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葉凌寒又回到納蘭昀的別墅。
她無法逃離,只好苦等著一個月的合約期滿,然後她就可以堂堂正正地走出這個家門了。
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只要她再熬半個月就可以。
納蘭昀依然很少和她交談,但是他開始每晚都擁抱她。
他們不一定做愛,但不管納蘭昀多晚回來,都一定要抱著她才肯入睡。
而因為肢體接觸太過親密,歡愛往往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
每當體內掠過如電閃雷鳴般的快感時,總讓她沉淪在狂喜中。
納蘭昀叫她「貪婪的小東西」,她感到惶惑極了,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會如此淫亂,明明是害怕納蘭昀,可為什麼只要被他一觸摸,就會有感覺呢?
她對此感到極端不解。
他們同居的第十六天,納蘭昀拿了一個食譜給她。
葉凌寒詫異地翻看著,上面完整地列出一周的營養食譜,其中特彆強調的飲食是,花椰菜每周至少吃二到三次、蘋果一天一個、黃豆、魚,尤其是鮪魚和鮭魚要盡量多吃。
「要按照這個準備飯菜嗎?」她一臉不解地問。
納蘭昀用手指捏捏她凹陷的臉頰,「是你必須一天三餐都要按照這個吃。」葉凌寒歪了歪頭,「太麻煩了,而且都好貴。」「不貴!」納蘭昀皺緊眉頭。
對過去只靠麵包或泡麵來果腹的葉凌寒而言,每餐都要吃得這麼講究的話,真是既麻煩又奢侈。
「你已經瘦得只剩皮包骨了。」納蘭昀將她攬進懷裡,大手在她的身體撫摸著,輕易便能觸到肋骨。「看看你的指甲,毫無生氣,而且是病態的蒼白色,上面還有營養不良的斑點,你再這樣下去身體會垮掉的。」葉凌寒嘟著嘴說:「還好啊,我不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你不是低血壓嗎?不是會經常頭暈,而且沒什麼體力?」納蘭昀玩弄著她的雙ru。最近他喜歡上這種愛撫,有事沒事就會把她摟到懷中,然後不停地撫摸她的全身。
葉凌寒的肌膚相當白凈光滑,手感很好;且在愛欲的刺激下,她那扁平的身子也漸漸有了玲瓏曲線,雙峰雖然和豪乳的尺寸仍有天壤之別,但已經能夠盈滿納蘭昀的手掌,撫摸起來很是舒服。
「我哪裡沒有體力了!」葉凌寒不甘心地嘟囔著,她以前可是一天工作十七八個小時呢!
「是誰總是在做愛做一半的時候暈過去的?」納蘭昀咬著她的耳垂問。
葉凌寒的耳朵和臉頰迅速紅起來,她羞赧地把臉藏到他的懷中。還不都是他總是索求無度?每次都要玩兩三回,她哪裡受得了啊!
哼!
這樣的日子有些像喝醉了一樣,昏沉沉又飄飄然的。
他的愛撫就像毒品,讓葉凌寒在不知不覺中上了癮:從一開始的被迫,到現在的饑渴,她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只是,一向頭腦簡單、懶得深入思考的葉凌寒,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改變。
葉凌寒好不容易求得納蘭昀的「恩准」,特地來醫院看望弟弟。
一個月的期限還剩下一個禮拜的這天,葉陵波已經能夠下床行走了。
他拄著拐杖,靠著左腿的力量跳躍行走,右腿只能稍稍觸地。可是這已經讓葉凌寒欣喜若狂,納蘭昀果然沒有騙她,葉陵波的恢復狀況簡直堪稱神速!
葉陵波正在草坪上慢慢練習行走,看到她的時候站住不動,目光帶著敵視瞪著她。
「波波,我帶來你最愛吃的鮪魚起司了。」葉凌寒快樂地舉著手中的禮物說。
葉陵波冷冷地看著她,不語。
葉凌寒有些擔憂地走到他身邊,「波波,怎麼了?你不喜歡起司嗎?」葉陵波美麗的面龐上浮現一股怒氣,猛然推開靠近他的葉凌寒。「走開啦!」「波波,怎麼啦?」葉凌寒著急地問。
葉陵波漂亮的大眼睛瞪著她,「我還想問你怎麼了!」「我?」葉凌寒不解。
「你怎麼沒天天來看我?你最近都去哪裡了?」葉陵波氣鼓鼓地盯著她。
葉凌寒笑了起來,伸手憐愛地摸摸弟弟的腦袋,「傻瓜,我現在不方便每天跑醫院,但是我都有關心你的消息哦。」「騙人!」葉陵波撥開她的手,「在英國的時候,不管多晚你都會到醫院來看我,現在呢?回台灣反而不理我了!你老實告訴我,你現在都在幹什麼?還去做那該死的女招待嗎?」「沒……」一說起這件事,葉凌寒便有些瑟縮。她什麼也沒做,除了陪一個男人上床……如果弟弟知道事實真相,恐怕會殺了她吧?
