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相較於劉楓的未來幸福茫茫,嚴至昊簡直是幸福得令人憎惡!

一個溫柔美麗的小情人朝夕相伴,那種甜蜜幸福讓他作夢都會笑。

原本早出晚歸的他,作息時間早在生理反應的控制下,改成了晚出早歸。當然,他的工作量並沒有減少,他的早歸只是把辦公室移到書房而已。

這種改變無非是想和唐儂多相處一些時間,否則,以他每天超過十二小時的工作量來說,每天大概只能在午夜和她床上見了。

「大哥,你看這些照片漂不漂亮?」唐儂等到他停筆稍作休息的時刻,手捧一疊照片走近他。

嚴至昊伸手攬她人懷,一個纖巧的身影就在他的大腿上落座。

「很漂亮。幾時照的?」

這是一疊絕美的照片,背景是個小公園。雖然,每張照片就像普通的生活照一樣,沒有刻意的化妝和造型,但是,由取景的方式和拍攝的技巧來看,應該是專業人士的傑作。

「上星期日。」

「你怕忘了照片中的人是誰嗎?」嚴至昊不經意地瞄到照片背後的簽名,他笑問。

「這是……這是要送人的。」

「送給誰?同班同學?」平淡的語氣沒有情緒起伏,但是,由他瞇了一下的黑眼,看出了他的小心翼翼。

「是這樣的……」

上星期六跟同學去看偶像卻碰到了張攝影師,一聊之下,同學們才知道她原來就是那個最近很紅的廣告片美人。於是,愛追星的同學當然不會放過這顆明日之星了,簽名、合照這類基本要求當然不可少。

她沒有照片,只好找人照了。

「沒有給很多人,就只是班上幾個比較要好的而已。她們都是女生。」唐儂若有所悟地趕緊補上最後一句。

「哪家拍的?技術不錯。」

「在南山路麥當勞隔壁的那一家。那個老闆人很親切又大方,這些照片都不用錢耶,只要我留一張七十二寸的照片在店裡就行了。」

「傻瓜,那家店賺死了。他替你拍這些照片又花不了多少錢,你卻留一張七十二寸的讓他們當廣告。」嚴至昊為她的純真而啞然失笑。也難怪,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價。若是讓那張大鬍子知道她竟然免費替人做宣傳,他不一頭撞死才怪。

「這樣我們很吃虧嗎?還好我沒答應他的交換條件。那張七十二寸的照片我又花了三千元買回來了。這樣會不會太貴了?」她是覺得自己的照片掛在不相干的人的店裡很奇怪,所以她才堅持買下來的。不過,那幅巨照依然落在別人的手裡,剛出店門時長腿妹就搶走了。

「很值得。我們把它掛在那裡好不好?」他比著對面的一面牆。

「那照片靖葭拿走了。大哥,你有照片嗎?」她又想起了一事。

「有,想看嗎?」

「能不能給我幾張?」

「天大看還不夠嗎?」他輕吻下她的紅唇,薄薄的唇瓣在她的臉頰磨蹭著。

「那也是要送人的。」

「我又不是廣告明星,誰要我的照片?」

「囚為……因為那天那個男主角不肯簽名,還故意刁難我們,我一氣之下掉頭就走,還對那個男主角說不稀罕他的簽名,還說大哥比他還帥,結果,同學就很好奇你到底有多帥。我想,口說無憑嘛,所以……」

「那個男主角叫什麼名字?怎樣刁難你們?「嚴至昊輕聲地問。他不想讓自己的怒火嚇到了她,因此,語氣特別地輕柔。

「我不知道。那種人幹嘛知道他是誰。」她不感興趣地說。

當然,她不感興趣並不代表嚴至昊也會漠視。當天既然張大鬍子也在場,他要的答案就不難問出。

「阿儂,最近在學校好不好?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

「還是一樣啊,功課很差,同學很好。唯一的不同是,同學知道我拍過廣告,對我更好奇了。」

「有造成什麼困擾嗎?」

「沒有啊,她們又沒有惡意。大哥,是不是拍廣告不好?如果是,那我就不要拍了。」唐儂聽出了他語氣背後的擔心。

「沒什麼不好的,只要你快樂,其它的都不成問題。」

「會有什麼問題嗎?」她抓到了語病,更不放心地問。

「別想那麼多了,學校里的英數理化就夠你煩了。相信我,即使天塌下來了,也有我頂著。」他用手指輕輕撫平她的眉頭。

日前劉楓拿了一本專寫八卦消息的雜誌給他看,中間跨頁的大版面上有著一系列的照片,那些照片是上次廣告片中的一些鏡頭;宮裝的唐儂溫柔婉約、清新典雅,極美。

斗大的標題是這樣寫的:謎樣的美少女,廣告界一顆閃亮的新星!

