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一名黑衣男子有些醉意地敲著巷道內一扇不起眼的木門，身上厚重的大衣領子往上翻起，遮住了他大部分面貌。

木門上有一扇約莫兩個巴掌大的小窗。隨著敲門聲，小窗登時被拉開一道縫，窗內出現了一雙棕色的眼瞳，眼瞳的主人在看到黑衣男子后悶不吭聲立刻又拉上小窗，下一刻便將木門打開。

「嗨，好久不見。」棕色眼瞳的主人是一位身形高大微胖的外國人，滿身的酒氣，直對著黑衣男子嚷道。

黑衣男子微點個頭之後，就撿了吧台旁的高腳椅坐下。

震耳欲聾的音樂充斥全場，混濁的空氣中瀰漫著酒氣及許多奇異的味道。酒客不多不少，三三兩兩地分坐於四處，與身旁的酒女們喝酒、調笑，甚至上下其手……

兩三名舞女在台上大跳鋼管艷舞，身上的衣服早已被丟棄一地，妖嬈的身軀像蛇一般纏在冷硬的鋼管上。

這是一個物慾橫流的世界，每個人的臉孔毫不隱瞞地呈現出貪婪，這是可以讓他們放鬆自己的地方。

酒保問也不問就自動調了杯威士忌加可樂給黑衣男子，這酒是他慣常喝的酒。

「嘿，兄弟，你也來了？」一名金色頭髮的年輕男子笑臉吟吟地摟著兩位身材姣好的西方美女朝他走了過來。

黑衣男子循聲望去，沒好氣地瞪著他：「做什麼？」

「最近做了什麼大生意這麼久沒看見人？」

金髮男子邊說邊挑了一張黑衣男子身邊的高腳椅坐下，兩位美女滿面笑容，身子像是無骨似的倚在他的身上。

「怎麼樣喜歡哪一個？」金髮男子色迷迷地瞟向身旁的兩名尤物，一臉淫笑。

兩位美女似乎也不以為意，頻頻向黑衣男子示好。

黑衣男子一臉不感興趣地將手邊的酒一飲而盡，酒杯一空，酒保立刻又替他倒滿了一杯。

這名始終不多話的黑衣男子名喚約克，是個盜竊高手。

「不喜歡呀？」金髮男子一臉可惜地嘆道，「帶一個走嘛!」

他邊說邊將一名美女推向他，美女似乎也心領神會，立刻纏上他的肩膀，塗滿丹蔻的長指甲挑逗地滑過他的胸口。

黑衣男子依然顯得興趣缺缺，斜睨她一眼后又自顧白喝著酒。

「你是怎麼了」金髮男子見他不感興趣，索性忍痛遣走兩名尤物。

「無聊!」黑衣男子懶懶地哼了一句，「你可以閉上尊口嗎？」

「喲，咱們兄弟也做了那麼多年了，你怎麼老是看我不順眼，我也只是關心你嘛。」金髮男子一副與他交情很好似的搭上他的肩，卻被約克毫不領情地揮開他的手。

「別毛手毛腳，我可不是女人。」約克警告性地撂下一句。

金髮男子熱臉貼上人家的冷屁股，卻一點也不以為忤，依然笑道：「幹什麼呀？火氣那麼大，剛才兄弟我還特地好心地找兩個妞來讓你降火，而你卻擺出一張死臉……」

約克見他越說越不像樣，索性出聲喝止他：「你閉嘴行不行？」

金髮男子看他好像真的有點動怒了，於是趕緊轉移了話題：「對了，刀疤強尼到處放話找你，這件事你知不知道？」

約克沒有答話，依然冷漠地喝著自己的酒。

金髮男子見他不語，刻意壓低聲音，狀似關心地說道：「刀疤強尼急著派人到處找你做什麼外頭有人謠傳，說你偷了他一顆貴重的寶石，究竟有沒有這回事？」

「少噦嗦!」他又飲進一杯酒，煩躁地吼道。

他當然知道刀疤強尼四處放話找他，事實上，他已經安排好今晚離開。

金髮男子見他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著急地拍上他的肩，一副頗為熱絡的態度：「兄弟，刀疤強尼是咱們這一區的龍頭，你要真拿了他什麼東西，還是趕緊還給他，省得麻煩。小命要緊呀!」

約克沒好臉色地瞪著金髮男子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表情好像在警告他「再不放手就給你好看」。

金髮男子果然識相地縮回手，狀極委屈地訥訥道：「我是好心勸告你，你不聽就算了。」

「我今晚離開，別把我的行蹤泄漏出去。」約克終於主動出聲說道。

「那你的女人南茜怎麼辦？聽說強尼那一伙人抓了她。」

「砰」的一聲，約克手上的酒杯登時碎了一桌，玻璃的碎片甚至割傷了他的手。

在場的幾個人全都嚇了一跳，尤其是酒保躲得最遠。

「你幹什麼？」金髮男子驚叫道。

約克沉著臉，一雙鷹眼直宜瞪著金髮男子，接著不甚留情地一把抓過金髮男子的衣領，將他拉向自己。

「他們抓了她？」

金髮男子哇哇大叫，但臉上的表情則明白表示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消息。

「該死!」約克低咒一聲。

「兄弟、兄弟別太激動，其實搞不好也沒那麼嚴重，我看你不妨自己去找刀疤強尼，聽道上的人說，他行事沒有一定的原則，或許他只是想拿回自己的東西，你只要把東西還給他，你的女人就會沒事了……」

「南茜在哪裡」

「刀疤強尼帶走的，我、我怎麼會知道？」金髮男子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扳開他的手。

「哼!」他的口氣充滿了煞氣。

「沒關係，大家都是好兄弟，我一定會幫你的，女人嘛，沒關係啦，再找一個就行了……」

約克突然亮出把蝴蝶刀，以快得令人來不及眨眼的速度架上金髮男子的脖子。酒吧內的客人見狀，無不起身閃至一邊。

「我警告你別和我稱兄道弟，我知道你這狗娘養的和刀疤強尼是一夥的。你回去告訴強尼，他想要的東西在我身上，若是想要我手上的東西，今天晚上十二點帶著南茜到十二號碼頭來和我交換，要是我的女人有一點損傷，我就把他要的東西給丟到海里。聽到了沒有？」

「呃……知道、知道了……」金髮男子忙迭聲道。

「照我的話去做，否則小心你這張俊臉!」

「好、好，我知道了。」

約克又以同樣的速度收回刀子，冷冷掃過全場一眼，便踏出這間瀰漫著混濁空氣的不知名地下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