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楚凝第一次發現,原來被歸類為「美麗的女人」也不是件太壞的事。

以前她為了工作方便,總不免在自己的臉上塗塗抹抹,所以那堆瓶瓶罐罐和她一向無緣。她怕麻煩、怕束縛,怕天氣太熱要脫妝補妝的、怕穿短裙得隨時注意自己的淑女形象,腳不能隨便擺,裙子不能太長也不能太短、不能穿高跟鞋用跑的、不能隨便扎馬尾頭破壞整體美感……這個不能、那個不能,她是當了「女人」之後,才知道當女人有多辛苦的!

直到她下定決心改頭換面、證明自己也有女性嬌柔的一面時,她破天荒第一道去化妝品專櫃買了基本的化妝用品。一身神清氣爽的時尚都會女子打扮后,她發現不再當男人婆的感覺也不錯。再怎麼說,打扮得美美的除了讓自己心情愉快之外,讓一堆男人目瞪口呆、紛紛行注目禮的驚嘆目光也挺過癮的。

今天下午,她陪艾家玲到婚紗店來試禮服。禮服是艾家玲幫她選的,那一襲粉嫩的露肩小禮服漂亮的讓她咋舌讚歎,愛不釋手的。要在三個月前、打死她都不可能穿上這件小露香肩、性感中又帶著純真的粉紅色小禮服。

「你身材夠高,皮膚又白,選這個顏色最能突顯你的優點了!」婚紗店的小姐一面幫她試禮服時,一面還不忘稱讚她,「楚小姐,你的腿好漂亮呢!也可以試試短的小禮服更能……

「拜託,是我結婚還是她結婚啊?別忘了伴娘不能搶了新娘的風采,嗯?」艾家玲湊了過來,對她擠眉弄眼一番:「不錯嘛,楚凝,看不出來你身材這麼好,我一直以為你只有三十二哩……」

「哈,三十二又怎樣?三十二就只能是ACUP嗎?」她咕嘰著將腳套進那雙秀氣的高跟鞋,試驗性的踩了踩,然後審視著鏡中的自己。艾家玲的確是很有眼光的,這件小禮服完全將她美好的身材表露無遺。

「保證可以勾引上一大票男人,讓所有的男人都對你驚為天人、念念不忘!這種方法可比我和光周一個一個幫你介紹有用多了。」艾家玲滿意的看著她:「到時候我叫他們全到我這裡報名,每個人酌收介紹費五千塊,嘿嘿!」

楚凝只是聳聳肩,沒介面。她也知道以艾家玲對她的了解,不會不好奇她突然轉變、不再完全素著一張臉上班、T恤牛仔褲的打扮。艾家玲不問可不代表完全沒發現到她的改變。

「乖乖,你是吃錯藥了還是中了邪啦?以前要你稍微打扮一下都像要了你的命一樣,現在居然這麼淑女的連穿小禮服都不排斥了。」艾家玲深思的打量她,「也好,是該有個男人改變你了!我只是沒料到他可以將你改變這麼大……」

艾家玲幾乎是自信自語,因為楚凝正靜靜的回想那天早上的事情。她在雷震天的床上醒來,一眼便望進那對炯炯有神的黑眸里。他顯然醒來有好一陣子了,不知道那樣看著她多久了。

「嗨,我的睡美人!」他用手指輕摩她嬌嫩的頰,唇畔漾著慵懶性感的微笑。他寬闊的胸膛就在她的面前緩緩起伏,一隻手臂仍沉重的環在她的腰際。

她的腦子頓時清醒,回憶立刻如潮水般蜂湧而上。她猛地坐起身,驚愕而不敢置信的瞪視他--她和雷震天在床上,而且,兩個人身上全是一絲不掛!

哦,老天!她做了什麼,她用床單包著自己赤裸的身軀撲通跳下床,眼睛因震驚而睜大。她怔怔的看著自己死抓在胸前的手,感覺身體仍有著不適的酸疼,但這些都不及她震驚的一半!令她的臉燒得火辣的是--

哦,老天!她到底做了什麼?「怎麼了,丫頭?」他朝她伸出手,眼神仍然熾熱,他的聲音仍舊沙啞,「來,我不會傷害你!」

她瞪視著雷震天,只見他根本沒有遮住自己的意圖。他下了床,肆意伸展了一下修長昂然的男性身軀,彷彿在女人面前沒穿衣服是件再自然不過的事。他的臂膀寬闊結實,散發出壓倒性的陽剛氣息令人震懾。他能在瞬息間改變,由慵懶性感的微笑轉為黑豹般的強捍激猛。落地窗外投射進來的光線勾勒出他強壯偉岸的身形。更顯高大狂野。

而此刻,他那雙暗燃火光的眼睛正從濃密的睫毛下定定的注視著她,令她的心幾乎要跳出胸膛,喉嚨因乾澀而緊熾。她費力的移開目光,緊緊的閉上眼睛。

「我……我要回去了!」她沙啞的說。老天,她只想快快回家躲起來,好控制自己臉上的紅潮。她怎麼能讓這種事發生?現在更證明了雷震天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他不用費心引導,她就心甘情願的主動投懷送抱了。

哦,老天!她第一百次在心裡呻吟。她怎麼能讓這種事發生?

