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蕭聖凱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處理普手邊的一些公事。

就在事情處理到一個段落時，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喂？我是蕭聖凱。」

『聖凱，我是Jeff。』Jeff中文名叫做陳傑威，是「Ariel」公司的總經理，現在人正在英國。

「Hello，到英國還適應吧？你的兒子生了沒呀？」蕭聖凱關心地問。

「還沒，距離預產期還有十幾天呢！你呢？台灣那邊的情況如何？」

「還不錯啊！最近我跟『SmartBuy網路購物公司』簽約了，他們會負責在網路上銷售我們的商品。」

『嗯，你選定的配合廠商一定不會有問題的。」Jeff對蕭聖凱相當有信心。

「等他們公司把商品網頁做出來之後，我再通知你，讓你上網看看。」

『好啊！至於我這邊，等我的小孩生了之後，我也會回台灣擺滿月酒，邀請親朋好友們一起來熱鬧一下的。』

「那太好啦！到時候我一定會包一個大紅包給你的。」

聊了一些公事再閑聊幾句之後，他們便結束了通話，而一掛上話筒，蕭聖凱就不禁想起了蘇芸芸。

過去這幾年他都在英國留學、工作，由於自己不曾有過娶外國女人當老婆的打算，所以他雖然曾和幾個英國女人有過幾段戀情，但都不是很長久，而且在他這趟回台灣前，都已經跟她們斷得一乾二凈了。

在回台灣之初，他只是很單純地想好好在台灣這邊大展身手，沒有想過感情的事，想不到竟會讓他遇到蘇芸芸這個美麗迷人又特別的女人。

回想起在工廠時的那個擁抱，她軟玉溫香的身軀抱起來的感覺實在是好極了，如果不是怕被認為是個好色的傢伙，他那時還想多抱一會兒呢！

像她那麼嬌美又獨特的女人，讓他興起了想要追求的強烈念頭，但是一想到她的「黑市宣言」，他又不禁傷起了腦筋。

對誓言要當「黑市女友」的蘇芸芸而言，目前仍單身的他很明顯的「資格不符」，這下他該怎麼辦才好？

去跟她打商量，看她願不願意破例跟他交往？嗯……看她三番兩次地強調她的決心，她會答應的可能性應該不高吧！

難道要他先隨便去追一個誰來當女朋友充數嗎？不行不行，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他可做不出來。

唔……想來想去，似乎只剩下一個辦法了。

「Maggie，麻煩妳進來一下。」他撥了通內線電話給他的秘書。

一會兒后，Maggie推門而入，問道：「副總，有什麼吩咐嗎？」

「Maggie，妳想不想賺點外快？」

「啊？什麼外快？」

「『SmartBuy』的蘇小姐，妳應該記得吧？」

「嗯，記得呀！」

「我打算要追求她。」

「喔？很好啊！但是這跟讓我賺外快有什麼關係？」Maggie不解地問。

「因為我要妳假裝是我的女朋友。」

「嗄？」Maggie錯愕得張口結舌。

他想追求蘇芸芸，所以要她假裝是他的女朋友？這是什麼奇怪的邏輯啊？難道他不怕蘇芸芸當真以為他們是一對男女朋友，因而拒絕他的追求嗎？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簡單的說，就是她拒絕當任何男人的正牌女友，只願意當『黑市女友』……」他約略說了一下蘇芸芸的堅持。

Maggie聽完之後，心裡仍訝異不已。

「這位小姐還真是……特別。」

「所以，我需要妳暫時假裝是我的女朋友，讓她認為我符合她的條件，這樣就行了。當然，我會付妳加班費的。」

「這……」

「怎麼樣h妳願不願意？」

Maggie搖了搖頭，歉然地說：「對不起，我恐怕不能幫這個忙。」

「啊？為什麼？」

「因為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我怕會被我未婚夫誤會。」

「先跟他說明情況，難道也不行嗎？」

「不太好耶！因為我未婚夫是個佔有慾很強的人，要是他知道這件事的話，一定會很反對的，說不定還會因此跟我吵架呢！」

「啊？這……」蕭聖凱傷腦筋地皺起眉頭。

為了自己的事情，害人家未婚夫妻吵架的確不好，可是除了Maggie之外，他實在找不出其他合適的人選，所以也只能「拗」她了。

「其實我並不需要妳假裝跟我約會，只要在她答應接受我的追求之前，讓她以為我真的有女朋友，這樣就行了。」見Maggie仍一臉為難，蕭聖凱只好祭出「重賞」來引誘她。「如果妳肯答應的話，等到妳結婚的時候，我放妳一個月的蜜月假，怎麼樣？」

