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鳳輕舞取得工程圖后,一早便去醫院辦理了離院手續,由於是一大清早,模糊不清的交班階段,使得整個醫院有短暫的無政府狀態。她偽造了主治醫師的簽名,護土也信以為真地讓鳳易揚出院。
事情愈走下去,鳳輕舞的罪孽似乎愈重,一件件罪刑累加,她已沒有回頭的餘地。
鳳輕舞任意找了個汽車旅館先將弟弟安置好,現在只要靜待黑夜來臨,一手交圖一手交錢,明天清晨她就可以帶著弟弟離開台灣前往紐約治療。
看著熟睡的弟弟,腦海里竟閃出杜狂風熟睡時的影像,風輕舞甩甩頭想擺脫,無奈愈搖愈變得異常清晰。
敢情在這一刻良心才終於掙脫而出了。
不,鳳輕舞極力否認,現在說什麼也回不了頭,況且杜狂風發現工程藍圖遺失只是遲早的事,與其被兩方人馬追殺,不如拿到一方好處后再遠走高飛。
☆☆☆
偌大的天空悄悄拉上黑幕,鳳輕舞背起包包朝約定地點出發。為避人耳目,對方選擇了偏僻山區作為交易處,風輕舞步行山路好一會兒才到約定的工寮。
見破舊的房舍外滿是雜草且足以將她掩沒的高度看來,這是人煙極為罕至之地,加上工寮內蜘蛛網密布,應是久未被人使用了。
鳳輕舞推開吱吱嘎叫的傾斜木門,屋內空無一人,買主尚未出現。
她拔開蜘蛛網將背包放置在滿是灰塵的木桌上,小心翼翼地將工程圖取出,寶貝似地塞進黑衣勁裝里。
不一會兒,屋外窸窸窣窣的聲響令鳳輕舞有所警覺,她隨即委身在窗檐下,只露出一雙靈動的晶亮水眸。
是買主嗎?鳳輕舞在心裡嘀咕。
鳳輕舞身手靈活地一個旋身將背包迅速背起,順著斜倒的木椅、木桌爬上了屋頂的夾層內躲藏。
為預防萬一,鳳輕舞有必要確定來者的身份。
輕盈的身軀直挺挺地趴在木板上,刻意放緩呼吸,讓全身的氣息都融入在空氣中,讓人無法察覺。
「她會來嗎?媽的,這娘兒們該不會故意耍我們吧!」一名身形瘦矮的男子耐不住地咆哮斥罵道。
「她會來的。」台灣國語的腔調緩緩從另一各身材魁梧的男子嘴裡逸出,他燃起一根煙,十分篤定的模樣。
一聽這口音,鳳輕舞馬上就認出是在電話中與她聯絡的人,瞧他蓄滿絡腮鬍又戴著一副墨鏡,即使到了室內也不摘下來,莫非是怕人瞧出他的模樣?
再看他身旁站了一名與他身形相仿的男子,手裡提著公事包,那應該就是一百萬了。看到錢,鳳輕舞心裡篤定了不少。
「花叔呢?」確定好所有狀況后,鳳輕舞從上一躍而下,一面還不忘問著,這舉動嚇壞了剛才出言不遜的矮瘦男子,他不禁踉蹌退了好幾步。
鳳輕舞是故意的,誰教他剛剛要如此輕蔑,嚇死他也不會良心不安。若不是因為錢尚未到手,她還真想送上幾巴掌,讓他再也沒有口出穢言的機會。
事實上,除了帶頭的墨鏡男子外,其餘四人都不約而同地驚退了好幾步。
鳳輕舞為自己喝彩不已,頭一回合就佔了上風,諒對方也不敢大過無禮,所謂初生之犢不畏虎,鳳輕舞完全沒有顧及到自身是否有危險。
鳳輕舞這一現身,與五人全對上了眼,他們這一瞧可又比剛剛更令他們驚訝,來者竟是一名嬌滴滴的小姑娘,稚嫩的臉凈是懾人的甜美,婀娜的身段在黑色勁狀的包裹下毫無保留地展現,紅灧灧的櫻唇簡直引人犯罪,白皙如雪的肌膚透著瑰麗粉紅,誘人品嘗。
鳳輕舞的外貌,的確可讓初見她面的對方驚艷,眾人明目張胆地用眼睛侵犯她,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來段魚水之歡。
真令人噁心!鳳輕舞被瞧得渾身不舒服,只希望儘早完成交易。不理會無禮的注視,風輕舞直接面對帶頭老大。「你就是和我聯絡的人吧!」
男子此刻卻摘下墨鏡,饒富興味地瞅著她。
