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我要做將軍!」

「公主,您是女——」

「女的就不能做將軍嗎?」

「能,也許、或者、大概、可能——」

「廢話怎麼這麼多?簡單回答!」

「能!」

「嗯,這才像我的小剪子。」貝清琪收起手中的劍,微微嘆口氣。

剪瞳看著地上殘落一地的花瓣,也跟著嘆口氣。

世界上大概再也沒有比她更可憐的丫鬟了。

剪瞳哀怨地看著一身男裝、英姿颯爽的公主,哀求道:「我的好主子,您能不能行行好?後天就是杜貴妃的生日,皇上很久之前就交代要在御花園給她大擺筵席,賞花弄月。您把這些花都毀了,皇上會生氣的。」

貝清琪猛然回頭,目光如劍地掃了剪瞳一眼,剪瞳乖乖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貝清琪哼了一聲,「父皇突然病情加劇,前方戰事危急,我們見素國岌岌可危,誰還有心思去慶祝什麼生日?」

貝清琪今晨去向父皇請安的時候,有衛兵來報前方戰事吃緊,西邊邊境已經快抵擋不住西羌國的大兵壓境,再不派遣兵馬支援,敵方隨時會攻破防線。

眼看自己的國家就要被強敵踐踏蹂躪,貝清琪憂心如焚,她主動向父皇請命,願意親自率領兵馬去對付西羌國,誰想到父皇即使病在床榻上,卻還是不鬆口。

貝清琪也明白父皇的為難之處,畢竟這是個男尊女卑的社會,從上到下,從王公貴族到平民百姓,一律都是男主外女主內,即使她身為公主也沒有特權。

如今她已二十歲,如是男子,正是束冠之年,應該能夠獨當一面了。她有意為父皇分憂為國家出力,偏偏父皇卻因她是女子之身而拒絕。

貝清琪想得鬱悶,抬手寶劍一揚,又有花朵紛紛墜落下來。

剪瞳欲哭無淚,照這樣下去,看來整個御花園的花朵都要慘遭辣手摧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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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貝清琪在御花園裡悶悶不樂,苦思該如何勸說父皇答應她上戰場時,一個小太監急匆匆地跑過來,「公主,陛下召見您呢!」

「父皇病情又加重了?」貝清琪愁眉不展。

「不是,皇上召集了朝中大臣,說要商議對敵大計。」

「哦?」貝清琪鳳目陡然一亮,心中興奮異常,這是父皇第一次在商議國事的時候召見她,這是不是意味著她有希望出征了呢?

她快步來到父皇的御書房——

「父皇!」

「琪兒,坐。」貝弘軒半靠在椅上,揮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貝弘軒咳嗽了幾聲,喘了一會方對眾位大臣道:「朕這次召見眾位愛卿,是為了定奪目前最緊要的一件事,就是選派一個代替杜允文的將領。此事萬分緊急,容不得半點遲疑。各位可以毛遂自薦,也可以舉薦賢良,請大家內不避親、外不避仇。」

御書房內氣氛瞬時低沉下來,眾大臣面面相覷。

能舉薦的人都舉薦了,結果還是連連吃敗仗,大概是安穩的日子過太久了,養出了一批窩囊廢,全是繡花枕頭。

貝清琪緩緩地將各位大臣看了一遍,突然站了起來。

「如果各位沒有合適的人選,我倒有一個。」

「是誰?」左丞相問。

其他人也滿臉好奇地看著她。

她淡淡一笑,用手指指著自己,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貝、清、琪!」

御書房裡越發沉寂,只有絲絲的抽氣聲。

一班人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她在所有審視、震驚、鄙夷、懷疑、譏嘲、黯然的目光中安然自若,笑得明媚燦爛。

「各位愛卿,你們覺得如何?」貝弘軒終於說話了,看來他不再反對自己的長女上戰場了。

「陛下,公主的武藝超群、能耐出眾,臣等也略有所知,可不管她有多厲害,終究是女兒家,又是陛下的金枝玉葉,怎能去血肉橫飛的沙場呢?」左丞相看看眾人都把目光移向他,只好開口說出自己的顧慮。

「各位愛卿的意思,是因為清琪乃女兒身吧?」貝弘軒苦笑,這也是他之前遲遲不能下決心的最大原因。

眾人不語。

貝清琪匆道:「我想先問眾位大人一個問題。」

「公主請問。」眾大臣恭敬地等著她開問。

「俗話說刀槍無眼,當敵人的鐵蹄踐踏我見素國土之時,他們會因為各位大人的娘親、夫人、女兒是女子就手下留情嗎?」

眾人臉色蒼白,想要辯駁,可話題正中要害,他們只有搖頭的份。

「這就是了,上了戰場就只分敵我,不分男女,只有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沒有性別之論,是不是呢?」

