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王上真都上您那兒?」碧玉不信,從前光嬪是最不受寵的,王上極少願意到閉月宮,怎麼會突然連著幾天去找她?
光嬪眉眼都是誇示的笑,「那還有假嗎?曉月,將王上送我的那把簫拿過來讓她們瞧瞧。」她獻寶似的讓自己的宮女拿簫出來。
曉月立刻從一個紅色錦袋裡拿出一把碧綠的長簫到玫瑰面前。
玫瑰見到簫后,面色頓時灰敗下來。
他居然也送了一把一模一樣的簫給光嬪?!
那日他說以簫訂親,原來自己不是獨得,而是其他人也獲賜……
她心窩一痛,那訂下她的話言猶在耳,但卻像是一巴掌狠狠捆在她臉上,她瞬間被痛醒,她沒有接受他是對的,是對的!
「這簫漂亮吧,眾所皆知王上愛簫,他肯送我簫,便表示對我情意綿綿!」光嬪繼續說。今日走這趟的自的就是要對她誇耀這件事!
她故意取過簫,得意的吹了幾個調,她不擅吹簫,這幾聲不過是耀武揚威的賣弄罷了。
「您得意什麼,這簫玫姊姊也有一把!」碧玉忍無可忍的道。
「她也有?!」光嬪臉色可變了。
「沒錯,玫姊姊那把也是王上親手給的,所以您的這把也沒什麼了不起!」
「我不信,王上怎可能送簫給失寵的人,你拿出來我瞧。」光嬪氣沖沖的要求。
「好,您等著!」碧玉轉身進裡頭拿,玫瑰想阻止卻已來不及。
玫瑰並不想與光嬪較勁,這一點意義也沒有,碧玉過去一向畏俱光嬪,今日興許真是氣不過,竟是要與光嬪爭到底。
碧玉不一會兒便得放在玫瑰枕下的長簫取來,拿給光嬪瞧。
光嬪將兩把相同的簫擺在一塊看后,原本囂張的氣勢頓時蔫了。
「曉月,將咱們的簫收回來,這玉兔宮冷得像冰庫,待久了讓人渾身不舒服,咱們走!」她生氣的對曉月說。
「是。」曉月趕緊收回自己的簫,跟著光嬪後頭離開。
「哼,炫誇什麼,裝腔作勢,這下丟臉了吧!」碧玉在她們走後笑說。
玫瑰無奈,「碧玉,你這是何必,唉!」她重重嘆氣。
「玫姊姊對不起,是我造次了。」知曉她不喜歡與人爭,自己今日是太過了,碧玉這才知錯的低頭道歉。
「罷了,你也是為了我才得罪光嬪,只是以後別這樣了,萬一……唉,後宮世事難料,說不定她真的有機會成為王后,你還是為自己留些退路吧。」
玫瑰勸她。
「玫姊姊難道真對自己沒信心,也許那王后的位置……」
「別說了,那位置不可能屬於我,就算給我,我也不希罕!」她臉色一沉的說。
他珍借的簫不知有幾把,光嬪有,不知還有多少人有,她倦:的苦笑,更加確定自己不願意留下,不願意再忍受那男人的謊言。
他說自己雖薄信,但能夠專信,也許他真能專信,但那對象絕不是她,也許這個人之於他永遠也不會有出現的一天,因為他是王者,從來不會去愛人,也不需要去愛人,他只要接受與被愛就可以了,他的人生沒有「付出」兩字。
「玫姊姊……」
「這簫幫我收回原處吧,以後不要再將它經易示人了。」她將簫交給碧玉,扭頭向外走去,她需要透透氣,不然她的眼淚會在碧玉面前掉下來。
「咳咳咳……」連著幾口玫瑰都咳個不停,逼得她只能躺在床上休養。「咳咳咳……」
「玫姊姊,您怎麼突然病了?這樣咳下去,都要咳出血來了,可為什麼太醫開的葯不僅一點效果也沒有,甚至還每況愈下?」碧玉在一旁憂急的問。