「一個月？」Maggie的眼睛為之一亮。

見她心動了，蕭聖凱繼續遊說道：「對！不只有一個月的蜜月假，而且這期間薪水照領，我還會另外給妳一個大紅包，妳看如何？」

這麼豐厚的條件，實在讓人難以拒絕。Maggie猶豫了一下后，便豁出去地說：「好，成交！」

「太好了！那就這麼說定了。」

「嗯。除了這件事情之外，副總還有其他的事嗎？」

「暫時沒有。」

「那有需要配合的話再通知我一聲，我先回座位去做事了。」

一想到即將有一個月的支薪長假外加大紅包一個，Maggie便眉開眼笑地走出副總辦公室，心情超愉悅地繼續辦公。

蘇芸芸坐在電腦前，正在擬定一份企劃案。

她很想專心地工作，但是思緒卻不受使喚，常一個小小心就浮現蕭聖凱的身影，那讓她整個人顯得有點兒心不在焉的，一整個上午的工作效率其差無比。

就在她替自己沖了杯咖啡，打算要好好振作起來的時候，外頭的總機小姐撥了通內線電話給她。

『芸芸，有人找妳。」

「誰呀？」

「一個男的，他說是妳的朋友，但不肯說是誰，說是要給妳一個驚喜。」

到底是誰呀？竟然搞神秘！難道會是……蕭聖凱？

這個猜測讓她的心跳加速，但是當她到門口一看，才發現來的並非地所以為的蕭聖凱，而是上次在餐廳遇到的Peter。

「Peter，你到我公司來做什麼？」蘇芸芸的眉頭微微蹙攏起來。

「哎呀！別這麼冷淡嘛！我是來告訴妳一個好消息的。」

「什麼好消息？」

「我已經告訴我所有的情人、女伴，要她們別再跟我聯絡了，所以我們現在可以在一起了。」

蘇芸芸挑起眉梢，說道：「你真的這麼跟她們說？」

「是啊！」

「但是說歸說，她們真的沒再跟你聯絡了嗎？」

「當然不，她們還是三不五時地打電話給我，但是我都不接她們的電話，就算是偶爾不小心接到個一、兩通，我也會立刻掛斷。芸芸，相信妳可以感覺出我的誠意了吧？」

蘇芸芸搖了搖頭，神情和語氣都更冷淡了。

「我只感覺到你的薄倖與無情。」

「啊？」Peter對她的反應感到錯愕極了。

「你真的不懂嗎，我之所以不願意當正牌女友，只想當個黑市情人，全是因為我要的是真心的呵護寵愛，但是你對於你那些情人這麼的狠心無情，實在是太令人心寒了。」

「可是，我這麼做都是為了妳－－」

「不，你不是為了我，你只是為了你自己。」這男人根本就不懂得呵護女人，只懂得滿足自己的私慾，這樣的傢伙最令人厭惡了！

「但是我－－」

「對不起，我現在還在上班，沒辦法跟你繼續聊天。另外，我也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我不可能跟你交往的。」

「妳是不是另外有喜歡的男人了？」

「對，但這不是我拒絕你的原因。」

「是誰？妳喜歡的男人是誰？」Peter追問。

「我喜歡什麼人，似乎跟你沒有什麼關係吧？對不起，我真的得進去了，再見……不過最好是別再見了。」

蘇芸芸說完后便不再理會Peter，徑自轉身走進辦公室。

一回到座位，她就忍不住嘆了口氣。

「怎麼啦？」一旁的同事見狀，關心地問。

「沒什麼，只是見到了一個有點兒討厭的人。」

「既然討厭那就別理他啦！」同事說著，目光忽然被辦公室門口的一陣小騷動給吸引過去，她揚起嘴角對蘇芸芸說：「別煩了，能讓妳開心的東西來了！」

「什麼東西？」

蘇芸芸疑惑地轉頭，就見上回的那個快遞又捧了一大束花過來。這次的花不是香水百合，而是盛放的紅玫瑰，但……那也是要送她的嗎？

「芸芸，來簽收！」門口的同事喊道。

啊？真的是給她的？

蘇芸芸連忙前去簽收，這一回，花束上沒有附任何的卡片，但是從這一大束玫瑰的分量看來，她猜應該也是蕭聖凱送的。

「到底是什麼人一直送花給妳，而且還都送這麼大一束啊？快說快說！」她才剛回到座位，同事就好奇地追問。

「我不知道這束花到醫是誰送的啊！妳看上面並沒有附卡片呀！」蘇芸芸故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咦？這麼神秘呀？不過我猜送這東玫瑰的人，肯定和上次送香水百合的是同一個人，而且他一定是要追妳！」

