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躺在床上的兩個男人，身軀交纏著，不時傳來喘息與壓抑的呻-吟，偶爾高大的男人會抬起頭，依偎在另一個男人的頸間，像是失怙的小鹿一樣，尋求著溫暖的慰藉……

幾乎是在同時，兩個人達到了巔峰。

多日來的疲累，讓情緒與慾望完全得到宣洩的兩個男人，幾乎馬上就閉眼昏睡過去，沒有力氣去多想醒來后該怎麼面對彼此。

兩人的身上布滿薄薄的汗，在黑暗中閃爍著淡淡的水光，光裸的軀體散發著宣洩后的熱氣，溫暖著彼此。

淺野治將柳原平摟進懷裡，本能地想要用自己的身體去保護他。

在陷入黑暗前，柳原平迷迷糊糊地想，好象在很久以前，他也有過這種感覺，這種被淺野治抱在懷裡緊緊呵護的感覺……

是在什麼時候呢？

◇◆◇

柳原平睡得很熟，一夜無夢。

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快下午了。

即使睡得很飽，但連日來的疲累還是沒有辦法一下子就消除，他掙扎了好久，才勉強張開疲憊的雙眼，看見滿室的陽光。

這裡……是哪裡？

緩緩轉過頭，赫然見到一張英俊的男人面孔就在自己眼前，嚇得他馬上就清醒過來，昨夜發生的事情也瞬間浮上了腦海。

「淺野！」他跳了起來，隨即發現自己身上一絲不掛，「你……昨天……」他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他居然和自己的妹夫做出那種事情？而且還是在妹妹的告別式之後？

天啊！他簡直無顏面對自己的妹妹了……

可惡！怎麼會這樣？

淺野治似乎顯得很平靜，抽起床單圍住自己的下半身，慢慢走到客廳去，點了根煙之後又走回房裡。

他坐回床上，一面抽著煙，一面若有所思地看著柳原平。

看到他如此平靜的模樣，柳原平怒氣難消，隱約記起，眼前這個男人昨天為了逼他就範，還曾經賞給他兩巴掌！

「你……」他伸出手也想給這個不知羞恥的男人兩巴掌，卻在見到他直視自己不放的目光后，遲遲下不了手。

那是彷彿看透一切的目光。

淺野治就那樣直直地看著柳原平，偶爾抽一口煙，那不知道在思量什麼的目光，在煙霧裡看起來更加懾人。

「你……」柳原平咬咬唇，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明明始作俑者是這個男人，為什麼現在看起來卻一副沒事人的模樣？

他幹嘛那樣直盯著自己？好象做錯事的人是自己。

但是……也許真的是自己做錯了呢？

因為自己不該心軟、不該放縱這個男人嗎？

柳原平放下了手，有些垂頭喪氣地躺倒在床上。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他還能怎麼樣？

就當作是一場出軌的一夜情好了。

過了一會兒，他悶悶地說：「這件事情以後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哪一件？」淺野治似乎在裝傻。

「你不要顧左右而言它……昨天晚上……」

「你不是很享受嗎？」淺野治吐出一口煙圈，那模樣看起來十分老練，似乎比柳原平還要成熟幾分。

「享受個頭！」柳原平氣起來，突然一拳揮過去。

淺野治輕輕鬆鬆地擋了下來。

「如果不是很享受，為什麼你能一覺到天明？我可是都已經起來一段時間了，你卻一直睡到下午。」淺野治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像是在取笑他。

「你……」柳原平氣得咬牙切齒，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見到他如此生氣的模樣，淺野治反而覺得他更可愛了。