「別擔心,也許是這陣子春雨綿綿,濕氣重才會如此,過幾天身子習慣這氣候就好了……咳咳……」她邊說還邊咳。其實她身子向來不錯,從沒因為季節變化而生什麼病,可這次卻莫名其妙病了,但不願碧玉為自己多擔心,她故意淡化自己的病情。
碧玉拍著她的前襟為她順氣。「是這樣嗎……要不,我去請王上過來一趟瞧瞧您,也許……」碧玉試探的問。
近來只要一提到王上,玫姊姊就變臉,可現在都病成這模樣了,難道還不讓王上知曉嗎?而王上最後一次來玉兔宮也已經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
她果然臉色冷下。「不用找他了。」她語氣淡得可以。那男人早知她病了,若要來,早來了,根本不用碧玉去請。
是他不想見到她……
「可是……」
「別說了,我睡一覺就好了,這事不用大驚小怪。」她翻過身去,不願再多講話。
碧玉見這樣子,也只能嘆氣,替她掖好被子后先退出去。
但當夜裡碧玉來喂她喝葯時,驚覺她身子濃燙不已,嚇得碧玉將葯碗都打翻了。
玫瑰本來迷迷糊糊地睡著,卻讓碗破的聲音給驚醒。「怎麼……回事?」她才張口便發現嗓子啞了,喉嚨像大燒一樣疼痛極了。
「對不起,我不小心打破碗了,玫姊姊,您燒得厲害,我得去請太醫過來才行!」碧玉慌張的告訴她。
她也覺得身子像要散了一般,確實很痛苦。「好……勞你……跑一趟了。」這次自己可能真的病得嚴重了,可不能再逞強。
「寶紅,娘娘就交給稱了,我去找太醫過來。」碧玉對身後另一名宮女交代著。
這名宮女寶紅就是光嬪第一次來玉兔宮鬧事時,被狠狠擰了手臂的宮女,光嬪不喜歡寶紅,動輒打罵她,最後還將她攆出閉月宮,而這回玉兔宮要人,黃德她送來。
「好,你速去速回。」寶紅也被玫瑰的狀況嚇得焦急的很。
碧玉跑出玉兔宮去求醫,但去了好久都未歸,玫瑰身子越來越熱,令寶紅越發心急,不斷用濕巾敷在玫瑰額上降溫。
左等不到碧玉歸來,寶紅等不下去,正打算自己去瞧瞧時,碧玉終於回來了,但她身後並沒有帶半個人回來。
「碧玉……你的臉,…怎麼了?」玫瑰雖被燒得頭昏腦脹,但還是瞧見了碧玉臉上有一大片的指印,不住關心的問。
「光嬪好過分,道自己身子不舒爽,將今夜當差的四位太醫全找去閉月宮,我去向她要人,她一個也不給,還打了我一耳光,說她的命比您貴重,那些太醫得優先為她看病,瞧完她,有空閑才能撥人過來,您說她是不是很惡劣!」碧玉抹著淚,忿忿的說。
光嬪竟然這麼不講理?玫瑰苦笑。
「光嬪以為自己正受寵才敢這麼跋雇,人命關天,若咱們娘娘有個三長兩短她擔得起嗎?碧玉,我瞧不如真接去求王上,他若知道光嬪敢這麼張任,會給咱們娘娘作主的。」寶紅氣憤道。
她語畢卻見碧玉表情悲切起來,似乎隱忍著有話不敢說。
「不用去找王上了……」
「怎麼不用去,只有王上能救得了娘娘,而他不會不管娘娘死活的!」
「這……」碧玉瞧了一眼床上燒得皮膚紅透的玫瑰,眼淚真流,不知說什麼好。
寶紅不解為什麼不能去找王上,難道要讓娘娘自生自滅的病死嗎?
「你不去,我去,我不能眼睜睜見娘娘被欺凌,我去上弦宮求人!」娘娘是好主子,比光嬪不知好上百,她無論如何也要救娘娘!
