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晨間的微風吹拂著半開的窗戶,白色的窗紗隨風舞動著,夕陽映照在林希言蒼白的臉上格外的耀眼。
花宮徵伸手去擋陽光,他覺得這一刻林希言就像遺落在人間的天使,要離開他飛升而去,忙大吼一聲:「快去把窗戶關上。」
或許是這巨大的聲音把林希言從睡夢中喚醒了,他開始有了知覺,嘗試著清醒過來。
「少爺,少爺,希言少爺的手指在動。」剛關好窗戶,傭人回身到床邊收拾餐具,眼尖的發現林希言的波動。
花宮徵難以至信的瞪大眼睛,握住林希言的手,真的動了,雖然力道不大,但是真的有了反應。
「真的,真是太好了。」花宮徵立刻撫著林希言凹陷的臉頰,從內心中呼喚著:「希言,你一定要醒過來。」
他的努力終於有了成效,希言的眼皮轉了轉,似乎有睜開的跡象,花宮徵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只是緊緊握住希言那雙冰冷的手。
「嗯--」林希言呻吟著,張開眼睛,輕輕的喘了口氣,慢慢的適應眼前的一切。
這裡是哪裡?很熟悉又很陌生!
哦。。。他記起來了,這裡是花宮徵的家。。。
「老婆,你醒了,真是太好了。」花宮徵激動萬分,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但他忍住了,希言能醒來已是萬幸,怎麼能把自己的壞情緒再傳染給他呢?花宮徵咧開了嘴,給出一個他自認為不錯的笑容,在林希言眼中卻是最差的笑容。
「你怎麼在這裡?」林希言抬眼看著花宮徵,滿眼的疑問:「怎麼一覺醒來,你變成這個樣子,好難看。」眼神清澈無比,一望見底。
「你--」花宮徵驚喜的望著林希言,不知道說什麼好。
希言醒來後會是什麼情況他都預測過,但他卻沒料到希言一開口什麼也沒問,既沒有痛苦的抱著他,也沒有冷漠的自閉,彷彿一切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你不是說要帶我去看海嗎?快去吧。」林希言若無其事的準備坐起來,才發現四肢無力,茫然問道:「怎麼回事,我好像全身都沒有力氣。」
「那當然你有幾天沒吃東西了。」同時,花宮徵發現林希言的異常,小心的試探道:「你記不記得睡著之前--」
林希言翻了翻白眼,鼓著嘴:「當然記得,你不是說要帶我去看海嗎?」
看來林希言把那段不堪的回憶全都忘卻,
或許這是件好事,花宮徵心裡這麼想,但他不知道的是林希言什麼都記得,只是為了讓他安心,裝作失憶罷了。
「好,你把飯吃了,養好精神,我就帶你去看海。」花宮徵露出真執的笑容。
他那棵不安的心總算從半空中漸漸的放了下來,可是望著林希言過於天真的笑容,總覺得事實不如表面的簡單。
「嗯,你要跟我一起吃。」失去部分記憶的林希言連性子變得有些開朗起來,悉知這一切都是做給花宮徵看的,其實他的心情沉重萬分。
「沒問題,來。」花宮徵寵溺的把食物送到林希言的嘴邊,你一口我一口的恩愛著。
在接下來的幾天,花宮徵仔細觀察著林希言,在他看來林希言真的什麼也不記得,當然過去的事可以也不提,希言可以忘記,但他不能,到現在他依然自責,目前的首要任務就是要找到查理,這筆帳一定要算清楚。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花宮徵查出了查理的下落,他知道查理家在當地還是頗有勢力,在這裡沒有人敢跟查理家當面翻臉,他決定親自去一趟。
正當花宮徵準備獨自出門的時候,林希言不知從哪裡跑出來叫住他。
「徵,你要到哪去?」一雙大眼充滿擔憂。
這些日子以來,花宮徵一直陪伴在自己的左右,本已將那件事忘記,可明顯的是花宮徵沒有,雖然花宮徵總是笑面以對,但他知道私下裡花宮徵已經派人去尋找查理的下落。現在,他擔心的不是別的,而是查理使出卑鄙的手段對付花宮徵,他好擔心。
看著眼前有些憔悴的愛人,花宮徵第一次撒了謊:「老婆,我出去買點東西,一會兒就回來。」
「哦,那你要快點回來,我等你。」林希言乖巧的抬頭親了花宮徵一下,緊緊的抱住不放。
他不想鬆手,他知道花宮徵此行的目的,他想阻止,卻不能,他不能暴露自己裝失憶的事實!
