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秦督察?」原本以為是余啟鵬或程勛早到的孝安,萬萬沒有想到拉開門來看到的,竟然會是已有一段時間未見面的秦勝暉。
「我來探病。」他舉高水果籃說。
「司……駱先生始終昏睡不醒,而且探病時間已過。」她實在不想再跟這個人有任何公務以外的牽扯。
「我只坐一下,駱司奇可也是我們保警總隊相當重視的關係人物之一。」
孝安瞥一眼司奇床旁小几上的鐘面,十一點六分,心想就讓他坐一下好了。
「請進。」
由於一心只想請他儘早離去,所以孝安索性連茶都不倒,光與他隔著長茶几,面對面的坐下。
「駱司奇到底在做什麼生意啊?竟然住得起如此豪華的病房,還能徹底封鎖消息,杜絕媒體及外界所有的干擾。」
「怎麼會?秦督察不是順利進來了?雖然時間好像稍嫌晚了一點。」
「這你可不能怪我,誰叫侯隊長說什麼也不肯賣我一個面子,最後我實在是快無計可施了,只得破財消災。」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到這裡來「監視」司奇是經過侯尉聰本人批示的任務,跟保警應該沒有直接關係。侯叔總不會接受秦勝暉的賄賂吧?
「就是請史佩珍出去吃大餐兼跳舞嘛。所以才會搞到這麼晚,不過你那名手下的『價碼』也未免嫌低了一些,這樣就讓我把話給套出來了。」
「恐怕秦督察投注於佩珍身上的,不只是大餐和一場舞而已吧。那個小女孩的耳根向來就比較軟,像隊上追她已快一年的辛義國,就是吃虧在只會說真話,而不擅甜言蜜語上頭。」
秦勝暉被她講得臉一陣紅、一陣白,但他畢竟也不是省油的燈。馬上就恢復過來說:「真話也罷、假話也罷,史佩珍面對的,總還都是會講話的同事,而不是連話都不能講的幫派流氓。」
孝安冷漠的表情不變,只是驟然起身道:「夜深了,秦督察,你請吧。」
他雖然立刻起身,也乖乖朝門口走去,但想一想,終究是心有不甘,便轉過頭來說:「我明天倒要去問問你們侯隊長,看哪有讓堂堂刑事局裡的副隊長,到這裡來幫流氓做貼身看護的道理,這要讓外界知,道的話,我們警員該何以自處?」
孝安的回答是拿出自己的證件來,盯著他一字一字的說:「只要能夠一直守在駱司奇的身旁,我雷孝安隨時可以不做警察。」
秦勝暉這才終於悻悻然的離去,而長沙發後頭的那面黑色玻璃牆,則幾乎在同時往兩邊滑開,走進來兩個身材一樣高眺碩長的男人。
「你們……?」孝安搶在玻璃牆再度合攏前,看了那個設有長椅的隔閑一眼。
「對不起,雷小姐,因為見你有客。所以我們就從另一邊進來了。」余啟鵬溫文儒雅的笑言:「希望你不介意。」
「不介意什麼?是不介意余先生醫院裡的巧妙設計呢?還是不介意原來我一直都在被兩位反監視?」那面玻璃牆可能具備的玄機與功能,孝安一猜即知,不禁有些惱怒的說:「怎麼樣?對於我這一陣於來的表現,你們還滿意吧?相信我對司奇沒有惡意了?」
「一個對他懷有惡意的人,會甘心放棄目前得來不易的職位與頭銜嗎?」又是余啟鵬出聲道:「能讓司奇三十多年來。首次動真情。雷小-姐,你果然有不同凡響之處,這陣子辛苦你了。」
「那是因為他疽得,」孝安淡淡回應,卻仍難撩一直被窺看的憤怒。「倒是我這半個多月以來,不曉得可曾坐沒坐相或站沒站相,徒惹兩位笑話。」
「雷小姐多慮了,我和程勛一直都是配合醫生巡房的時間來的,絕對沒有侵犯你個人隱私的意思。」
「更何況我們關心的焦點,始終只有司奇。」程勛終於首度開口,但話意仍不甚友善。
「程先生還在怪我?」
「不敢。」程勛緩緩脫下毛呢大衣應道。
「或許你覺得現在說這些都已經無濟於事,但程先生,有些話我仍然不吐不怏,如果十八天前的那個晚上,我知道司奇才是『目標』的話,那我就不會讓他送我回局裡去了。」
那天晚上她和司奇後來不也都覺得事情透著奇詭嗎?比如說擄她和對付她的,似乎並非同一批人,而想對她不利的那三個人,又分明力不從心,回想起來,與其說對方是銎要修理她,還不如說他們是想利用她去引出司奇來,換言之,她只被拿去當做媒介的誘餌。
「現在事情仍在膠著當中,斷定打傷司奇的人是黑是白,恐怕都婆言之過早。」
程勛的言外之意,令孝安心中驟生不平,但他的說法卻也並非完全沒有道理,或許只有等司奇醒過來以後,才能夠為大家拂開一些迷霧吧,至少他可以告訴你們,自己被捉的消息,究竟是誰帶給他的。
等司奇醒過來!