雷震天沒有開口,只是用耶雙黑黝黝的眸子定定的看著她。她轉開頭去,納悶他怎麼能在經過一整晚的激情纏綿后而不害羞?他怎麼能看起來這麼自然,活像和女人上床是「日常活動」、跟吃飯睡覺沒啥兩樣?

她困窘的避開他赤裸的身軀,目光四處游移,只想快快找到可以蔽體的衣服好趕快離開這裡、離開他灼人的注視。偌大的房間內仍因光線不足而顯得昏暗,但她的衣服並不在這裡。她這才憶起必定是在他客廳的沙發上……

想到那時火辣的激情,她不禁漲紅了臉。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被雷震天抱到床上來的,而且--老天,他們真的那麼急躁而熱切的在客廳的沙發上親熱嗎?她真的那麼放蕩而不知羞的引誘了他嗎?而且還不止一次!

她的目光移到那張顯得凌亂不堪的大床--那證明她墮落的所在!

雷震天率先打破了沉靜,「如果你是因這件事發生了而懊惱,那……」

「是我的錯!」楚凝很快的說,聲音清晰而沉穩,「我喝醉了,我神智不清,是我主動投懷送抱,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她甩甩頭,「這種事本來就是你情我願,沒什麼該誰負責的問題,你不用擔心一個哭哭啼啼的女人會死纏著你……」

她還沒說完,雷震天已經大步向前,一把抓起她的手。臉色鐵青,活像要將她一口吞掉。

「我不要聽這種狗屁倒灶的話!」他惡聲惡氣的瞪她「該死,你是處女!這對你難道沒有一點意義嗎?你以為它對我沒有任何意義嗎?」

「我是處女不代表什麼,任何事情總要有第一次!」她被他的話惹惱了,不甘示弱的瞪回去,「反正總要有個男人來解除女人的禁錮,你只不過剛好被我挑中罷了,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你和我上床、你那麼熱情的想要我,我也聽見你叫我的名字!」他聲音緊繃,眯起的眼睛射出一道冷酷的光芒,「而B還不只一次,記得嗎?而你卻說我對你一點意義都沒有?」

哦,這個不知羞恥的惡棍!她又羞又氣拚命想掙開他,身上的被單卻和她作對似的直往下滑。他當然看出了她臉上的紅潮和狼狽,卻一點也還有幫忙的意思,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像條被釣上的魚般掙扎跳動。「你愛上我了,丫頭,即使你死不承認!」他慢吞吞的說了一句,「沒有女人會將自己珍貴的寶物送給對她沒有意義的男人,你亦然!」

她停止了掙扎,不想再浪費體力和他比力氣。他答對了,他是贏了。天殺的,他一定很得意吧?

「我不想和你爭辯!」身體的痛得和亂成一團的思緒,她累得沒有力氣再多說一句話,「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回去了!」

雷震天濃挺的眉毛皺起來了,低下頭去看她的眼睛,「怎麼,我弄疼了你嗎?」

「對,你弄疼了我!這下你高興了吧?」她又火起來了,不高興的瞪了他一眼,「你到底送不送我回去?我還要上班!」

「我以為你禮拜六不用上班!」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那麼好命,隨便畫畫設計圖就有錢可以賺嗎?」

雷震天微笑了起來,大手輕柔的滑過她纖細的窄肩,直至她裸露的背脊。她被他的笑容吸住了,目不轉晴。哦,天底下的惡魔難道都長了這麼一張誘人犯罪的臉孔嗎?

她看著他的臉朝自己俯近,溫柔的落至她的唇。她本能的回應,無法抗拒他甜蜜的吻;她能感覺體內不可抑制竄起的熟悉欲潮,她能感覺他瞬間緊繃的身軀和起伏的胸膛……

「不行,雷震天!」楚凝呻吟的張開嘴,避開他灼人的碰觸。再這樣下去,他們一輩子都走不出這問卧房,「我真的得走了,我和家玲約好去和她挑結婚禮服……」

雷震天停了下來,眉毛一抬,「你不是說要回去上班?」

「啊?喔,是啊,我要回去上班,也要和家珍去挑禮服!」楚凝面紅耳赤的推開他,本來還想找理由搪塞,最後還是嘆了口氣,抬起頭來看他,「我真的得走了,我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他看了她半晌,然後放開了她,大概也看出了她眼裡的堅決。在送她回住處的路上,他們沒有開口交談。這讓楚凝鬆了口氣,她的確需要時間冷靜一下,思考這一團糟。直到他送她回到住處,他才回過頭來,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後悔?」他淡然而簡單的問了一句。

楚凝沒有回答,徑自開車門下了車。直到她回到到住處,由六樓的陽台往下看,他的車仍停在原處。

從那天起,她就一直徘徊在不安和一種奇異的興奮之間。雷震天關心她的感覺,願意和她分享他的內心世界,這證明他並非全然不在乎她的。

即使他從沒說過愛她,她卻無法壓抑那抹幸福的感覺在心裡漾了開來,激起一圈圈甜蜜的漣漪。

女人,真是容易滿足!她不禁大嘆。從那天到今天,已整整過半個月。半個月來,她為了想冷卻一下自己的腦袋,卷著包袱跑去和小鳳擠她的小套房,存心讓他找不到她。好聽一點的說法叫「冷靜思考」,坦白一點的講法叫懦弱膽小。她怕再遇見雷震天,她築起的心防會再次瓦解、徹底決堤崩潰。

