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感謝老天，不，應該說感謝勞基法，有所謂的周休二日的規定，否則，如果延續昨天的情緒，要她怎麼工作得下去。

白目上司，看得令人討厭！

骯髒的人性，想到就讓人生氣！

她需要喘口氣，喘口新鮮的空氣，休假是她唯一能喘氣的機會。

只不過，像現在這樣的假日，過得也不會讓人多舒服，熱浪侵襲的夏天，連待在屋子裡都會覺得熱，更別說在大太陽底下奔波工作。陳穎嘉只覺得整個人都快被汗水淹沒了。

「美美，你這錢真的太不好賺了。」

沒錯，她又為朋友兩肋插刀了，艷陽高照，烈日當空下，幫羅大攝影師打光。老天--一小時五百元都還不夠她上美容院做美白護膚。

羅傑美帥氣地用手抹去臉上汗水，很吃苦耐勞地答道：「你知道就好，忍著點，還有一班，拍完最後一班我請你們去吃冰。」這是她喜歡的工作，所以做起來甘之如飴。

陳穎嘉可就沒她耐操。「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支持到那時候，快中暑了。」

連續兩個鐘頭的工作，她真的快不行了。

聽到她的哀嚎，一名高大男子迅速站到她身後為她擋住陽光，並掏出口袋中的手帕。「來，我幫你擦擦汗。」

我的媽啊！陳穎嘉迅速接下往額頭貼的手帕。「我自己來就行了，謝謝。」

老實說，她真的沒辦法適應男人太親密的舉動，尤其是一個想追她，但她卻沒感覺的男人。

對她稍嫌過度的反應，秦康洋一點都不以為忤。「那喝點水吧，這一瓶比較冰。」負責抬冰桶的他將最後一瓶礦泉水遞給她。

將一切舉動都看在眼底的羅傑美，大聲發出抗議。「喂，秦康洋，我工作比較辛苦，那瓶比較冰的應該歸我，你這個工讀生太偏心了。」

傻瓜穎嘉，這麼好的男人競不懂得珍惜！

「那我再去買一瓶好了。」老實的男人一聽到羅傑美的抱怨，馬上把冰桶往地上一放，二話下說便往校外的便利商店跑去。

看著他的舉動，陳穎嘉忍不住為他抱屈。「羅傑美，你有點良心好不好，人家免費來幫你打工，還要當你買水的小弟。」

「誰叫他體貼過度讓人眼紅，再說，他不是來打工的，是我給他約會的機會，不然還不知道要到民國幾年，這個蠢傢伙才可以約到你。」

「你還說！沒事幹么找他來。」一個上午她都對這件事耿耿於懷。

「誰說沒事？器材這麼多，冰桶這麼重，沒找人扛難道要我們兩個美女扛啊？呆瓜。」

「我不喜歡欠人家人情。」

「誰喜歡欠人家人情了，再說是秦康洋欠我人情，不是我欠他人情。小姐，你也老大下小了，再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得開始約會了，指望那個黑伯爵，活該當老處女……」

「別說了，我知道。」

昨天，讓她對很多事死心……

「你知道？知道才怪，這句話我已經聽了好多年了。」羅傑美抹一把額頭上的汗，才想說出更難聽的重話，突然--

「嘉嘉……」發表高論的羅小姐突然小口微張，舉手護在眼睛上頭對遠處盯著。

「幹麼？」等著聽訓的女人狐疑地抬起頭看著她。這女人吃到蚊子了，怎麼突然沒聲音？

羅傑美對著不遠處左看右看，道：「是不是我眼花了，那不是你老闆嗎？怎麼才說到曹操，曹操就出現了，站在他身邊的女孩是誰啊？長得真美。」

「你少來，別蒙我了，我不會上你的當。」

「誰蒙你了！」

本以為羅傑美是在尋她開心，沒想到轉過身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陳穎嘉真的看見黑玄續高大的身影。