孝安驀然記起了今晚請他們兩位過來的目的。「早知道你們天天都有過來『春』他的話。或許司奇早就醒過來了。」
」什麼意思?」他們異口同聲的問道。
「你們自己看好了。」孝安示意他們跟她一起走到床邊去,然後拿起報紙。開始在司奇耳邊低聲的念起來。
她挑的全是和余啟鵬的風雲證券,以及程勛在為立委選舉造勢部署有關的消息,而很快的,他們兩人便也了解到孝安這麼做的用意,與在司奇身上引發的驚人反應。
「看到了沒有?」確定他們都已明白之後,孝安便抬頭問道:「各科醫生都說他的傷勢已無大礙,甚至正以著令他們吃驚的速度,在快速復原當中,那為什麼他還醒不過來?」
「或許理智一直在壓抑他感情方面的需求,理智告訴他,不宜讓外界知道你們三人的關係,坦白說,我並不十分清楚所謂的『風影海』是什麼,現在也不關心,但我卻十分明白,他尤其在乎跟程先生的關係,絕對不能曝光。」
程勛聽得面色一凜。
「可是在感情的潛意識裡,他卻極欲參與你們的一切,希望知道兩位目前的現況,所以每當聽到『余啟鵬』、『程勛』、『風雲』、『政治清流』等等這些有關於你們的字眼時,他就會有反應,會想要有所表示。」
「我知道余先生想把他送到國外去接受治療,我也知道兩位最近一連串風起雲湧的表現,是想告訴司奇,你們不但沒有因他的受傷而灰心喪志,反而會連同他的分量,都一起扛起來努力。」
「你竟然如此清楚我們的想法。」啟鵬既驚詫又感動的喟嘆。
「因為我和他在一起,」孝安拉起司奇的右手來說:「因為我的心早已和他的緊緊連繫在一起。」
「所以我知道司奇根本不需要、也不想到外國去,他要留在國內與兩位一起努力、一起實現理想。」她將司奇的右手交到啟鵬手中。
再繞到另一邊去,拉起他的左手,放進自動跟著過來的程勛掌中。「換句話說,他渴望跟『風』、跟『海』在一起,我懇求兩位叫出他的感情來,不要再讓他繼續壓抑下去,繼續壓抑,就只會繼續昏睡不醒,余啟鵬、程勛,把他叫回來。我……」
講到這裡,孝安早已幾近哽咽,立刻跪到床畔去,貼在司奇耳邊說:「司奇,啟鵬和程勛都來了,我求求你快醒過來吧,他們不能沒有你,我也是,我也是,司奇,你聽到沒有?我要你,你非醒過來、不可!」
說完她便俺嘴避開,站到床尾去,如豪奢的賭客,將所有的希望完全孤注一擲的押在啟鵬和程勛的手上。
「司奇。」余啟鵬率先開口,內容卻和他的事業成就完全無關。「我們的『小風雲』已經開始會踢、會動了,我們夫妻猜他十之八九是個小男孩,碩人說乾爹是不能缺席的,光有程瘋子一個酸儒乾爹,我可不放心。」
程勛卻是一介面,便是一連串的數字和活動名稱。「後援會已統合成功,司奇,你想我這麼拚命,為的是什麼?你知不知道我跟啟鵬都說好了。你再貪睡下去的話,我也不想選了,什麼『跨黨清流』、什麼『政界新星』,我全部不要當了。」
「對,司奇。我們已經決定陪你到美國去,『風影海』固然重要,但是若失去了你,又有什麼推展下去的意義?」啟鵬加強了手勁,也加重了語氣。
「在這世界上,我程勛只在乎一個頭銜、一個身分,那就是做啟鵬和你的兄弟,司奇,幾千幾萬張選票,都比不上你一個人重要,我根本就不在乎讓全天下的人,知道我們的關係,我——」
程勛突然打住,與同樣猛然一震的啟鵬對望。站在床尾的孝安更是全身僵直,屏息靜氣兼淚眼婆娑:真的嗎?是真的嗎?