不過這半個月來,雷震天大概也沒多積極的找過她。她有些不是滋味的想。當然啦,有女人主動獻身是家常便飯,上鉤了也就沒啥新鮮感,還不如去找更新的貨色重新開始狩獵。

然而奇怪的是,她卻沒有一絲後悔,反而忍不住想起那天晚上的一切。她從來沒想過冷酷淡漠、態度傲慢自大的雷震天,會是那麼一位溫柔的情人。他用超乎常人的耐心和碰觸來引導她放鬆,溫柔的幾乎令她忘了成為女人的痛楚。

她一直自信很了解他,如今卻覺得十分困惑,惟一肯定的是她必須避開他,直到她的腦袋恢復清醒。

「你和雷震天是怎麼回事?」艾家玲的問話將她從冥想中拉回神來。

「哪有什麼事?」楚凝有些心不在焉,「怎麼會這麼問?」

「你那兒二十四小時都開答錄機、自己有房子不住跑去和小鳳窩小套房;不接他電話又不准我告訴光周你的去處,說你們兩個沒事才有鬼!」艾家玲睨了她一眼,「怎麼,和他吵架了?鬥鬥嘴是很平常的事,我和光周時常吵吵鬧鬧的不也要結婚了?過了就好,不要太認真。」

「我和他……沒有吵架!」那可比吵架嚴重多了。

「最好是沒有!我看雷震天這幾天也湊不出什麼時間來,連光周找他當伴郎都不確定他有沒有時間哩!」

「他很忙?」

「嗯,聽光周說雷震天這回負責的案子十分成功,才公開幾個月就銷售出近八成;若無意外,雷震天下個月就會正式接任驊威台灣總裁的職務!」

「喔!」楚凝應了一聲,突然感到若有所失。上任之後他會更忙於公事,他和她的工作也不會再有任何交集,這就表示……她和他再見面的機會微乎其微,他們會成為兩個世界的人。

「光周和他說好了,等到他空出時間為止。」艾家玲聳聳肩,「下個禮拜要結婚,現在卻連伴郎有沒有時間都不確定,這下可好,如果雷震天一直就這麼沒時間下去,我和光周這個婚也不用結了。」

「禮堂和喜帖不都準備好了嗎?何必非找他當伴郎不可?」楚凝有些漫不經心。

「光周說震天和他是十幾年的交情,這個伴郎非他不可。」艾家玲瞄了她一眼,「再說你是伴娘,少了雷震天怎麼行?我這個新娘的捧花可是用來砸你們兩個的!」

「哈!你那麼確定他會對我這個男人婆有興趣?」楚凝乾笑了兩聲。不是她自貶身價,而是她太了解以雷震天那見鬼的「品味」,他只欣賞那些身材惹火的波霸女郎。到時婚禮上一堆性感小野貓競相噴火大秀身材,她楚凝只有站到一邊去涼快的份。

「以前你或許是男人婆但現在的你是個十足漂亮的女人!你看不出雷震天是在乎你的嗎?」艾家玲的神情變得嚴肅,「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明明愛他卻又千方百計躲著他,你有毛病啊?」

她愛他又怎樣?她不吭聲。就算他在乎她又怎樣?他可從來沒說愛她,一次也沒有!她總不能去抱著人家大腿要他負責任、死賴著這輩子非嫁給他不可吧?她總得保留一點女性的尊嚴!

「我和他之間的事……很難解釋,我想還是不要解釋吧!」她笑得有些勉強。從來不知道惹上感情事會讓人變得這麼失魂落魄、牽腸掛肚的。她真不該遇見這個男人的!如果那時命運安排她剛好到北極去、到南極去,到任何鳥不生蛋的地方去,那也許她還可以「逃過一劫」。

若沒遇見他,她現在還會是原來那個粗魯的男人婆,雖然沒人追求有點空虛,但起碼沒這麼多煩惱。

「如果你還打算這麼避著雷震天,那也隨你們便!反正那也只是下個禮拜的事。艾豐玲嘟嘰著,「到時你們兩個可別給我缺席,否則小心我和光周扒了你們的皮!」

楚凝沒說話,深思的將目光轉向窗外。下個禮拜……若他還有一點在乎她,若他要她,他會來找她的。

看著慶功酒會上的衣香影倩、人潮不息,雷震天只覺得煩躁到了極點。

他斜眼瞄了下腕上的表:晚上十點半。慶功酒會是驊威為了慶賀這回推出的「晶華別苑水庭園」銷售圓滿成功而盛大舉辦。與會的全是建築界和企業界的精英人士。在父親雷允東的帶領下,他和驊威的高層主管見了數不清的名門貴客和企業界人士,三個半小時下來,他已經是筋疲力盡。

找了個空檔,他藉口脫身避到一處無人的角落,漫不經心的看著大廳里川流不息的人潮。

「別將你的不耐煩掛在臉上,兒子!」雷允東的聲音在他身邊響了起來,威嚴十足,「別以為你在建築界站穩了第一步就是成功,也別因此而自滿!以前多少人等著看我雷允東的能耐,以後就看雷震天在驊威的表現了。你還有很多要學的呢,小夥子!」

雷震天半側過去看了父親一眼,不置可否。

「我明白怎麼做才不會丟你的臉。」他淡淡的說:「肯定我的成就的是整個建築界和商業界,接任驊威總裁的職位靠得也是我雷震天個人的能耐,這個慶功宴的主角是雷震天不是雷允東!」

