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半個月後。
有了何亦然的陪伴，再加上御醫的妙手，納蘭碩很快又恢復了往日的活力，但他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
哪不一樣了？往日，身邊美女多多，他也不曾面對一人目不轉睛過。
可如今，他居然時常看著何亦然發獃，一呆就是大半個時辰，總覺得怎麼看也看不夠。
他好像忘了請何亦然回來的目的，從不催促何亦然給他看病。
「何大哥，你好像從沒對我笑過吧？」
看著坐在面前彈琴的人，琴聲悠悠，一臉的冰冷卻萬年寒冰始終不曾化開，靠在榻上的他，不滿的敲了敲榻沿。
「小王爺，我是來治病的，不是要賣笑的！」寒氣四射，何亦然手一抖，琴弦應聲而斷。
「笑一笑，十年少嘛，何大哥如此俊美，若是笑起來，京城裡所有的姑娘估計都會為你傾倒。」也不知是妒忌何亦然還是怎麼的，他的口中冒著淡淡的酸味。
「看來小王爺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今晚，我就給你把病徹底治好。」咬牙切齒。
何亦然感覺自己快要被納蘭碩逼瘋了，原以為待他在身邊好好整治他，沒想到受虐的居然是自己，每每被他那雙桃花眼凝視著，就覺得頭皮好像被針扎一樣。
「不急、不急，修身養性也不錯，這段日子多虧了何大哥相伴，真是快樂似神仙！」像何亦然這樣的人品，世上又有幾個？
有一種慾望，他不想讓他走，但是自己的病好了，又以何理由挽留他？
有些詫異於他的想法，何亦然疑問道：「難道小王爺不想重振雄風？」
「當然……」誰想一直當個假太監？他這還不是捨不得他走！
這些日子早已習慣了何亦然的陪伴，若日後少了他豈不是人生一大憾事！
想到何亦然馬上就要離開了，心頭不由的一顫，差點摔下榻來。
「重振雄風？碩兒，難道你身子出了什麼毛病？難怪這些日子把侍妾往外趕的，我就你這麼個寶貝兒子，這怎麼得了啊！」一聲驚呼，王妃哭天喊地的跑了過來，抱著他一頓猛拍。
好巧不巧，這時候來看他的王妃，正好聽到這句。
「娘，您快拍死我了！」猛咳幾聲，好不容易喘過氣來的納蘭碩翻了翻白眼。
「王妃，您太激動了。」
何亦然看著痛苦萬分的納蘭碩，心有不忍，禁不住出聲提醒了一下。
「你……你就是那個一直勾引碩兒的琴師吧？一臉的狐媚相，碩兒都是為你受的傷，就是你勾引了我的碩兒，你有龍陽之好，還要害我的兒子，你還我的兒子，還我的兒子來！」王妃不分青紅皂白，指著面色鐵青的何亦然一頓大罵。
「您……」何亦然緊緊的握住拳頭，混身發抖。
若不是念在王妃是女子，只怕他早就一掌打了過去，侮辱過他的人從來都沒有好下場！
「娘，何大哥沒有勾引我，您誤會他了！」頭一次看何亦然變臉，納蘭碩也感覺到事情不對勁，趕緊把母親拉了回來。
「誤會？碩兒，還不把他趕出府，你可知道外面傳的多難聽？」
「外面傳什麼了？」半月沒出府，他也被弄的莫名其妙。
「說你不愛紅妝愛藍顏，有斷袖之癖！」王妃再度橫了何亦然一眼。
「哪、哪有的事，我不過是欣賞何大哥的人品，跟何大哥走的近了些，而且我以前跟司空明在一起，您怎麼不說我跟他也有一腿？」哭笑不得，他也沒想到母親居然會聽些這些個閑言碎語。
不過他覺得自己從沒像喜歡何大哥這般喜歡過一個人，甚至到忽略了對方的性別！
「呸、呸，什麼一腿二腿的，難聽死了！」
「娘知道難聽也就是了，您是誤會我們了，何大哥是真君子，不會跟您計較的，是吧？」嘴上這麼說，雙眼卻望著何亦然。
「你啊，好好休息，不要招惹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戳了戳兒子的頭，王妃也覺得自己沒理，笑罵著走了。
「咳，何大哥，母親有口無心，你不要放在心上。」被這麼一弄，納蘭碩也覺得很尷尬，不得已向何亦然賠起了小心。
「王妃如此激動，想必傳言頗為精彩，既然如此，在下還是離小王爺遠點，以免發生不必要的誤會！」鬆開了手掌，何亦然冷漠的甩甩衣袖，飄然離去。
「何大哥，你別生氣！」大感不妙，納蘭碩爬起來就想追，可惜卻在何亦然的房門口吃了閉門羹。
當晚，納蘭碩在房裡走來走去，猶豫著要不要去找何亦然談談，母親卻再次出現在他房內，隨行的侍女手中的盤子上還盛著一碗黑漆漆的湯藥。
「娘，這麼晚了還來，我要睡了！」實在是怕看到母親，他硬著頭皮走了上去。
「來，你傷剛好，身子弱，這是御醫剛開的方子，快喝了吧。」端過瓷碗，拿起湯杓，王妃把湯水送到他的嘴邊。