「他醒了,」啟鵬終於呼出口大氣來。「他睜開眼睛,他醒了!程勛,他醒了!司奇真的醒過來了!」
程勛早已感動興奮到雙眼含淚,但他仍從司奇輕輕搖晃的手中,感受到好友的心意,進而破涕失笑道;「啟鵬,你說這傢伙是不是該揍?」
「的確該揍,怎麼可以才剛醒過來,就要趕我們走?」啟鵬也完全能夠明白司奇透過眼神和手勢所要傳達給他們兩人的訊息。
「不過不是現在,現在打贏你,也沒什麼意思。」程勛繼續握牢他的手。
但司奇仍再度堅持他的意思。
「喂,」這下換成啟鵬不滿了。「駱司奇,你有沒有搞錯,我好歹也算是這家醫院名義上的董事長,我都還沒跟你追討醫藥費了,你倒先反客為主的,拚命想要趕我走。」
程勛仰頭開懷大笑。「好,我走,我走就是了;」他俯下身去,卻抬頭望向啟鵬說:「這傢伙不想看到我留在這裡呢。」再低頭俯視司奇。「好兄弟,下次再也不準這樣嚇我們了。」
然後他把司奇的左手,一併交到啟鵬手中,自己則邁開大步往玻璃牆走去,在與孝安錯身時,終於輕聲說了句:「謝謝你。」
「你醒過來,我們就放心了,」啟鵬明白司奇現在還有一位更想見的人,遂長話短說的講。「我想碩人一定也想要儘快知道這個好消息,還有司玲姊那裡,我侍會兒就繞過去通知她;司奇,歡迎你歸隊。」
他打直身子,朝孝安伸出右手。「雷小姐,我們總算不負所托,把他給叫回來了。」
「余先生……」喜極而位的淚水,開始紛紛的滑落。
「來。」啟鵬再把司奇交到孝安手中說:「剛剛你不是才勇敢的說你要他嗎?他是你的了。」
在雙手交疊、四目凝望的瞬問,外在的一切,彷佛都已不再重要,連啟鵬是在什麼時候離開的,孝安都不知道,也不在意。
她貼著床沿坐下,把他較受傷勢影響的右手拉到頰邊,逐只親吻那溫熱的手指,自己滾燙的淚水,則兀自流個不停。
這個時候,言語已經完全顯得多餘,司奇的左手繞到她的頸后,猛然一帶,便把她輕顫的紅唇帶向自己,同時狂烈吸吮起那恍惚落在他心上的晶瑩淚珠。
「照你說的配方調的,你喝一口——」本來已經湊到司奇嘴邊的瘦長型高腳酒杯,突然又被孝安給收了回去。「唔,不成,你傷還沒全好。不能喝酒。」
「拜託,我明天都要出院,傷口也全收口了,哪裡還沒好?」
看他一派優閑斜靠在床上的樣子,不知道的人,絕對無法想像不過一周前,他還是個終日昏睡,完全沒有醒來跡象的重傷患者。
「不行啦,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你不讓我鑒定一下,我怎麼知道你調得成不成功?」
「名師出高徒,一定成功的嘛;」孝安絲毫不肯讓步的說:「真受不了你那兩個兄弟,要慶祝你出院,什麼不好準備,居然帶伏特加這種烈酒來。」
「程勛沒有直接帶高粱來,已經算是客氣的了;」司奇輕聲笑道:「真的不給我喝?不過是兩盎斯的伏特加,其他都是柳丁汁。『螺絲起子』根本醉不了人,更何況我只跟你要求喝一口而已,連一日都不肯給,你也未免大小器了。」
「你發誓自己只喝一口?」孝安倚坐在他的腿邊。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問。
「我發誓。」司奇甚至舉起右手來做宣誓狀,彷佛是想同時藉此表示傷勢的確已經大好的樣子。
孝安的面頰悄悄的泛起兩朵紅雲。「好,我陪你喝一口。」然後就以著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動作,含住一小口酒,主動吻上司奇的雙唇。
