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當晚,大伙兒照例在甲板上一起吃飯。
只是,所有人似乎都察覺到點點有些不同了。
究竟是哪裡不同呢?一時間也難說出個所以然,反正給人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當然,趙芮也注意到了。
她不解,白天短暫的一番問話明明讓彼此、心裡都不甚舒服,可為何在短短時間內,點點不但能恢復往日恬靜的氣息,渾身更自然地散發出一股動人的光彩……
不得不承認,點點確實有股吸引他人目光的特質——無關乎長相,是一種無法刻意偽裝的感覺!
而那種感覺,竟讓她更加不安與煩躁……
「怎麼了?,飯菜不合胃口?」正準備夾食給點點的雲晨風停下手上的動作,抬眼望向一臉暗沈的趙芮。
「還好。」趙芮擠出一絲笑容,心裡其實很不是滋味。
「出門航行在外,粗餐簡食的,你就委屈點吧!今晚順風又順潮,明日晌午就會到泉州了。」雲晨風說道,順手將食物遞到點點面前。
「晌午?這麼快?」趙芮一驚。
「快?你不是趕著回家探望趙兄,才搭我的船?」
「是……是啊,早點到也是好的,不然別說是點點妹妹,恐怕連我都想吐了,你說是不是啊?點點妹妹。」
趙芮當著所有人的面露出她有生以來最親切的笑容,而始終安靜聽著別人對談的點點,一聽到話鋒轉向她,則立刻放下食物,認真答道:「我現在已經好很多了。」她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事實上,她根本已經完全忘了自己會暈船的事。
「是嗎?難怪看來氣色不錯!」趙芮眯眼一笑,口氣酸溜。
此時,圍坐在另一圈的鄭得兄突然插話道:「既然不會想吐,就多吃點吧!省得大哥一個不注意,你就被海風吹走了。」
「不會的,我對海風很適應,吹不走我的。」點點轉向鄭得兄,認真說道。漸漸地,她已能感受到來自其它人的關心了。
「還是多吃點吧!這餅可是阿邦特地做的。」雲晨風柔聲道,順勢又遞了一塊烙餅給她。
「真的?這是阿邦做的?」點點有些驚訝地望向阿邦。像阿邦這樣一個大男孩竟會做餅?真厲害!
「這也沒什麼啦!以前和余老大學的,填填肚子倒可以,稱不上多美味。」點點「崇拜」的眼光反倒讓許廷邦不好意思了起來。
「不會的,我覺得很好吃呢!」點點十分捧場地連咬兩口,並以眼光尋求雲晨風的認同。
「吃慢點,等會兒吐出來可就麻煩了。」雲晨風拍拍她的背,遞了一杯水給她。
她富有「義氣」的行為讓他感到心疼又好笑,或許,阿邦真的比他適合逗她開心。
「說得對,你如果因為吃餅吐了,阿邦會難過的去跳海!」坐在趙萬旁邊的余默拿起一塊餅,慢條斯理道。
「喂,你別隨便嚇唬點點,哪有那麼誇張?」
許廷邦在旁大叫,只見余默仍然不疾不徐地咬著餅,逕自說道:「到時——我這個教人做餅的人,就會受到莫大的良心譴責,從此……唉!」余默故意重重嘆口氣,十足吊人胃口的模樣。
「從此如何?」鄭得兄已耐不住地追問道,其它人亦好奇地豎起耳朵。
「從此——」余默環顧眾人,慢慢將嘴裡的一口餅咽下,才鄭重其事地宣佈道:「?不、再、吃、餅!」
「噗!」全場一陣噴飯。
「去!我的命就值一張餅?」許廷邦啐道。
點點來回看著全體「激動」的反應,覺得大家的模樣既新鮮又奇特,是她從未見過的。
「阿邦,你真的會像余大哥說的……去跳海嗎?」點點認真問道。
雲晨風含笑撫著她的髮絲,說道:「余大是關心你,剛才說話的重點其實只有一個——就是不希望你再吐了。」
「不,不會再吐了。」點點搖頭保證。如果事情真有可能發生,說什麼她都會忍著不吐的,因為她不希望阿邦再為了她而自責不已。
「如果真想吐,忍著也是不好的。」雲晨風柔聲說道,寵溺的神情表露無遺。
在旁的趙芮看著眼前一片「和樂」的景象,頓時覺得胃口全失,尤其是見到雲晨風對點點毫不掩飾的關心與在乎,更是令她心裡不甚痛快。
先前,在眾商之間即盛傳雲晨風迷戀上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並多次為她出頭……對此,趙芮原本是抱持著質疑的態度。
因為,從她七歲見到雲晨風開始,她便認定了他是個絕對冷情的人他這輩子不會為任何人瘋狂,甚至包括他自己。
她記得,十五歲以前的雲晨風,對許多人幾乎是不屑一顧的,儘管當時他只是個為口飯吃而不得不為趙府賣命的小船工,他仍有他的傲氣,對待她這位趙府唯一的千金,亦是一視同仁。
他甚至連個笑容都不曾有過。
但如今……
看著雲晨風對待點點時,所流露出的溫柔神情,怎不令她心裡嘔極?