「乖,在家等我回來。」
花宮徵溫柔一笑,心中顫抖,當他發覺自己的失態后,匆忙回吻了林希言,冷著臉邁出門外。
就在花宮徵轉身的時候,林希言的臉色突然一變,眼睛里也閃現著不知明的光芒。。。
花宮徵還是去了,當他開著車子獨自一人闖入查理所在的別墅時,意外的發現查理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坐在客廳里看電視,見他到來也沒有顯出驚訝的表情。
「喲,看誰來了,真是稀客。」查理有持無恐的調笑著貿然闖進來的花宮徵,還鼓起巴掌。
花宮徵咬牙切齒的說道:「你要為你所做的事付出代價!」一雙鐵拳握的老緊,隨時隨地都可以打向查理那張可惡的臉。
「哦,你是說這個嗎?」查理抬手按了一下搖控器,電視畫面馬上出現了林希言的影像。
花宮徵雙目充滿血絲,看著查理動用各種手段折磨希言,而希言卻咬牙強忍著痛苦,哪怕是面對不懷好意的兇徒也不願意說出離開他的話,他的心顫抖著,扭曲著。。。
「你該死!!!」怒吼道,飛起一拳打了過去,虎虎生威。
「你打,你儘管打。這樣的東西我拷貝了好些,你想讓全世界都看到嗎?」查理的話讓花宮徵停住了拳頭。
雖然恨透了查理,但是此事有關希言的名譽,他不得不放開拳頭,「把東西交出來,我放你一條生路。」花宮徵心中恨道,為了林希言只有暫時忍耐。
「你說交我就交,我不是很沒面子。來人啊!」幾個彪形大漢從房間的另一道後走了出來,一個個摩拳擦掌,在查理的示意下躍躍欲試。
「你們陪他玩玩。」查理冷笑一笑,指了指憤怒的花宮徵。
雖然花宮徵的身手不錯,但由於對方均是黑道人物,而且人數眾多,他漸漸落在下風,眼看就要中招,一聲怒喝救了他。
「住手,你們全部住手!」
花宮徵驚喜叫道:「希言!」心情立刻又跌到谷底,在他看來林希言絕對不應該出現在如此危險的地方。
「快放開我爸爸!」查理從呆鄂中回過神來,大聲叫道。
原來,林希言突然出現在大廳中,手中的匕首正架在一個人的脖子上,這個人就是查理的父親,也是上次叫查理放過他的人。
「查理,你要他們住手,否則拿你父親開刀。」林希言划動了手中的刀子,寒光一閃,朝查理父親的脖子上又進了一步。
「希言,你怎麼來了?」花宮徵錯愕道。
希言不是失憶了嗎?為何還會出現在這裡?難道自己是在做夢,事實又如此真實,讓他不得不信!
「徵,待會再跟你說。查理,快,把東西交給我,再叫你的手下放我們走。」林希言用刀在人質脖子上劃了一道傷口。
林希言在心中默默說聲--對不起,為了救花宮徵,他不得不傷害無辜的人,雖然他知道查理的父親也不是什麼好人,但畢竟對方也算是救過他。
「哼,還不快放我父親,再不放開,連你我都一起解決。」查理陰梟的望著父親,冷笑一聲。
形勢非常危急,花宮徵沖了出來擋在林希言的前面,叫道:「希言,你快走,這裡我能應付。」
他是不會再讓希言在自己面前受傷,既然來了他就會獨自面對,他要一次性解決查理這個討人厭惡的變態,雖然對方不過是個孩子,但是卻做出了不可原諒的事。
「查理,放他們走。」父親開口說話了,卻阻止不了查理瘋狂的舉動。
「不,父親,這次我不會放手的,上次聽您的話放走了美麗的鳥兒,我已經後悔了幾天,這次鳥兒好不容易進了籠子,怎麼能讓他再飛出去呢?」查理瘋了,真的瘋了,甚至連最疼愛他的父親的性命也不顧,只是一心一意要捉住林希言。
「你們給我上,好好領教花大少的功夫。」
花宮徵怒吼一聲,發揮出身體的極限,每一個靠近他的人都被他有力的拳勢擊倒,他不能輸,只要他輸了,希言的處境將會非常危險!