一見到他身旁的女孩，陳穎嘉便知道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了。

「那是他的小妹黑瑩瑩，奇怪，我記得才高二啊，怎麼也穿畢業生的衣服？」

在她納悶的同時，羅傑美又發出鬼叫：「哎呀，畢業班又來了，要拍照了，快，把光板拿好，我的底片、底片……」

就在羅傑美手忙腳亂，陳穎嘉看著她忙的時候，一個女孩往陳穎嘉快步跑來。

「嘉嘉姊，真的是你，好巧，你怎麼會在這裡？」

本想當作沒看到的女人尷尬地抬頭，笑道：「嗨，瑩瑩，真的好巧，我來幫我朋友忙，她負責拍你們的畢業照。」隨手指指一旁的羅傑美，故意忽略後頭也跟上來的黑玄續。

經過昨天的事，今天她還真不太想跟他說話。

只是，為什麼她的心情會亂亂的？

該死心的感情，怎麼又蠢蠢欲動？

「哈羅，漂亮妹妹，我叫羅傑美，下一回來當我的模特兒好不好？」

聽到陳穎嘉介紹，裝著底片的攝影師，一邊忙碌還不忘一邊回頭對著美眉提議。

老天，天底下竟然真的有這麼優質的女孩，什麼叫驚為天人，這女孩就叫驚為天人！

「對不起，我對這個沒興趣。」個性一向沉穩內斂的黑瑩瑩顯然不太習慣羅傑美嘻皮笑臉的模樣，皺下眉頭當場拒絕。

真像黑玄續的翻版！

陳穎嘉差點笑出聲。

如此一來，羅傑美更欣賞這個小美眉了。「無妨，我們現在先拍畢業照，以後再慢慢聊。你是這班的畢業生嗎？快就位。」

「我是畢業生，但不是這一班的。」

「這已經是最後一班了，你拍過了？」她怎麼會沒印象？

「我跳級畢業，不屬於哪一班。」

也就是說她沒有全班合照可拍。

「跳級畢業，哦--優秀、優秀、真優秀！來，這個測光表幫我拿著，我拍完這一班，等會兒單獨幫你拍……」

「怎麼測……」接過遞過來的黑框框，黑瑩瑩倒很有興趣的靠過去。

兩個女人就這樣聊開了，拿著打光板的陳穎嘉被晾在一旁。

「嗨，穎嘉。」

黑玄續終究還是走到她身邊，在黑瑩瑩那聲嘉嘉姊的同時，他也看見她了。

有些意外，也有些驚喜。驚喜？為什麼？

她怎麼會在這裡？一條泛白的小喇叭牛仔褲，凸顯出她均勻曼妙的身材，低領開襟短袖白襯衫，露出她陶前雪白肌膚，性感中帶著保守。一頭秀髮高束，裸露出優美的頸部線條，更引人遐思。

她是那麼年輕，那麼亮麗，活脫脫就像個大學生，跟上班時古板老氣的感覺完全不同。

難怪相差二、三十歲的秦康洋和羅錦鵬都會看上她，因為她就像個千面女郎，符合各個階段男人的胃口。

「總經理好。」

人家都跟她打招呼了，她還能視若無睹嗎？只是，搞不懂自己的聲音為什麼會帶點抖音。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來幫朋友的忙。」她轉轉手上的打光板，昭告現在的身分。

