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眾人見此驚變,同樣愕然。
冶冷逍神色未變,黃德再度靠近,呈上乾淨的白布讓他凈手,他抹去手上被噴到的些許血跡后才面向義先,「孤這是替你除去麻煩,這奴才敢對木劍動手腳,讓木劍傷人,他若不死,難道讓你頂他?」
「你是說木劍會突然發任,是射日王的侍衛乾的?!」祭天星聞言怒問。
「若非如此,木劍哪可能攻擊已經視為主人的玫兒。」冶冷逍冰冷的目光向義先投去。
「這……」義先的臉色一陣青陣白,心虛至極。心知冶冷逍已看穿是他讓下面的人去動的手腳,他方才因為被羞辱拉不下臉來,才會惱羞成怒暗示下面人去刺激馬,讓馬發任傷那丫頭,但他萬萬沒想到一個宮女影響力這麼大,若因此引起兩國干戈,悔不當初的將會是自己,以自前的國勢,射日哪能與弦月相較,逞凶的結果可能一朝滅頂。
他再不敢輕視玫瑰,這丫頭恐怕是冶冷逍不能觸的逆鱗。
義先嚇得垂下眼臉,不知如何善後。
「這人膽敢在你我面前傷人,便是有意破壞兩朝信誼,孤若不殺他,難以平息眾怒,如此,射日王還怪孤殺你的人嗎?」冶冷逍冷笑的問義先。
「殺得好、殺得好,這奴才不知經重,膽大妄為,多側你為本王除患!」他趕忙點頭,冶冷逍替他殺了侍衛,確實是為他解圍,也算是給了他台階下,他若再愚笨的不知順勢了結此事,後果堪慮。
冶冷逍冷哼一聲,著實不屑他的沒擔當,但現在還不到與他翻臉的時候,這個人自己就先忍著。他不再瞧義先,轉而看向傷心木劍被斬的玫瑰,見她眼眶盈淚,天星則仍伴在她身側,他臉色一沉,立刻將她攬回懷裡。
「您不該殺木劍的,它是無辜的!」她生氣的銳。
「孤說過,它不該兩次傷你,這般性情不穩的畜牲,孤不能放心再讓你靠近。」他好言解釋。
「但您也知這回地是被陷害的!」
「不管是不是被陷害,孤都不容許有意外。」
「但地是奴婢最喜愛的一匹馬,您卻……嗚嗚……」
「木劍固然好卻不適合你,孤會再為你找適合的良駒。」
「口鳥嗚……奴婢不要其他,只要木劍!」
「乖……」
眾人曾幾何時見過冶冷逍如此有耐性,要是其他女子敢這般哭鬧,他哪容得了,不早申斥或拂袖而去了,可此刻他卻願意在眾人面前暖言相慰,教人不禁懷疑,冶冷逍莫非變了性情?
祭天星雙拳緊握,這雙手先前為救她而佣抱過她,但此時佳人又回到自己宿敵身邊去,他心中的不甘可想而知。
李玲依然端莊合宜的坐著,可內心凄苦,她將他的心思全收入眼裡,尤其親眼目睹他搏命救人的一幕,那馬蹄有千斥之力,若是被踢中難以活命,但他卻捨命也要救人,她更想起那幾夜聽見的琴聲,心中無比黯然,不解為何她身邊兩個男人都同時看中那個不起眼的女子,都為她一人瘋任?這今她恨意難平!
光嬪目帶血絲的瞪向前方的冶冷逍與玫瑰,他們兩人的這份親昵是她從未享到過的,她陰狠的咬牙,總有一日,她會取代玫瑰現在的位置,成為冶冷逍最看重的人!