難道說十多年來的歷練讓他徹底改了性子?既然他能夠為點點這樣的一個女子心動,是不是代表著他「也可能」會對她趙芮動心?
只要她付出努力的話……
思及此,趙丙不由得燃起一股強烈的獨佔念頭,面對點點,她的優勢不是沒有——論姿色,她不會比點點少;論財富,她自認可以配得上雲晨風。儘管曾經嫁為人婦,她仍對自己深具信心。
更何況,她還有春蕊可以幫她……
「芮姊姊!你覺得不好吃嗎?」喧鬧之中,點點注意到趙芮已經停下用餐的動作。
「我已經吃飽了。」趙芮根本不想賣阿邦任何面子。「我怕吃多了會暈船想吐。」
「這樣啊……」點點覺得有點可惜,她真的覺得味道挺不錯的。
「對對,吐了就浪費了,還是少吃點比較好。」許廷邦冷言道,年輕的臉上完全藏不住個人的喜惡偏好。
而遭此輕言蔑視的趙芮,臉色還算維持得不錯,可在她身旁的春蕊可就很「難看」了。畢竟,自己的主子連續兩次遭受無禮的對待,已是忍無可忍的事,更何況欺負人的還是一個跑船的毛頭小子。
她站起身,正想開口教訓許邦廷,為自己的主人爭回一口氣時,突然,趙芮一把拉住她,道:「對了,春蕊,你去把我們帶上船的那幾瓶好酒拿來。」
「酒?那不是要給少爺的……」
「沒關係,你去拿來。」趙芮對春蕊使個眼色。
「是。」春蕊沉著臉,回瞪許廷邦一眼,才依言走往艙房的方向。
「我說啊——一個女人值不值得娶來當老婆,眼神很重要。」鄭得兄揚起手臂,高聲發表自己的言論。「太凶的女人我可不敢娶!」
「現在,你覺得女人和小鬼,哪個比較難纏?」鄭得弟笑著問。
鄭得兄毫不遲疑地回道:「惱羞成怒的小鬼和心胸狹窄的女人,最最難纏!」語畢,全場一陣訕笑。
而像是要證明自己並不在「條件」之內,趙芮堆著笑容,故意揚聲對點點說道:「對了,到泉州之後,點點妹妹你可要來趙府找我哦!」
「這……」點點遲疑了下,反射性的望向雲晨風。她從未去過泉州,自然是不認得路的,除非——
「你可以讓雲哥哥帶你來,他跟咱們趙府可是很熟的。」她建議。
「你確定趙兄會樂意見到我?」雲晨風沉聲道,不願意點點接近趙府的意思其實十分明顯。
「哥哥一直為當年的事感到很內疚。」趙芮刻意緩下聲調,以增加她說法的可信度。
當年,趙老爺留雲晨風在船上做事,雖然派予他的工作繁重吃緊,但總認為他能吃苦,又有過人的毅力,對他自然會有某些期許。豈知,這卻引來趙老爺唯一的兒子趙事川的強烈不滿,他痛恨趙老爺老是拿雲晨風來提醒他,該付出更多的努力,才有能力繼承家業。
因此,當趙老爺一死,第一個被趕出趙府的,便是雲晨風。
趙事川的肚量不比宰相,自然是不能撐船!