黑玄續故意以一種疑惑的表情看看打光板、看看她。「哦？你需要做這麼辛苦的工作嗎？嫁到豪門就不用這麼累了。」

死性不改，他又玩起戲弄她的老把戲。

瞬間，看到他時的緊張情緒全沒了，陳穎嘉嘆口氣，不知該怎樣面對這個讓她又氣又愛的男人。他就不能讓她好好過一個清靜假期嗎？

「報告總經理，不是每個女孩都像你想像的，對嫁入豪門那麼有興趣，至少我沒有。」

「哦？是嗎？」微微泛紅的臉頰讓黑玄續更有興趣。「是嗎？聽說羅總經理正積極追求你。我沒誣賴吧？那把花跟那盒巧克力就是證據。」

去他的無聊證據！

陳穎嘉重重吐口氣，終於，他又成功的惹毛她了。「總經理，今天是我的假期，我們一定要談公事嗎？」

連巧克力和花都注意到了，確實是個無聊的老闆。

「叫我玄續吧。」沒頭沒腦的他突然冒出這一句。

「什麼？」她愣了愣。

黑玄續微微一笑，笑她的呆瓜臉。「既然是假日，就不用稱呼職稱，叫我玄續吧，總經理來總經理去，你不覺得很彆扭嗎？」

印象中，他好像從沒聽過她叫他名字，不知道聽起來怎麼樣？

「對不起，我不習慣。」

他萬萬沒想到會碰到這樣的軟釘子，多少女人愛死了叫他名字的感覺。

「那你是怎麼叫秦康洋的？叫康洋，還是小康，或者另外有專屬的小名。」

「這要你管嗎？總經理。」怎麼會有這麼無聊的總經理？！

她又想起前幾天他硬へてん不去吃飯簽約的事，一切都是他害的！

「其實……」他又露出邪惡的笑容。「我確實滿喜歡管人的。」

尤其喜歡管你！

黑玄續帶些無賴地看著她，原來溫柔的陳秘書，動起怒來是顆威力十足的朝天椒，而且嬌艷欲滴。

最重要的是，戲弄她的感覺--真的很有意思！

「你……」

陳穎嘉氣死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每次就是這種會讓人中蠱的表情，讓她深陷其中。

可惡，要散發魅力去找藍安琪啊，惹她做什麼！

豬啊！早就說不該搬到他辦公室讓他朝夕茶毒，要不今天她也不會越陷越深……

「哈羅，先生，要不要跟漂亮的小姐拍一張？專家拍出來的紀念照，可比一般相機拍出來的更贊更值得珍藏。」

結束工作的羅傑美，老早就發現站在好友身邊的極優男人，立刻一個箭步衝過來，剛好解除兩人怪異的對峙。

「美美，這是我的總經理黑玄續先生；總經理，這是我的室友羅傑美小姐。」陳穎嘉真是愛死這位室友了。

只是，她的愛似乎給得太快……

「哦--原來是黑先生！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了！」羅傑美誇張地「哦」一聲，抓著黑玄續的手死命握著。