雖然她不太明白怎麼回事,但弟弟好像一直很討厭她交男朋友,說她沒有眼光,找的男朋友都是些不入流的貨色;每次被他發現,弟弟都會大發脾氣,然後再把她臭罵一頓。
可是嚴格說起來,納蘭昀不算是她的男朋友,只是一個包下她的男人而已。
這樣想著的時候,葉凌寒才釐清了她和納蘭昀之間的關係,突然有種說不出的落寞。
這些日子,被納蘭昀擁抱慣了,讓她有時候會以為這樣的日子會長久下去;直到現在才明白,自己不過就是個買來的玩物,很快就會被遺棄的。因為沒有人會把玩具保存一輩子。
「你到底在幹什麼?」葉陵波焦躁地問,「是不是趁我在醫院出不去,就又找些不三不四的男人?」「他沒有不三不四!」葉凌寒脫口而出。
葉陵波陡然怒目橫眉,一隻手揪住她的胳臂厲聲地問:「你果然還是找男人了!告訴我,他是誰?」「一個普通的男生啦!」葉凌寒緊張地說著,把起司交到葉陵波的手中,害怕地轉身逃跑。「波波,我會很快再來看你的,好好休養才能早點回皇家芭蕾學院哦。」「葉凌寒!你給我回來!」葉陵波氣得在後面大吼。
葉凌寒的雙腿嚇得有些發軟,可是怕被弟弟發現事實真相,她還是掙扎著跑出了醫院大門。
納蘭昀的工作很忙。
除了作為一名主治醫師外,他還兼顧事關醫院前途的大事,雖然這些事情主要由駱楓負責,但最後的決定還是需要他來簽字。
再加上縱橫道的高階主管會議也需要出席,感覺一個人被分成了三塊,每一塊都必須高速運轉著。
以前他不覺得工作繁忙有什麼不好,相反地,他喜歡工作,只有在工作的時候,他才會覺得生活不空虛。
可是現在,他開始覺得有些不耐煩了,他想多和葉凌寒在一起,想多了解這個沉默的小女人。
除了第一次見面喝醉時的大喊大叫之外,她簡直沉靜得像個玩偶娃娃,這讓納蘭昀感到不開心。
是的,他自己也說過不喜歡多嘴的女人,可是天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想聽葉凌寒說話,想聽她用那柔和的聲音,像那天一樣慢慢地訴說對這個世界的不滿或者快樂與憂傷。
葉凌寒的嗓音很獨特,比起一般女子低沉一些,反而多了點磁性;這和她與世無爭的性格一樣,連聲音也充滿了令人心平氣和的神奇力量,好像只要聽到她緩和的聲音,他累積一天的疲勞就可以輕易的消退。
她算是滿奇特的吧。
對於賣身這種行為,既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排斥感,卻也沒有沉溺其中。
她好像一直在儘力維護自己那個神秘的平和世界,悠然自得地過著自己的日子,別人無法探入她的領地。
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天,葉凌寒從來沒有向納蘭昀要過一分錢,至於衣服、珠寶和奢侈品,更是提也沒提過。
納蘭昀不知道她是不是對這個世界根本就毫不在意。
她總穿著最簡樸的衣服,有時候乾脆就直接裹一件納蘭昀的大T恤,在無人的別墅里晃來晃去。
比納蘭昀矮小纖瘦得多的身體,穿著這樣的T恤,就像穿件睡衣,益發顯得她的小巧玲瓏;那孩子般可愛的手腳都讓納蘭昀著迷不已,雖然她的表情很素凈淡漠,卻讓納蘭昀覺得性感,總是忍不住去剝她的衣裳,然後擁抱她。
納蘭昀同樣沉迷於這種性愛。
他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的身體這樣痴迷過,那不算豐滿的胸部,那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肢,那修長勻稱的雙腿和雙臂,那小巧的手腳都讓他愛不釋手,經常會吮吻著不肯放開。
那神秘的si處,好像不管進入多少次還是會保持著處子的狀態,緊窒、灼熱的纏繞著他,好像要將他融化一樣,每次都讓他動情如狂。
明明是毫無意義的機械抽動,卻讓他樂此不疲,總是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直到自己挺不起腰來,才肯抱著她入睡。
和葉凌寒生活得越久,就會發現她像個巨大的磁場般,吸引他越來越靠近,並且無力掙脫。
明明是個一無是處、沒有什麼技能的小女人,和獨立自主、優雅洗鏈的現代女性更是無法比,不但一點也不性感、不妖嬈,甚至有些無趣,納蘭昀總是奇怪自己為什麼偏偏覺得她就是一塊寶物呢?
