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大隊參加狩獵的人馬才剛回到別宮,即看到眾多人群全喧鬧著往同一個方向移動聚集。
「回皇上,好像有人落水了。」
「落水?」康熙帝微抬雙眉,年輕俊朗的瞼上仍是一派沉穩。「快帶朕去瞧瞧。」
甫剛狩獵回來的薩康,跟著康熙疾步移往池邊,由於皇帝親臨的關係,儘管混亂,眾人還是自動讓出來。
才剛接近小湖邊,薩康立即看見兩抹纖細的身影在湖中湖中浮動,頓時,他的心涼了一半——
「夏兒?」薩康急吼道,完全不顧身份禮節,跨步抄在康熙前頭,率先衝到湖邊。「天殺的,這是怎麼回事?」他一把抓住正和瑞初爭執的敏格。
「薩康?」敏格和瑞初同聲驚叫,兩人都沒料到薩康會在這個節骨眼出現。
「為什麼沒人下水救人?」薩康氣得對圍在湖邊的每個人吼叫,這些人只會看熱鬧嗎?
「別急——」康熙上前拉住已然光火的薩康,阻止他衝下水。「瞧,她們似乎不太需要幫忙。」他指向緩緩游近,正準備上岸的夏兒和予霧。
而岸上其他人則紛紛向康熙叩逆行禮。
「該死的,到底怎麼回事?」才剛觸及湖邊,夏兒立即被薩康一把抱上岸,其他人也紛紛上前幫忙拉起予霧。
「薩……康?」夏兒眨眨濡濕的雙睫,發梢的水不斷滑下臉頰。「你狩獵結束了?」
「現在別管狩獵。」他急切道,扯下身上的斗篷包裹住她,併當著眾人的面緊緊環抱住她。
夏兒打了個哆嗦,臉頰貼在他的胸膛。
「薩……康?」她嚅聲道,耳邊不斷傳來他急促的心跳聲,他摟得她好緊。「我……不過呼吸了……」
薩康鬆了鬆手臂的力量,但仍是將她密密地圈在他的保護之中。
「你的臉色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她仰起頭問道,她從來沒見過薩康的臉色如此蒼白,她感覺他全身肌肉緊繃。
「我的確很不舒服。」薩康沉聲道,在看見她在湖裡的剎那,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幾乎快停了——他從沒有過這種驚恐的感覺。
夏兒伸出冰冰涼涼的小手,認真地探了下他的額頭。「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她反過來關心他,好像他才是那個落水的人。
「看你們夫妻倆感情這樣好,可見當初我配婚是配對了。」薩康笑著調侃當眾親熱的兩人。
「嗄?」夏兒嚇了一跳,連忙收回自己的手,望向眼前身著黃袍的俊偉男子,驚覺道:「你……你是康……康熙皇帝?」
「聽夏兒直呼皇上名號,眾人不約而同倒抽口氣,她是瘋了不成?
豈料,康熙反而哈哈大笑。「正是。」
「好年輕……」夏兒喃喃道,五年前剛來中國時,曾經覲見過康熙一次,但當時因為人多距離又遠,所以對他的印象非常模糊,可是……康熙明明已經在位二十年了,怎麼這般年輕?
「見到我皇兄怎麼也不知道行禮問安?」實在看不慣夏兒「無禮」的表現,瑞初上前指正道。
「看在她們身體不適的分上,不用多禮了!」康熙揮揮手,對著夏兒和予霧說道。「瞧,這位姑娘的嘴唇都發紫了。」康熙直率地降下自己身上的金黃斗篷,披在予霧身上。
「這……」予霧翦瞳盈望,被康熙突來的舉動懾住。
「無妨。」康熙微笑道,目不轉睛地盯著予霧蒼白到幾近透明的絕美玉容。「秋意微涼,我看你們還是趕緊去換下這一身濕衣裳,以免著了涼。」
康熙對予霧的關心,看在瑞初格格的眼裡頗不是滋味——從剛才到現在,不但薩康完全沒注意到她,連皇兄都像著了魔似的行為反常,真是嘔死人了!
