呢？

莫名地，喬伊心中浮現出新嫁娘的羞澀與喜悅，這也讓她看著桑姆的目光變得含羞帶怯，臉上也浮起了淡淡的紅暈，如同上了一層淺淺的櫻色腮紅，讓她看起來不只是可愛，更添了一份小女人的風情。

桑姆這時轉過頭來看著她，見到她那副嬌羞可人的模樣，眼睛一亮，心裡也出現一種他從未有過的異樣感覺。

他突然好想伸出手握住喬伊那雙小手，然後把她抱在自己懷裡，撫摸她那看起來如同鮮嫩水蜜桃的臉頰，親親她柔嫩的小嘴……

感受到他突然變得炙熱的眼光，喬伊一愣，慌忙別開了視線，不敢再看他。

但兩人這副眉目傳情的模樣被大家看在眼裡，日語老師們甚至開起玩笑，說什麼說不定沒多久他們就能喝到兩人的喜酒。

被擠在人群后的小綠終於受不了了，她沒禮貌地推開擋在面前的人群，擠到桑姆身邊，硬是把喬伊推開，然後拿著相機大聲喊著。

「我也要和桑姆合照！」

所有的女同學聞言都愣了一下。對啊！機會難得，她們應該也要去和這俊俏的美國帥哥照一張才對，不是嗎？

於是一陣兵荒馬亂，閃光燈閃不停，桑姆身旁的女人也換個不停，幾乎快被擠到門口的喬伊被人群推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她拍拍自己的胸口，感覺到呼吸似乎越來越不順了。

而且……她好想吐喔……腹部上的帶子纏得好緊，讓她好想扯掉帶子，她真的快受不了了！

她勉強抬起眼，看見小綠還很努力地死守在桑姆身邊，緊緊抱著他的手臂不放，桑姆則是一臉有些為難的神情，眼睛則在不停四處打量，似乎在尋找誰。

是在找她嗎？

傻瓜……別作夢了……

喬伊一面笑自己傻，一面靠著牆，身子慢慢滑下地。

她真的不行了……早知道中午就不要那麼貪心，多叫了一客哈蜜瓜冰淇淋……

就在她因為氣悶快要暈倒的時候，朦朦朧朧間，她似乎看見一道高大的身影，正努力推開所有的阻礙，往她這裡走過來。

那高大的身影穿著黑色的衣服，好高、好高……好像是桑姆呢！

她突然感覺到自己騰空起來，好像被人抱在懷裡。

然後她聽見有人在她耳邊大聲喊著－－

「喬伊昏倒了！閃開！叫救護車！快送她去醫院！」

好像真的是桑姆的聲音耶……

喬伊迷迷糊糊地想，其實不用送她到醫院啦，只要解開她身上那緊得要死的帶子就可以了。

她虛弱地伸出小手，拉著桑姆的手來到自己的腰帶上。

快……快解開就好了……

可惜桑姆完全不懂她的意思，見到她這個動作，還以為她真的不行了，在「臨死」前想向他表示最後的感激。

「快點打電話叫救護車！」桑姆急得不知如何是奸，臉色漲得通紅，激動得幾乎要哭了出來！

剛剛喬伊明明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就倒下了？

難不成喬伊有什麼嚴重的宿疾？還是她病了？還是－－

「喬伊！你不要死！」他在她耳邊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