他感到迷惑不解。
同時還有些不安。
一起生活的第二十五天,納蘭昀知道了葉凌寒的興趣。
原來她並不是什麼也不喜愛,她也有著自己的秘密夢想。
前兩天,葉凌寒跟納蘭昀商量能不能重新整修娛樂室,納蘭昀答應了。
這件事由葉凌寒自己負責,因為納蘭昀想知道她到底希望有個什麼樣的房間。
房間在最後完工之前,納蘭昀一直沒有時間去看,他也故意不去看,想要到最後再知道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那天傍晚,他的工作結束得比較早,回到家將車子放好後,靜靜地走進大廳,叫道:「葉子?」他喜歡叫她「葉子」。
在他的眼中,她就像一片沉默的綠葉,沒有任何花朵的明媚絢爛,卻提供著人類最需要的氧;而她,就是他最珍貴的氧氣。
沒有回聲。
往常這個時候,葉凌寒都會從廚房裡探出頭來給他一個笑臉,再繼續回廚房忙碌,直到端上一盤盤精美可口的飯菜。
對了,她還是有個好處,就是對家事頗為擅長,將來應該會成為一個賢妻良母吧。
他又叫了一聲,還是沒有回答。
納蘭昀跑到樓上卧室,想看看她是否在休息。有時她覺得無聊就會睡個覺。
因為晚上納蘭昀經常會需求過度,導致她睡眠不足,所以她白天就會補一下眠。
可是卧室里也沒有人。
納蘭昀有些心慌,他下樓經過娛樂室時,突然想起昨天葉凌寒說房間已經裝修好了。
他小心翼翼的推開門,推出一點門縫,動人的旋律流瀉出來,是柴可夫斯基的「天鵝湖」。
而在地毯上旋轉不停的正是葉凌寒。
納蘭昀有些驚訝,看著葉凌寒的動作竟然頗具功底,無論是腳尖的旋轉,還是手臂的擺動,顯然都經過長時間的鍛鏈。
當音樂由激昂達到最高chao時,葉凌寒隨著音樂旋轉起舞,這應該是「天鵝湖」第三幕中的一段,黑天鵝與王子的飆舞,而黑天鵝要在結尾中旋轉出三十二轉。
葉凌寒的旋轉相當伶俐,納蘭昀看得入迷,不由得拍手叫了一聲:「好!」或許這聲音太過突然,葉凌寒嚇得叫了一聲,身體砰的一聲摔倒在地上。
由於旋轉速度相當快,所以她著地時也很迅猛,似乎壓到了腳,她臉色蒼白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腳。
納蘭昀急忙跑過去,「怎麼了?」「好像扭到腳踝了。」葉凌寒抽了口冷氣說。
納蘭昀讓她坐好,然後小心地抬起她的右腳來,一碰觸,葉凌寒便哎喲一聲,豆大的汗珠也從額頭滾落下來。
納蘭昀笑著說:「別擔心,關節有些錯位,扳過來就好了。別忘了,我可是骨科專家。」葉凌寒咬著唇點點頭,淚眼汪汪地好不可憐。
納蘭昀的心一動,很想抱她入懷,卻還是決定先矯正她的骨位,然後猛一用力便將腳踝推回原位。
葉凌寒瞪大雙眼看著他,「好了?」他點點頭。
「好神奇哦,都不疼耶。」葉凌寒崇拜地望著他。
納蘭昀笑了起來,摸摸她的腦袋將她抱起。「不過你現在還是不能亂動。」「你這招是中國功夫吧?」葉凌寒望著他問。
「中國的大夫有一個好處,就是往往都中西醫兼備;所以遇到有一些小病,西醫無可奈何,中醫卻可輕而易舉地治癒,並且不用動刀動槍的。」葉凌寒更加崇拜的望著他,覺得眼前的男人真是了不起。
而她這種眼神,自然輕易地滿足了納蘭昀的大男人主義,心中竊喜;殊不知這種喜悅是來自於自己鍾愛的女人所欣賞的緣故。
將葉凌寒放在沙發上,納蘭昀取來消腫藥膏溫柔地為她塗抹,那樣愛憐的動作讓葉凌寒的眼睛漸漸濕潤起來。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這麼溫柔的對待過她。