又是一個色慾熏心的無賴!鳳輕舞在心裡個客氣地斥罵。
「東西呢?」對方終於收起貪婪的目光,提到正事。
「花叔呢?還有一百萬。」鳳輕舞也不是省油的燈。
男子揚揚手,提公事包的跟班立即打開鎖,百萬現鈔映入鳳輕舞清澈明亮的雙眸,鳳輕舞欲伸手確認鈔票的真偽,卻被對方活生生地打落。
「工程藍圖?」霸道的氣勢讓人不能漠視。
鳳輕舞從懷中取出圖並將它攤開,對方很仔細地確認后才將公事包遞至鳳輕舞的眼前。
一筆交易眼看就要完成了……
就在鳳輕舞伸手之際,柔荑卻被對方握住。
一驚之下,風輕舞使勁抽出並跳高數尺,事情開始脫離她的預期。
又驚又恐的她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男子露出不軌的神情。「只是主子交代,錢不可以交出,而圖要取回來。至於花雄……哼!哼!」
「你……」鳳輕舞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沒想到她竟會被人擺了一道。
「你太嫩了,嫩得不知江湖險惡。」帶頭老大將工程圖與一百萬放在一起,一同鎖進公事包內交給身後男子。
沒拿到錢還丟了圖,天底下哪有這種事?鳳輕舞不甘心被愚弄,欺近公事包欲反手搶奪,但此舉早被看穿,下一秒她已被其他三人擒住。
「交給你們了。」帶頭老大戴上墨鏡,神情滿意地與他的跟班一同離去。
完蛋了,鳳輕舞的腦海里不斷盤據著這令人絕望的字眼。
該怎麼辦?她絕不能死在這兒,弟弟還等著她帶去紐約呢!她一定得想辦法脫困才行。但這三個男人的力氣真的太大了,力拚只會讓自己更難堪且毫無勝算,就在她苦思脫逃之計時,三個無賴竟然開始扯她的衣服!
怎麼可以!
鳳輕舞怎麼都沒料到會落得如此境地,她真是太嫩、大嫩了。
在情急之下能急中生智的人畢竟不多,此時的鳳輕舞腦中一片空白,僅剩下一股強烈的求生意志,慌亂的雙手雙腳亂踢亂打,只要能掙脫其中一個就有機會。
破舊的房舍因這場扭打而嘎嘎作響,室內滿是塵土飛揚,就在此時,矮瘦的男子被煙塵模糊了視線,拉扯的手稍遲疑了半秒。
鳳輕舞哪肯放棄這大好機會,長腿飛踢正中男子要害。
男子當場痛得哇哇大叫,眼淚直流。
「呸!一群無賴。」掙脫后,鳳輕舞陡地跳離好幾尺以確保自己的安全。
但慾火焚身的三人怎會讓到手的可人兒溜走,彼此對看一眼后,決定采包夾方式圍住鳳輕舞。
鳳輕舞梨渦淺笑,這三人在她眼裡比三條豬還不如,竟還想再次抓住她、羞辱她,門都沒有!
鳳輕舞手舞誘敵,同時修長美腿朝三人—一踢去,要害的疼痛度可不容小觀,看來一時半刻他們是站不起來的。
鳳輕舞不屑地瞥了他們一眼,隨即旋身離開。
她險些失去清白之身,但這又算什麼?比起弟弟和不知下落的花叔寶貴的生命……想到這兒,重重的懊惱與挫敗感朝鳳輕舞壓了過來,教她一時之間變得脆弱不堪,簌籟而落的淚雨怎麼也洗不去索繞在心裡的悔恨。
☆☆☆
靜坐在牛皮沙發上,杜狂風陰冷地不發一語,管家老劉惴惴地收拾著餐桌,眼角還不時瞥向主子,注意他的動靜。
事情發生已過了八個小時,杜狂風以他的財力及勢力動用了近十家徵信社展開搜尋。消息來源指出,另一國際建設也覬覦「史迪恩家族跨國企業總部」的設計權,當初在爭取的同時被杜狂風硬生生地比了下去,這可是動輒數十億美金的案子,對方當然有所不甘。
憑杜狂風的才華,他早就習慣四面八方投來欣羨、嫉妒的目光,有人從中作梗也是意料之內,但他怎麼也算計不到這有著天使面容的二十歲小丫頭身上。他沒想到她竟會藉騙取他的同情心以達到目的,而最終的代價只不過是區區的一百萬!