碗里散發著刺鼻的難聞味道，可母親已經喂到了嘴邊，他考慮是否要張嘴。
不得已，他咬牙問道：「喝了，就可以睡了吧？」
「嗯，都喝光。」王妃的眼中散發了莫名的光芒。
捏住鼻子，痛苦的喝完葯，納蘭碩雙眼一閉，差點背過氣去，心中大叫苦難終於到頭了，哪曾想到這才是苦難的開始……
夜來，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開始覺得臉熱，後來居然感覺到好像置身於火爐中一般，直到摸到了一處熟悉的柔軟，他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原來，王妃始終有所懷疑，見他曾日不近女色，乾脆請御醫開了壯陽的方子，直接塞了個女人到他的房中。
「娘，您可害慘我了！」痛苦的在床上掙扎，他很想去碰身邊的女子，卻有心無力。
腹部漲的難受，卻又發泄不出來，他連死的心都有了。
「何、何大哥……」
此刻，他突然想起了救命稻草，咬牙不顧一切的推開女子，跌跌撞撞的朝何亦然的房中跑去。
「何大哥，快開門，救命啊！」一邊拍著房門，一邊靠在門邊不停的喘氣。
房門應聲而開，一身白衣的何亦然走了出來，夜風吹起一頭長發四下飄散，若不是臉色難看，還真以為是神仙下凡。
「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覺，跑來吵我幹什麼？」白日所受的氣還沒有消去，此刻剛睡著又被吵醒，何亦然沒有給他好臉色看。
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模樣的何亦然，納蘭碩微微一愣，心頭狂跳，臉兒禁不住更紅了。
「救……救命啊，我娘給我吃了壯陽葯……」話不成聲，漲紅著臉的納蘭碩一頭衝進房內，抱著桌上的冷茶一氣猛灌。
「該死！」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何亦然一把抓起他的右腕。
人命關天，他收起了戲弄之心，仔細的摸起了脈象。
「何大哥，我好難受，你一定要救我！」一把抓住何亦然的衣袖，桃花眼中溢滿異樣的水光，喉部也動了動。
他……好想親何大哥哦，真的好想好想……
心想意動，正要親上去，何亦然放開了他，撲了個空，心中不免一陣失落，眼中充滿了血絲。
「哎……」嘆了口氣，何亦然決定還是先解了鎖陽針，打算返身去取針，卻被不明所以的納蘭碩拉著不放。
「放手，我要拿針才能救你。」沒好氣的扯了扯衣袖。
等何亦然取針回頭，納蘭碩已經神智不清躺到他的床上，原本就單薄的衣衫更是被他扯到地上，露出了白皙卻並不瘦弱的胸膛，口中依然不停的喚著他的名字。
「起來，清醒點，這樣躺著，我怎麼給你施針？」上去拍了拍納蘭碩的臉，何亦然無奈的搖搖頭。
哪知納蘭碩迷濛的張開眼，二話不說，直接撲了上去，何亦然促不及防，被抱了個滿懷。
「你幹什麼？」沒好氣的伸手推他。
「何大哥，你不要走，我好喜歡你，不要走，好不好？」桃花眼滿載濃濃的情意。
已經被慾望佔滿腦子的納蘭碩已經顧不得什麼倫理道德，死死抱著何亦然的腰不肯鬆手。
好熱、好熱，何大哥的身上冰涼涼的，摸起來真舒服……
「喂，我沒有龍陽之好，你要喜歡就喜歡別人去！」心煩意亂的去推納蘭碩，何亦然是一個頭兩個大。
「龍陽之好？我沒有啊，我只是喜歡何大哥而已……」說完，他便要張嘴親去，卻被一臉鐵青的何亦然一掌推了開去，差點從床上摔下來。
「你喜歡誰是你家的事，不要找我！」拿針的手有些不穩，差點扎到納蘭碩的頭上。
「鼻血，我流鼻血了……」被這麼一推，他的神智稍稍有些清醒，感覺到鼻間一酸，兩道液體順勢流了下來，伸手一擦，差點嚇昏過去。
「笨蛋！」忍不住罵了句，何亦然乾脆上前直接把他拉過來，把他面朝下壓到床上……
這一夜，納蘭碩在何亦然的手中發泄了幾次，他也記不住，只知道清晨醒來，他連下地的力氣都沒有，最後還是被府中的侍衛抬回了房。
侍衛們也把帶著納蘭碩鼻血的凌亂被單收拾起來，送到了王妃那裡。
王妃得知他在何亦然的房裡待了一晚上，再看到染血被單后，花容失色，直接昏了過去，王府上下自此流言不斷。
☆☆☆
中午，司空明聽說他出了事，特意府上看他，見他一副縱慾過度的模樣，差點笑的直不起腰來。
「司空明，你再笑一聲試試看！」桃花眼瞪起人來一點威脅都沒有。
「我的小王爺，你好好照照鏡子，走出去，估計會笑死那些愛慕你的女人……」揮了揮拆扇，司空明笑的很猖狂。
「笑吧，笑死你最好！」
「哈哈！」司空明在笑，他心裡卻想哭，到現在他都弄不清楚自己對何亦然到底是什麼感情。