他知道,這只是剛開始而已。張大鬍子是攝影大師,每次所拍的廣告片都能獲得極大的矚目,因此,唐儂再次拍攝他掌鏡的廣告片后,接隨而來的會是大批媒體的迫逐和騷擾。而以八卦記者的工作定律:愈是神秘愈有挖掘的價值!唐儂的出身來歷、祖宗八代,勢必會成為他們挖掘的目標。

這可預見的是件不小的麻煩,但他不打算讓她知道。

看來「偽造」唐儂的出身來歷,是迫在眉睫的急事了。

劉楓生病了。

三年來連個傷風感冒都不曾有過的她,居然躺在床上三天還不見好轉。

自從胡利賴上她之後的這三年,她是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地諸事大吉。這種百事百樂的好運勢,讓她都忍不住要懷疑起胡利來了,是不是他偷偷給她吃了什麼長生不老的仙丹妙藥,還是在她背後貼了一張趨吉避凶、消災解厄的符咒了?

然而,就這三天的病痛,讓她什麼懷疑都不必了。原來,她依舊是凡人一個。

她只是患了個小感冒,真的只是那種咳嗽、流鼻水的小感冒而已,但卻將她折騰得三天下不了床。她頭暈眼花、四肢無力,沒有精神、沒有胃口,當然更沒有好脾氣!

劉楓的病假在嚴氏企業堪稱是「轟動武林、驚動萬教」的大事。上至總經理的電話問安,下至業務部門各單位的輪流探訪,把劉楓的小套房搞得門庭若市,卻也烏煙瘴氣。

人聲雜沓的環境原本就不利病人的休養,再加上訪客不上道的話題更令劉楓不悅。

沒辦法!雞蛋再密也有縫,何況是這種毫無遮掩、明目張胆的行徑?

劉楓有個同居人──而且還是一個超級霹靂帥的男人!

當女同事們目睹一個超級帥哥百依百順地服侍著劉楓時,她們已是一陣目瞪口呆了;然後,又在浴室發現兩套的衛浴用品,眾女更是一片嘩然。

然而,在驚訝之餘,她們也沒忘了自己女性的本能──舉凡男人標榜女人該奉行的溫良恭儉的諸多美德,她們都儘可能地表現出來。因此,倒茶水、送毛巾、噓寒問暖這些雜事,人人搶著做;當然,她們也沒忘了要順便打聽一下那位帥哥的資料。她們好像忘了她們來此地是為了探病,也忘了那男人已是名草有主的身份。

無視劉楓這個病人兼主人的不悅臉色,她們不知節制地三番兩次造訪打擾。

今天也是如此。要不是胡利委婉且堅定地下逐客令,只怕小套房內依然是一片鶯燕亂啼亂飛的場面。

煩人哪!

「娘子,都是你啦,都不給我一個名分。你看,她們都拿我們是一對姦夫淫婦看待。」胡利對那票女人的「躁進」真是不敢領教。人家的男人、人家的地盤,她們居然還能這麼明目張胆地對他表示高度興趣?真是道德淪喪、人心敗壞呀!

「姦夫淫婦有什麼不好?這不是天上一對、地下一雙的絕配嗎?總比鮮花牛糞強吧?」劉楓歪歪斜斜地躺在背後墊高的枕頭上,人已氣息奄奄,一張嘴猶不饒人。

「承蒙你這朵嬌艷的鮮花肯纖尊降貴地和我並稱姦夫淫婦,我深感榮寵。」

「你才是那朵鮮花,一朵水不凋謝的鮮花,等我死後化成一堆牛糞般的爛泥時,你依舊嬌美如昔。」此話由劉楓病中虛弱的語氣說出,聽來十分地感傷。

「找不是說過,我會和你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嗎?所以,當你化為一坯黃土時,我也會俱歸塵土。然後,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豈不浪漫?」