當年,他既然趕雲晨風出趙府,也就不會有多大的意願再見到他!趙芮思忖道,但是為了完成自己的某種目標,或許趙事川會願意「降下」自己的身段,見見目前地位比自己更有影響力的雲晨風。
「如果真如你所言,我或許會考慮再見見趙兄。」雲晨風扯了扯嘴角,算是給了一個「善意」的回應。
至少,他也很想「確定」這對兄妹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那太好了,哥哥也說想找個機會和你當面『談談』的……」趙芮越說越投入,彷佛趙事川真的曾經說過那樣的話。「還有,關於最近海盜出沒的情形,他想知道你有什麼想法?」
「我的想法?」雲晨風聳高眉,似笑非笑的眼神給人莫大的壓迫感。
趙丙怔仲了下,察覺到自己的「問法」有些失當,遂連忙補充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承諾要在一個月內解決此事嗎?現在只剩半個月了,大家……當然都很想知道……你要怎麼逮那幫海盜?」
雲晨風和余默對看一眼。「我不打算逮那幫海盜。」他的口氣有些懶洋洋的。
「不逮海盜?」趙苑驚訝道。「那你打算逮誰?」
「別急,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雲晨風說道,給了趙芮認識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但這抹笑——卻令趙芮不由得背脊發涼……
「你們說的海盜……就是大家傳言會殺人搶東西的海盜嗎?」拉了拉雲晨風的衣袖,點點輕聲詢問。「會有危險嗎?」
她看趙芮臉色發青,心裡也擔心起來。
「不用擔心,隨便聊聊,沒事的。」雲晨風將她的手握在掌中,開始後悔在她面前談及此事。
「可是……」
「哎喲!吃飯時,別說那麼嚴肅又乏味的事嘛!」
許廷邦機靈地跳出來岔開話題,他看得出大哥並不想讓點點碰觸這種煩心的事;當然,他也不想!尤其這個話題又是由「陳二夫人」所挑起……
「我們來說說笑話!如何?得兄大哥,你先說吧!」阿邦點名道。
「我?」
鄭得兄差點被正要入喉的餅噎到,他指著自己的鼻子,怎麼都不明白矛頭怎會突然轉向自己?
「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本身就是個笑話。」鄭得弟解釋說明,引來全體一陣狂笑。
「什麼跟什麼!」鄭得兄咕噥道,別開臉表明自己絕對不是個笑話。
「算了算了,我年紀最小,吃點虧,我先說好了!」為了趕緊引開點點的注意力,許廷邦卯足全力抖了幾個包子與麵條的笑話,聽得大伙兒是拍案叫絕、笑聲連連,現場立刻又恢復先前的熱鬧氣氛。
談笑間,雲晨風的視線不時落在點點身上,他知道點點正沉浸在這種開朗歡笑的氣氛當中,她是真心喜愛和他的弟兄們相處;但,儘管她是這般恬靜地聽著大伙兒說說笑笑,可她的臉上仍然不見半點笑容……
悄悄抬手撫過她垂在身後的髮絲,雲晨風的感覺仍是心疼的。他該如何才能讓她真心地展顏而笑?
