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節 火琅議事
仙女嶺,火琅山莊。
滄月眾人跟在一名火琅山莊弟子身後,七拐八拐終於來到火琅內堂,剛一到門口,就見柳白素迎了出來,見到清眉道長,笑道:「好姐姐,終於把你等來啦。」
「好妹妹,怎麼許久不見,你又漂亮了不少。」清眉本就是心直口快,扶住柳白素,左看看又看看,搖搖頭,「你怎麼也不多注意主意身體。你看看,這一張小臉都收瘦成什麼樣了。」
松陽真人哈哈笑道:「你們女人們啊,一見面就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還不快些進去,別讓主人家久等了才是。」
清眉卻說道:「我們女人家可不就是這樣,哪像你們男人家,事事都要以大局為重,我們除了天下,更關心可不就是自己的幸福了,你說是不是,柳師妹?」
柳白素被清眉說得清秀的面上泛起一層紅暈,連忙笑道:「松陽師兄,青陽師兄,小妹許久不見清眉姐姐,故而有些失禮了,還望二位師兄見諒。」
青陽真人擺擺手,笑著說道:「柳師妹這是哪裡的話,你們許久不見,敘敘舊也是人之常情。」
幾個人說說笑笑的走進屋內,就見火琅山莊的另三位掌院和岩谷寺的了寂了禪大師已經端然在座,卻唯獨不見莊主百軒子的身影。
「松陽師兄,青陽師兄,清眉道長,失迎失迎,快快請坐。」何壁問站起身來,施禮道。
青陽真人環顧了下屋內,問道:「為何不見百軒莊主?」
「莊主他三天前下山去了,不日就將返回,請幾位暫且在山莊內住下,待莊主他回來后再來商議大事也不遲。」
「什麼?」青陽真人聽聞,臉色一變,再一看,了寂和了禪兩位的臉色也是十分的難看,看來對於百軒如此失禮的舉動也甚是不滿,火琅山莊向來我行我素,甚少與其他門派來往。而百軒就更是清高驕傲,喜好清靜。自從在天下比試大會上力戰群雄后,就甚少在公開場合出現,與其它門派合作的事宜,更是能拒絕就拒絕,能推脫就推脫。如此任性妄為的行事風格,自然引起了其他門派的不滿。如今『七靈劍陣』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鍵期,如果不是事態緊急,滄月派和岩谷寺才不會願意來打擾這尊真神。
青陽真人沒有說話,卻見他身後的一名年輕人站了出來,不屑的說道:「什麼?你們這分明是不把我滄月派放在眼裡,我幾位師叔親自前來,是給你火琅山莊面子,你們最好是快點讓百軒子交出『赤水龍魄』,要不然,可別怪我滄月不講情面。」
此人正是十年前被誤闖火琅後山禁地,被百軒趕下山去的胡風石。他是滄月掌門天陽真人的席弟子,因自身根骨奇佳,是個難得的修真奇才,天陽真人對他甚是寵溺。平素在滄月派中,除了四陽一清,任何人對他都是恭恭敬敬,哪裡有人敢得罪他。雖然十年前於桂英因為他自刎而死,天陽真人也罰他在思過崖待了整整三年,可是天陽真人終究是心疼愛徒,不僅解了他的懲罰,這一次更讓他跟隨青陽等人來到火琅山莊。他對於火琅山莊早就心存怨恨,加上他本就傲慢無禮,目中無人,現在又有三位師叔在場,自然更加的張狂,忍不住就叫囂了起來。
胡風石話音未落,卻見一道硃紅色影子一閃而過,隨即一聲清亮的巴掌聲便響徹屋內上空,來不及反應,他臉上就驀地多了一道通紅的掌印。胡風石嚇了一跳,連忙捂住臉向屋內眾人看去,可是其他人卻仍然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就連青陽和松陽也對他的樣子視而不見,只有清眉和柳白素用手捂住嘴在偷笑。
胡風石不禁驚慌的喊道:「誰這麼大膽?敢打我……」話音未落,就只覺得一股凌厲掌風又向自己的左臉刮來。他連忙用手捂住頭,向後躲去,卻見松陽真人霍然起身,在自己身旁抓著柳白俊的手,笑道:「柳師弟,門下弟子不懂禮節,還請你見諒。但我看,教訓一下也就夠了,他還年輕,經不起你兩巴掌的。」
柳白俊看了看一臉驚慌的胡風石,淡淡道:「既然松陽真人如此說,那便算了。不過如果貴派不知怎麼教弟子的話,小弟我倒不介意替天陽師兄好好的教訓教訓他們。」柳白俊外號火琅戰神,不僅是因為他向來英勇善戰,還因為他那出了名的火爆脾氣。
一番話說的青陽的臉一陣白一陣紅,柳白俊的話雖然絲毫不給他滄月留情面,但終歸還是胡風石不敬在先,自己家理虧,只得陰沉著臉厲聲說道:「風石,你還不退下,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
胡風石揉了揉仍然灼痛不已的臉,知道這柳白俊不好惹,只得悻悻的退了下去。
松陽真人走回座位座下,,慢悠悠的問道:「那麼,我問下百軒他這一次撇下我們這些客人下山去,是有什麼更重要的事,是不是也是失禮了?」