「浪漫個頭啦!誰願意和你一起死了?我又不是壞事做盡,老天爺要罰我倒楣到死。我一個人死,好好的,幹嘛還要你來壞事?」

「你嫌我是個掃把星?」

「差不多了,有你的地方就有災難。現在就連我都快病死了,也因為你在的緣故,我還得受到噪音和香水的茶毒。老了以後,哪天我倆當真一起掛了,遺像擺在一起,我看起來是雞皮鶴髮的老婆子一個,你卻依然風流倜儻,你說那些來弔喪的賓客難道不會為你惋惜嗎?我還沒死,那些狼女都敢當面引誘你了;我若死了,要受她們的指指點點,卻又不能回嘴,你想我在地下若是有知會有多不爽?那不是倒楣是什麼?」病中的她早已積了一肚子的悶氣,如今又提出這個她久藏心中的芥蒂,一向大刺刺慣了的劉楓居然小女人似地哭了。

早已蒼白如雪的臉色又加上那一串滴落的淚珠,她就像一尊易碎的瓷娃娃般惹人憐愛。

胡利伸手替她拭去淚水。他十分地心疼,原本生龍活虎、張牙舞爪的她,躺在床上三天早已銳氣盡失,再加上那些不良女人的擾亂……她是受委屈了。

「不然,你想怎樣?」他輕歎一口氣。

他對她所說的全是實情,偏偏她就是不相信。他又不能告訴她,原本可以長生不老、青春永駐的他,真會伴著她老死……他知道她是愛他的,就如同他愛她一樣深,因此,他確信一旦劉楓知道了他為何會老死的原因,他們之間就沒有「以後」了。

「對不起,我不該亂髮脾氣的。」他的百般容讓,讓她於心有愧。她難得地說出一句道歉。

「不要緊,你若不發脾氣,我又怎麼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呢?」胡利扶正她歪斜的身體,依然是笑容滿面的縱容。「乖,把這顆葯吃了,好好睡一覺,醒來就會舒服多了。

看著她沉沉入睡的容顏,胡利劍眉深鎖地一瞼肅穆。

昨天他就發現劉楓的病根本不是什麼感冒,他也算出了大概的狀況,因此,他剛才讓她服下的不是醫生開的感冒藥,而是他自己煉製的丹藥。

或許,他是該回去一趟了。

***

嚴至昊出國一個星期,臨行前,他千交代、萬交代,事事擔心唐儂,還給了她一支手機,方便聯絡。

為了遵守約定,更為了讓嚴至昊心安,原本自行搭車上學的唐依,現在每天改由李管家全程接送。

還好李管家不是那種龜毛刻板、食古不化的人,也因此她的接送對唐儂來說並沒有任何的不便。

今天下課應唐儂的要求,她們到書局逛了一圈,還到速食店買了一桶炸雞當晚餐。回到家時已是華燈初上的七點半了。

李管家讓唐儂先進門,她把車開到屋后的車庫停放。

一進門,唐儂卻被屋內的景象嚇了一跳──只見一個容貌秀麗、優雅尊貴的婦人端坐在沙發上,也是一副訝異的神情回望著她。

兩人互不相識,也沒說話,只是各自一個微笑點頭匆匆帶過。

唐儂自知自己也算是個客人,所以,對其他客人她沒有好奇的權利,因此,在禮貌性的招呼之後,她提著書包上樓去。

「夫人,你幾時回來的?」李管家進門一見來人,也是大吃一驚。

「春技,那個小美人是誰?」夫人者,嚴至昊的媽。

「夫人,你怎麼沒通知我去接您?」春枝李管家,不答反問。

「那個小美人和至昊是什麼關係?」

「夫人,這次會住久一點吧?」

「好了。我四點回到家的,因為我認得回家的路,而且搭計程車也很方便,所以我就自己回來了。至於住多久,再說。這樣你滿意了嗎?」嚴夫人投降了。

春技在嚴家待了十兒年了,她的毛病,她哪有不明白的?只是兩人都是急性子,每次總是為弄清楚心中各自的問題而雞同鴨講。這次她真的是急了,為了不讓春枝再夾纏不休,她只好先回答她的問題。當主子當成這種地步,實在讓她很沒威嚴。囚此,末了一句不免帶著微微的怒氣。

「對不起,我這多年的毛病又犯了。請問夫人,剛才你問什麼?」李管家不是故意的,只不過就是這樣子。

「剛才那個小美人是誰?」急性子嘛,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嚴夫人又恢復了好興緻。