說朋友吧，不像；說兄弟吧，也不像，可每日只要見不到何亦然，他心裡就悶的慌，難道說是……
「司空明，你有沒有真心喜歡過一個人？」
「有啊。」想也沒想，回答的很乾脆。
「你說愛上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心頭有些迷糊，但又不知道問誰好，正好損友在，問問也好。
「愛上一個人？應該看不到她的時候總想著她，看的到她的時候不想離開她，想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她，哪怕為她生為她死都在所不惜……小王爺，不會沒有愛過人吧？」
「啊……是這樣啊，難道我真的愛上他了？」一記悶棍敲在他的心上，有些承受不住。
「小王爺，你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趕緊捂住嘴，納蘭碩的臉不禁又紅了。
他的何大哥如此優秀，絕世無雙，足以配的上他。
對，就是他的何大哥，承認愛上何大哥並沒有想象中的難嘛！
「哈哈，你不會愛上什麼人了吧？小王爺，以你的樣貌和家世，還有誰家姑娘能逃出你的手心？」
「哼……像他這般的人物怎麼會看這些……」悶哼一聲，心頭更加無力了。
愛一個女人好說，八抬大轎明媒正娶就行了，可是現在他偏偏有愛上的是何大哥。
難道真的把他抬回來，豈不是委屈了他，而且何大哥好像曾說過自己沒有龍陽之好！
這下，小王爺可犯了難，怎麼樣才能讓何大哥也喜歡上自己呢？
與此同時，王府里已經鬧開了，不明究理的他送走了司空明后，起身準備去用飯。
剛到門口，卻發現大堂里的氣氛不對勁，抬頭望去，居然發現母親對著何亦然不停的指手畫腳，嘴上還說個不停，只見何亦然的臉色越來越白，他趕緊沖了過去。
沒好氣的把母親拉到身邊，問道：「娘，您這是幹什麼？」
「小王爺，來的正好，我正要向你辭行。」還未等王妃開口，臉色不悅的何亦然搶先一步上前說出了自己的意圖。
「走？為什麼要走？」大驚失色，二話不說上前抓住了何亦然的手臂。
「你倒是識趣，現在咱們王府也容不下你，早走早好！」王妃上前拉回兒子，離何亦然遠遠的。
「娘，您不要管這事好不好？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何大哥離開！」好不容易發現自己喜歡上了何大哥，怎麼能放他離開？
不，絕對不行！心意已決，納蘭碩推開母親，堅定的抓住了何亦然。
「小王爺，事情到如今，話也說開了吧，你的病還差幾味葯才能治癒，我要離府尋葯。」事實上，他剛剛收到消息，小妹在江南出現，他要先把小妹尋到，回來找納蘭碩算帳。
「病？碩兒，你哪不舒服？」王妃慌了神，抓住兒子上下看個不停。
「娘，我好好的，沒病！」不停的朝何亦然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說了，可惜何亦然並沒有照他的意思閉上嘴。
「小王爺身有隱疾，我不過是小王爺請來的大夫罷了。」
「隱疾，我的天啊……」回想到兒子數日來的失常，王妃尖叫一聲，兩眼直翻白。
「娘，您別激動，聽我說好了！」又氣又急的納蘭碩把母親扶到椅子，幾欲解釋。
「小王爺，府外有人找何公子。」侍衛的出現，讓納蘭碩的怒氣漲到最高點。
「不見、不見，統統趕出去。」
「慢著，我自己出去見。」莫不是妹妹尋上門來了？
「何大哥，等等我！」怕他一去不回，納蘭碩趕緊追了上去。
只見，門外站的並不是女子，而是一個四旬左右的中年漢子，見到何亦然後，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了過去。
「您就是玉面神醫何亦然何公子吧？我是浩然庄的管家，這是我們莊主給您的信！」
「在下就是。」雖然有些失望，但他還是和顏悅然的把信接過來，當即拆開了。
「玉面神醫？」緊跟而來的納蘭碩驚訝的望著何亦然，張大了嘴。
「沒錯，這位就是人稱妙手回春玉面神醫的何公子！」中年漢子道出了何亦然的真實身份。
「好了，在王府也叨嘮了數日，現下馮莊主有事請在下去辦，就此別過了。」說罷，便運起輕功飛了出去。
被何亦然絕世的風姿所傾倒，納蘭碩著實楞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急忙叫道：「何大哥，等等我，我也要去！還不快給我備馬！」
哪裡甘心被何亦然這麼走掉，納蘭碩急切的拉了一匹馬，便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