各式光怪陸離的笑話在船員們的口中輪番上陣,每個人的情緒也逐漸向上攀到高點,最後,許廷邦乘勝追擊,決定拖雲晨風「下海」。
「大哥,你也講個笑話來聽聽吧!」
「是啦是啦,大哥也講一個給點點姑娘聽吧!」
趁著氣氛高漲.大伙兒的膽子也大了起來,開始集體慫恿雲晨風說笑話,只見雲晨風向來沉峻的臉上,出現難得一見的為難表情。
「你……想聽嗎?」雲晨風柔聲詢問點點。
「嗯。」她點了點頭,眼裡的期待不容置疑。
雖然從剛才一路聽來,她並不是真的很了解大家所講的笑話到底哪裡好笑,但,她發現自己很喜歡目前這種氣氛和感覺。
那讓她的心情十分放鬆。
「瞧,點點想聽!這下可推不掉了吧!」大伙兒又是一陣鬧。
雲晨風鄭重咳了兩聲,現場立刻安靜下來。接著,便見每個人聚精會神地屏氣聆聽。
「記得兩年前,有一批從泉州出港的貨物,第一次放單讓鄭得兄全權負責押船,結果『某人』『雄心壯志』地想效法先賢,故意放著羅盤不用,嘗試以天上的星辰來斷定位置,最後,原本要往南洋的船,竟然一路航到了琉球,差點被扣在當地回不來,最後還是送出了全船的貨物和全部人的衣服,才換來回航的食物——」
雲晨風一口氣講述完畢,可全場卻依然鴉雀無聲,一片愕然。
沒有人料到自己會聽到這樣「出乎意料」的「笑話」,如果它也能算是個笑話的話!
「大哥,你也幫個忙,好歹配合一下!我們是要你講笑話,不是講公事耶!」鄭得兄率先爆發道。毫無疑問地,他便是剛才話題里的那個「某人」!
雲晨風撇撇嘴角,仍是一本正經。「但——那是我航海做生意以來,所碰過最大的笑話。」
語畢,現場一陣靜默之後,接著,便爆出如雷的狂笑。
「哈哈哈,說的也是呀!」
「大哥不說,我還真差點忘了這件事,我那時還打算用這件事來告誡我以後的兒子千萬別做這麼可笑的事呢!」鄭得弟大笑道,毫不給親哥哥一點面子。
「喂喂,你們也笑得太囂張了吧!」鄭得兄的臉色乍青乍白,雙頰更是氣得鼓脹起來,但他的抗議,卻反而引來更劇烈的大笑。
點點偏著頭,來來回回地瞄著表情各異的每個人,突然覺得這個景況十分有趣,不由地,她揚扯嘴角,興味十足地問道:「那個……南洋和琉球……相差很遠嗎?」
「遠——當然遠!」許廷邦勉強止住笑,回答她的詢問。「不僅遠,簡直就是天南……地北……的遠……」倏地,他的聲音凍結在半空中。
而其它人反射性順著許廷邦瞪得發直的視線望去,也同時收住笑,紛紛倒抽口氣,個個表情訝然;連氣得不知東西南北的鄭得兄,也是一副被雷劈到的驚愕模樣。
「我是不是氣得……頭昏了……」鄭得兄喃喃問道。
「我看是我笑到……眼花了……」許廷邦愣愣回答。
點點她……笑了?
真的笑了!
「點點?」雲晨風柔聲輕喚,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她眼角、唇角,像是在碰觸一件易碎的物品般,連呼氣都不敢用力,他怕自已一不小心,便會把她臉上淺淺的笑意給嚇跑了。
「怎麼了?」點點仰著頭,迎視雲晨風專註的眼神,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轉變」。「我是不是……問了什麼不該問的?」
「沒有,你問得好極了,每個人都樂意回答你。」雲晨風溫柔一笑。
想象過各種她展顏而笑的模樣,卻從沒有任何一個比眼前所實際呈現的更懾人心魂、更令他震撼不已。
他的點點笑了!
這令他感到深深的滿足,再多的財富與權勢,都比不上看到她此刻的快樂。
「果然,還是大哥講的笑話有效!」許廷邦佩服道,這算是真正看清雲晨風的「功力」了。
「廢話!」鄭得兄激動地敲了阿邦一記,他實在是高興得忍耐不住,心裡感動得一塌糊塗!