「唐儂小姐。」為免再次「凸槌」。一問一答是最保險的方式。

「和至昊什麼關係?」

「我不知道唐小姐和少爺是什麼關係,但是,她叫少爺『大哥』。」

大哥有很多種呀……嚴夫人腦中快速運轉著。

這兩個月來斷斷續續有消息傳出,什麼至昊有了新的女朋友、至昊包養了一個女人啦……初時她還不大在意,只是,在進展成「包養」的階段時,就由不得她不好奇了。因此,她才由洛城回來一探究竟,看是哪個神通廣大的女人居然能綁住她那個難馴的兒子。

對於以前兒子的風流史,她也略知一二,儘管他女伴不斷,但也不曾見他帶回家裡過,這次竟然住了進來!她以為抱孫有望了,但是,一看唐儂,她又失望了。

她若沒看錯,那位小美人身上穿的是國中的制服,而且上面還綉著一橫槓,也就是說,加加減減之後小美人頂多也只是個十四歲的國一小女生而已。

雖然,小美人是個清新脫俗的絕世極品,但是,人家才十四歲啊!若想對人家怎樣,恐怕會惹來摧殘民族幼苗的罪名吧?

「至昊和她……好不好?」嚴夫人殘存著一線希望追問著。原本她是想直問「兩人上床了嗎」可念在人家年紀小,她改口問得含蓄。

「少爺對她很好,很寵她。」

「怎樣個寵法?」嚴夫人瞪大眼睛問。她那個兒子一向只有女人巴結他的時候,幾時他也會寵女人了?

「少爺每天回家吃晚飯,陪她做功課、上街買東西。」李管家說得很興奮。

「逛街?他也知道那些店的位置喔了?真難奇。」除了每一季的定時採購,嚴至昊絕不在那上頭浪費時間,因此,嚴夫人在驚訝之餘,差點把口中的茶水噴出。

「對,逛街。他們吃飯時會邊吃邊聊街上遇到的趣事,所以我確定他們是去逛街。」

李管家加重語氣作證。其實,要不是她親耳聽到,她也不敢相信。

嚴夫人的精神又回來了。一個男人願意陪女人聊天逛街而不以為苦,這其中必然有情愫的牽連!

十四歲就十四歲吧,大不了再等她個四年,她也就是一朵花的年紀了,結婚生子樣樣可行。反正那麼多年都在等了,再過四年就有結果的話,也不算等太久。

「春枝,我看唐儂舉止優雅從容,家世教養應該都是一流的,你曾聽少爺說過她是哪家的千金嗎?」』嚴夫人腦中快速地過濾著她認識的所有姓唐的人家。

「沒聽少爺提過,也沒見過她有什麼親友來看她耶,她就長住在這裡,頂多是到劉楓小姐那兒坐坐罷了。

「小楓那裡啊……」嚴大人沉思中無意義地覆述了一句,腦中依然轉著千百個念頭。唐儂年紀還小,她可以現在就去預約嗎?至昊大她十多歲,人家會不會嫌他太老了……「是啊,她叫劉楓小姐為大姐,兩人可能是表姐妹什麼的吧。」

「是小楓的表妹?」嚴夫人驚叫出聲。她這一聲驚叫包含了多層的意義,有驚訝、有恍然大悟,而其中最多的則是沮喪。

嚴夫人腦筋轉彎的流程是這樣的──劉楓竟然有這樣的表妹……原來是劉楓的表妹……完了,沒戲唱了!

劉楓是她的乾女兒。在這之前,她看嚴至昊對劉楓的關心愛護,她還一度以為他們有未來,結果,竟然只是兄妹之情、金蘭之交而已。

如今,據李管家所言判斷,嚴至昊八成把唐儂當作是另一個劉楓了。

在失望之餘,她竟然怨怪起唐儂,沒事長得那樣漂亮幹嘛?害她白作了一場白日夢。

她沮喪、失望之情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因此,當唐儂換了便服再下樓,李管家熱絡地替兩人介紹時,嚴夫人只草草點個頭便回房去了。

唐儂是一臉的愕然。剛才進門時還笑容可掬的人,怎麼一下子就變了臉色?連她的一聲『伯母」也沒得到任何回應。

「小姐,吃飯了。」

李管家輕輕地叫她一聲。

李管家也不明白,為什麼一向都很寵愛小女生的夫人,怎麼會一反常態地具著一張臉呢?

