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魏齊雍看著眼前突然冒出來嘰哩呱啦說個沒完的女人,又看看有點慌張的郝蔓茹,似乎成應到某些問題。
「暫停職務?」這話是對著郝蔓茹間。
回答他的卻是聒噪白目的女人。「沒錯,應該是說留職停薪啦!我們總經理為她對魏執行長騷擾行為做出的懲罰,魏執行長,我也代亞曼向您道歉。」
李菁晶說得沾沾自喜,自認為幫他解除大麻煩。
「郝湸,我們回家,魏先生再見。」郝蔓茹不想再聽下去,拉著兒子就走。
李菁晶也沒再理他們,笑咪咪地將重心全放到魏齊雍身上。「執行長,您對我們咖啡廳的服務還滿意嗎?」
「小姐,結帳!」魏齊雍冷冷地瞪她一眼,招來服務生。
「執行長要走了嗎?我可以多介紹一些……」
「走開!」
一句低沉卻猶如石破天驚的斥責在吵雜的咖啡廳響起,話說到一半的李菁晶當場傻在那邊。
魏齊雍迅速在帳單上籤下名,快步追上郝家母子。
被「走開」兩個字嚇到呆住的李菁晶,一張臉早漲紅得像煮熟蝦子一樣,同時間全咖啡廳數十隻眼睛也全盯著她看。
堂堂亞曼客房部經理被客人在大庭廣眾下斥責「走開」!這多丟臉啊!李菁晶恨不得地上有洞讓她鑽進去。
可惡,為什麼每個男人都對郝蔓茹好,為什麼!
他為什麼會跟著她回家?
開著門的郝蔓茹腦袋裡還不斷想著這件事。當魏齊雍追到停車場,很自然的跟著郝湸一起上車時,坐在駕駛座上的她整個傻眼,他怎麼又要跟她回家了,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麼?
過去這四年多來,除了大哥外,她不曾讓另一個男人走進她家過,而他,連續來了兩次,她,卻一句拒絕的話都沒有。
今天更扯,因為郝湸的邀請,他還留下來跟他們一起吃晚餐--網購來的哨子拌面。很明顯了,這個男人對她有某種企圖,而她的心,也隨著他越來越明顯的企圖變得更矛盾,甚至帶些興奮。
「媽咪,可不可以請魏叔叔幫我洗澡?」晚飯後,玩過幾輪撲克牌心臟病,郝混得寸進尺地提出要求。
「不行!」郝蔓茹想都沒想立刻拒絕,剛才玩遊戲時兩人雙手不時交迭,她的心早亂七八糟不能自己,現在,又要他跟她一起擠在浴室那個小空間……
郝蔓茹再次搖頭。
「媽咪幫你洗就好了,魏叔叔不會幫小孩洗澡。」再說,一個跨國企業的單身老闆哪會幫小孩洗澡,這小傢伙太異想天開了。
「人家李大同的爸爸就都幫他洗澡。」
「那是李大同的爸爸!你的名字叫郝湸。」
「魏叔叔,你跟媽咪一起幫我洗澡好不好,拜託。」說服不了媽咪,小鬼改問一旁笑看媽咪出糗的大人。
「當然好啊!走,洗澡去。」枉費郝蔓茹一直幫他找台階下,人家大男人早捲起袖子,直接抱著小孩走上二樓浴室。
「ㄟ,你會濕掉。」驚訝中的郝蔓茹不得不緊跟在後邊追著邊喊。
這男人,怎麼走她家像在走廚房,熟成這樣。
「沒關係。」魏大老闆根本不在乎身上名牌服飾的下場,連褲管都沒卷就開始放水。
「哦耶!」郝湸繼續鬼叫,這小鬼今天說最多的一句話大概就是「哦耶」!