賽馬會後,義先與祭天星相繼離去,弦月王宮終於清靜下來。
玫瑰氣惱的坐在玉兔宮中。
「玫姊姊還在為木劍的死難過嗎?王上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這樣與王上生悶氣總是不好,不成道理。」碧玉送上一盤新鮮果子到她面前,無奈的勸說。
那日在賽馬場上發生的事她全聽說了,王上在塞馬場上招待貴客,她只是小宮女不得前去觀看,但她想也知道王上是顧慮玫姊姊的安危才會殺了木劍。
「那什麼才是道理,木劍枉死就是道理?」她仍是氣不過。
「唉,在王上眼中,木劍敢傷你,就是沒道理的事,王上一心為你,怎麼你就不能領受?」玫姊姊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天下多少女人想求得弦月王一份心,都難如登天,而玫姊姊經易就得到了,卻不珍借。碧玉有些不驚解。
「我曉得你認為我不識好歹,但木劍也是生命,王上太看輕生命,反而教我害怕起他的涼薄無情。」她嘆息的說。
這件事讓她看清一點一一他絕對是個狠心的男人,而這樣的男人她能放心去愛嗎?
「玫姊姊想太多了,王上雄才大略,這樣的男人……」
「這樣的男人才是最可怕的,他翻臉無情時,天下的女人都可以成為下一個木劍!」李玲帶著侍女寶惜踏進玉兔宮來。
玫瑰看見她連忙站起身與碧玉一起朝她屈膝行禮。「奴婢見過玲妃娘娘。」
「起來吧。」李玲態度冷著的說銳。
她今日穿著單社杏子紅的衣裳,但仍難掩她略顯蒼白的臉色,自祭天星離開后,她似乎又消瘦不少。
「謝娘娘。」玫瑰與碧玉這才站真身。
李玲在玫瑰剛坐的位置坐下,瞧見茶几上的那盤果子,那是昨日才由東洋適送過來的蜜桃,數量不多,香甜好吃,寶惜在御膳房看見后,本要拿一些回來給她嘗嘗的,但遭到御膳房的人婉言阻止,說這些蜜桃王上另有安排,寶惜還因此氣呼呼的回來將這事告訴她,自己回說不過是個桃子,沒必要放在心上。
可寶惜卻仍想著也許晚些王上就會命人送兩顆過去儲月宮,結果儲月宮沒收到,倒在王兔宮見到了,還不只兩顆,是整整一盤,十顆不止。
她瞧向身側的寶惜,果然看見寶惜正怒眼瞪視那盤果子,她知寶惜心裡氣憤,遂警告的眼了寶惜一眼,要她稍安勿燥,不用為此生氣,寶惜雖恨,但也不得不收斂自己的情緒。
玫瑰也瞧見寶惜生氣的表情,卻不知何故,正想問,李玲卻已說起別的事。
「以後你別白稱奴婢了,如今你不再適合這麼稱呼自己。」
「可是奴婢是宮女,自稱奴婢才符合規矩。」玫瑰知進退的說。
李玲一笑,「那就隨你吧,不過,我想飾這宮女的身分要不了多久就會改變了。」
玫瑰臉頰不自覺的緋紅。其實王上未曾對她提過換身分的事,而她也樂於如此,若成為他的後宮之一,她內心也挺排斥的,總覺得從此就深陷宮中,再也出不去,瞧不了外頭美麗的風光。
「娘娘多想了,奴婢覺得現在很好,不想改變。」玫瑰輕聲說。
李玲眼睛倏然眯起,怒意忽然湧現,「你不想成為王上的後宮,莫非另有期待,在等待什麼人?」她語氣變得凌厲。
玫瑰一驚,心知李玲指的是祭天星,誤會她對宿星王子也有情意,於是連忙道。「沒有,奴婢沒有期待任何人,請娘娘不要多想。」
「當真沒有?」
「沒有,」
「哼,沒有最好,要不然……」李玲瞪向她的目光充滿殺氣,就像當日在鯉魚湖想殺她時一樣。
碧玉見到十分吃驚,善良淑德的玲妃怎會露出這種表信,像是恨不得殺了玫姊,玫姊姊是哪裡得罪她了嗎?