難道他就只值這一點身價?不識貨的丫頭!想到在她眼中,自己竟比一百萬還不如,他就覺得憤怒異常!
她就這麼愛錢,是嗎?那他會用錢好好羞辱她!
不過當他翻到了其中一份徵信社報告中提到對方同時還運用黑道勢力綁架了一個老先生來威脅風輕舞,再者又想到她的確也需要這一百萬來醫治弟弟后,杜狂風心中不禁隱隱生出了憐憫,責怪鳳輕舞怎麼不找他商量呢?
但鳳輕舞跟他非親非故,怎麼會想到找他商量呢?
杜狂風此刻不但一點都不為失去的設計圖擔心,反而在心中浮起了風輕舞的清秀臉龐及被她排拒在外的落寞感受。
「少爺……」老劉擇了一杯清香滿溢的白毫烏龍,並試著「近距離」窺探杜狂風的心情,遠遠地看著杜狂風時,總覺得他被一團迷離給罩住,而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讓這個從小照顧他長大的老總管也無法捉摸他的心情。
但直到挨近了杜狂風,老劉才發現,他並沒有看走眼,灰暗陰摯的迷霧籠住了杜狂風,俊臉上雖尋不著一絲慍火,但透不過氣的氛圍卻足以駭人。
杜狂風無視於端放在長几上的清香熱茶,仍陷進自己的思緒當中。
少爺該不會在盤算該怎麼對付鳳輕舞吧?!老劉不禁替風輕舞捏了把冷汗,想起她無邪的笑臉,老劉徑自認定她一定是有苦衷的,忽而想起鳳輕舞贏弱的弟弟,那一定就是原因及答案了。
可是……
老臉上布滿了不忍之情,他深知杜狂風的心性,人不犯他,他不犯人,而如今風輕舞不知好歹地恩將仇報,甚至該說她是處心積慮地騙了所有人,面對這樣的欺瞞打擊,杜狂風是說什麼也不會悶不吭聲的。
老劉是真心喜歡鳳輕舞這小娃兒,怎奈尚未變成親人倒先成了仇人,老劉遺憾不已。「少爺,她一定是有苦衷的。」老劉試著為鳳輕舞尋得一絲絲轉圜的餘地。
這杜狂風也知道,可是她為什麼不求助於他,而去相信那種只會設計偷圖的無恥之徒?他氣她的愚蠢。
「如果她肯說出她的難處,少爺一定不會袖手旁觀。」老劉自言自語地強調鳳輕舞絕不是唯利是圖的貪心鬼,她只是太愛弟弟了,所以才會病急亂投醫,也許對方連名醫都幫她請好了呢!
杜狂風起身踱至窗旁,半露天的游泳池被壁燈照得波光粼粼,然漫天的黑幕無星無月,一如他心沉得徹底,儘管此刻的他凝滿千頭萬緒卻怎麼也尋不出一條路繼前進。
突地,電話聲劈進耳膜,老劉執起話筒後轉給杜狂風。
是微信社再度捎來的消息。
隨著對方的報告,杜狂風眉宇不禁鎖得更緊,他的心沒來由地被重重敲擊,沒料到竟是這樣的結果!
掛上話筒后,杜狂風但思不語,怒火轉換成不舍與憐惜,鳳輕舞竟然輕鬆地撩撥起他的惻隱之心!他是怎麼了?竟然對一個欺騙背叛他的人產生同情而不是強烈恨意?