「既然是黑先生，那更好，我免費為兩位拍張紀念照，是那種可以留作回憶的紀念照喔！」眼睫毛就這樣眨呀眨的，活像加裝了超強電池。

曖昧！曖昧！原來曖昧的笑容就是這樣。

「美美！」陳穎嘉輕斥一聲，真希望手上有快乾膠馬上黏住她那雙怪眼。

黑玄續先是感興趣地看著帶些瘋癲的羅傑美，又轉過頭疑惑地盯著陳穎嘉。

她臉紅了！

為什麼？

彷彿存心不讓陳穎嘉全身而退，連一向孤傲的黑瑩瑩竟然也在這時候隔著距離喊話--

「對對對，哥，你跟嘉嘉姊先拍一張。」

而就在黑玄續與陳穎嘉對望一眼，還沒來得及拒絕之前，羅傑美已經按下快門！捕捉到兩人相視而望的一剎那。

好身手！所有動作一氣呵成，無懈可擊。

黑瑩瑩首度對羅傑美露出稍稍敬佩的眼神。

「哈，靠近一點，來，再來一張！」

得了便宜的攝影師食髓知味地還想繼續，只是--

「不要了，美美。」

陳穎嘉像蚱蜢一樣跳離黑玄續身邊，那一跳少說有十公尺。

黑玄續皺著眉看她的舉動，表情帶些不悅。

怎麼了？他是SARS啊！這麼恐怖？

「哇，嘉嘉，我覺得你該去參加躲避球比賽了。」羅傑美也為身手矯健的好友發出喝采。

「羅傑美！」陳穎嘉狠狠瞪了好友一眼，一點都不喜歡她的幽默。

另一方面也惱怒自己的行為。可惡，事情怎麼變成這個樣子？她幹麼這麼敏感，不過是拍張照片，幹麼搞得像情竇初開的女孩一樣倉皇失措。

他不會誤會她是故意要引起他的注意吧？

她一回頭，黑玄續果然在注意她，高深莫測地盯著她。

兩個人就這樣各懷心事，互瞪著對方。

羅傑美不動聲色地繼續按快門，自然偷拍的照片絕對比刻意擺出來的POSE精采。

黑瑩瑩也發現她的行徑，但並不點破，反而像同夥般幫她把風。

那兩個傢伙還是沒發現，彷彿天地間就只有他們兩人一樣對望著……

不知過了多久，在陳穎嘉猛然回神的同時，黑瑩瑩緩緩走近黑玄續。

「換我了，大哥跟我拍一張吧。」

羅傑美跟著幫腔。「沒問題，來，看這裡，笑！太美了。」

她的心情High到最高點，快門一張接一張的按，好友的幸福就在她手中。

「嘉嘉姊你也靠過來一點嘛！」偎著黑玄續站的女孩，喊了另一頭離大哥老遠的陳穎嘉。

「不了，你們拍就好了……」被黑瑩瑩這麼一叫，她閃得更開。

「別走嘛，嘉嘉姊，你就當家屬代表好了，代替我爸、我媽、姊姊、姊夫祝賀我畢業，他們都只顧著度蜜月沒人理我，我的畢業典禮好單調……」

「我……」不知怎麼搞地，重新站到黑玄續旁邊的感覺讓她怯步。

「喂，你可不可以不要婆婆媽媽的？過來！」

就在她扭揑的同時，黑玄續竟不耐煩的伸出手一把將她抓過來。

手勁，很強。

口氣，很差。

陳穎嘉直接撞進他壯碩的胸膛。

「哥！」黑瑩瑩不敢置信地看著大哥，他怎麼可以這樣跟女孩子說話。

「來來來，看這裡，笑一個！」

最樂的大概是羅傑美，抓住及時鏡頭猛拍。

多拍幾張照片多些銀子進帳，這麼浪漫美麗的畫面，她就不相信家財萬貫的黑伯爵不會掏錢跟她買。

她的工作室，有譜了！

Shit！

按下快門，羅傑美不敢相信畫面里會突然多一個幽靈人口。

「我回來了，咦，總經理？好巧，你也在這裡。」拿著兩瓶冰水直衝到佳人面前的秦康洋，這才看清陳穎嘉身旁站的人。

「嗯。」

恢復慣有的表情，那個嚴肅的黑總經理又出現了，那張臉一副想扁人的模樣。

他不想扁人，只想Fire人。

「秦康洋你搞什麼飛機，壞了我的相片了！」有預感自己拍了好幾張靈異相片，羅傑美開始鬼叫。

「對不起，對不起。」發現自己就站在鏡頭前面的秦康洋，滿臉愧疚地直道歉。

「沒關係，大家一起再拍一張吧。」陳穎嘉幫忙打圓場。

不料被人狠狠澆盆冷水。

「不用了，拍太多了！」沒耐性的黑伯爵竟然移出鏡頭外。

「哥？」黑瑩瑩再度受驚。

