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思念
「妹喜小時候就聰明得很呢!有一次吃奶,被嗆得咳嗽,以後,妹喜幾吃吃停停的,不被嗆了……」
「妹喜很漂亮呢!尤其是穿那件綠色的袍子,妹喜水靈得就像枝頭的蘋果……」
「妹喜是最可愛的孩子,將來長大了,一定是世間最美的女子……」
……
「采——」妹喜耳邊不斷地迴響著采充滿寵愛的聲音,那聲音如暮色中鐘聲清晰地洪亮地一波一波向妹喜涌過來……妹喜無法走出採的網,大聲地呼喊著。
「不,我要去跟父親要采。父親一定能夠幫我找到采。」妹喜被這暮靄中的鐘樂驚動得無論如何都沉靜不下了,疾步向宮外走去,她要去找父親,父親一定知道採在哪裡,即使不知道,父親也會找到採的。
「妹喜,您要做什麼,請吩咐!」
「你們是誰?怎麼會在我的宮裡?」
「奴婢是侍侯您的。」
「走開!我要去見父親!」
「可是,天已經晚了。請妹喜休息吧!」
「好大膽的奴隸!你們管我?」妹喜甩開她們向外沖。
「妹喜,你這是做什麼?」一個威嚴的聲音,剛才攔著妹喜的奴隸跪了一地。
「母親,我,我要見父親。」妹喜忙施禮,低聲回答。對於喜妃,妹喜無論如何也不敢有一點造次——威嚴,喜妃在妹喜前面有一種不可侵犯的威嚴!妹喜常為自己的這一份對威嚴的畏懼而內疚,對母親,自己是不是太生疏了?
「妹喜,你白天已經行過開笈禮,你已經成年了,不可任性。」喜妃的聲音依舊威嚴得有些冷。
「你們這幫沒用的奴隸!侍侯妹喜休息。」
「是。」
「對不起,妹喜惹母親生氣了。」
「我沒生氣!」喜妃轉身離開。
偌大的宮中,只妹喜一人孤零零地躺著,空曠得有些空虛。
「來人啊!」妹喜的聲音里夾雜著一絲恐懼。
兩個女奴無聲地出現,如幽靈。
「只留我身邊的一盞燭火,其餘的都熄了。」妹喜叫道。
燭火都被熄滅了,只有妹喜身邊唯一的一盞燭燃著,出微弱的燭光,撕破了夜的一角。妹喜的淚與燭淚流到一處,流成讓人憐愛的心痛。
只要一點光亮就夠了,留一盞燭,讓采能看到我就夠了。而我呢?除了我所處的一小塊光亮里沒有采之外,採的味道在所有的黑暗處瀰漫著,陪伴我。
「采,給我講小時候的事吧!」妹喜每晚睡前都這樣央求采,在沒有採的夜晚,妹喜只能用對採的回想來安慰自己。
「當年啊……」妹喜彷彿聽到采充滿寵愛的聲音,模糊地睡去。
從此,妹喜有了這樣一個習慣——睡覺時只留下一盞燭,其餘的都熄滅。
沒有人知道,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子在夜裡用這樣一種方式深深地思念著她在這世界上最親密的人,雖然那個人沒有高貴的身份,沒有美麗的外表,但那個人真心地照顧自己,真實地愛著自己。
采,你比喜妃更像我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