她見碧玉不肯去,遂自己要衝出去。
「王上不在上弦宮,你去了也沒用!」碧玉將人拉住。
「王上不在上弦宮會在哪,在月華殿嗎?」寶紅急問。
碧玉被逼急,用力一跺腳,「好吧,我告訴你,王上在閉月宮!」她心一橫,咬牙切齒的說出口。
「閉月宮?你不是才由那兒回來,王上既然在那,光嬪還敢不放人,甚至打你耳光……」寶紅沒想到事情會這樣,也傻了。
「難怪……光嬪敢這麼做……原來……」床上的玫瑰,幽幽地發出聲音。
碧玉與寶紅不由得瞧向玫瑰,她雖病重,但人還是清醒的,她們所說的話全一字不漏的聽進她耳里。
過去光嬪就算囂張,還不致如此膽大妄為,敢拿人命開玩笑,此次若無冶冷逍默許,她如何敢?
一滴淚自玫瑰眼角滑落,一股慢慢發酵的辛酸白她心底日出,他果然夠絕,轉過身後便能不屑一顧至此。
她瞧著始終放在枕邊的玉簫,儘管已知道這不是一把獨一無二的東西,但她仍捨不得將它拿離自己的視線。
只是……玉質地清潤冰冷,若無人暖之便涼得透心,此刻這把簫竟是冰冷得令她發顫。
「咳咳……」她伸手撫著簫,立刻被那質地的冰寒給凍得咳起來。
「玫姊姊,這把簫是玉做的,太冰涼了,我瞧您還是先別碰吧。」碧玉淚眼婆娑的銳。
「無妨,反正我正高燒著……這……剛好可……退燒……咳咳……」她仍是緊緊握著簫不放。
「娘娘,還是奴婢到閉月宮再去求,至少讓王上派個太醫過來……」寶紅哭著說。
王上反覆,對才剛新封不久的妃子如此冷酷,就算娘娘之前觸怒過他什麼,又何必惱怒至此,對病中的人連太醫也不給,這分明就是要她死。
心想,娘娘若旱知今日下場這般,當初可還會選擇忤逆王上?
「咳咳……不必……真的不必了……真的……不必了……」淚水淌入錦織枕套內,濕了一片。
「玫姊姊……」碧玉見了不忍,自己的淚也止不住,恨自己沒有能力幫她,但這弦月王宮是王上的,他若執意無情於誰,那人哪有活命的機會。
「不管之前娘娘是為什麼與王上嘔氣,這會娘娘都去向王上認錯吧,這樣王上也許會心軟,娘娘還有救。」寶紅楷淚道。
「那男人豈是別人認錯,就能擱下心結的,再說……何必昵……」玫瑰心死,看破,心慟。
她不想成為他的女人,他於是翻臉無情,她能理解的,是自己不識抬舉,是自己不知天高地厚,是自己自以為是、是自己……
她淚眼模糊。
「咳咳……咳咳咳……」她重咳起來,也終於失去了意識。
「玫姊姊?!」
「娘娘?!」
「你們兩個都讓開!」突地一道男子的聲音驀然在碧玉與寶紅身後響起。
「宿星王子?!」寶紅轉頭后大驚。
「您一個周前不是已經離開弦月了,怎麼還會在這裡?!」碧玉同樣吃驚。一個不可能在這時候、這地方出現的人,居然現身玉兔宮?!
「我只是離開弦月王宮,並未離開弦月。」他沉聲說。
碧玉與寶紅心驚,宿星王子竟滯留潛伏在弦月境內未走?!這事王上知曉嗎?
「您想對娘娘做什麼?!」碧玉緊張的問。她與寶紅立刻擋在床前,不讓祭天星靠近。
「她正發著高燒不是嗎?」他瞧向床上全身通紅不省人事的玫瑰。
「您怎知娘娘生病之事?!」宮中之事是如何傳出去的?!寶紅吃驚的問。
他冷冷縹向寶紅,「我勸你不要問太多,也不必擔心我會害你主子,只管讓開讓我救人!」
「您又不是太醫,如何能救人?」碧玉問。
他伸出手掌。「我練的是玄冰掌,只要將手掌貼在她身上近氣,要不了多久她就能退燒。」
玄冰掌這們夫她們聽過,是種極寒的內力,聽說練就不易,許多人往往練了一半就受不了那極毒的陰寒之氣而死亡,想不到宿星王子竟練就此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