「是。」左丞相無奈地回答。

「那麼,女兒家為什麼就不能奮起自保,甚至保護自己的家人、自己的父母兄弟呢?」

「可是……自古以來……」

「自古以來女媧造人,生命由女人來延續,自然也可以由女人來保護。」貝清琪目光炯炯地說。

一群大臣聽得啞口無言,連貝弘軒都頗為吃驚。

貝清琪微笑起身,「如何?各位大臣是否都同意了呢?如果沒什麼意見,那我便要開始準備了。兩日後我即率兵出征,前方戰事吃緊,片刻不能耽擱。」

貝弘軒看看大臣們,只見他們慢慢地點了點頭,雖有些不情願,但還是都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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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唉!」在回寢宮的路上,貝清琪嘆聲連連。

剪瞳不解,「公主,剛才您不是還意氣風發的,怎麼現在又哀聲嘆氣了?不是如您願可以帶兵出征了嗎?」

「是可以出征了,可是我的軍師在哪裡啊?勇士可以從兵營里挑選,軍師呢?」

「可以請殿下的師父出馬啊?」

「但他不知道雲遊到哪裡去了。」貝清琪依然嘆著氣。

「丫頭,我雲遊到你眼前了。」一道笑嘻嘻的聲音突然從房頂傳來。

「師父!」貝清琪忘了禮儀大聲歡呼,「師父,您什麼時候來的?」

「剛到。」鬼谷子從房頂上躍下來。

「唉,這些皇宮守衛怎麼還是這麼差勁?我簡直如入無人之境。」

「是師父我武功太高。」貝清琪立即諂媚兩句。

鬼谷子身材瘦小,乍看之下像是個普通鄉野村夫,可是那雙眼睛卻精光內斂,一點也不像村夫那般渾濁無神。

鬼谷子揉了一下高徒的腦袋,「丫頭啊!為師我能掐會算,知道你今日有難,所以特地飛過來救你。」

「師父,您的本事真是越來越高了,還會算卦。」貝清琪知道師父性子古怪,喜歡吹噓,也就順著他的話去討他歡心。

鬼谷子被這一奉承,樂得嘿嘿一笑,「丫頭,去拿好酒好菜來。」

「不行,師父,我現在真的有急事要請您幫忙,您能否做我的軍師?」

「你那頑固老爹允許你出征啦?」鬼谷子有些驚訝。

「是啊!雖然大臣們不是很情願,不過實在也沒什麼人能派去前線了,所以只好答應。」

「哈哈哈——」鬼谷子放聲大笑,「丫頭,你也知道是沒人了才輪到你啊!」

「師父,快別笑了,您到底願不願意做我的軍師?」她故意裝出可憐的模樣,想要博取師父的同情。

「軍師嘛……我是很感興趣,可是我已經和風老怪約好要下棋,我可不能爽約啊!」鬼谷子托著下巴喃喃自語。

「師父!」貝清琪抱住他的胳膊撒嬌,「棋什麼時候都可以下,可是這仗不是什麼時候都可以打啊!」

鬼谷子摸著自己的山羊鬍沉吟片刻。

「如果要找一個軍師,我可以推薦一個比師父更厲害的人喔。」

「哦?」貝清琪雙眼一亮,「誰?」

「卓雲帆。」

「卓雲帆?」貝清琪眯起雙眼,大腦迅速思索那些世外高人的名字,好像沒聽說過這個人耶!

「你不會聽過他的,他隱世遁居,從不與外界來往,如果不是我四處雲遊到了他那裡,恐怕也不會知道這個人。」

「他喜歡隱居的話,會不會更難請得動?」貝清琪有些擔憂。

鬼谷子點點頭,「有可能。不過他很年輕,如果真的有一展長才的好機會,說不定他會有興趣呢!」

「很年輕?」貝清琪還以為隱士的年紀都像師父那樣老呢!