玫瑰自己也是驚慌不已,嫉妒的女人最可怕,這讓她突然想起自己鞋底被抹油失控撞上熱水燙傷之事,那謀害自己的人莫不是……她驚恐的看向李玲。
李玲眼中的殺氣越來越濃,「寶惜,你和碧玉先出去,我與玫瑰有話要說。」她屏退他人。
「是。」寶惜馬上就應聲。
可是碧玉見李玲神色有異,不甚放心讓玫瑰一個人留下,有些遲疑不願離開,寶惜見狀硬將她拉走。
李玲與玫瑰兩人面對面,李玲立刻站起身,揚手給了玫瑰一巴掌。
玫瑰愕然,「娘娘?」
「你別以為那日你沒對冶冷逍供出我與祭天星的事,讓冶冷逍沒有當場殺了我們,我就會因此感激稱,其實你當日若說出來,對我來說未嘗不是一種解脫,我愛的是祭天星,若能與他一起死,也算達成了我想與他雙宿雙飛的願望,可既然你當時未說,而祭天星也已回宿星了,我與他已不能同死,我便不許你再說出任何我與他之間的事,你若敢提,我不會放過你!」李玲撕下貞靜平和的面具,狠聲警告。
玫瑰撫著被打紅的臉,再好的脾氣也不住怒起。「奴婢當日沒說,以後就不會說,請娘娘放心。不過,當你狠心殺死自己腹中孩子時,不就已經知曉瞞不住王上才會這麼做的嗎?」玫瑰聲音緊繃的說。
她同情李玲是個極為痴情的人,但既然狠得下心殺孩子,又何必怕事情走漏風聲,更何況她早知道冶冷逍知情,今日來對她說這些話,實在沒有意義。
李玲面色一白,露出痛苦神色。「沒錯,就因為冶冷逍得知我腹中孩子是祭天星的,我怕若真生出來,冶冷逍為人陰險可怕,會拿孩子要扶祭天星,更大的惡夢是,冶冷逍若真殺了祭天星,宿星王年邁多病,後繼無人,冶冷逍還能拿這孩子當傀儡,操控宿星王朝,讓宿星成為他的囊中物,所以我才不得不狠下心腸殺了自己的孩子,不讓冶冷逍有機會利用!」
她其實一真都知曉冶冷逍暗中派人調查她和祭天星的事,為了祭天星、為了宿星,孩子不能留。
玫瑰聞言心驚,明白以冶冷逍的性信,確實會使出這樣的手段。
「那夜失去孩子時,可知我心中有多痛,偏那男人還過來確認孩子是否真的沒了,那夜他是我最不想見到的人,我恨他,是他讓我失去孩子的!」李玲聲淚俱下憤恨的說。
玫瑰征然,原來那夜他不是去關心李玲的身子,而是去確認李玲腹中的孩子到底還在不在?難怪那日他語氣冷談,對李玲說失望,那是半點不假的真話,沒了祭天星的孩子,那他的如意算盤也打不下去,野心勃勃的男人當然失望。
「你一定還不了解冶冷逍這人到底有多冷酷,他本來想借著祭天星的到訪,讓我與祭天星碰面,親口告訴他孩子的事,讓他震驚痛苦,冶冷逍口后好進行利用孩子圖謀宿星的計劃,哪知我卻先一步殺了自己的孩子,毀了他的計劃,那日在鯉魚湖他是真想同時殺了我與祭天星,可借他沒想到你心軟,反而幫了我們的忙,讓他沒能如願除掉敵人,而今他若想再殺我,可得再盆功夫了,畢竟我是他的妃子,又是宿星和親的公主,若無過,他不能輕易處置我!」李玲恨聲續道。
玫瑰越想越驚悸,這宮中多可怕,爾虔我詐,利用人的事有,害人的事有,殺自己孩子的更有,人與人之間全無真情可言!
「您失去孩子那日……讓寶惜領奴婢到偏殿,是否也有目的?」玫瑰心慌臆則。
「沒錯,我是故意讓你得知冶冷逍的無情,坦白說,當我得知他對你特別時,我只是」好心「想提醒你,那男人就是這麼冷絕的人,我想助你認清他,也間接想利用你來報復冶冷逍,讓你對他有所忌偉,讓你無法真心接受他,也讓他嘗嘗得不到愛人的苦悶!」
玫瑰無言,這糾葛真是剪不斷理還亂了。
「但顯然那男人太有魅力了,你一個普通人如何抗拒得了,而我若不是心中旱有祭天星,又能如何不可能愛上他,難怪你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玫瑰心亂如麻,她的心確實已教他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