雷允東挑起一對灰白的眉毛,「你在教訓我嗎,兒子?」

「當然不是,我只是告訴你事實!」雷震天寬肩一聳,「從今以後出門,人家只會介紹你是雷震天的父親!外頭的人是怎麼說的?雷震天承傳父親的衣缽投入建築業,薪火相傳。這不也是你一直以來的目的?」

「你就是不想被人說成靠老子的成就往上爬是吧?若不是為了要證明你比我強,你大概寧可在美國搞你的小建築師事務所、也不會聽我的命令回來台灣?」

「或許吧!」他目光炯然的看了父親一眼,「重要的是我成功了,不是嗎?由今晚這個場面看來,你的面子大概也不會太難看了。」

「我很滿意,因為我對我自己的兒子有信心!」雷允東目光銳利的看了他一眼,眼裡居然有一絲笑意,「怎麼樣,你這個老爸也沒給你丟面子吧?今天在場的人大概都只知道我是雷震天的爹,連我叫啥名字都沒興趣問!」

雷震天挑起一對和父親幾乎一模一樣的濃眉,看到父親原本緊抿的嘴角放鬆了。在他印象中,父親一向嚴肅的近乎於冷漠,這是第一次,他在此親臉上看到這麼滿足而驕傲的笑容。

他轉著酒杯,目光眺向遠處,有些心不在焉。

「對了,你那個小女朋友怎麼樣了?」雷允東像想到什麼以的問:「我那天在你辦公室里看到的那個,叫……楚凝是吧?」

「唔!」他悶哼著,「這是你第一次叫得出我女朋友的名字,你什麼時候開始管起我和女人的事來了?」

「你也不小了,是該有個女人讓你心甘情願定下來,不一天到晚在那堆烏鴉野鳳凰群里廝混!那個女孩兒挺不錯,老爸我一眼看了就舒服。」雷允東睨了他一眼,「你敏姨那天才又和我提了一下,說那個丫頭聰明伶俐,她喜歡得不得了!倒是你,若是認真的就好好把握,若只是想玩玩的話就別糟蹋了人家。」

「我當然是認真的,這輩子沒這麼認真過!」雷震天粗聲的說。

楚凝躲了他大半個月,住處永遠是電話答錄機、公司里也找不到人,這簡直快令他抓狂。若不是這幾個禮拜來他忙得焦頭爛額、昏天暗地的實在抽不出身,他真恨不得直衝她辦公室里揪出這個可惡的小女人,將她吊起來痛打一頓。

他愛這個小女人,該死!她怎能在將自己給了他之後,隨即跑得不見蹤影?她怎能就這麼天殺的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是存心要逼瘋他嗎?

「那就好!如果人家也看得上你,你就卯足了勁好好追求人家,別讓她給跑了!」一絲瞭然的笑意泛上了雷允東的眼裡……不得了,這個叫楚凝的丫頭居然能讓他這個一向放浪不羈、眼高於頂的兒子這般失魂落魄的。俗話不是說了嗎?夜路走多了總會碰到鬼,得意太久也是會踢到鐵板的!

「她這陣子存心避著我、我已經幾個禮拜沒看到她了。雷震天悶悶的說,仰頭一口喝乾了杯中的酒。

「你沒做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她幹麼躲著你?」雷允東打量了他半晌,「嗯,你敏姨說得對,你是配不上人家!她另外有男朋友?」

雷震天靜了半晌,「我不知道!」他一直沒想到這個可能性。若真是這樣,那她的逃避也就有理由了。他想起那天晚上在PUB里他曾經看到她抱著管彥德的那一幕……

她即使把自己給了他,但是她並不愛他!想到這個,他就覺得心情惡劣。

「就算她有男朋友又怎樣?只要她還沒嫁人,誰都有權力追求她不是嗎?」雷允東半眯起眼,「想當初。你母親是大學里的校花,追她的人多的可以組成一隻海軍陸戰隊了,但她卻選擇了我!」

「喔?」不是因為你的錢和背景?這句話他沒說出口,但雷允東卻像看穿了地的心思般微微一笑。

「很多人都以為你母親是為了錢而嫁給我!其實你錯了,你母親嫁給我的時候,我一無所有,她也根本不知道我有什麼顯赫的背影或頭銜!」雷允東目光炯炯的盯了他一眼,「我承認結了婚後,我一直沒什麼時間陪伴她,但她能諒解我的身不由己。我和你母親之間的感情,不會是你們這些年輕人能夠理解的。」

雷震天沉寂了一下,默然不語。

「既然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那就勇敢去追求吧!雷震天不是一向對女人最有辦法的嗎?怎麼能栽在一個丫頭手上?」雷允東往兒子肩上大力一拍,「加油,兒子,驊威以後就讓你們這些年輕人去拼了!事業上成功,感情上可別栽了跟斗;老爸等著你娶這個媳婦進門,嗯?」

