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事實證明韓幄並沒有生病,這是幾日來柳玉痕觀察的結果。她不懂他為何要裝病離開邊境,這真是令人費解。

她好想親近他、了解他,無奈他總是刻意拉開兩人的距離,好像怕她窺探什麼似的。有時她發覺他看她的眼神特別,但那意味著什麼她卻不懂,他不可能對一個小毛頭產生興趣吧!

輾轉反側,她無法入眠,索性起來走走。她不自覺地來到了韓幄的書房外,裡面仍有火光、顯然他仍未入睡。他整天沒事就待在書房嗎?不過他真小氣,書這麼多也不借人看,不小心看到了,他還會不高興呢!

「你在這裡做什麼?」衛青突然在柳玉痕背後斥道。

「是你啊,這麼晚你也還沒睡?」她把衛青當成衛去了,所以對他毫無懼色,而且還因遇到熟人而感到高興。

「我當然還沒睡,護衛主人的安全是我的責任。」

衛青冷冷地道。「三更半夜,你在這裡鬼鬼祟祟的,究竟想幹嗎?」

奇怪,他今天口氣不太好,大概是心情不太好吧!

「衛雲,原來你是心情不好才睡不著啊!有什麼事說來聽聽吧!」她和衛雲雖然才認識幾天,卻已成了無所不談的朋友。在這廣大又嚴肅的將軍府內,她確實需要一位像衛雲這樣的朋友,否則她會悶死的。

「別亂叫,我什麼時候告訴你我是衛雲?」衛青不耐煩地吼著。

咦!好像真的不對喔,衛雲不會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他——果真是衛青!柳玉痕的笑意頓失,旋即神色戒備謹慎起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衛青板起臉孔。

「我……睡不著啦,所以出來走走,剛好經過這裡,就順道關心一下主人睡了沒。」她坦白道,並悄悄退離他幾步,盡量和他保持距離。

衛青不信任的揣度著他話中的可信度,他總覺得這個書僮有問題。那身材和聲音倒有點像那天被將軍放走的刺客,只可惜那天他和衛雲都沒看清刺客的臉。

但將軍是何等人,怎會把這種危險的人物放在身邊?他隨即否定自己的推測。不過現在是非常時期,就算他不是那天混進來的刺客,也可能是另一個刺客進來卧底的也說不定。

「以後除了工作耐間以外,不準靠近主人。」衛青撂下警告,表示她若再有不當行為,定會讓她好看。

「是。」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只要有他出現的地方,她還是避開為妙。

回到自己的房間,她仍心有餘悸。衛家兄弟倆氏得一模一樣,個子是一樣高,身材不胖也不瘦;每次見到他們任何一個,她都無法馬上分辨,害她白白受驚。

夜已入半,唉!睡覺吧!;明:日事明日再去想,總得留點精力,也許還有更多的事要做呢!

★★★

將軍府近日似乎比較平靜,久不出門的韓幄,今日一大清早居然要外出辦事,衛青、衛雲當然也隨侍在旁,府內所有大小事,自然就由嚴總管暫時掌管。

柳玉痕知道這是個不可多得的良機,她趁府內的人都在忙時,悄悄進入韓幄的書房。他和屠相國勾結通敵,那麼定然有通敵的證據,她必須趁這個時機好好搜查。

在她心裡有個聲音告訴自己,她不希望韓幄是那種人,而且他再怎麼看也不像;所謂:相由心生。他一點也沒有狡猾之相,何況他眉宇之間還有正氣,而且更有「大將膽氣豪,丹心日月高」的氣度呢!

萬一讓她查出他是通敵反賊,她怎能接受?她的心是不是慢慢在淪陷了。相處不到幾日,她對他的好感漸增,對自己當初的決定也開始動搖了。

不!為了拯救黎民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為了魏大哥的血海深仇,她不能為了兒女私情而罔顧正義,就算找到證據,她也絕不循私。

想到這兒,她全神貫注的開始搜查書房中的文件。案牘太多,她該從何查起?

對,他經常看的書最可疑,否則她那天只是好奇的翻閱一下而已,他為什麼會如臨大敵般的防備,還憤怒的斥責她?