司奇初始一愣,隨即「欣然」接受這種獻酒方式,不但在飲盡她口中的酒液之後,繼續留戀她唇內的餘香。甚至把她緊緊扣在懷裡。
想起身後的那層「魔術玻璃」和秘密隔間,雖然明知在已近午夜的現在,周圍不會再有任何人,但孝安仍舊不放心的伸出手去,按掉頂上的大燈,於是僅餘的床頭小燈所散劈出來的暈黃微光,便為這問原本就不像是病房的房間,更添三分旖旎。
近一個月來的朝夕相處,早已將兩人過去的顧慮一掃而空,而明天開始,又得暫時分開的事實,更讓他們急欲從彼此的懷抱中找到保證、獲得滿足。
然而對於熱戀中的人兒來說,除非能夠確定永世不分不離,否則恐怕是再多次的擁抱、再熱烈的親吻,也還是不夠的吧?
司奇終於把徹底臣服於他的孝安拉上床來,再翻個身,輕易的將她罩在自己身下。
「司奇……」孝安趁著他改吻上她的粉頰時,咿唔出聲:「這裡是病房哪。」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伴隨著呼在她耳畔的熱息,司奇坦承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誰還管得了這裡是哪裡?」
「可是你的傷……?」她的手早已自他的睡袍前襟穿進去,撫上他堅實如昔的背肌。
「那你還捨得亂動,不聽我的,難道你不怕弄痛我?」他盡情舔舐著她滑膩的耳垂說。
「你耍賴!」
「那是因為我早已陷入你一片深情當中,難以自拔。」吻過她刻意轉承的脖子后,司奇便開始一顆接一顆的解起她兔毛短上衣的扣子。
「你還想逃?還想躲?」幻想過多次與他親密的場面,一旦真正面臨,才曉得所有的想像,都不及事實萬分之一美好的孝安,只能以拂落他的睡袍,搓揉他的髮絲,啄吻他的額頭、眼瞼、鼻樑、下巴等等,來宣洩她心中的狂喜與積壓的熱情。
司奇雖然沒有直接回答她,但那迫不及待罩上她連貼身胸衣都已被他解脫丟開,因而空無一物的胸前的手掌,卻同時以時而粗暴、時而溫存的恣意愛撫,給了孝安最直接且火熱的答案。
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快樂、甜蜜到這種地步的孝安,在他進一步以唇代手,將她已被逗惹到堅挺的蓓蕾含進唇舌中去吸吮時,頓覺腦中一片強光閃爍,除了摩掌著他的頭顱之外,甚至連不由自主發出的嬌吟,都渾然未覺。
但司奇在點燃彼此體內的激情人焰后,卻只是把臉埋進她美麗的雙峰問,深深的嗅聞她身上的幽香,而沒有繼續進展任何更進一步的親蔫行動。
呼吸跟著慢慢調勻回來的孝安,面頰偎著他的額頭,雖然滿心感動,卻也有著些許的不解,「為什麼?你明知道我……已經不想再做任何不必要的掙扎,也不需要了。」
司奇抬起頭來,深深看了她一眼,不禁輕聲嘆了口氣,再拉高自己的身子,轉而讓她靠到他的胸前。
「你昕,」他讓她感受他那猶自奔騰的心跳說:「我知道你願意,而我也直到現在都還想要你呢。」
「那為什麼……?」突然發現再問的話,好像會顯得自己已經有點過分主動。孝安的聲音遂迅速低了下去。
「因為你太美好,在這裡這樣做,我覺得是份傷害,孝安,你以為我不知道跟我在一起。已經夠委屈你了嗎?」他輕輕撫摸著她已快長到肩膀的秀髮,並不時夾以忍不住俯下頭來的親吻。
「學文下午過來時所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她輕攏著他的腰問道:「我爸爸他根本什麼都不懂。」
「可是你卻也無法否認他說的全是事實,」司奇仰起頭來,盯著天花板看。「我比你大許多。」