「人家還不見得看得上你兒子呢!」他的聲調有些悶。

雷允東還想說些什麼,一位侍者已經朝他們走了過來,手上拿著行動電話。

「雷震天先生,有位姓路的先生找您,說是您的朋友!」

光周?雷震天的眉毛揚起來了。接過電話,他才剛「喂」了一聲,一個大嗓門已經叫了起來,差點沒把他耳朵給震聾

「總算找到你了,雷大忙人!你再沒空接電話,我和光周就準備直接殺到你們驊威的酒會去找人了……」

雷允東朝他比了個手勢,走到另一邊去了。

「家玲?」他輕咳了一聲,一面往較無人的角落走。光周這個老婆大人可真兇的緊,難為路光周修養到家,居然可以甘之如飴,「光周呢?」

「在這兒,你等一下!」電話那一端換了人,接著是路光周溫文的聲音響起,「震天?不好意思,沒打擾到你吧?」

「當然沒有,酒會也快結束了,我正在找機會溜走!」雷震天再瞄了腕上的表一眼,近子夜十一點。酒會結束后沒他的事了,接下來他打算做一件憋了好幾天的事--直接衝去楚凝的住處去攔人,然後狠狠的打她一頓屁股,讓她十天半個月都離不開他的視線。

前提是,如果她在家的話!

「那好!你沒忘了明天的事吧?」路光周的聲音難得嚴肅,「明天我和家玲結婚,你這個男儐相可別給我放鴿子,聽到沒有?」

結婚?雷震天皺起濃眉。老天,他忙的幾乎忘了有這回事了。

「當然!最好的朋友結婚,不去捧場怎麼行?」

「你最好說到做到!」路光周清了清喉嚨,刻意壓低了聲音,「你不是急吼吼的找我要楚凝的去處嗎?她現在在家玲這兒!」

他猛地一震,心跳迅速撞擊的飛快。

「她在家玲那兒?我立刻過去!」他迅速說,隨即想要收線、卻聽見路光周在電話那端哇啦哇叫--

「不行不行,你不能來!你存心要我被家玲扒皮不成啊?更何況這裡還有我的岳父岳母耶!」路光周低嚷著,「我這是冒著生命危險才偷偷告訴你的,你可別害我!明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總不能讓我的新娘子待會兒和我翻臉,然後決定不嫁我了吧?再說楚凝也不見得願意見到你……」

「她為什麼不想見我?」雷震天伸手爬過一頭濃密的黑髮,有些心浮氣躁,「她為什麼躲著我?她難道不知道我找她找得快瘋了嗎?她到底要我怎麼辦?」

「既然你有這麼多問題想問她,何不等到明天,反正也沒幾個小時了!」路光周說:「不管你和楚凝之間發生什麼事,明天碰面再把握機會和她說個明白,明天再說,嗯?」

明天再說?他攢緊眉頭,他恨不得立刻衝到她身邊緊擁住她、吻得她喘不過氣;又想狠狠揍她一頓,懲罰她讓他感覺如此挫敗和頹喪。從來沒有女人能令他如此。

收了線,他站在原地沉思了半晌,一抹自信的笑意泛上了他的唇畔。他和楚凝之間的戰爭還沒完呢--

哦,是根本還沒開始!

路光周和艾家玲的婚禮,席設在希爾頓飯店十樓。

楚凝從來不知道結個婚這麼麻煩!從新娘還沒上禮車開始,前來祝賀的賓客川流不息,鬧烘烘的活像有幾百個人在她耳朵旁邊放鞭炮。再加上前一晚天沒亮就陪著新娘子起床打理一切,化妝、穿禮服、配戴珠寶首飾,她簡直忙得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一整天下來,她這個伴娘滴水未進,餓得頭昏眼花前胸貼後背的也就算了,還得笑咪咪的幫忙招待客人。直到傍晚五點進了飯店的新娘休息室,將外頭的熱鬧喧嚷阻隔在門外,她才算是稍稍鬆了一口氣。

「老天,如果結個婚需要這麼麻煩,怎麼還會有那麼多人願意再結第二次?」她嘀咕著踢掉腳上的高跟鞋,整個人往沙發椅上一擁。

「喂喂喂!小心一點,別忘了你現在可是秀秀氣氣、當人家伴娘的小女人,注意你的氣質,嗯?」艾家玲睨了她一眼,一面對著鏡子補妝。楚凝揉揉額頭,認命的重新套上高跟鞋,蹲下身去幫艾家玲整理裙擺。

「你和雷震天怎麼樣了,談過了沒?」艾家玲問。

「有什麼好談的?」楚凝聳聳肩,有些心不在焉順順自己禮服的皺。一整天的忙碌讓她昏頭轉向的,雷震天自然也沒好到哪裡去。人太多,距離太遠,她和他只能遠遠的看到對方,根本連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不管他哪裡得罪了你,你也別板著張臉給人家看!」艾家玲轉過頭來看她,柔聲的說:「只要愛上一個人,就算他有再大的缺點你都會包容,沒有什麼不能原諒的問題!我和光周吵過鬧過,現在不也結婚了?」

「或許是我的驕傲和自尊心在作祟吧!」楚凝微側著頭,深思的說:「只有我愛他總是不夠的,他不愛我!女人總是想把自己最美好的東西呈現給心愛的男人,但男人卻不一定有相同的回報。」

「你怎麼知道他不愛你?」

「那不是很明顯嗎?他引誘我,而我上鉤了!對他而言,這也許只是另一次狩獵成功的記錄罷了,不足為奇!」

「你怎麼知道雷震天沒有相同的感覺,」艾家玲拱著眉毛,「如果他不愛你,他何必追著光周跟我要你的去處?」

「或許他只是無法接受女人先跑掉的事實!」楚凝聳聳肩。一個在愛情的戰場上無往不利的男人,向來只有甩掉女人的份,怎能容許女人的拋棄?這是男人的尊嚴問題!