杜狂風的心非名地迷惘了,當他失神地輕吐著「鳳輕舞」的名字時,心頭激蕩出一圈圈悸動的漣漪。
杜狂風表情的變化盡數落在管家老劉的眼裡,不管剛剛的消息是什麼,他知道杜狂風並非對鳳輕舞怒不可遏,有的反而是無限憐惜。
☆☆☆
鳳輕舞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到早先安置弟弟的汽車旅館,天際緩緩透出光亮,火紅的圓球即將升起,一身黑色勁裝早被飛揚的塵土染成灰,剔透小臉蒙著晦暗,掩去了原有的光采。
開了門,弟弟仍熟睡著。
這一凝睇,原本武裝的堅強意志全數崩潰瓦解,因她的愚蠢笨拙、自以為是,讓錢、圖兩失,不僅如此,她最最重要的弟弟今後該怎麼辦?還有花叔……
晶瑩的淚珠盈滿眼眶,服前熟睡的弟弟突然變得好遠、好模糊。
緊緊攫住弟弟的手,她不能失去他,不能……
鳳輕舞頓時泣不成聲。
完全沉浸在絕望無助的鳳輕舞並沒有發現身後悄悄地出現了一個人,一道灼熱的視線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眼前的人兒。
直到鳳輕舞稍稍緩下急促的呼吸,這才注意到身後的頎長身軀。
「是你?」鳳輕舞驚愕於杜狂風的出現,沒想到他來得這麼快。
「是我。」杜狂風答得簡潔,聲音是特意自持后的平穩,他無法對她發出怒氣,卻也無法自然地表達關心。
鳳輕舞根本來不及反應,原本的如意算盤一著著瓦解,既然被人逮個正著,她也只有乖乖受死。
「要殺、要剮,隨便你吧!」反正如果失去了弟弟,她也不想活了,鳳輕舞漠然等待承受所有的懲罰,誰教她技藝不精又高估自己。
「先帶弟弟回醫院吧!這樣的折騰他會受不了。」
杜狂風沒有回應她的問題,先救人要緊,鳳易揚的病情無法確切掌握,但舒適的環境是穩定病情的重要因素,他不該隨便移動,
沒有責難。沒有忿怒,鳳輕舞瞪著銅鈴般的大眼,凈是不可思議地瞅著眼前人。她以為他會狠狠打她一頓或罵她一頓,至少不是像現在這樣,這會不會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無法預測的狀況,令她覺得很恐怖。
☆☆☆
不待鳳輕舞表示任何意見,鳳易揚在杜狂風的協助下又回到了醫院。
將弟弟安置妥當后,鳳輕舞掛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步出病房,她知道他就在病房外候著,一切的平靜假象將被揭開,她像個等待被宣判死刑的同犯。
杜狂風銳眼一眯,射出懾人的光芒,鳳輕舞的小臉倏地垂下,直到一隻大掌抬起她的下巴,四目才又相會。
「沒臉見我?」杜狂風仔細端詳她精緻小巧的美麗臉蛋,她是迷人的。這樣無邪的臉,為何有如此不純良的心思?
「我說過了,要殺要剮,隨便你!」鳳輕舞的貝齒逸出她的決絕。
「如果真那麼瀟洒,就不會哭得像個淚人兒。」
杜狂風的聲音帶著嘲弄,腦中仍揮不去她那哭得肝腸寸斷的可憐模樣。
杜狂風是在嘲笑她嗎?
鳳輕舞螓首一甩,甩掉了杜狂風的鉗制,她不要人家可憐她,當然更不需要接受他人的嘲諷、戲弄。
杜狂風瞧出她的倔強,從小在孤兒院里成長,凡事只有靠自己,這種不求人的態度應該是相當有骨氣的,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她的倔強卻令他十分氣結。
好吧!既然人家都明講要殺要剮隨便他了,那他杜狂風還客氣什麼!