「十歲多。甚至還不到十一歲。」
「我沒念完大學。」
「那是因為當時有個進黑暗世界去的機會,你覺得不能錯過,所以才會在大三上時輟學。」
」我的名字曾與一些女人糾纏不清。」
「其實全屬空穴來風,這些年來,你過的根本就是類似和尚的生活。」
「我的事業暖昧不明。」
「那只是一時的障眼法,實際上。你的事業再單純不過,現在全文由姊姊或風雲集團代管。」
「最要命的是。一年前,我重返黑道。」
「因為你是『風影海』中的霧影,你們懷疑目前的政壇與商場之間,有著極為陰暗的內幕,你的重返黑道,是別具深意,且懷有特殊的目的,只要目的一達,你馬上就會退出,以後也永遠都不會再涉及一步。」
司奇猛然執起她的下巴,悸動的問道:「你不問我目的何在?」
「啟鵬不肯告訴我,不過我隱約也猜想得到。你我或許殊途同歸,是不?」
司奇並沒有給她任何答案,只問:「這些全都是啟鵬告訴你的?他也未免大會出賣我了吧,這小子,當初他強娶碩人時,我可沒像他這樣多嘴,亂說。」
「亂說?」孝安用指尖描摩著他的胸口,故意拖長了聲音_道:「包括……你一直沒有固定的女伴,住處恍如修道院,也是亂說的嗎?」
司奇聞言突然大笑開來,讓孝安愈發嬌頃怪道:「喂,駱司奇,你很喜歡看我吃醋,見我難過,是不足?」
「我?我又沒有虐待狂,於嘛讓你吃並不存在的醋,為根本就沒有的事情難過,我只是在笑啟鵬,平常最愛捏造我是什麼『情場浪子』的假象,想不到到了你面前,還收得起玩心,真是不簡單。」
「是碩人警告他不準騙我的,還有司玲姊與之俊也都跟我提過,其實就算他們不說,這件事也不至於成為我的困擾。」孝安自信十足的對他表示。
「哦?為什麼?」司奇充滿好奇的問道。
「你忘了我曾盯過你的事?你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我還會不明白?不過最重要的一點足……」孝安偏著頭,臉上突然露出神秘的笑容。
「是什麼?怎麼又不說了?」
「是現在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雷孝安,」她改而圈住他的脖子,是表白,也是撒嬌的說:「我相信你,也相信自己。」
」孝安,你愛得好盲目。」司奇收緊手臂,讓兩人緊緊相貼,語帶無限疼惜。
「是愛得篤定,所以司奇,」她輕輕吻起他下巴上的胡碴說:「你是休想擺脫掉我了。」
「我好不容易才擁有了心愛的女人,哪裡捨得擺脫掉她?你啊,一輩子都不必擔這種不必要的心,因為我永遠都不會動如此荒謬的念頭;孝安。」他的聲音更加溫柔了。
「嗯?」
「我愛你。」
本來已快吻到他唇邊的孝安聞言陡然一僵,讓司奇反而有些不明所以,等到發現她竟滿面淚痕時,就更是大為緊張,甚至快手足無措起來了。
「怎麼了?孝安,我說錯話了嗎?如果是……」
「沒有,沒有,」孝安飛快堵住他的雙唇,邊吻邊說:「我只是太高興了。」
「等等,等等,」司奇稍稍拉開兩人的距離,盯住她問:「你是說,你竟然懷疑過這個事實?」
她咬緊下唇,不肯應聲的模樣,馬上看得司奇又急又氣又好笑。「你會不知道我已經愛你好久好久了?我的天啊,你這個小傻瓜,難道說你也不知道我愛你根深根深,深到」顆心幾乎都已無處安放的地步?」
「你又沒跟人家說過。」孝安嘟起嘴來耍賴。
「以後我天天都對你說,說到你叫我閉上嘴為止,好嗎?」
「你少打如意算盤,我才不可能聽厭呢。」
「那我就從今晚開始說,說一整夜給你聽,」司奇低聲乞求:「今晚別走,陪我直到天明,好不好?」接著又急忙補充道:「你放心,我只想抱你一整夜,看你一整夜,因為明天走出醫院大門后,我們暫時就必須再——」