「你應該聽聽他的說法,別亂七八糟就給他扣這麼大的罪名,你只是嘴裡逞強硬不服輸罷了,心裡卻巴不得他向你走過來,不是嗎?」艾家玲微笑著站了起來,朝她眨眨眼,「有時要放下身段,別這麼驕傲的不可侵犯!依我看,雷震天今天也憋了一整天了,你沒瞧見他一整天眼睛就凈跟著你轉

「有嗎?」她不置可否。

「我是旁觀者清!給他機會,嗯?」艾家玲拍拍她的手,就在這時門開了,管彥德的臉探了進來--

「新娘準備好了嗎?該出場了!」他笑嘻嘻的問。他被艾家玲找來當婚禮總招待兼攝影師,還順便負責打雜。

艾家玲點點頭,和楚凝相視微笑。出了休息室,聽著全場奏起結婚進行曲,看著艾家玲挽著父親的手緩緩步向宴席中的舞台,將新娘的手交到新郎手中,楚凝不禁紅了眼眶。

她移開目光.下意識的去梭巡雷震天的身影,不太費力便瞧見他在人群中相當凸顯的高大身形;他彷彿和她有相同的想法回過頭來,目光和她相觸。

有那麼一會兒,他就那麼定定的看著她,目光炯炯,眼神銳利而熾熱。

「好幸福,對不對?」管彥德不知何時已經站到她身邊來,看著台上正在接受祝福的一對壁人,「不知道這種場面我和時才能碰到?」

楚凝避開雷震天的注視,不去想他目光中的含意。將視線調回舞台上,她半開玩笑的開口,「快了!只要有個女孩子肯忍受這麼一堆繁文縟節、雜七雜八的瑣事,再加上那麼一點點衝動,任何時候都可以結婚!」

「問題是,也要有女孩子肯嫁我啊!」管彥德聳聳肩膀。

楚凝微揚起眉,「你和汪姊……」

「你少亂點鴛鴦諧,這件事我還沒找你算帳咧!」管彥德苦著一張臉,「拜託,我和汪姊?她怎麼可能會看上我?我年紀比她小,資歷比她淺,而且--我根本連想都沒想過她會喜歡我!」

「若汪姊不在乎這些,你也對她有好感的話,有什麼不可能的?」

「問題是,我對她的感覺根本不是那回事嘛!」他扮了個鬼臉,「幫個忙.我熱愛我的工作,可不想因為這種事引來什麼非議!我還想有番轟轟烈烈的作為哩!」

「那你打算怎麼辦?繼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了?」

「在我想到更好的方法之前.大概也只能這樣了,不然能怎麼辦?」

楚凝挑挑眉毛,微笑著沒介面。看吧,這就是女人痴心的壞處,明知道沒有結果還死心塌地,男人卻不一定把你當一回事!

「小楚,我想告訴你,」管彥德伸過手來握住她的,神情顯得認真,「雖然你現在沒有選擇我,但是只要你還沒結婚,我還是有機會可以追求你的!搞不好哪一天你會發現我比那個姓雷的傢伙好也說不定,對不對?」

「啊?哈哈!」她乾笑了兩聲,目光不由自主的再轉向雷震天,只見他仍然瞬也不瞬的盯著她,大概也瞧見管彥德一副含情脈脈的看著她,他的表情難看得活像要把她一口吞了。

她故意裝作沒看到般的轉開目光,對管彥德露出一個溫柔和煦的微笑。她又不是他什麼人,他憑什麼管她跟誰勾肩搭背的?

婚禮結束時已近晚上十點,所有的客人陸續離開,除了路光周還和一些銀行界的同事朋友寒暄、一堆人打算待會還到事先預定的餐廳里去續攤之外,大部分的賓客都走得差不多了。

等到楚凝將新娘的化妝箱和物品都整理好,幫忙新娘脫掉了那身笨重的禮服之後,她已經累得癱在沙發上動彈不得。

「是我結婚還是你結婚,這麼沒體力。」艾家玲取笑的「你只要站著不動就好,幫你換禮服、整理頭髮、跟前跟後提化妝箱幫你補妝提裙擺的可是我,你這個新娘可輕鬆了!」她站起身,有些提不起勁兒,「這兒暫且沒我的事了,我要出去透透氣。」

「你去哪兒?咱們待會兒就要走了耶!」艾家玲詫異道。

「我知道,給我十分鐘,馬上回來OK?」她朝艾家玲擺擺手。

出了新娘休息室,她遠遠便瞧見路光周身邊還圍了一群人,有幾位是她認識的,但是……沒有,她沒有看見雷震天。

大概是走了吧!她遮掩不住心裡的失望黯然。他居然連來和她說句話都不肯,還說什麼在乎她,簡直見鬼!

出了飯店一樓大廳,楚凝深吸了一口夜間微涼的空氣,緩步在飯店旁的花園裡走著,有些漫不經心。她想著家玲和光周今後的夫妻生活,會和情侶時有什麼不同?是什麼原因會讓一對男女寧可放棄自由,心甘情願永遠讓自己成為對方的影子、一輩子互相守護?