「我不會殺你,更不會剮你。」杜狂風唇角彎起一抹詭譎的笑。「那隻會讓我犯上罪刑,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太不划算了,我向來不做虧本的生意。」
得到這樣的答案,鳳輕舞深感訝異。「那……」
「很簡單,幫我偷回工程圖,這是你欠我的。」當然他也會幫她的,不會再讓她身陷險境。
「可是時間上——」鳳輕舞知道她已耽擱了好長一段時間,要知道幾個小時的時間就足以讓對方把設計圖送走了,如果真的如此,找他們就如同海底撈針了。
「時間不是問題,而且我不會讓對方稱心如意的。」
杜狂風鷹眸中灼灼燃燒的篤定神情,在在顯示他已勝券在握。
沒有拒絕的餘地,而且風輕舞也想挫挫那幫無恥之徒的銳氣,敢耍她,她非得討回千倍萬倍不可。
已等不及想看他們如喪家之犬的嘴臉了,鳳輕舞想要復仇的心,難以壓抑。
☆☆☆
杜狂風以極快的速度安排好飛往美國洛杉礬的機位,並在前往機場的路途中說明計劃。
「這樣就行?」鳳輕舞疑惑地看著杜狂風。
「很難嗎?」對於女人來說,這項任務是再簡單不過了。
喝!竟然瞧不起她!「這樣不會太便宜我嗎?」鳳輕舞反問,她知道沒有一個人的肚量會這麼大,大到盡釋前嫌。
「先做到再說。」難保這丫頭不會又搞砸。
嗟!鳳輕舞惱得不再答腔,如果連這種事都做不好,乾脆去撞牆算了。
杜狂風斂起銳眸,襟口裡的一張薄紙便是扭轉乾坤的利器,一抹不懷好意的詭笑再次綻開。
☆☆☆
頭等艙里瀰漫著華麗的氣息,香檳、各式酒品。
排餐全程供應,面孔姣美的空服員不停穿梭其間殷勤招待。
看似忙碌的她們,其實只有一個目的,只為想多觀英俊挺拔的杜狂風幾眼,干她們這一行的,對於社會名流的消息都特別留意,所以一看到杜狂風這個人和他的名字,便馬上聯想到杜氏集團。
杜氏集團是台灣醫界的翹楚,豐厚的資產使得其第二代繼承人的身價跟著水漲船高。狂風烈焰二兄弟,各有所長,但有一共同特性就是同樣具有魁力。像是現下眼前的杜狂風,他的冷峻是出了名的,但這一點都不減損他的吸引力,反倒更形添分,大家都希望自己是那個終結他冷峻、獨得他青睞的幸運兒。
這麼一個令人怦然心動的好男人就在眼前,她們怎麼肯錯失這個大賜良機呢?空姐們頻頻將眼神投注在杜狂風俊美的臉上,只希望他能抬起眼,剛好跟自己四目交接,然後便一時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他沒有,彷彿那些人根本不存在。
這些女人在發什麼花痴啊?對於身旁的男人正遭覬覦,無端地讓鳳輕舞感覺非常糟,她們全然無視於她的存在,雖然她不是杜狂風的什麼人,但好歹她坐在他身旁,多多少少她們也該有所忌憚呀!難道她看起來跟他很不配嗎?
她眼帶埋怨地看向身旁的男人,他竟然一點表情也沒有,完全事不關己似的,徒惹鳳輕舞一肚子氣。
這男人有病啊?
杜狂風無視於鶯鶯燕燕群起飛舞,一雙銳眼徑自搜尋他的目標,以他的判斷,目標就在這頭等艙內,即將到手的大案子讓對方坐幾次頭等艙都沒問題,頭等艙既可以避人耳目又有高級待遇,對方沒必要苛刻自己。
很快地,杜狂風瞥見了兩名可疑人物,說可疑是因為那兩人明日張膽地挑逗空服員,粗暴庸俗的野蠻氣息完全符合偷圖毀約的卑劣行徑,加上飛機起飛后兩人惴惴不安地將公事包攬在胸前,若非空服員一再勸說才放進了座位上方的行李廂,這會兒他倆還死命地抱著呢!
事有蹊蹺——
鎖定目標后就等著確定了,但這似乎也不需費吹灰之力,因為,沉醉在空服員美貌之下的兩人在黃湯杯杯下肚后,說話也逐漸口無遮欄,頻頻吹噓自己肩負著重責大任,必須趕在明天將價值數十億美金的工程圖送達某處。
去!一群癟三,杜狂風冷嘲嗤之以鼻,這種人也想包下國際大工程,自不量力!