她那斬釘截鐵的語氣令蘇芸芸忍不住笑了笑。「妳現在是在扮演鐵口直斷的算命師嗎？」

「嘿，別的事情我還不敢說，但是這件事絕對不會有錯的啦！」

「是嗎？」看著手中的花，蘇芸芸的心緒又被撩亂了。

紅玫瑰代表著愛情，這花語全世界都一樣，他應該不會不知道，而他送了這麼大一束紅玫瑰來，難道……真的是想追她？

蘇芸芸在怦然心動之際，忽然想起她曾經問過蕭聖凱這個問題，那時候他雖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

鈴～～鈴～～

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

「喂，『SmartBuy』行銷部，您好。」

『芸芸嗎？』

蕭聖凱的聲音從話筒的另一端傳來，那低沈悅耳的嗓音讓蘇芸芸的心跳不自覺地加速。

「我就是，我正想打電話給你，你－－」

『妳收到花了嗎？』他打斷了她的話，開口問道。

「就是收到了，我才想要打電話給你。你－－」

『妳喜歡嗎？』

「喜歡是喜歡，但是你－－」

『妳願意接受我的追求嗎？』

「啊？」

蘇芸芸正想開口抱怨他一直打斷她的話，想不到他竟突然扔出這個問題來，害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

不可諱言的，他的話讓她的心裡泛起一陣陣的欣喜與甜蜜，但同時又有著一絲顧慮與猶豫。

「嗯……你應該知道……我的……」

『妳的「黑市宣言」？我當然知道。』

「既然你知道，那為什麼還……」蘇芸芸的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不確定地間：「你該不會……已經有女朋友了？」

『是啊！我是已經有女朋友了。』

聽他這麼爽快大方地承認，蘇芸芸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是嗎？我怎麼從沒聽你提起過？」他不會是隨口胡謅來騙她的吧？

『上次我本來要說的，結果被一通電話給打斷，後來話題就岔開了。』

「真的嗎？可是你不是才回國沒多久，怎麼馬上就有女朋友啦？是什麼人？」蘇芸芸很努力想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理智。

『就是我的秘書Maggie。』

「啊？是她？」蘇芸芸詫異得有好幾秒鐘都說不出話來。「你們這樣……不會公私不分嗎？」

『放心吧，一點兒也不會。我們一向分得很清楚，上班的時候就只處理公事，下班之後才是男女朋友的身分。』

「喔？那你的女朋友和你的秘書之間，有哪些不同的差別待遇呀？」蘇芸芸假裝不經意地問起。

『如果是秘書身分的話，我就只跟她談公事，但是下班之後，我每天都會送她回家。不過如果妳願意接受我的追求，往後我就只接送妳，不接送她了。怎麼樣？願不願意接受我的追求，當我的「黑市女友」呢？』

「我……我一定要現在回答你嗎？」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蘇芸芸一時間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不該答應。

『妳當然可以考慮，不過我一定會把妳追到手的。我等妳的好消息。』

結束通話后，蘇芸芸的心緒亂成一團。

她知道自己是喜歡蕭聖凱的，既然這樣，她應該要爽快地立刻答應才對，為什麼自己卻這麼躊躇不定，像是怕極了會受傷似的……

彷晚六點整。

蕭聖凱完成了今天排定的工作之後，打了通電話到蘇芸芸的辦公室去，結果接聽的是一個陌生的女人。

「請問蘇小姐在嗎？」

『她今天準時下班，五點半就走嘍！』

「喔。」蕭聖凱想了下，問道：「她……是回家去了嗎？」

「應該不是吧！她的花放在公司里，沒有帶回去，可能是還要去什麼地方，不方便帶著吧！」

「那她有說要去哪裡嗎？」

『沒有耶！她好像說地要去確認什麼事情，不過詳細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不好意思。』