「丫頭你今年二十了吧?」鬼谷子故意問。

「嗯。」

「他比你還小一歲。」

「啊!」貝清琪張大了嘴巴,「比我還小?那他到底行不行啊?」

「行!當然行!師父和他下棋,不到一刻的時間就輸了,還被他輕易困在陣里出不來,餓了兩天兩夜,就因為我偷吃了他的魚。」

「師父嘴饞的毛病還是改不了,這下被人教訓了吧?」貝清琪莞爾。

「要不是嘴饞,哪來我們的師徒相遇呢?」鬼谷子搔搔頭。

原來鬼谷子一向嘴饞,最抗拒不了美食的誘惑,以前他聽說見素國的御廚手藝超群,便偷溜進皇宮偷吃,結果被人發現,那時他就是躲進了貝清琪的房間里。貝清琪那年才五歲,見到這個瘦巴巴的老頭覺得很好玩,就被他給「拐騙」成他的徒弟。

「如果他真像師父所說的那麼厲害,我倒很想請他當我的軍師。」

「寶貝徒弟,我知道你很急,他所隱居的地方其實離皇宮並不太遠,快馬加鞭兩個時辰就到了。你要真有誠心,現在馬上就去請他,由他幫你謀策略,然後一起出征。」

貝清琪相信師父的能力,能被他極力推薦的人,絕對不是等閑之輩。

「也好,咱們馬上就去!小剪子,你告訴父皇一聲,就說我很快就回來。」

「主子,您又要溜出宮了?」剪瞳驚慌地張大了嘴。

「等我好消息吧!」貝清琪自信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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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嶺險峻,路途陡峭。

山嶺上生長著很多又老又矮的松樹,變形的樹榦彎彎曲曲,樹根松葉青綠秀麗,泉水轟鳴,勁風襲面,一身薄衫的貝清琪感到了陣陣寒氣。

沿途溪水溁洄,山巒重重,樹木叢生緊密,岩石光彩煥發,轉過一個地方就有一處奇景,看得貝清琪驚嘆連連。

「師父,沒想到離皇宮這麼近就有這樣的奇美景緻。」她轉過頭,「咦?師父?您去哪兒啊?」

鬼谷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施展輕功飄到好遠的地方去了,他的聲音從遠方傳了過來。

「丫頭,我不跟你一起進去,否則他又要整我了。」

「師父!您怎麼就這樣把我丟下?」貝清琪有些慌了,哪有師父這樣對待徒弟的啊?

鬼谷子輕輕一躍又躍出了三丈開外。

「前面那棟小木屋就是他住的地方了,他還有個侍僮叫寶寶,祝你好運啦,丫頭!」

貝清琪無奈地搖頭,這個不給面子的師父,居然說走就走,真是沒有一點師父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被那個卓雲帆給整慘的緣故?

看師父那麼怕他,這個卓雲帆應該是個很厲害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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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過午,貝清琪終於來到那棟小木屋前。

她走到籬笆前喊道:「請問有人在嗎?」

一個垂髮童子打開了門,「我家少爺不在,姑娘有何事?」

「我……」貝清琪本想說是專門來拜訪卓雲帆的,又怕他性子真的很古怪拒絕見她,想了想便胡謔了個理由。「我剛好路過此地,天已過午,肚餓身疲,想借貴宅休息片刻,如有些食物更好。」

童子約莫八、九歲的年紀,長得眉目清秀,一雙眼睛烏溜溜的,那純凈的眼眸讓說謊的貝清琪有些心虛。

「那就進來吧!」童子似乎未起疑心。

「啊!謝謝!我叫……琪琪,小兄弟貴姓?」

「叫我小寶就行了。」童子笑眼彎彎地說,然後端上一杯茶,香味四溢。

「小寶,謝謝你的茶,很香。」她伸手接過。

「這是少爺自己用百花釀的,很好暍吧?」小寶一副好東西被人賞識的快樂表情。

「很好暍,這是我所暍過最好的茶了。對了,能不能請問你家少爺去了哪裡?他釀的茶很好暍,我想問問是怎麼做的?」

「他去釣魚了。」

「釣魚?在哪裡?」

「就在附近,一直朝東走,那兒有條小溪,溪裡面有很多魚兒呢!」

貝清琪仰頭咕嚕咕嚕幾口暍完茶水,然後把茶杯往桌上一放,「謝謝你的茶,就真的很好暍,我這就去找你家少爺。」

「姑娘——」

他話還沒說完,貝清琪早已跑出了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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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藍的天空萬里無雲,廣闊的群山一片墨綠。

一條溪水從北向南流來,上流水勢湍急,越到下面地勢越平坦寬闊,水的流勢也因此緩和。

溪水兩岸是奇形怪狀的岩石,樹木和綠樹叢中怒放的紅杜鵑花相互輝映,美不勝收。

貝清琪一路走一路看,只覺心曠神怡,這裡的確是個隱居的絕佳場所,選擇這個地方的人也相當有眼光。

大約走了一刻鐘,她終於看到了隱藏在一塊大岩石後面的垂釣者。

由於那人背對著她,所以只能看到對方披散在背上的烏黑長發,黑髮與雪白的衣衫映襯,格外搶眼。

貝清琪知道凡是垂釣者都討厭被人打擾,所以她刻意放輕腳步,斂神屏息地走到那人身邊,在他旁邊輕輕地坐下來。

從側面看清那人的輪廓后,貝清琪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好美的人!