瑞初跺了跺腳,扭頭離去——
「瑞初姊姊。」夏兒出聲叫住她,並將一條濕淋淋的手絹遞到她面前。「你的手絹。」她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我不要了。」瑞初揮揮手,擺明了她不接受。
「不要了?」夏兒怔住。「可是你不是說……」
「我說那根本是我不要的手絹,隨手扔的,你竟然還這麼『大費周章』把它撿回來。」瑞初以極無奈和無辜的語氣說道。
「可是……」夏兒蹙眉看了眼濕縐的手絹,她好不容易把它撿了回來,她竟然說不要了?
只消看夏兒的表情,薩康大概就已猜出事情的端倪;倏地,他取走絹帕,一臉「兇惡」地對瑞初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感受到薩康怒火恤色的瑞初,只是略縮了縮身,不太敢吭聲——薩康從來沒有在她面前發過火。
「是因為這個夏兒才下水的?」他微慍道,聲音不自覺地揚高。
「薩康,在皇上面前別這樣。」敏格使了個眼色,她可是從頭到尾目睹夏兒落水的經過,自然知道孰是孰非,但薩康現在寵妻心切,竟然在皇上面前完全失了分寸。
夏兒也輕輕拉住薩康的手臂,想安撫他的怒氣,她猜想薩康會如此怒不可遏可能是因為瑞初格格要把他送的東西給扔了——
幾乎是毫不考慮地,夏兒沖著瑞初熱切問道:「如果你真的不要這條手絹,是不是可以送我?」
瑞初不發一語地驚瞪著夏兒,彷彿她瘋了。
夏兒當然視她的沉默為不願意,於是,她從懷裡掏出僅存的最後一顆珍珠說道:「這樣吧,請你賣給我,好不好?」
這下,瑞初的表情更像是見到鬼了,她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遲鈍的人,她擺明了就是刁難她,難道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嗎?還是……她根本就是瞧不起人,故意使她難堪?
不過就是區區一條手絹,憑她瑞初格格,還需要用賣的嗎?傳出去她豈不是反被人恥笑為小器了?
「送你送你。」她不耐地揮手。
「真的?謝謝。」夏兒欣喜道,高興地將手絹捧在心口。
「這珍珠倒是挺特別的。」康熙指了指那顆又大又亮的黑珍珠說道。
「皇上喜歡?」夏兒將珍珠收進錦囊,連同錦囊遞到康熙面前,道:「送給皇上。」
「朕有這榮幸?」康熙帶笑道,眼角還辰忘打量薩康一臉的不悅。
夏兒用力點頭,誠意道:「只要皇上喜歡,就算是將全琉球的珍珠都挖來,也是應該的。」
聞言,康熙朗聲大笑。「那麼——朕就要收下嘍,可以嗎,薩康?」他故意問道。
這種事幹麼問他,他是皇帝不是嗎?
看著僅比自己大三歲,是君亦是友的康熙帝,薩康沉著臉作揖道:「皇上聖意齊天,又何需詢問臣的意思?」
「是嗎?那朕就收下了。」康熙道,開心地發現他這位個性耿直的手下愛將竟也會有鬧彆扭,言不由衷的時候。
收好珍珠,一抬手,一名隨侍立即趨上前,跪叩腳邊。
「安排她們去換下這一身濕衣服。」康熙命令道。
「喳。」隨侍叩首,起身道:「請往這裡。「隨即帶著薩康他們離去。
待薩康一走遠,康熙表情一收,轉身對瑞初道:「你們跟我來。」
完了,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瑞初和另外兩位公主對望一眼,只能默不吭聲地跟在康熙後頭走往大殿。
「看來事情頗為曲折。」當一行人跟在康熙後頭離開的同時,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走到敏格身旁,說道。
「其實也沒你想像的曲折。」敏格對著男子微笑,以袖口輕拭他額上薄沁的汗水。
