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

6月的一個早晨，太陽已經爬上了山頭，碧藍的天空中，漂浮著幾塊長長的、透明如絲帶一般的薄雲，經過朝霞的塗抹，變成了幾條金紅色的彩鍛，一群小鳥從天空緩緩飛過，映襯著下面湘江的綠水和兩岸的青山，宛如一幅色彩艷麗的夏日晨景圖。

江邊上有一座軍營，背靠著一座小山，營里嗚嗚地吹著出操號聲，嘹亮的軍號聲遠遠地傳了出去，在原野上回蕩。

「得得得」，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從山後一路響了過來，給清晨的原野更添了一份生機。從通向軍營的公路那頭奔過來幾匹馬，馬蹄踏得塵土飛揚。領頭的是一匹白馬，身高體健，四腿纖長有力，毛色光亮潤澤，猶如塗了一層蠟。一個身材高大的軍官穩坐在白馬背上，一手抓著韁繩，一手揮動著馬鞭，陽光照在他身上，更顯得雄姿英。軍官長著一張稜角分明的國字臉，五官很端正，那兩道濃黑的劍眉，那一對炯炯有神的眼睛，那一張緊閉的嘴巴，都給了他一種不怒自威的風度，讓人感覺他絕不是一個普通人。

這個軍官當然就是張一鳴了。如今永州基本步入正軌，他已經很少親自去管理行政事務了，他是軍人，帶兵打仗才是他的興趣所在，他喜歡到訓練場上去聽士兵們操練的呼喊聲，子彈打靶的聲音和戰馬的嘶鳴聲，這些聲音在他聽來，就像是一悅耳的奏鳴曲，他也喜歡和他的士兵們呆在一起，他們也許沒有文化，也許粗俗，但比起一些虛偽陰損的政府人員來，他們要單純得多，也可愛得多。既然永州的局勢已經穩定，行政也按部就般地進行著，他便將日常事務交給楊岩松去管理，自己只處理重大事情。揚岩松在負責調查東安事件中已經顯示出了他的能力，此後所經辦的許多案件也都證明了他是個極好的行政管理人才，而且人又忠實可靠。張一鳴放心地把政務交給他，自己依然把精力主要放在了軍隊上，畢竟國家現在還處在戰爭狀態，部隊才是最重要的。

3個師里，他現在最關心的當然是新來的43師，作為軍長，他得了解部隊的訓練情況，弄清軍官的性格、能力，士兵的心理，以便準確地判斷出這個師的強點、弱點和戰鬥力。當然，他也要讓新來的官兵們了解他，尤其是要信任他、欽佩他、敬畏他，就像其他兩個師的官兵一樣。所以，一旦從行政中脫身出來，他便開始著手這一工作。他沒有通知43師師部，只帶了幾個人悄悄來到了292團。

來到軍營后的山坡上，他勒住馬，飛奔的白馬長嘶一聲，前蹄在空中揚了一下，這才停住了。他俯瞰著山下的軍營，軍營整齊、威武，操場上，士兵們正在進行各種訓練。聽著雄壯的吶喊聲，他的心裡不覺踏實了許多，看來這個團的訓練抓得還不錯。

他策馬下了山坡，直奔軍營大門，隨從人員緊跟其後。進了營門，43師師長林松柏正在操場上查看訓練情況，一看軍長來了，趕快迎了上來，領著他觀看訓練。士兵們聽說軍長來了，練得更加賣力了。

張一鳴仔細觀看著各種訓練：匍匐、打靶、拼刺。士兵們的動作規範、到位，看來林松柏是下了一番功夫的，這使他感到滿意。他最感興趣的是士兵們打靶的場景，一組又一組的士兵輪番上場，只聽槍聲呼嘯，一顆顆子彈直射目標，一連上場了幾組士兵，成績都全部達標。

看到這種成績，張一鳴感到滿意，他本來就喜歡射擊，興奮之下，興緻勃勃地也要顯一下身手。官兵們聽說軍長要射擊，紛紛過來了，一心想看他的槍法。他對打靶沒有興趣，想要換一種方式，四下看了看，左面的圍牆上用油漆寫著一行標語「打倒日本帝國主義」，他一看，頓時心裡有了數，他走到離圍牆大概1oo米的地方，轉過身背對著牆壁。大家都看著他，他突然抽出手槍，迅轉過去面對牆壁連續開槍射擊，6槍過後，他飛快地取出彈夾換上，然後又開了兩槍，整個動作瀟洒自如，一氣呵成。8槍打完，只見前面7顆子彈不偏不倚，都打在了每個字的中心，只有最後那個義字，子彈往上抬了一些，正好打中那一點。官兵們一看之下，頓時轟然一聲，全都喝起采來，並向他投去佩服的目光。

看著那一雙雙熱烈崇敬的目光，聽著雄壯有力的歡呼聲，他的胸中升起了豪邁之情，含笑揮手向官兵們致意，官兵們對此報以熱烈的掌聲，整個操場掌聲、歡呼聲此起彼伏，聲音直衝雲霄。張一鳴從心底上感到驕傲和滿足，他知道自己已經在官兵們心中留下了勇武的印象，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