所有的人都被花宮徵的鬥志驚呆了,直到這一刻花宮徵才明白愛的真諦,原來愛一個人可以愛到為他犧牲都無所謂。
「徵,別打了,我們走!」
看著感人的一幕,林希言的眼淚差點落了下來,雖然花宮徵什麼都沒說,但他明白這一切都為了他,但他不會讓花宮徵獨自承受所有。
「不,我不走,希言,我愛你,讓我打敗這些人,證明我愛你的決心。」
所有人都沒想到花宮徵會在這種危險的局面下做愛的告白,連進攻中的人也停下了攻勢。
雖然林希言被這番話感動的幾乎握不住手中的刀,但他知道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乘眾人分神,他決定不能再與眾人糾纏下去,眼前情勢對他們非常不利,能否順利脫身還是個疑問題,不得已的情況下,他猛然把懷中人質推向查理,拉起怒氣衝天的花宮徵撥腿就跑。
「快追!」查理恍過神來,不死心的命令手下。
「住口,你還嫌你惹的事不夠大嗎?」查理父親厲聲道,阻止了已經追到門口的人。
頭一次父親對著查理動了真火,一巴掌扇了過去,重重的,幾乎把查理的嘴打歪。
「你以為花氏集團好惹啊,你以後給我放安分點,連花公子的情人你也敢搶不要命了。」
在父親的數落下查理低下頭,但他的拳頭握得緊緊的,細看來眼中卻有著不服氣的光芒。
終於,他們跑了出來,林希言看已經逃離到安全地區把速度放慢下來,被拉著往前跑的花宮徵見身後無人追來,立刻停下來,喘了口氣,頭腦也冷靜下來,返身拉過林希言的手臂,正色問道:「希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希言小心翼翼的解釋道:「哎,實話告訴你,我並沒有失憶,只不過醒來見你有為我報仇的意思裝做什麼都不記的了,今天看你臉色很差,又要單獨出門,所以就不放心的跟過來,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說完,頓了頓,又換了一種語氣,接著說道:「徵,你聽我說,曾經在我身上發生過的一切我都不會忘記,但人不能一輩子生活在回憶中,我決定從今天開始把過去的一切塵封。」
「希言,你--」花宮徵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終於明白希言的決定,他那顆勢為希言報仇的心被希言的一番話澆滅了。
在發現花宮徵的變化后,林希言微笑上前,拉住他的手說:「其實這麼些日子以來,我都茫茫然,只到今天我才明白你對我的好,為了我竟然孤身深入虎穴,我不知道說什麼話來感謝你。」
半晌,沒想到花宮徵第一個動作竟然是收回自己的手,轉過聲,悶道:「好啊,我一心對你,你竟然騙我,害我為你擔心這麼久。」
林希言有些傻了,原以為花宮徵會原諒他,沒想對方生起氣來,趕緊低聲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
花宮徵的身體有些顫抖,不知情還以為他氣成這樣,實際上他故意背過身,早就後面笑的肚子痛。
「對不起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什麼?」
林希言自知有愧,低聲下氣的詢問道:「那你要怎麼樣才肯原諒我?」
「除非,除非--」花宮徵轉過身來,停頓了一下,可急壞了林希言。
「除非什麼?你快說啊!」眉頭都快擰起一團。
「除非你說『我愛你』!」這是花宮徵最想聽到的三個字,乘這個機會當然要滿足自己的夢想。
「這--」
林希言有些為難,雖然花宮徵剛才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對他表示心意,他自己也承認自己真的愛上了花宮徵,但這三個字無論如何是說不出口的。
花宮徵板著臉,扭過頭:「你不說,真沒誠意。」
扭不過他,林希言走到他身邊,輕聲說道:「我愛你。」
花宮徵把手放在耳朵後面,然後搖搖頭腦,表示聲音太小,聽不見。
林希言紅著臉,又極快的說了一遍:「我愛你。」
花宮徵心中偷著樂,但嘴上仍不饒人,裝作不滿意:「我還是聽不見。」