承接著來自妻子的親匿舉動,赫翌仍不忘好奇地問道:「薩康老弟剛才是哪根筋不對?竟然在皇上面前生氣。」
「他沒在皇上面前殺人就該偷笑了。」
「殺人?誰?」
敏格認真地想了下,撫著下巴答道:「不一定,可能殺瑞初,也可能殺我。」殺瑞初是為了她推夏兒下水,至於殺她這位親姊姊則純粹是因為她沒有及時阻止瑞初的「暴行」,盡到保護夏兒的責任。
「他敢殺你?」赫翌挑高了眉。「小心我第一個先殺了他!」
☆☆☆
好可怕,她的丈夫看起來像是要殺人了。
夏兒被薩康緊摟著,一路連走帶跑來到別院廂房,尤其在她丸致講述完下水的經過之後,他的臉色更加鐵青。
連跟隨在後的內宮總管和宮女莫不敬畏三分。
「這是皇上賞賜的——」內宮總管低著頭,支使宮女呈上衣物。「請在這裡安心換裝之後,稍作休息,皇上會在大殿等你們。」
「那——請問予霧姊姊呢?」
「予霧姑娘我們有另外派人照料,請公主放心。」內宮總管答道,始終不敢抬頭看向薩康,便匆匆告退。
夏兒淡淡地嘆了口氣,看來,每個人好像都很怕她的丈夫——
「過來。」待門被闔上的剎那,薩康粗聲命令道。
他又開始皺眉了!夏兒思忖,如果他不是常有這種表情,這種口氣,可能其他人就不會如此怕他了。
依言走到他面前,薩康立刻二話不說,開始動手幫她解衣服。
「這……我自己來就行了……」一股燥熱自脖子向臉上竄燒,雖然常和薩康親近,但她仍是不習慣大白天在他面前裸裎身子。
「然後讓你凍死自己?」薩康聳高雙眉,生氣道。
他十分清楚夏兒拿商身衣服沒轍,平常都是小召幫她更衣,如果真要她自己動手,恐怕等到天降初雪,她都還沒換好。
紅著臉,讓薩康褪去一身冷濕的衣裳,一陣寒意立即竄刺著她嬌嫩的肌膚,夏兒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噴嚏連連。
薩康眉峰緊攏,抱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雙掌不斷揉搓著她的雙臂——
「明明要你乖乖等我的……」他不悅。
夏兒偷偷打量他肅然的臉,低聲道:「我聽你的話,沒有爬樹呢……」
「結果你卻落到水裡?」他揚聲反問,終於隱忍不住滿腔的怒火。「你知不知道這比秈樹更危險?」
「不會的,我很會游泳的——」為了讓薩康安心,夏兒不斷強調。「只是,我不知道這身衣服吸水之後會變得這樣重,害我剛才和予霧姊姊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游回岸上。」
「不管你會不會游泳,以後都不準做這種事。」他半吼道,慶幸自己還算擁有強健的心臟。
「你生氣了?」她囁嚅道,小狗般骨碌碌的大眼盛滿無辜。「可是除了我和予霧姊姊之外,在場就沒有人可以幫瑞初姊姊撿回帕子了……」
「那就別去撿,不過就是條帕子。」
「這條帕子不同。」夏兒死命搖頭。「這是你送瑞初姊姊的……」
「我沒有送她任何帕子。」
「嗄?」她怔忡。「可是她明明說……」
「她是騙你的。」他翻白眼,直覺她的單純總有一天會害死她自己。
「真的?」她傻傻地盯著始終握在手裡的帕子。「她為什麼要騙我?」
「因為你很好騙。」他捏捏她的鼻子,開始幫她卸下褻衣。
夏兒打個寒顫,直偎向他。「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她環住他的脖子。
薩康摟著她,眼神灼熱——他是很生氣!一方面對夏兒,但絕大部分是針對自己。
他的心其實充滿了矛盾,因為他喜歡夏兒做她自己,展現她純真的性情,但另一方面,他又生氣她因此吃了悶虧而不自知。
她不懂得保護自己,但他卻應該好好保護她的!
該死!