她想起了那本孫子兵法,於是急忙拿起來翻查、結果大失所望,裡面什麼也沒有,只有他用筆圈過的甸讀。

她不死心又翻了好幾本其他的書,仍然探不出什麼可疑的文件,在灰心之餘原想放棄,但心想這是多麼難得的機會,於是她又開始翻查。

一會兒后,由於脖子酸了,她想伸展一下,猛一抬頭——

「將軍,你回來啦!」柳玉痕結結巴巴地道。這般狼狽樣,讓人一看就知道是作賊心虛。

韓幄一個箭步走到她面前,冷然地掃視著案上被吔弄亂的一堆書。

「你……你如果不是刺客著實讓人懷疑!或者你是來卧底的,是個貨真價實的密探!」他指著柳玉痕,臉上的表情像是暴風雨欲來般。

「我……我真的只是好奇,因為我……喜歡看書,而你又不讓我看,所以……所以我才趁你不在時跑進來偷看。」她因心虛而心跳如擂鼓,不知他是否仍會相信她的說辭。

韓幄的怒氣未消,之前的種種他不想計較,豈料他卻將他的話當耳邊風,還不知悔改地犯了同樣的錯。他執法一向嚴厲,絕不容許有人一犯再犯。

「你還敢辯駁,還不認錯?」冷凝的聲音充滿著不可抗拒的威嚴。

「奴才……奴才錯了!」柳玉痕立即跪在他面前,身體因驚嚇而微微顫抖。他該不會殺了她吧?

衛青、衛雲聞聲立即跑了進來,他們知道主人發脾氣,這位書僮鐵定遭殃。

衛青只是冷漠的詢問主人:「將軍要如何處看他?」

「給我打——」韓幄冷酷地下達命令。

「慢著,讓我來。」衛雲知道兄長下手一定毫不留情,遂由自告奮勇。

「衛雲,你滾到一邊去,將軍的意思是讓我執行,你湊什麼熱鬧?」衛青斥道。

「將軍,讓我來吧!」衛雲沒辦法,只好直接求韓幄,他明白兄長只聽命於他。

柳玉痕也知道衛雲這麼做是在幫她,她不會怪他的,只能咬牙接受懲罰。

「就由你來執行。」韓幄也怕衛青下手太重,就一口答應了。

衛雲拿起軍棍猶豫了片刻,他擔心小痕這麼瘦弱的身子能撐得住嗎?

「快打啊!?衛青在旁叫著。

衛雲無可奈何地拿起棍子,第一棍落在柳玉痕的背上,使她立即向前撲倒;第二棍落在她的臀上,一棍接著一棍……

還沒超過十五棍,柳玉痕已昏了過去,衛雲心焦的丟下軍棍。

「他……昏過去了。」想不到他竟是這樣柔弱,他巳手下留情,不料還是打昏了他。

「要不要把他關起來?他的形跡太可疑了。」衛青請示道。

「不,把人帶到我的寢室,我要好好盤問他。」韓幄他昏迷,心底那陌生的情愫蠢動了。他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同情,為什麼會對他產生生憐憫和關心之情呢?

「是!」衛雲立刻扶起柳玉痕到韓幄的寢室。兄弟倆離去后,韓幄看著他的面容發獃,見他仍昏迷著,他心裡有些懊悔。

對於一個這麼瘦弱的少年。實在不該這麼重懲但他居然不把他的話當作一回事,這不是劉:他權威的挑戰嗎?今天若不罰他,他韓幄將失去威信,那他以後要如何領軍征戰?府內的人又怎會信服於他?犯錯的人他從不輕饒!

他不明白這少年是真的對這些書有興趣,還是另有目的。看他小臉痛苦的皺著,想必傷得不輕。

韓幄正要撩起柳玉痕的衣衫為她檢查傷口時,未料她突然醒來,忍著痛弓起身來。

「別靠近我!」她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好似他是豺狼般,讓她避之惟恐不及。

「我只是想看看你傷得怎麼樣?」他收回手低柔道。

「沒怎麼樣。」她撇過臉,竟然不爭氣的流下淚。從來就沒人這樣打過她,而他居然狠心讓人打她,那為什麼打完她之後,還要來關心她?

他太難了解了。像衛青始終板著臉孔,還能讓人防著些;而他韓大將軍卻是陰晴不定,簡直是衛青和衛雲的綜合體,如此更讓人捉摸不定。

總以為他是寵她的,他讓她進府又相信她之前編造的謊言,這不就代表他對她是特別的嗎?也許又是她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

「痛嗎?」韓幄露出難得的溫柔。他感到納悶,衛雲下手不可能這麼重,當時如果他狠了心讓衛青來執行,那後果將不堪設想。但話說回來,他仍是個孩子,挨那幾棍確實是無法承受。

「嗯!」看他焦急的表情,她暗暗得意著。事實上她是假裝昏迷的,若不如此,她不知還得挨幾棍,到時若真的昏迷,她的身份鐵定曝光。

「可以讓我看看你的傷嗎?」又是輕柔的問句。

「不礙事,你讓我走,我要回去我的房間。」她慌張了起來,已準備下床。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是危險之舉,而他迷人的語調像微風吹過般充滿清新氣息,讓人渾身軟綿綿的;而那張好看的臉又該死地離她那麼近,好像在引誘她:何況這又是他的床,萬一被他發現什麼,她不相信他還能保持君子風度。