他吃錯藥了？一天內二度對人做出無禮的舉動。

「黑老闆再拍一張嘛！」羅傑美還想挽回些許生意。

可憐的災星秦康洋，臉上三條黑杠--尷尬。

「沒關係，那就別拍了，大家一起去吃飯，慶祝我畢業。」知兄若妹，黑瑩瑩只好出面試著圓場。「哥，你請客。」

還好黑玄續沒再要酷，微微點了下頭。

「好啊、好啊！」黑瑩瑩的提議就屬羅傑美反應最熱烈。

可惜，她的熱烈立刻被撲熄。

「不了，我跟康洋還有事，瑩瑩，不好意思，過兩天我再幫你慶祝。」澆水熄火的是陳穎嘉。

「哪有？穎嘉，你跟秦康洋哪有事？」羅傑美不敢相信她竟然會拒絕黑玄續的邀約。

「有！」

「沒有！今天的約會是我安排的，怎麼我會不知道還有什麼事？！」

這個笨丫頭，這麼難得的機會不會把握！

「羅傑美，你閉嘴。對不起，瑩瑩、總經理，我們另外有約會，再見。」說完，當真轉身走人。

「穎嘉，你等等……」可惡，這個三八女人竟然是玩真的！

「對不起，總經理，那我們先走了。」

完全沒進入狀況的秦康洋看著兩個同伴離開後，趕緊也對上司點點頭，轉身抬起地上冰桶，背過羅傑美遺忘的相機腳架，狼狽地追隨未來的女朋友而去。

瞬時間，原本晴朗的台北天空頓時籠罩一片烏雲，而罩在黑玄續頭上的最大片。

「等等，走慢一點，陳穎嘉，你怎麼可以拒絕黑伯爵的邀請？吃飯，我們多久沒吃到大餐了，那傢伙請的絕不會寒酸的……」

像在比賽競走一樣，陳穎嘉跟羅傑美一前一後快步疾走。

「不要！」她的心情好煩。

繼昨天之後，她一點都不想跟那個傢伙吃飯。

「陳穎嘉！是你的黑伯爵--」老天明察，這是她期盼多久的邀請啊。

「誰是黑伯爵？」

後頭跟上的秦康洋只聽到這一句，只是，他的聲音像風吹的棉絮，沒人理會。

背著相機的羅傑美繼續追趕。「陳穎嘉，你說話啊，反正這麼多人吃飯，又不是只有你跟他兩個人吃，你到底在怕什麼？我很餓！」

「我可以請你們兩個吃飯。」緊追在後的好男人臨時記起表現紳士風度。可惜，淑女們沒發現。

「穎嘉，你到底在想什麼？你給我站住！」終於讓她抓到了。

「藍安琪也會在場。」又喘又煩的陳穎嘉面帶哀怨。

「SO？」是黑伯爵付錢又不是她付。

「藍安琪是黑總的女朋友。」秦康洋又找到介入的空隙了。

「你閉嘴！」

無辜的秦康洋，莫名其妙地看著兩個朝他吼的女人。

回過頭，羅傑美繼續興師問罪。「嘉嘉你說，黑伯爵請客跟藍安琪在不在場有什麼關係？」

「我不想跟黑玄續吃飯，更不想跟她吃飯。」關係才大的勒，一想到那個女人的嘴臉，她就沒食慾。

「為什麼？！」她真的百思不解，好好一個橫刀奪愛的機會，笨嘉嘉竟然不會把握，她有她這個軍師啊！怕什麼？

陳穎嘉嘆口氣沒回答，倒是秦康洋用行動挺她。

「跟上司吃飯有什好吃的，像我，我也不喜歡。」

「誰管你是誰，閉嘴！」

又要閉嘴，他怎麼這麼無辜！

「美美，我只是想請你們吃飯，你幹麼么要對我這麼凶？人家嘉嘉也說跟我有約。」

「哦，你真的要請？」

看來嘉嘉是打定主意不回去給黑伯爵請了，那她確實需要午餐飯票。

「嗯。」終於，不再叫他閉嘴了。

秦康洋放下冰桶、腳架稍作休息，追女人真的好累。

好歹在安氏他也是一人之下、數十人之上的總經理特助，今天卻……

不過，他心甘情願。

羅傑美認真地看著他，突然覺得這傢伙有時還滿有魅力的。「那我們去吃龍翅家一客三千元的套餐。」那是她原本要敲黑玄續的地方。

「好啊。」

「走！」

「羅傑美！你瘋了！」吃個中飯花上萬元，這女人當真窮瘋了！

「我哪瘋？是你瘋了，好好一次敲冤大頭的機會白白浪費掉，黑玄續到底哪裡惹你不高興了？從頭到尾一臉臭臉對待人家，就算那個叫什麼藍安琪的會來，你也沒必要怕她啊！」虧她那麼賣力演出為她製造機會。