「薩康,我不能呼吸了……」夏兒輕聲說道,這是他第二次這般緊緊摟著她,像是要把她揉進骨子裡似地。
薩康沒有鬆手,雙臂仍然獨佔地圈撫著她裸裎的嬌軀;慢慢地,夏兒逐漸感覺身體熱了起來,心也跟著暖暖的,其實,她還滿喜歡薩康這樣抱著她,這讓她感覺他是在乎她的。
「薩康,你又要讓我過敏了……」發覺薩康俯著頭又在吃她的脖子時,夏兒忍不住出聲提醒,前陣子,她才發現自己身上的「過敏」和薩康喜歡吃她有很大的關係。
「這樣才能讓你不會當著我的面送其他男人東西。」薩康霸道地說道,雙唇佔有地移吻到她的胸前。
聞言,夏兒直覺抗議。「我才沒有送東西給……」突然,她頓住,隨即失聲叫道:「可是,他是皇上耶!」
「皇上也一樣。」他咕噥道。
原來……
頓時,夏兒心底隱約有些明白,原來薩康在意她送皇上珍珠的事情,這表示——
「如果你喜歡,家裡還有一顆最最特別的珍珠」我送你。」她故意說道,忍不住想笑,原來薩康也有孩子氣的一面,真是天大的發現。
「我不要珍珠……你笑什麼?」他粗聲道。
「我有嗎?」
「你的眼睛在笑。」
「真的嗎?」她仰臉盈望著他,笑意已擴及到她紅灧的雙唇。
也許是她動人的笑靨,也許是她誘人的身軀,此刻,難以克制壓抑的情潮攫在薩康所有的心神,他霸氣地擁著她,感受她的柔軟。
長年征戰在外,面對的是無情的殺戮和殘酷的爭鬥,如今,僅僅只是這樣淡淡的一個笑容,竟然就能讓他如此心生眷戀。
她是他的妻子,這個想法讓他感到莫名的滿足。
捧著她嬌俏的臉蛋,薩康微扯嘴角,隨即俯身霸佔她的唇——吻她的感覺甜美而醉人,每每兩人獨處時,他總喜愛吻她,這是這些日子以來他染上的壞習慣。
而他——喜歡這個壞習慣。
這個吻,細細的,綿綿的,無限的深情和寵愛全心傾注,夏兒感覺自己又要融化了;每回薩康吃她的時候,她就會全身虛軟無力,還好現在她是坐在他的腿上,否則她一定會跌坐在地。
夏兒逸出一聲嘆息,覺得自己好生幸福,雖然她常惹薩康生氣,但她知道薩康總是百般為她好……
「啊……」當薩康粗糙的大掌沿著她裸露的背脊往下移時,夏兒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死命推開他。「不行,皇……皇上在等我們……」
「就讓他等吧!」他有些無賴,執意繼續未完的工作。
「對方是皇上耶……」她又強調一次,努力想要掙脫他的懷抱。
「他允許我們可以稍作休息的,不是嗎?」他箍緊她。
「話是沒錯,可是……」
「那就遵照旨意,『好好休息』。」
「那衣服……」
「等會兒再穿。」他又吻上了她的唇,也順帶堵住了她一大串的疑慮。
夏兒再度嘆息出聲,雙手環上他的頸項,她的丈夫蠻橫又霸道,竟敢要皇帝等他們,真是太「膽大妄為」了,不是嗎?
☆☆☆
經過一休息耽擱,待他們來到大殿時,已看到予霧坐在康熙左側前方的位置,正專註地彈箏撫琴。
「你們還真會磨蹭。」康熙瞭然笑道,揮手示意他們坐上另一側的雅座。「這件衣服可還喜歡?」
一聽到皇上問話,夏兒立刻又站了起來,恭敬答道:「回皇上,非常喜歡。」
聞言,康熙忍不住輕笑出聲,她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戰戰兢兢?」不用這麼多禮,坐著說話。」
「是。」夏兒坐了下。
康熙支著下巴,轉頭盯著予霧,待她一曲彈畢,才又繼續開口:「關於剛才那件事,朕該怎麼補償你們?」
「補償?」夏兒和予霧互望一眼,不是很明易康熙的意思。
「皇妹愛使小性子,身為皇兄豈有不了解的道理?只是這次她實在太過分了,朕也感到過意不去,所以,為了表示誠意,朕可以允諾你們各自一個請求。」
「真的?」夏兒掩不住欣喜的神色,這次進宮她原本就有事想請求皇上答應,可她完全沒料到會有這般好運。
「當然,朕答應就算。」
「任何請求都可以?」她再確定一次。
「聽起來像是要朕的項上人頭——」康熙玩笑道,擊了擊掌,道。「說吧,朕洗耳恭聽就是!」
夏兒看了薩康一眼,腦中突然冒出兩個念頭。
怎麼辦?願望只能一個,她有點為難,可身為琉球公主,絕不能為一己私願而罔顧全琉球人民的生計幸福,還是理當背負使命吧!