許延邦撫著被「偷襲」的後腦勺,轉身朝向鄭得兄,但卻意外地沒有生氣。「今天看在點點的面子上,不跟你計較,可是下次不可以再敲我的頭了。」
「哦?是嗎?那我也把握一下機會。」才說完,余默立刻很順手地以煙管敲了下去。
頓時,只見許廷邦啞口無一言地瞪著賊笑不已的余默,其它人則哄堂大笑。
「大哥心情好,我想喝一杯!」
鄭得兄站起身,興奮地朝高掛明月的夜空振臂狂喝,向來粗魯慣了的船員們,也被眼前溫馨美好的細緻情緒所感動。
隨著夜晚的海風,笑聲再度傳散開來,每個人都沖著點點開心而笑,只除了一個人之外——
當然,那個人就是被徹底遺忘了的趙芮。
※※※※※※※※※※※※※※
「真是嘔死人了!不過是笑一笑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何必大驚小怪成那樣?!」
艙房裡,趙芮正咬牙切齒地大發牢騷,悶了一晚上的氣,她開始覺得這一船的人個個都有病,簡直是莫名其妙到了極點!
笑,誰不會!當年她還不是靠著甜美的笑容,迷得陳家老爺為她神魂顛倒的,豈知,這一船的粗人竟然完全不懂得欣賞,不但對她先前施展的笑功「視若無睹」,後來甚至還當著她的面,對點點「趨之若騖」……
任何一個正常人,都絕對無法忍受這樣的對待!
不過,她還算很有「修養」地沒當著雲晨風的面將滿腔的憤妒爆發出來,她為此感到無比自豪。
「小姐,與其氣惱傷身,不如多花點腦筋替趙家、替少爺的未來想想——」春蕊一邊替趙芮去除外衣,一邊面無表情地說道。
「難道我替哥哥想的還不夠多嗎?」趙芮委屈道,一股腦兒地將所有的怨氣傾瀉而出。「不然你以為我為何甘願成為一個擁有六歲兒子的年輕寡婦?而現在又為什麼會在這艘船上?掌著陳家那些家產,我還不是為了哥哥和趙府……」
「小姐可別把所有責任推到少爺身上,難道小姐自己沒有私心?」春蕊冷冷說道。
「就算有私心,那也是我應得的。」趙芮激動道。
她不曉得哥哥究竟給了春蕊什麼承諾,讓春蕊可以死心塌地的一心向他。
但她趙芮的後半輩子算是賠了一半,而雲晨風是她的機會——一個她追求真正幸福的機會。
她相信以雲晨風的身分和地位,再結合陳家目前「吃香」的情勢,一定沒有人敢對
她這位陳二夫人改嫁的事有意見……
「別說傻話了,趁著他們還在喝酒慶祝,咱們應該想想下一步該怎麼做才對。看時辰,藥效就要開始發生作用了……」
「藥效?你在酒里下毒?」趙芮驚道。她先前只是想送個酒,討好一下眾人,全沒想到要來這招。
春蕊搖頭。「只是動了點手腳,讓他們睡得沉一點而已。」她再笨也不可能去毒死雲晨風這一幫人,難逃官府的追究啊!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這艘船的位置我已大致摸熟了,最慢明天中午以前,東西一定要弄到手才行——」
「沒問題嗎?」趙芮咽了咽口水,反倒有些退卻。「我覺得……」
「有什麼是我春蕊拿不到的?」春蕊自信滿滿。「只要少爺日後取代雲晨風,成為新的商業總舵,到時,還怕雲晨風不向小姐你低頭嗎?」
「我看沒那麼容易,只要有點點在……」趙芮不以為然。
她還算是有點了解雲晨風。目前,點點已佔住雲晨風全部的心思,若要以外在金錢權勢來逼迫雲晨風,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點點?那就讓她自己『知難而退』不就行了!」春蕊說道。
「說得容易,怎麼做?」
「硬的不行,來軟的一定可以。」春蕊視線一轉。「我倒有個兩全其美的主意。」
「什麼主意?」
「我們可以……」春蕊附上趙芮的耳邊,悄聲獻上一計。
泉州,畢竟還算是她們的地盤。只要到了泉州,一切就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