和艾家玲高中同學至今,看著她和路光周由相識到相戀、直到今天完成終身大事,即將執手度過未來的每一天!好友從今以後已為人婦,而她呢?將來又會是加何?

正想的出神,才一轉身,她差點沒撞上身後那堵寬厚結實的胸膛。她退後了一步,將眼睛往上抬--

是雷震天!

「這麼晚了,你一個這麼漂亮的小姐在路邊閑晃不好吧?」雷震天雙手環胸,揚起一道濃眉,「介不介意我當你的護花使者,陪你散散步?」

她瞠目結舌,頓時心跳如鼓。看著那張她再熟悉不過的男性臉龐近在咫尺,俊朗的臉龐似笑非笑,楚凝不由得臉頰一陣燥熱。即使那已經是半個多月之前的事了,再見到他仍令她不由自主的臉紅心跳。她納悶他怎能這麼神色自若的如同沒發生過任何事一般?

「你知道你今天晚上很嗎?」他用手指輕撩起她頰邊的髮絲,聲音低啞,「好久不見,丫頭!」

「我以為你走了!」她避開他灼熱的目光,徑自走到另一邊去。她可不打算讓雷震天看出她的不自在和困窘。

「在見到你之前,我不會走!」他的聲音在她身後,清晰而穩定,「你在逃避我,為什麼?」

「我沒有!」她回過身來看他,挺直背脊,「我很忙,也沒有必要讓你一天到晚都找得到我!」

「為什麼沒有必要?你是我的!」他眼神熾熱,柔聲低語,「不管你再怎麼不願,你都不能否認這一點!」

「你……」楚凝漲紅了臉。哦,他怎麼還敢提起那件事。她氣惱的轉身要走,他卻像根大柱子一樣堵住她的去路。

「雷震天,讓開!」她累得沒力氣和他多費唇舌,「這裡是飯店,我隨時都可以叫警衛逮捕你!」

「幫個忙,丫頭,我不是來找你吵架的!」他用手爬過滿頭亂髮,低下頭去看她,聲音像在極力壓抑,「你知道我最近很忙,公司的事讓我幾乎沒有喘息的空間,我根本沒有時間做其他事情……」

「別跟我報告你的行蹤,我沒興趣知道!」她想由另一個方向離開,他卻猛地攫住她的手,眼裡怒火熊熊。

「你不關心?你不在乎?你甚至不想知道我這些天來是怎麼過的?」他爆發了,惡聲惡氣的瞪她,「你這個無情無義的小女人!難不成你看不出來憋了一整天看見你卻碰不到你、和你說不到一句話,我都快瘋了嗎?」

「是嗎?我看你這半個月來也過得很好嘛!」她賭氣的說。

「你明知道我被公事纏得透不過氣來!再說你根本不住家裡、在公司不接電話,你要我怎麼找你?」他粗魯的板住她的肩膀,長長地凝視似乎要看進她心靈深處去。他深吸了一口氣,「嫁給我,丫頭!」

楚凝微愣了一下,但她沒有開口,只是微歪著頭看著他。

「你聽到我的話了嗎?」雷震天的眉毛擰起來了。這是他第二次跟女人求婚,兩次對象都是同一個女人,面這個女人兩次的反應也都不一樣。

「聽到了!」她聳聳肩,說得輕描淡寫,「若你是因為佔有了一個處女、你的道德良知要求你要負責任,那我的答案是-一很抱歉,我不打算嫁給你!」

「我該死的才不管這個!我要你,就算你結過一百次婚我都要你!」

「你說你是同性戀!」

「我是不是你最清楚,真該死!」天殺的,女人難道都得這麼無聊的追根究底嗎?

楚凝頓了一下,「為什麼,」她靜靜的看著他,「給我一個非嫁你不可的理由?」

雷震天沉默了下來,看著她漾滿柔情和期待的美眸。他知道她在等著他開口說出那三個字,她就是要他承認栽在她手上。這個可惡的小女人那!

「你有可能會懷孕!」他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那天晚上我們沒有做任何保護措施!」

他的答案讓她一顆期待的心頓時跌到谷底。若他說的是任何一個理由,她至少都還能接受,但他卻挑了一個最爛的理由。這個笨蛋!

「若你是擔心這個,那你顯然是多慮了!」她冷靜的說:「那幾天是安全期,我不會懷孕的。」

他的眉毛又皺起來了。

「那通常不準,你還是可能會懷孕!他慢吞吞的說:「所以,你還是要嫁給我!」

「我說不會就不會!」

「我說會就會!」

「就算我懷孕了也不會嫁給你!」她的火氣直往上竄,揮舞著雙手,「哈,就算我懷孕了又怎樣?現在未婚媽媽滿街跑,我為什麼非嫁你不可?這是什麼世界?」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個女人不肯嫁給她心愛的男人、和她寶寶的爹,這是個很糟的世界。」

「誰說我愛上了你?」

他目光一閃,「你不愛我嗎?」

她甩甩頭,「不!」

「騙子!」雷震天柔聲道,黑眸里笑意閃現,「若不愛,你不會將自己最寶貴的東西交給我。」

「是你引誘我!」楚凝火辣的反駁。

「這句話該我來說才對吧?」他的眼睛眯起來了;一抹略帶邪氣的微笑泛上了他漂亮的唇角,「是誰告訴我她很清醒、她沒有醉?」

「你……」她的話哽在喉嚨里,感到熱浪正不由自主的往上沖。她相信自己從頭到尾全身都漲紅了。

看出了她的困窘和僵硬,雷震天輕嘆一聲,由身後將她的身子圈進懷裡,將臉靠在她的頰邊,感覺她的身軀仍是僵硬的。

「嫁給我真有這麼難嗎,丫頭?」他輕笑,「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不太差的男人!我天天刮鬍子、天大換乾淨的內衣褲,臭襪子和臟衣服也不亂丟,生活習慣良好……」

你不愛我!她真想朝他大叫;你這個世界無敵超級大蠢蛋,難道你不知道這才是最重要的嗎?