「噓,」孝安點住他的唇,不要他再解釋。「我知道,我都知道,讓我們彼此放心吧,我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我保證儘快完成目標,回到大家,尤其是回到你的身邊。」
他的了悟令她感動不已,但這一次,孝安卻忍住了本欲奪眶而出的淚水,因為司奇喜歡她的笑容,所以她要讓他看到並記住這樣的自己。
「我們一言為定,你先把睡袍穿上吧。」
」為什麼要我把睡袍穿上,學文說在我昏迷不醒的時候,擦身、按摩的事,全都是你在做,那我身上還有什麼地方,是必須對你——」
「司奇!」孝安漲紅了臉輕嚷道。
「好,好,好,」他笑得開懷且輕鬆。「不逗你了,但我還是無法答應你,因為我想要記住你的體溫,在分別的日子裡,供我取暖,並希望用身體每一寸的肌膚相親來告訴你,我有多愛你的日子,早點來臨。」
忍了半天的淚水,終於還是緩緩緩滑落,於是孝安不再多言,立刻把自己緊緊的、牢牢的、深深的依偎進司奇的懷中。
萬萬料想不到的,是兩天以後,情勢便起巨變。
「侯老?」在約定的地點坐上侯尉聰的車子以後,司奇馬上問道:「什麼事這麼急著找我?」
「孝安跟我報告說,你的傷已經全好了?」
想到兩日未見的她,司奇的表情立時複雜起來,思念、渴望、溫柔、戀戀不捨……「她是個超級看護。」
「我看完全是因為有『愛情』那帖靈藥吧,」尉聰瞥了他一眼,發現司奇竟露出難得一見的靦典,不禁吁口氣嘆道:「你們小倆口是卿卿我我,直追遙望了二十來天,我可就慘了,差點沒被雷公給擰下頭來;司奇,於她於你,這條感情路,恐怕都會崎嶇難行哩。」
「您是說孝安的父親一定會反對我們?」
「不,雷公現在只是愛女心切,如果他弄清楚了來龍去脈之後,我相信他一定也會像我一樣的欣賞你。」
聰明的司奇略一尋思,便曉得尉聰一定是有更深的隱情要告訴他。
「那就是和您現在猶豫不決,難以出現的事有關,對不對?」
尉聰知道瞞不過他,索性簡明扼要的說個明白。「丁天福卧底的身分,可能已經曝光,今天凌晨他跟我做了你也知道若非已到緊要關頭,他絕不至於動用的緊急聯絡,說施定厚他們交代他去幹掉一個人,而且是只准成功,不準失敗。」
「他們要他殺誰?」司奇突覺一股寒意直上心頭,他幾乎已經知道是誰了。
」孝安,他們要他殺的人是孝安,」尉聰緊捉住方向盤,額上青筋畢現,然後突然大聲詛咒道:「那個該下十八層地獄去的施定厚和林煥祿,老子豁出去,不管了!司奇,你跟孝安既然相愛,那我們現在就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將所有的內情,都對她和盤托出,也免得她對你的情況,再度覺得捉摸不定,然後大家再來研商對策;另一個則是——」
「不,」司奇忽然極為冷靜的打斷他說:「我們只有一個選擇。」
「司奇?我可不准你亂來,你應該知道,孝安就像我自己的女兒一樣,萬一你出了什麼岔子,你要我往後怎麼對她交代?」尉聰昕完話后,再延續方才的話說:「另一個則是讓天福將計就計——」
「不,」司奇卻再度打斷他,而且以著不容他反駁的森冷口吻和犀利眼神說:「侯老,我們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照我的意思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