「喔,我自己來就行了。」呆愣著的唐儂回過神來,自己一人獨坐餐桌前,然而,紊亂的思緒卻時時打斷她進食的速度。

這一餐她吃了好久好久,胡思亂想的思緒也纏成好長好長的煩惱……剪不斷,理還亂。

周六午後的街頭有著太多的樂趣,可惜沒有一項能引起唐儂的興趣。在小公園中的椅子獨坐,看著人來人往的街景,她有點寂寞。

大哥已經出國五天了,她好想他……午後的陽光曬得有點累了,但是,她就是不想回家。

忍了四天,今天早上她終於對李管家要求,她要晚一點才自己搭車回家。如果可能,她真想搬到劉楓那裡去「避難」。

真的是避難。

並不是嚴家真有什麼悲慘的禍事,只是自從嚴夫人回來以後,家裡目前的氣氛,真讓她有度日如年的感受。

並不是嚴夫人對她不好,其實,在隔天早上嚴夫人就恢復了正常的情緒,對她是好得沒話說,就如向是親生女兒般的疼愛。

錯就錯在「親生女兒」這上頭。

這幾天,她下課回家后,迎接她的必定是一席下午茶會。嚴夫人來了五天,今天不算,她已經喝了四天的下午茶了。

那茶會正確來說,應該算是「選媳茶會」,因為每個受邀而來的女子都是嚴夫人精挑細選過的准媳婦人選。而嚴夫人怕冷落了她,也就每次都邀她作陪。

嚴夫人是一番好意,她卻如坐針氈。因為席間她們談論的話題,她根本聽不懂;更讓她難過的是,嚴夫人真的只把她當個孩子看。

嚴夫人總是指著她對小姐們澄清嚴至昊包養女人的傳聞,而由那些女子們眼中的瞭然神色,她讀出了幾許的輕視與傲慢。

她不喜歡那種感覺,所以,她寧可在外遊盪也不願回家喝下午茶。

只是,毒辣的太陽曬得人腦袋發昏,一直坐在公園裡也不是辦法,於是,她找了一家咖啡館。

推開店門,迎面而來的冷氣讓她精神一振,煩悶也一掃而空。

她心神愉快地跟在領位的侍者後面。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她所有的好心情就在侍者領位的巧合下,消失大蹤。

「小儂,下課啦?」嚴夫人悅耳的聲音由旁邊的桌位傳出,她的桌位上還有另兩位女子坐陪。

「伯母。」多年的好教養讓她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整理出一個合宜的情緒和臉色。唐儂輕輕地招呼一聲。

「來來來,快坐下休息。外頭那麼熱,你看臉都曬紅了。」嚴夫人熱情地拉著她在身旁坐下。

「嚴夫人,這位是……」兩位女客中較年長的那位首先發問。

「這個就是住在我家的唐儂,她是我的於女兒小楓的表妹。我就說我家至昊不是隨便的人,他怎麼可能在家裡包養女人呢?你看,小儂才國中一年級。玉綾,這下你可相信了吧?」嚴夫人對著年輕女子說。

「我說嚴夫人,玉綾不是器量小的人,只是,外頭有這種傳聞,我是怕你不知道,所以提出來說說而已。」年長女子是年輕女子的媽,為了怕女兒留下一個「輕信謠言」的惡名,她擔下了所有的過錯。

「哎呀,這是應當的。如果我有個寶貝女兒要嫁人,我也一定會把對方的祖宗八代問清楚的。」嚴夫人笑說。

這可不是應酬話。這次她挑選媳婦人選就是用這種巨細靡遺的精神進行挑選的。舉凡女方的家世背景、兄弟姐妹、外貌、學歷、品性、談吐等等,都是審查的重點。因此,對於對方的種種小心質疑,她認為很合理。

天啊,又是同樣話題!唐儂幾乎在心中呻吟一聲,臉上的苦笑則是藉著低頭喝茶的動作掩飾過去。她從沒這麼「豪氣」過,一大杯的冰茶她兩大口就唱完。然後,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呼出,平息沮喪的心情。

「伯母,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不等嚴夫人開口留人,唐儂迅速卻不失優雅地起身走人。

才踏出咖啡店的大門,手機就響起了悅耳的鈴聲。

「大哥……」唐儂一聽到嚴至昊的聲音,累積了幾天的煩悶混著滿心的相思讓她哽咽。

「怎麼啦?你的聲音聽來怪怪的?」

「沒事……我只是很想你。」電話那頭的焦急心情透過越洋萬里的傳遞,依舊不減。惟恐增添他的不安,她只說出讓她哽咽的部分原因。

戀人的愛語就像反覆倒帶的留聲,一聲聲的「想你」回盪在彼此的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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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到一個小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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