林希言強硬著頭皮,用盡全力吼道:「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聲音之大,驚得林中的鳥兒四散而逃。
「我也愛你!」說罷,花宮徵吻上林希言的紅唇。
他已然忘卻一切,覺得自己此刻仿如置身天堂,而他和林希言就是天堂中最幸福的天使。。。。
一個月後
雖然,花宮徵隻字未提報仇的事,但他還是找理由失蹤了幾天,不過幾天功夫,已經讓林希言擔心的花飯不思,花宮徵回來后他又不好多問,只是把問號留在心裡,只到有一天,他終於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臉色鐵青的林希言匆匆忙忙的走下來,怒氣沖沖的把一張報紙丟到正在看電視的花宮徵臉上,質問道:「花宮徵,這是什麼?」
花宮徵抬頭望了一眼,漫不經心的接過報紙,只見頭版頭條上寫著--黑道世家獨子查理被不名人士攻擊,十五個紅色大字,整整齊齊,歷歷在目。
「原來是這麼回事,沒什麼大不了的。」
林希言氣憤的拉過把注意力移回電視的花宮徵,吼道:「你說,是不是你做的?」他不明白當初說的好好的,花宮徵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不希望花宮徵為他背負故意傷人的罪名,雖然當初真的是查理的錯,但這一切都不應該由花宮徵來承受,雖然他明白花宮徵這麼做只是因為愛他,但他早已說過不要為他報仇。
「對,是我做的!就憑查理那樣對你,他就該死一萬次。」花宮徵甩開報紙,眼神中露著寒光。
他這樣做已經算是仁慈,只不過是好好教訓那小子,若是以前恐怕早就把查理家剷平。
「我明白你這麼做都是為了,但。。。。」林希言的語調軟了下來,卻依然在爭辯。
花宮徵有些無奈,搖搖頭,不得不使出他的殺手鐧,一把摟住林希言的腰,強吻了上去。
「你――」被突然吻住的林希言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就頭昏目眩的軟倒在花宮徵的懷中。
雖然開始他掙扎了一會兒,但後來他已經配合的張嘴與花宮徵唇舌共舞,心中卻在抱怨每次只要兩人有了爭執,花宮徵總會使出這一招讓他無話可說。
「希言,不要再說了。這是我唯一能做的,為了保護你,我什麼都會做的。」放開懷中喘息不已的人兒,花宮徵以真執的眼神望著希言,眼神中透露著堅定無比的信念。
「徵,這次就算了,以後不要再這樣了。」
眼框徵紅的林希言低頭靠在花宮徵的懷中,細語喃喃,其實他也知道花宮徵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只不過他不希望愛人的手沾上血腥,這次還好只是給對方一個教訓,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讓你受任何的傷害!」花宮徵信誓旦旦的向林希言保證。
「徵――」林希言感動的流下了流動的淚水。
「乖,別哭,我們還有很多的時間,就像這枚戒指一樣,代表我對你的心永遠不變。」說完花宮徵順勢再次吻上林希言紅腫的雙唇。
唇分,林希言驚訝的望著指縫間多出來的異物,竟然是一枚銀色的戒指,再望向花宮徵,只見他的手中套著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一枚。
「看仔細哦,我的這枚裡面刻的是L&H,而你的那枚裡面是H&L,L就是你,H代表的就是我。」取下指間的戒指,花宮徵摟著林希言慢慢解釋。
林希言的眼中含滿淚水,他明知道在這幸福的一刻不能哭,但他還是忍不住。
「傻瓜老婆,哭個什麼,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分享這美妙的時刻。」花宮徵寵溺的揉了揉林希言的頭髮,輕輕吻干他臉頰上的淚水。
兩人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在傍晚紅霞的映照下仿如一個人,淡淡的黃昏,輕輕的風,唯一能看的見就是那對閃閃發亮的情戒!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