父親在世的時候還好,可是繼母卻很兇悍,若不是因為波波太可愛,她好幾次都想要逃家。
後來父親過世,繼母改嫁,剩下她和波波姊弟倆相依為命,雖然她只比波波大六歲,卻一人既當父又當母的照顧著嬌嫩如花朵的波波。如果波波被男生欺負了,她會狠狠教訓那些人一頓;如果波波想穿漂亮衣服,她省吃儉用也要買給他,真買不起就自己仿照人家的樣式裁做。
雖然她的手一點也不巧,可被逼到居然成了萬能的家事通,不僅會清理打掃,連現代女孩子很少會做的縫縫補補、剪布裁衣的事情她也會。
波波就像個任性又可愛的小孩子,需要她的照顧,所以不可能有人來照顧自己。
從來沒有人像納蘭昀這樣對待她。
溫柔地愛撫她,霸道地強迫她吃營養餐,不許她不健康。現在她的指甲終於呈現出健康的粉紅色,也沒有那種討厭的蒼白小點點,漂亮極了,幾乎可以去當手指模特兒了。
葉凌寒總是不明白,納蘭昀到底是冷酷,還是溫柔呢?
「還疼嗎?」納蘭昀問。
葉凌寒搖了搖頭。
「你也會跳芭蕾啊?」納蘭昀深感興趣地問。
葉凌寒的小臉迅速漲紅,低下頭去。「我是偷學的,只是感興趣。」「為什麼沒有去上正規課?」「沒錢。」葉凌寒的頭益發的低,手指絞在一起,「家裡很窮,爸爸的薪水很少,養家已經困難,更別說去學芭蕾了;而且繼母也反對。」這樣說著的時候,她聳了聳肩,皺了皺小小的鼻子。
頓了下,她又自嘲地道:「反正我是個笨蛋,即使學了,也不會成為像波波這樣的天才,只會浪費時間和金錢吧。」納蘭昀心疼地看著她,不知該說什麼。「以後你可以盡情地跳,想怎麼跳都可以,也可以去學校。」葉凌寒瞪大雙眼,隨即笑了。「不要,我都二十四歲了,還去學什麼?舞蹈是要從小就開始打基礎才能跳出點名堂來的;俗話說「台上三分鐘,台下十年功」,這可絕對不是假話。」「心裡會覺得遺憾嗎?為什麼葉陵波可以跳,而你卻不可以?」葉凌寒搖搖頭,「看到波波有那樣的成績,我簡直開心死了,所以不管在英國多麼辛苦,我都心甘情願。會受傷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沒想到這麼嚴重。我真擔心他再也無法跳舞,那會要了他的命。」納蘭昀撫摸著她柔嫩的臉頰道:「傻女人,你難道沒為自己想過嗎?」葉凌寒歪著頭笑道:「我有什麼好想,只要有吃有穿有住的就心滿意足了。」納蘭昀將她抱進懷裡,久久不語。
葉凌寒的心怦咚的直跳。不知為何,她覺得今天的納蘭昀有些不一樣,而這種不同讓她心慌意亂、臉蛋發燙。
她緩緩伸手抱住他的背,笑著說:「知道我這幾天為什麼想跳芭蕾嗎?」「為什麼?」「因為我想減肥。」納蘭昀猛然推開她,「減肥?你沒搞錯吧?」葉凌寒低著頭,咬著嘴唇說:「沒錯啊!我現在每天都吃得很好,身上的贅肉簡直是急速在增長耶,大腿、屁股,還有小肚子,好討厭,連臉頰也變得肉肉的,像包子一樣。」納蘭昀笑了起來,「我不覺得啊,現在的你抱起來正好,不會像以前一樣一把骨頭,那樣抱起來其實很恐怖,像骷髏架一樣。」「可是現在的人不都以瘦為美嗎?」「在醫生的眼裡,永遠都以健康為美。」納蘭昀認真的說。
葉凌寒微微一笑,「其實,跳芭蕾可以保持美好的體型,所以我會繼續跳下去,在家裡偷偷跳。」「我做你唯一的觀眾。」納蘭昀咬著她的鼻尖說。
「嗯。」葉凌寒低頭應了聲,不自覺地眼眶一熱,淚水滴在納蘭昀的手背上。
而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更加的抱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