她的慌張,韓幄把它解釋為懼怕。也許是他的懲罰太重,所以他才想和他保持距離。

「你還是先待在這裡。」韓幄不容她反抗,執意要掀開她衣衫下擺,為她檢查傷口。他撩起衣擺后拿起外傷葯為她敷上。「你的皮膚確實太嫩了,難怪承受不住。」他說明事實,敷好葯后又為她拉好衣服。

柳玉痕早巳羞愧難當,想到自己的臀部居然暴露在一個大男人面前,她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將軍,我……」心裡怎麼會有酸澀的感覺?竟讓她一時說不出話來。他有白自己的原則並沒有錯,但那時而如春陽般的寬容,時而如嚴冬般冷冽的感情,卻令她無所適從。

「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要闖入我的書房搜東西了嗎?」之前的溫和不見了,他的神情諱莫如深。

她終於幡然醒悟,韓幄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是個剛柔並濟的智者,可以輕易讓人落人陷阱。

「我說過是因為我喜歡看書,而你又不願讓我動你的書,我才趁你不在時進去找來看。」怎麼能承認呢?她不敢領教被發現是密探後會有的下場。

「哦,是嗎?找書找得這麼離譜,翻了這麼多本書,竟然沒有一本合你胃口!你究竟要看什麼書,我可是很好奇。」他深深地看著她,平板無波的聲音莫測高深。

「我只是隨意找……」不管他是否軟硬兼施,她決定死不認賬。

「我最嚴厲的懲罰就是五馬分屍,是專門對付冥頑不靈的人。人嘛,多少會犯錯,只要知錯能改,我向來都會從輕發落。」韓幄半誘導半威脅。

莫非他能看破她的心事,並肯定她的話是謊言?之前他那麼相信她,現在怎會百般不信,而且還緊迫盯人,非得到答案不可?

她不相信他能摸透她的心思,否則之前輕易的信任又代表什麼?也許是她犯了他的大忌,他才會對她灰心吧!

「我真的沒有其他意思。」她堅決道。

「事實可以證明一切,若是找到證據,我會讓衛青剝掉你身上所有衣物,對你鞭刑拷打。」他指下狠話,並說明一再挑戰他耐性的人,他絕不寬貸!

啊!柳玉痕心中驚叫,小臉頓時慘白。現在如果不是趴著,一定會讓他完全看清她驚惶的表情。他現在是執意刨根問底了。

對了,眼淚是最好的武器,可以讓他相信她的真誠,她才能置之死地而後生。她得趕快想些傷心的往事,比如兩年前她失去了一隻心愛的狗,當時她傷心了好久,想著想著,她不自覺地傷心起來。

韓幄聽到她的哭聲,鋼鐵般的心又軟化了;但事關重大,他告訴自己不許受影響,無論如何也不能七軟而一再的失去自己的原則。

「不許哭!今日你不說明白,我就把你交給衛青審問,我沒有多少時間和你耗。」他又撂下重話。

完了,這最靈的一招現在也失效了,她該如何是好?

「你為什麼那麼肯定我別有居心?你看到我拿了什麼,或者你丟了什麼文件嗎?」明明證據不足,他卻咄咄逼人,她應該鎮定才對。

「沒錯,我確實是丟了一封文件,而且就在你進入我書房之後才弄丟的。」

「不可能!」她嘶喊著。她沒拿,只不過是有那個意圖而已,為什麼他那麼篤定地說她有?「我發誓我什麼也沒看到,更別談拿什麼文件了。」她辯解著。

韓幄此時的臉色更加難看,那無辜的表情究竟有幾分真實?他才離開府第半天就丟失了文件,最可疑的當然是書僮,只有他進出書房的機會最大,不是他難道還有其他內賊?

偏偏事情就這麼巧合,他若沒收書僮,而他又沒進府,就不會發生失竊之事。如今要他相信他,除非他有能為自己澄清的證據。

他之所以要親自審問、是怕脾氣火爆的衛青絕不會讓他好過。這名書僮個性倔強,用刑也不見得能問出結果,所以他才捺著性子問他。

他被他直接從書房帶到自己的寢室,也就表示他沒機會從中動什麼手腳,他既然這麼嘴硬,他只有親自搜他的身了。

韓幄突然停止逼問,詭譎的神色隱藏著令人不解的危險。就在柳玉痕不解他究竟有什麼意圖之時,韓幄忽然俯身向她,強硬的剝去她身上的衣服。

「啊,你別這樣……」她沒料到他會有這種舉動,在無力反抗他的霸道行為之際,她只好又用淚眼攻勢。

韓幄從她背後撕毀她的衣物,發現有一條長布從背後纏繞到胸前,他以為那裡有問題。由於急著找到證據,他沒有多想就解下那條布巾,並在柳玉痕身上胡亂摸索;等他把柳玉痕的身體轉過來時,才猛然驚愕住:這少年竟然是個女的!