「嘉嘉不是怕她，是因為總經理他們誤會嘉嘉靠出賣色相接業務，所以嘉嘉不高興……」

一直以為自己才是羅傑美協助對象的秦康洋，感覺開始有點錯亂。

那個冤大頭不應該是他嗎？怎麼現在變成了黑玄續？

「你說蝦咪？！黑玄續竟然會說出這種話，為什麼？」

怎麼可能？那個優質男人也愛搞八卦話題、嚼舌根？

羅傑美兩眼瞪得老大，等待秦康洋的下文。

「告訴你吧，因為前幾天嘉嘉跟一個素有色狼封號的購物網老闆吃飯，被業界傳得很難聽，沒想到老總又當真，在藍小姐面前把嘉嘉訓了一頓。」

「好了，秦康洋，別說了。」

陳穎嘉制止他繼續，她有預感，即將有火山爆發。

「購物網的色狼？秦康洋，那傢伙是不是姓羅？」

果然，一張帥氣漂亮的臉蛋因為秦康洋的解說開始出現恐怖線條。

「你怎麼知道？沒錯，那傢伙就叫羅錦鵬……嗯，美美，你還好嗎？」

眼前突然轉變的青色臉龐，看得秦康洋不寒而傈。

「嘉嘉！你怎麼沒跟我說你跟那個老傢伙碰面？」那張青面獠牙不再理他，轉向陳穎嘉。

陳穎嘉拍拍她的肩。「我覺得沒必要說。因為那天黑玄續硬是不肯出席飯局，所以我只好去了……」

「然後就任由別人毀謗你、破壞你的形象？！」

羅傑美快氣死了。

「我就說那老傢伙的名聲差吧，你還罵我沒大沒小，現在呢？你相信了吧！」獅子座的女人火氣大起來很嚇人。

「美美別說了。」她的頭好痛--

「我早說過那老色鬼素行不良，誰碰到誰倒楣！」

「美美，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他……」

「為什麼不可以？你看他把你害得多慘，不行，我現在回去把這件事告訴黑伯爵。」急驚風說完立刻轉身。

「不要。」一隻手及時拉住她。「傑美，你冷靜點。」

「別拉我，我不容許我的好朋友被他拖累，連幸福都葬送了。」

「美美！羅伯伯並沒有做錯什麼啊！」有錯的是像黑玄續、藍安琪那些隨謠言起舞的蠢蛋們。

「你為什麼老要幫他說話？」她不懂，那個老色狼到底有什麼值得她尊敬的！

「我沒幫誰說話，我只是要你知道，謠言止於智者，人家要怎麼傳隨他們，只要我們行事坦蕩就好了。」

「不行，誰都可以誤會你，就是黑伯爵不能誤會你。」

「你怎麼那麼死腦筋？我說我不在乎了。」

「不在乎才怪，別拉我，我一定要去。」

「美美！你再這樣我要生氣了喔！」

「嘉嘉……」羅傑美果然不再掙扎，像是受了不小的驚嚇。

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對她說重話。

捂著嘴，像是在喃囈祈求，陳穎嘉用濕潤的眼神乞求她放棄。

「對不起，美美，我真的不在乎，真的……」

她也好難過自己對她大小聲，她是她最親愛的妹妹，最寶貝的妹妹。

但是，她的人生不要別人為她計較。

羅傑美苦笑點點頭，懂她的心。

望著一下子像玩拔河賽一樣拉扯不停，一下子又像演悲情劇一般相視苦笑的兩個女人，始終插不進話的秦康洋終於找到空檔又開口了。

「對不起，我能知道那個羅總經理跟你們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黑伯爵又是誰？」

怎麼聽了老半天，他還是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