真是糟糕！看來自己真的愛慘了這個還搞不清楚狀況的男人吧！

原本以為，之前對柳原平的愛戀，只是一種想要卻得不到的執著，但是經過昨天晚上之後，他發現事情不是那麼單純。

他想要柳原平，想要他一直待在自己身邊，想要聽他的聲音，想要看著他的臉龐，想要撫摸他的身體……柳原平的一切，他都想要！

每和這個男人多相處一些時間，他就會發現心上那把名為「愛」的利刃又更插進去幾分，幾乎要與他的整顆心都融在一起，再也拔不出來。

柳原平赤裸著身子跳下床，想要去浴室沖洗一下；但他的腳才踏到地面，身子馬上被淺野治一把抱住。

「你幹什麼？放開我！」

「讓我抱一下。」

「你有病啊！」

「我是病了。」還不都是因為你，我才會病得如此嚴重！

「你放開我！」柳原平開始掙扎。

淺野治因為坐在床沿，從這個姿勢來看，他的臉剛好貼在柳原平的下腹，他深呼吸一口，聞進他身上清新的獨特味道，還有一些昨夜殘留的淡淡情慾氣息。

一時心動，他伸出舌在柳原平的小腹上舔了一口。

「啊……別……」柳原平嚇了一跳，昨夜的回憶突然湧上，他連忙伸手去推淺野治的頭。

但淺野治似乎知道了如何挑逗柳原平的每一寸性感帶，他的舌更加放肆地在他的小腹上舔著。

當他舔過他的肚臍邊時，柳原平突然膝蓋一軟，差點要站不住腳。

淺野治低低一笑，原來這裡也是他的敏感帶。

他一隻手扣住柳原平的腰肢，另外一隻手則伸到他的身後，在腰際與臀間曖昧地流連撫摸。

當他的手指沿著背脊緩緩往下時，柳原平的身子打了個冷顫。

「住、住手……」柳原平發現自己的聲音多了不該有的曖昧語氣，但是他無法控制自己。

他的腳不聽使喚地軟了起來，如果不是靠著意志力，還有靠著淺野治扣在自己腰際上的力道，他大概早就站不住了。

當淺野治的手指在他身後隱密的入口處試探時，柳原平終於支持不住，雙腳猛地一軟；但他並沒有倒在地上，而是順勢被淺野治帶回床上。

「你……你快住手！」柳原平幾乎要哭了。

為什麼他會被一個年紀比自己小的男人吃得死死的，一點都沒有辦法反抗？

快反抗啊！說你是他的大哥，他是你的妹夫，這樣算是亂倫啊！

說妹妹才剛剛過世，這樣做怎麼對得起她？

這些念頭統統聚集在他的腦海里，但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雙唇的功用只剩下喘氣與不成調的呻-吟，他自己聽了都想挖一個洞鑽進去。

淺野治的身軀再度襲了上來，柳原乎悲哀地發現，自己不但不害怕，甚至還有點期待這高大的身軀能為自己再次帶來如昨夜一般的溫暖。

他……其實也很寂寞的啊！

在美國的時候還好，有女友、有朋友，還有在醫院一起工作的同事們；但是回到日本之後，他面對的是親人的離去，空蕩寂寥的老家，他在日本彷彿成了多餘的人一樣，誰都不需要，只除了眼前這個男人。

儘管理智一再地告誡自己，這根本是不對的行為，但心裡仍存著一種僥倖的感覺，反正這裡是日本，這兒已經沒有令他留戀的親人，只要離開這裡，回到美國，他就不用再煩心這些事情了。

只要逃離日本就沒事了。柳原平緊緊閉上雙眼，這樣說服自己。

他一定要逃離這裡，逃離這個男人。

◇◆◇

「不要以為你能逃離我。」

淺野治低沉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柳原平嚇了一跳，睜開眼，看見了他彷彿能洞穿自己念頭的灼亮眼神。

他想起來了。

四年前，他第一次見到淺野治的時候，他也曾這樣看著自己。

那時候他還不明白，但是現在他懂了。

「你……到底愛不愛月子？」柳原平發現自己的聲音在微微顫抖。

淺野治回答他的，是一記幾乎要讓他再次失神的熱吻。

像是要證明什麼，淺野治的吻既狂野又激烈，幾乎要咬傷他的唇。

全身的力氣像是被吸走似的，只剩下了努力呼吸的力量，柳原平試著用最後一絲力量推拒壓在自己身上的火燙身軀；但當他更加緊緊抱住自己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手攀在了他強健的背上，彷彿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一樣。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他再清楚不過，但他為什麼就是沒有辦法反抗呢？

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懦弱？還是只是因為單純的不忍心？

「這種時候不要分心去想事情。」

淺野治見他分神，不滿地在他的頸子上咬了一口。

「痛！」柳原平怒瞪著他，如小鹿般的大眼睛因為情慾而染上水亮的光澤，那又羞又怒的模樣看起來十分……可愛。

淺野治歪了歪頭，失神地看著他這副模樣，心頭又一陣火熱。

好想看見他哭叫的模樣啊……

「大哥……」

「你、你還知道我是你大哥……」

「你本來就是我大哥，不是嗎？」淺野治臉上帶著無害的微笑。

「那你為什麼還要對我……做這種事情？」

「那你的手為什麼緊緊抱著我？」

柳原平像是觸電似的，馬上將手收回，「我沒有！」

「大哥，其實你也很怕寂寞的，是吧？」

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冒出這句話，柳原平疑惑地看著他。

「怕寂寞、沒有辦法拒絕擁抱、心太軟、總喜歡胡思亂想……」淺野治每說一句，就在柳原平的胸前輕咬一口，像是在抱怨，又像是拿他無可奈何。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像是突然被人窺見內心最深處的自己，柳原平不耐地想要坐起身子離開淺野治。

但是這個動作剛好給淺野治有機可乘，他順勢滑下身子，兩隻大手捧住柳原平的腰身……

可惡……這個死男人……居然會這麼痛……

柳原平真希望自己能幹脆暈過去算了，至少不用再受這種折磨。

真的好想暈過去算了……

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