「你……」發現自己的失禮,他立即拉下裘被蓋住她的身體,錯愕的愣在當場。

「你怎麼可以這樣?這教我以後如何做人?」她竟被一個狂野的男子輕薄,忍不住涕泗滂沱。

室內有片刻死寂,只有一個小女人傷心啜泣的聲音。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韓幄尷尬的道歉。這樣的發現讓他腦中一片空白,轉而有某種莫名的喜悅在他體內升起。

是他一時大意,沒有及早發現女人和男人各方面的差異,總覺得她只是一個乳臭末乾的少年。細緻雪白的肌膚、完美無瑕的臉蛋、柔美的聲音以及輕盈的體態,在表示她是女兒身!

難怪他會為她失去原則,輕易的相信她所說的話,井一再的對她寬容。在她傷心之際,他再也無法繼續盤問,是他冒瀆了一位純潔的少女,心裡多少覺得理虧。

「你不能讓人知道你是女兒身。」韓幄離去前只留下這麼一句話。

★★★

「將軍,問出了什麼嗎?」衛青一看到主人出來,劈頭就問。

「還沒有。」韓幄顯露出疲憊的樣子。

衛青和衛雲皆感到狐疑。足智多謀的將軍,居然會對一個書僮沒轍。

衛雲迫不及待的問:「我可以進去看他嗎?」他相信小痕只是想看書,而不是想盜什麼文件。

「不,誰都不許進去,違者論斬!」韓幄慎重其事的道。

「我覺得將軍對他太縱容了。」

「哥,你少說一句行不行?」衛雲趕快接道。

「你們覺得府中還有可疑的人嗎?」韓幄似乎有幾分相信柳玉痕的話,他已開始察覺事情並不單純。

「你是說府內有內賊?」衛青對主人的發現感到震驚。

「我只是揣測。」他淡道。「不過可能和那書值無關,這事情有可能是巧合,因為她身上根本沒有藏匿任何東西。」

聞言,衛雲感到寬慰,他不希望小痕真的是來偷文件的密探。「屬下覺得將軍分析得甚是。」

「密探通常是很精明的,必須小心調查才妥當。」衛青又道。

「但也不能冤枉好人。」衛雲接道。

「沒錯,兩人說得都有道理,今後府內任何人的舉動都必須更加留意。要讓你們多費心了。」韓幄誓必捉出這個內賊,否則將破壞他的大事。被偷走的文件雖是他事先仿造的,但情勢已浮出檯面,證明府內確實有人內神通外鬼。

「屬下明白。對了,九原山出現了一批難纏的士兵,聽說最近在絳城附近活動。」衛青把這幾日觀察得來的消自心報告韓幄。

他們兄弟倆都是輪流出外辦事,一人有事外出時,另一人一定留在府內保護韓幄。雖然他們的武功不及韓幄,但護衛他原本就是他們的職責。

「不過聽說那批土匪好像沒有做出;放火搶劫的勾當。」衛雲也把他得來的消息肉韓幄說明。

「好,要注意他們的行動,不能讓絳城百姓遭殃。」

韓幄交代著,忽又補充道:「今後只能注意書;僮的舉動,不能傷害地。」

衛雲高興的立刻回道:「屬下道命!」

衛青表面上雖然答應,但一向嚴厲的他,可不敢保證什麼。他納悶主人為何只對那少年寬容,更有意保護他,主人是失常了嗎?

」你們就先下去吧!」他想一個人靜一靜。

兄弟倆退出廳堂。

對於方才的發現,韓幄仍是不敢!相信,他似乎尚無法從驚詫中回過神來。

他一面暗暗歡喜,一面也暗自憂慮。將軍府是男人的地盤,她一介女流竟敢混進來,這是多麼危險的舉止。看她纖弱的模樣,膽子竟這般大,難怪敢當刺客刺殺他,他是衷心佩服啊!

可識破她的身份不也等於揭穿她的謊言了嗎?她應徵工作真的只是為了攢錢為父醫病嗎?那麼她大可去外面隨便找個差事來做,為何偏偏挑選將軍府?想來確實可疑。

而她就像是針對他而來般,否則她當時為什麼硬是要待在他身邊謀事?

小痕啊小痕,你真是個天真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可愛殺手。是誰派你來的呢!

他一個堂堂的大將軍,居然被她騙得團團轉,現在他又該怎麼處置她?

在真相還沒大白前,他不會攆她走,她仍要以書僮的身份留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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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糊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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