明凈的前額,修長而飛逸的雙眉,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挺直的鼻樑,薄薄嫣紅的雙唇,秀麗俏美的下頷,整個側面呈現完美的線條,如詩如畫,如夢似幻。

秀美而清麗,宛如天外飛仙,不染世俗半點塵埃。

貝清琪看著看著,不禁心中懷疑——

難道師父所推薦的高人竟是個女子?

卓雲帆似乎並沒察覺身邊多了一個人,依然專心地垂釣,宛如老僧入定,動也不動一下。

一刻鐘……兩刻鐘……三刻鐘過去了……

貝清琪都等到太陽西斜了,對方還是沒動靜,她終於開始有些焦躁起來。

她並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浪費,再說,這個人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如此大費周章的在此等待呢?

貝清琪終於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有話就說。」

咦?他說話了?聽聲音應該是個男人吧?而且挺好聽的。

卓雲帆依然動也未動,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貝清琪再次咳了一聲,「請問閣下是卓雲帆卓先生嗎?」

「是。」

「我叫貝清琪,是見素國的長公主。」

「你好。」

寵辱不驚,面不改色,這種淡然沉靜讓貝清琪有些欣賞,不是所有人在知道她是公主的時候,依然能夠這樣淡然自若的。

「是鬼谷子介紹我來找你的,他是我的師父。」

「喔。」平平淡淡的語調,聽不出任何情緒反應。

「如今西羌國大舉侵犯我國,邊境告急,我欲領兵出征,可身邊缺少一名軍師。聽聞先生精通兵法,所以我特地前來拜訪先生,希望先生能助我一臂之力。」

「我乃方外之人,不理世事。」

「先生飽學,滿腹韜略,棄之鄉野豈不是太可惜了?」

「我研究兵法只是一種愛好,並非想藉此榮登官場,享受榮華富貴。」

貝清琪皺了皺眉,「先生說錯了,我這次請你出任軍師絕非是請你去享受,而是去面對一場苦戰,西羌國國土面積乃我國五倍,兵多將廣實力雄厚,如果真的和他們較量,乃是以少打多,以弱抗強,獲勝的機會小之又校再說,勝敗事小,百姓陷於水深火熱之中事大,先生真的忍心見到生靈塗炭嗎?」

卓雲帆忽然轉過頭正視著她,那雙眼睛如汪洋般深不可測,讓貝清琪一驚,心臟像打鼓一樣猛地怦怦響不停。

他笑了笑,「其實你心裡很懷疑我有沒有這個能力,是不是?」

貝清琪咬了咬嘴唇,這個傢伙實在很厲害,居然一眼就看穿她的心事。

卓雲帆的眼中突然精光一閃,隨即又淡然道:「公主殿下,你真的想請我做你的軍師?」

貝清琪有些猶豫,但是想想師父絕對不會騙她,何況是這等軍機大事,於是點點頭。

卓雲帆看著她想了一會兒,然後微微一笑。

「既然公主親自來請,我自然不能等閑待之。這樣吧,如果你能通過我的三道難題,我就答應你。」

貝清琪雙眼一亮,「好,請先生出題吧!」

卓雲帆慢慢地站起身來,收起魚竿,提起魚簍。

「第一題,請你說出這簍中有幾條魚?」

「啊?」貝清琪張大了嘴巴,這是什麼問題?

「走吧!我們先回去,你一路上可以慢慢想。」

貝清琪起身跟上他,目光卻一直盯著他手上的魚簍。

已經看到了木屋,路越來越短,可貝清琪還是毫無頭緒。

卓雲帆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呵呵,這個清朗俊秀的公主還滿好玩的,可以讓他有點樂子了。

第一次聽說女人要領兵出征,他不是不驚訝,只是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而貝清琪那雙炯炯有神的清亮眼眸也格外吸引他,這是一個生命力格外旺盛的女子,彷彿有用不完的精力,那種勃勃生機就像山中的野草,雖然看似柔弱,實則強勁無比。

卓雲帆心裡很清楚,這個女子已經引起他的興趣了。

當然,只是一點點,畢竟他早已習慣孤獨的生活,並不太願意與陌生人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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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妻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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