「我知道了，謝謝妳。」

掛上電話后，蕭聖凱想了想，再度抓起電話撥給他的秘書。

「Maggie，今天的工作忙完了嗎？』

『是啊！我也差不多要準備下班了。』

「那好，我要請妳幫個忙。」

『什麼忙？』

「等會兒在大門口等我，我會開車到妳的面前停下，假裝要載妳回家。」

『我明白了。』拿了不少好處的Maggie相當有道德地配合。

「那妳現在可以準備了，等會兒大門口見。」

『好的。』

掛上電話后，蕭聖凱稍微收拾了下桌上的文件，隨即抓起車鑰匙下樓。

根據蘇芸芸某個不知名的同事所提供的線索來判斷，她很有可能是前來確認他是不是真的有女朋友，以及是不是真如他所說的每天接送Maggie下班。

如果蘇芸芸真如他所料地過來，那就太好了！要是等會兒進行得順利的話，Maggie就可以功成身退，輕鬆愉快地等著度一個月的長假兼領一個大紅包了。

來到停車場后，他開著他那部銀白色的蓮花跑車，駛出了地下停車場，緩緩地朝辦公大樓的門口開去。

在這時速下到四十公里的一路上，他的目光仔細地注意著周遭的一切，果然在一間便利商店的騎樓下瞥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太好了，她真的來了！

他微笑地將車開到了Maggie的面前，下了車之後，來到Maggie的身邊。

「現在呢？我要做什麼？」Maggie輕聲問道。

「妳只要對我笑一笑就好了。」蕭聖凱故作親昵地撥弄Maggie的頭髮，半開玩笑地說：「希望妳的未婚夫不要看見這一幕，要不然他可能會不顧我是妳老闆的身分，衝上來揍我一頓。」

「嗯，他很有可能會這麼做，副總最好小心點兒呀！」想象著蕭聖凱被她未搪夫揍得鼻青臉腫的有趣畫面，Maggie咀e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他們的對話半點感情也扯不上邊，但遠遠望過去的蘇芸芸可不這麼認為。

在她的眼裡，他們親昵地調情微笑，而那畫面讓她的心驀然揪緊，像是有一根細細的針，正不斷地扎刺著她的心，泛起了陣陣的刺痛。

自從她收到那一大束紅玫瑰，又接到蕭聖凱的電話之後，她的心緒就異常紛亂，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最後，她決定來看看情況。一來是想確認蕭聖凱是不是真有一個每天接送下班的女友；二來是想，若見了他，或許自己就會有一個明確的答案了。只是她想不到，看到他和女友舉止親昵的畫面時，那感覺竟是這麼的差。

銖芸芸輕嘆口氣，忽然不知道自己在幹麼。

「算了，我看我還是回去好了。」

臨走之前，蘇芸芸忍不住又朝他們瞥了一眼，卻驚見蕭聖凱正朝她看了過來！四目交會之際，她尷尬得立刻臉紅。

正當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反應比較自然的時候，就見蕭聖凱低頭跟Maggie說了幾句話，然後Maggie就搭著計程車離開了。

目送Maggie離開后，蕭聖凱朝蘇芸芸走了過來。

「我只是要去買東西，剛好路過附近罷了，可不是特地來找你的，你可別誤會喔！」她一開口就是否認，反倒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

「是嗎？虧我還特地要Maggie自己回去呢！」

「她一點兒也沒有覺得奇怪嗎？」

「沒有，我跟她說我突然想起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須處理，要她自己搭計程車回家。」

「她要是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定會氣炸的！」

「若真是那樣的話，我也沒辦法，誰叫我現在心裡只有妳呢！」

聽著他的話，再望著他那雙熾熱的眼眸，蘇芸芸的心一陣悸動，忽然很懷念他溫暖的擁抱。

「怎麼樣？我想我應該符合妳的條件吧？願意接受我的追求，當我的『黑市女友』嗎？」蕭聖凱微笑地問。

「當你的『黑市女友』有什麼福利？」

「我保證會很寵妳、很疼妳，把妳放在心裡的第一順位。」

「那你的女朋友呢？」

蕭聖凱聳了聳肩，無奈地說道：「那也沒辦法，她只能排在妳之後，誰叫妻不如妾呢！」

「呃……」蘇芸芸一陣語塞，想不到他會用當初她說過的話來回答她。

「一起晚餐吧？我順便載妳去兜兜風。」

「我還沒答應你耶！」

「妳會拒絕嗎？」蕭聖凱的笑容自信滿滿。他相信如果她真的對他半點好感也沒有，今天就不會到這裡來了。

「呃……我……」

「來吧！」不等她開口回答，蕭聖凱就態度自然地牽起了她的手，帶著她走向他那部蓮花跑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