「哈,你真像推銷員在尋找買主,正在進行低價促銷、跳樓大拍賣,她咕噥。

他充耳不聞,繼績往下說:「我有個大房子,一直覺得一個人住太冷清,我有個大花園,卻少了一雙巧手為我好好整理它。我有個大廚房,雖然一個月平均用不到三次,但我仍希望有機會展現我的廚藝……」

「既然你那麼想找人云吃你做的菜,那應該去找陸曼娜、或是其他女人才對!」她悶悶的說:「我相信她們絕對都會像蜜蜂一樣圍上來,每個人都很樂意當雷太大!」

「但她們都不是你!」

楚凝掙開了他的懷抱。徑自朝前走去,他卻拉住她的手。

「你去哪裡?」震天的聲音有些惱怒。他剛說了那麼一大串求婚辭,這個小女人看來是連聽都沒聽進去。

「當然是回去找家玲他們!我跟他們說要出來十分鐘,他們一定在找我了。」她一臉無聊到了極點的表情,「你話說完了吧?找可以走了吧?」

「你難道不想聽聽我要娶你的理由嗎?」

「不是很想!」

「你……」這下子換他抓狂了。他翻翻白眼,挫敗的嘆了一口氣,認命的盯著她,「好吧,我愛你!我愛瘋了你,愛得想把你綁在我身邊一輩子;打從見到你開始我就神智不清,眼裡就再也容不下第二個女人!你滿意了嗎?」

啊哈,他終於承認了愛她!一絲悄然的微笑泛上她的唇畔。

「滿意是滿意,可是你看起來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她輕哼著,「我可沒有拿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強迫你愛上我!」

雷震天揚起一道濃眉,然後輕嘆了一口氣。他低下頭去,黑亮的牌子定定的盯住她的,在她唇邊佔有的、霸道的低喃,「聽著,丫頭,我不管你嫁不嫁給我,這輩子我雷震天認定了你是我的妻子!除了我,你不許再去嫁別的男人,聽到沒有?」

楚凝靜默了半晌。

「你還是沒有給我一個非嫁你不可的理由!」她對著他,秀眉微蹙,「你為什麼想要我?我一半像男人一半像女人,又不美又不會打扮,又粗魯又沒有女人味;我沒有陸曼娜的曼妙身材,連插花燒菜都只學到一半……」

「我要的就是這樣的你,最自然、最純真的你,什麼都不要改變。」他擰著眉毛打斷了她,「該死,我愛的就是這樣的你!如果我要找個名媛淑女當老婆,你想我會找不到嗎?」

我想也是!她聳聳肩。

「還有問題嗎,丫頭?」他問:「你什麼時候要嫁給寶寶的爹?」

「我說過我沒有寶寶。」

「那表示我還不夠努力,以後得多加把勁……哎喲!」他的頸側被敲了一記,他笑著握住她的拳頭。

「嫁給我,丫頭!」雷震天用手指溫柔的輕畫她細緻的頰,在她耳邊低喃,「我想要每天醒來,就看見你在我身邊;我想每天擁著你入睡,和你共度未來的每一天!最近我還想加入一項生寶寶計畫,你有興趣投資嗎?」

一聲輕笑迸出她的唇畔。他俯下頭,用力輕吮她的耳垂,她低吟一聲,攀住他的頸項,將臉埋進他寬闊的懷抱里;他卻仍在挑逗她,戲謔的雙唇若即若離。

「還不承認愛我嗎?」他呢喃,吻她柔軟的額角,「告訴我,丫頭!」

楚凝蠕動著想更靠近地,雷震天卻略微鬆開他的手臂,眼睛看看她。

「告訴我!」他輕聲催促,輕揉她的髮絲,等著她的反應。

她眼珠一轉,一抹惡作劇的微笑泛上她的嘴角。

「你太多話了,雷震天!」她頑皮的用一手去搔他粗糙的下巴,「你從來沒吻過女人嗎?」

「當然有!」他眉毛抬起,眼裡笑意閃爍。

「那就閉嘴,好好吻我!」他還來不及抗議,她已經踮起腳尖,甜美的香唇印上他的。一個呻吟迸出他的喉間,他立刻緊緊的將她擁進懷裡,野蠻的覆上她的唇,尚未出口的話早就飛到九霄雲外。

楚凝溫柔的輕擦他頸后的黑髮,一絲狡黠笑意泛上眼底。這個拖延戰術不怎麼光明正大,可不符合她一向直來直往的本性;雖說「愛他就要讓他知道」,但她可不打算就這麼便宜了他,反正將來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她將用滿心愛意,證明她將永遠臣服於他!

女人哪,在男人面前,有時還是要保留一點矜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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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調子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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