下了決心,夏兒毫不猶豫地說道:「這——希望皇上能允許琉球國將現今的兩年一貢改為一年一貢。」
「一年一貢?」康熙好奇道。「為什麼?」
薩康也有些訝異地看向夏兒,他沒料到她會冒出這種請求。
「因為……」夏兒思索了下,突然又百般恭敬地站起身。「這——當然是為了感激天朝對咱們琉球國的恩賜,若不是長年下來有天朝協助教導琉球國不斷改進航海及造船技術,琉球也不可能會有今日的局面。」
「天啊,你還真會說話。」康熙哈哈大笑,雖說他不是個喜歡聽取甜言蜜語的皇帝,但這些恭維的話語從她口中而出卻感覺十分有趣。
一得到康熙的稱讚,夏兒的膽量也大了些,她笑了笑,決定再繼續說兩句好聽的。
「況且,就臣妾所知,皇上是古今中外肚量最為寬宏的好皇帝,否則也不會以一介漢人皇帝的身分,允許滿人進關來居住。」
聞言,康熙笑得更大聲了,一旁的侍衛和宮女也忍不住竊笑出聲。
「這話——是誰告訴你的?」奇怪,他什麼時候變成漢人皇帝了?
「是……」夏兒轉頭望向薩康,卻只看到後者以手支著額頭,一副無臉見人的模樣。
「是薩康告訴你的?」康熙笑道,一看薩康的表情就知道——他從不知道薩康也會出現困窘的表情。
夏兒認真地點頭。「嗯,他說中國地大,漢人還讓了些位置給滿人居住。」
「這倒是事實。」康熙頷首,知道這當中必定有所誤會。「好吧,如你所言,既然朕是個『肚量寬宏』的好皇帝,那朕就答應你的請求,不過——琉球距離中國也不算近,一年一貢未免有些勞民傷財,不如仍維持兩年一貢,但朕的賞賜增為往年的兩倍,這樣意思相同,但可免除舟車勞動之苦,不知你的意思如何?」
當了二十年皇帝,他當然知道琉球的國民生計全靠轉賣中國的賞賜而來,要求一年一貢無非也只是為了能多得到中國豐厚的厚賜,便於賣給其他國家,獲得更好的生活。
無妨,以當今大清國的財力而言,也只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謝皇上恩典。」夏兒答謝。
「不必多禮。」康熙將目光掉向予霧。「不知予霧姑娘有什麼樣的請求?」
予霧若有所思望著夏兒,接著淡淡說道:「可否請皇上下旨准許尚夏公主跟著爺去南方?」
「就這樣?」康熙有點吃驚。
夏兒則是感動看向予霧——予霧向來了解她的心思,可想不到她竟把唯一請求的機會讓給了她。
「是的,就這樣。」予霧嫣然一笑。
康熙轉向薩康。「你不打算帶她去?」他不相信薩康捨得下嬌妻。
「那要看皇上派臣去的真正任務而定了。」薩康直言道。
「你這狡猾的傢伙。」康熙斜睨道,他知道薩康自平定三藩之亂之後,對收復東南沿海一帶的前朝舊勢力興緻缺缺,若非他恩威並施,他可能根本不會答應接應接受調派。
不過,這次可由不得他。
康熙扯扯嘴角,對予霧說道:「這件事朕就答應你,不過,朕允許你還可以有一項自己的請求?」
「臣妾沒有請求了。」予霧答禮道。
「真的沒有?」康熙挑高了眉,他還不曾遇過完全不為自己請求的女人。
「謝皇上恩典,真的沒有。」她的態度十分堅定。
康熙撫了撫下巴,微笑道:「不過,朕倒是有一項請求——」他對夏兒說道。
「剛才朕和予霧姑娘聊了一會兒,朕發現予霧姑娘的漢學素養頗深,所以想留她在宮中小住幾天,互相切磋,不曉得可不可以?」
「皇上是在問我的意見嗎?」夏兒轉頭悄聲詢問薩康,見薩康點頭,她才又轉過身,學薩康先前的口吻,回道:「皇上聖意齊天,又何需詢回臣妾的意思呢?只要予霧姊姊答應,自然是沒有意見。」
她和薩康果然是夫妻,說話倒是越來越像了!
康熙朗聲大笑,俊臉一側,問道:「不知予霧姑娘的意思?」
予霧有些為難,但她又不好讓夏兒和爺難做人,只好頷首允諾。「這是臣妾的榮幸。」
「那就這樣決定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