柳白俊一笑:「當然不是,這是我們火琅的失禮。還望各位在莊上住下,讓我們盡一下地主之誼,也給我們一個表達歉意的機會。」
了寂聽了站起身來,念了一聲佛號說道:「柳施主,貧僧雖然不知這一次百軒莊主他有什麼更為重要的事情必須下山去。但是『七靈劍陣』已然到了最為關鍵也是最為危險的階段。現在魔族又蠢蠢欲動,事態緊急,家師寂滅大師和滄月的天陽真人都希望百軒莊主他能夠放下私人恩怨,與我們一齊抵禦魔族。」
何壁問連忙施禮道:「大師說的有理,我替師兄向各位在這裡賠禮道歉了。不過我敢保證,師兄他絕對不是公私不分,不顧大局之人。這一次他下山去,必定是有極為重要的事情要去辦。」
松陽真人不禁奇怪的問道:「你是說,就連你們也不知道他下山去的原因?」
千山嶽點點頭,心中也是一肚子苦水:「師兄自從三十年前那一戰之後,就好像換了一個人,行事越來越古怪,八年前在山莊內的弟子招試大會上,他甚至還不顧我們的反對,把煉精元鼎借給了邪帝聖教。不僅如此,還經常不說一聲就下山去,但是又過不了多久就會無聲無息的回來。至於他下山去的目的,他卻是絕口不提,我們對此也是無可奈何。」
松陽真人想起三十年前的那一場悲慘的場景,搖頭苦笑道:「百軒他……這又是何苦呢?」
話說到這,柳白素的雙手已經變得冰涼,清眉道長察覺到,回過頭詫異的看著她,只見她臉色蒼白,雙唇緊抿,好似陷入某段痛苦的回憶中一般。清眉旋即瞭然,無奈的搖了搖頭,也只能安慰的將握著她的手又緊了緊。
就在這時,只見一名弟子走進來,說道:「秉諸位掌院,無憂門火堂主到。」
「火無情?」
何壁問一愣,向滄月和岩谷眾人看去:「諸位這一次是否也請了無憂門的人前來?」
青陽真人搖搖頭:「我們在山下其實已經看到了他們,當時我還以為是你們請他來的。現在看來,他是不請自來了。」
何壁問想了想,對那名弟子說道:「請他們進來。」
那名弟子下去,不一會兒,就領了兩人上來。正是在山下滄月眾人所見的那一老一少。那年長男子,身形魁梧,卻是步伐卻是輕盈不已,見了眾人,拱手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原來滄月和岩谷寺的朋友都在,火無情有禮了。」
何壁問連忙也說道:「火兄今日怎麼有空前來?小弟失迎失迎。」
火無情擺擺手,說道:「咱們都是習武之人,哪來那麼多俗氣禮節,只要你們別怪我不請自來就好了。」說罷將身後的年輕人往前一拉,「君瞳,還不快些見過諸位師叔師伯。」
那年輕人將手中玉笛輕輕收入袖中,向屋內眾人略一抬手,道:「無憂門水君瞳見過諸位師叔師伯。」
眾人見這年輕人生的眉清目秀,言談舉止落落大方,比方才那胡風石不知強過幾百倍,不禁心之生喜愛,柳白俊上下打量了半晌,笑道:「不錯不錯。只可惜我那文延侄兒下山去了,不然你們倒是可以好好交流一下。」
青陽真人也讚許的點點頭,道:「果然江山代有人才出,卻不知君瞳侄兒與貴派的水無情堂主是何關係?」
「正是家母。」
「原來是水堂主的公子,怪不得如此相貌不凡,水堂主有此佳兒,真是可喜可賀。」眾人又接連讚歎道。
客套的話說得太多,總會有人不耐煩,火無情平素最見不慣這你捧捧我,我捧捧你的虛偽客套,乾脆單刀直入:「不知百軒莊主他在哪裡?」
「莊主他三日前下山去了,不知你找他何事?」
「我們是來要他交出鬼醫和赤水龍魄,以解救舍妹的性命。」水君瞳淡淡道。
這句話無異於一石掀起千層浪,所有人臉色一變,何壁問盯著他,緩緩的問道:「你說什麼?」
「兩個月前,舍妹不幸身染怪疾,危在旦夕,聽說赤水龍魄可以解百毒治百病,我便去了龍尊秘谷,可惜我晚了一步,卻被魔域鬼醫先一步搶走,而就在我即將要把赤水龍魄從魔域鬼醫的手裡搶過來的時候,百軒莊主卻把魔域鬼醫搶走了。」
火無情面無表情的看著何壁問:「敢問一下,兩個月前,也就是八月初六,百軒莊主在哪裡?」
何壁問一時無語,柳白素臉色突然臉色蒼白的站起來:「你們一定弄錯了,那個人絕對不是百軒,一定不是。」
火無情撇撇嘴,伸手摸著下巴,緩緩的說道:「說實話,我也不相信百軒子會和魔域鬼醫扯上關係,但是很遺憾,當時我也在場,我敢肯定就是百軒莊主沒錯。」火無情突然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語氣沉重。「那麼請問,八月初六那天,百軒莊主到底在不在莊上?」
「他……」何壁問看了一眼其他人,有些為難的說道:「他……那天確實不在莊上……」
「阿彌陀佛。」了寂和了禪嘆了一口氣,閉上了雙眼。「佛說,人性之三毒,乃貪嗔痴也,百軒施主沉淪慾海,真是罪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