想想自己嘔心瀝血的大製作落在這群人手裡,簡直誣衊了自己,若不給對方一點顏色瞧瞧,他們還以為他杜狂風是任人宰割的病貓哩!
杜狂風斂回想要殺人的視線,好整以暇地閉目欣賞音樂,十數小時的飛行時間夠他進行小小的計劃,反正這兩人跑不掉的。
見杜狂風一派清閑模樣,完全看不出他是來辦正經事的,風輕舞不禁慨嘆他高人一等的演技,敵人絲毫沒有起疑心,還忘情地喝酒、把美眉呢!
但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鳳輕舞像不安分的毛毛蟲般動來動去,擺明就是等不及了。
「喂!什麼時候才動手?」鳳輕舞附在他耳旁,煩躁地道出她的不耐。
「時機未到。」杜狂風以他一貫慢條斯理兼滿不在乎的口吻,回答得簡潔有力。
「廢話,這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才問你什麼時候啊!」鳳輕舞激動的情緒讓她不自覺地提高音量,使得周遭驚異的目光不斷往他們投射而來。
鳳輕舞剛才的怨氣無處發,現在擺明是藉題發揮,她壓根兒忘了自己對不起人家,現在是來贖罪的。她趕緊正襟危坐,試著收回那一副焦急的模樣。
好,要她等,她就等,她索性也戴起耳機,閉目養神去啦!
養著、養著……鳳輕舞竟不自覺地悠悠睡去——
直到她的世界開始劇烈搖晃才猛然驚醒。
「什……」話未落下,唇即被杜狂風的食指點住,聲若細蚊的噓聲提醒她別大聲嚷嚷。
鳳輕舞被這神秘的氣氛吸引,原本明亮的空間轉為幽暗,機艙內只剩下幾盞閱讀書報的小燈,看來大部分的乘客都休息了。
現在就是動手的好時機!
鳳輕舞惺松的睡眼頓時清朗,俏臉儘是復仇的神情,杜狂風可以確定只要一聲令下,這頭小母獅絕對可以將敵人咬得體無完膚,外帶大卸八塊以泄恨。
但這隻限於想象,目前要做的只是動點小手腳,就足以讓對方賠了夫人又折兵,這種報仇方式才叫大快人心。
「不會搞砸了吧?」杜狂風調侃的語調揚起。
「搞砸?」鳳輕舞回敬他「敢瞧不起我,給我小心點兒」的眼神。
杜狂風望著鳳輕舞神情激動的小臉,覺得她既好笑又可愛,直來直往又單純的個性有時真令人絕倒,她與那些心眼多、城府深、急欲追求榮華富貴的女人比起來,真是有吸引力多了。
「笑什麼?」鳳輕舞不明白那抹壞壞的微笑是什麼涵義,但似乎嗅不出有嘲弄的意味。
「速去速回吧!」杜狂風從襟口裡取出備圖交給鳳輕舞。
鳳輕舞伸手欲接卻被迫停在半空中,杜狂風攫住她的手,似笑非笑地警告:「如果連這也失敗了,我會直接把你丟出飛機的。」
杜狂風濕潤大手的觸感,像是導電體,傳送過來的電流讓鳳輕舞全身一顫,雙頰驀地染上一層薄霞。
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她垂下頭咕噥著。「飛機又開不了窗,怎麼丟?」
耳尖的杜狂風,眼神透著警告。「你說什麼?」
「好啦!」鳳輕舞一把將圖搶下,他怎麼像個老頭兒一樣羅里羅唆,冉這麼瞧不起她,就換他被她丟出飛機了,鳳輕舞在心裡嘟嚷著,看她敢只身前往偏僻山區赴約,就知道她鳳輕舞不是泛泛之輩,一次失敗個代表永遠失敗,哼!
鳳輕舞整整衣裳,隨性綰起的發髦有股成熟優雅的氣質,蹬起高跟鞋,與空服員沒啥兩樣,她若無其事地走近目標,假裝替客人關緊行李廂,這一開一闔間,鳳輕舞便利落地完成任務,臨走前還不忘賞兩顆特效瀉藥給那兩個混蛋。
大功告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