郝蔓茹看著浴室中跟兒子玩潑水遊戲的男人,心中五味雜陳。
她,一個失去丈夫的寡婦,而他,是那個寡婦丈夫的替身,兩個人現在同時幫一個聒噪不停的小鬼洗澡。
這是怎樣一個狀況?很怪,也很不可思議,最重要的,她滿喜歡的。
「關於你被公司懲罰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子。」把小鬼送上床睡覺后,兩人終於有獨處的時間,她洗碗,他幫忙擦乾。
這個畫面這個氣氛,親密地讓郝蔓茹慌張,也熟悉得讓她想哭。
「沒關係,我確實有錯,公司做出懲處是應該的。」郝蔓茹快速洗著碗,希望儘快結束這種親密的「合作關係」
而他,卻自然的像在自己家一樣繼續閑聊。「是我的錯!我不該跟你回家,明天我去跟沈總解釋一下。」
他沒想到亞曼對員工私生活要求這麼嚴厲,看來他還是沒選錯合作對象,一個管理嚴謹的企業,想當然對契約一定有嚴格的執行力。
只是,卻害了一個無辜的女人。
「不用了。總經理已經做了決定,我不想多生事端,你真的不用為我做什麼。」
「那到捷聯來上班。」擦完最後一個盤子,他放下擦拭布,轉向面對著她,人也更靠近些,近到她幾乎感覺到他的呼吸。
郝蔓茹微微一怔,邊擦著手邊微微後退,有點惶恐。
魏齊雍看著一臉慌張的女孩,覺得有點好笑。又不是要她出賣公司,幹嘛露出一副犯罪的模樣。
「我看過你的專業能力,捷聯集團很需要像你這樣的人才,既然亞曼不懂得珍惜你,那就過來捷聯。」
郝蔓茹沒料到這個人竟然能在這種時候玩挖角遊戲,她被兩人過度親近的距離早弄到心跳快停止了,他卻還可以談笑風生。
「謝謝你!我想休息一陣子再說。」她低下頭,儘可能躲避那雙眼神中傳來的溫柔。
「為什麼不敢看我?」他終於發現女人的異樣。
「我哪有。」她忙著拿抹布擦料理台。
「那就看著我。」
「我在忙……」手上的抹布擦得更起勁。
她知道天下最說不清楚的就是愛情這件事,來的時候悄然無聲、曖昧不明,但現在似乎有人不想繼續曖昧不明,想挑明告白,而她,卻想閃躲。
「小蔓。」他壓住她的手,將抹布丟進水槽,接著拉起她的手移到水龍頭下,很自然地幫她洗手擦乾。「廚房夠乾淨了,你可以休息了。」
郝蔓茹知道自己正在發抖,因為他現在說話的模樣簡直就跟哲瀛一個樣。
「不要怕我,也別逃避我。」體貼又溫柔的告白就這樣自然地從他嘴裡說出。
「請……請別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我……」郝蔓茹苦澀地搖搖頭,把整個晚上起伏不定的不安心情說出口。「我已經結婚了。」
她好矛盾,今晚,他的表現再明顯不過,一個男人願意幫女人洗碗,幫女人的小孩洗澡,這代表什麼意義?
「別說了!」他輕輕將她納入懷中,用更直接的行動傳達心意。
「魏先生……」好強烈的心跳聲。是他的?還是她的?
「叫我歐克斯。我們不必自欺欺人,我相信你應該感覺到我們之間出現了某種吸引力。」
她知道,但不敢承認。
「之前我會生氣你騷擾我,其實根本是在氣自己,因為我發現自己竟然有點喜歡被你騷擾、被你盯著看的感覺,這是過去從未有過的情況,所以我有些不知所措。」
這是在示愛嗎?郝蔓茹抬起頭傻楞楞地瞪眼看他。
「對我來說我從不覺得花時間和喜歡的女人在一起是浪費時間,我只希望你也可以正視自己的感覺。」
「我已經結婚了。」她舉起左手秀著無名指上的婚戒,再度表明身分。
「他已經離開你五年了。」
「但,我還是會想他。」原來,他什麼都知道,卻仍願意闖進來。
「那就想啊!我不會在意的,我相信自己可以得到你完整的愛。」
她仰望著他,因為他的寬容氣度而感動,但「對不起!我不可以這樣做,這樣對你太不公平了。」
「我說過我不在乎。」
「但是我……」
「沒什麼但是!」他又將她攬進懷中。「傻瓜,不要逃避,你逃避這分感情才真的對我們倆都不公平。」
「我……」
「噓,別再多說。」他舉起手指輕輕堵住她的唇,接著捧住她的臉,讓她看清楚他眼神中的堅定。「我說過我不在乎你心裡想著誰,只要你也喜歡我,那就夠了。」
他手中傳來一種安定的熱流,彷彿冬雪中的太陽,很溫暖、很踏實。她緩緩閉上眼睛,勇敢享受著從他掌心傳過來的熱情。
感覺她不再那樣ㄍ|ㄥ,他讓她緊緊靠著他的胸、聽著他的心跳、聽著他的心聲。「這幾天每次看到你,我的心都像被五花大綁一樣糾結在一起,拉不斷也扯不開,這是以前不曾有過的感覺,我告訴自己完蛋了,怎麼可以愛上一個有夫之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