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VIP試衣間里的趙鳳心，愛不釋手地撫著身上特製的禮服。
「好漂亮喔！」她忍不住讚歎。「書茴姊，妳真的很厲害。」
不僅做出了她想要的型式，還遠遠超過她所預期的。
范書茴只是微微一笑，做著最後的確認動作，要求作品最完美的呈現。
而且，私心上，因為趙書元的關係，自己對趙鳳心的事更是有著另一份情感在。
趙鳳心著迷地看著范書茴的笑容，再一次折服於她那沉靜的氣質。
「書茴姊，我真的好喜歡妳喔！」趙鳳心純真而不掩飾地說，「只可惜我二哥配不上妳，不然我一定要妳當我二嫂！」
「什麼？」范書茴心一突，手上的針差點戳上她。「妳說什麼？」
二哥？不就是趙書元嗎？她知道他們的事了？
「我本來想把妳介紹給我二哥的。」趙鳳心一臉惋惜，投向她的目光帶著一絲冀望。「上次你們見過面的啊！可是我二哥那個人太花心了，我的良心不允許我陷害妳。」
范書茴收回手，免得自己真的一時失措地把趙鳳心當成針包。
「花心？」她很難不去注意這兩個字。
「是啊！」趙鳳心想到自家二哥的行徑，免不了抱怨一番。「我二哥是在美國念書的，連帶的作風也很美派，一點也不專情，一點也不認真看待男女關係！」
也許是太過信任范書茴，對她又有好感，趙鳳心一點也不考慮地全盤出賣自家二哥。
「我媽常常說他是還沒開竅，還不明白什麼是愛情，才會這樣遊戲人間，常常一瞬間就跟人打得火熱，然後不出多久又一拍兩散。」他的女友家人根本沒認識幾個，因為都來不及認識！
「我老覺得他的女朋友很可憐，他對女朋友的定位就跟衣服沒兩樣，喜新厭舊的速度超快的。」不對，他有時候對特別喜歡的衣服，比對自己的女朋友還好。
「等到哪天他遇上真正喜歡的人，肯定有苦頭吃。」趙鳳心大眼閃亮亮，很期待那天的到來。
「是嗎？」范書茴喉頭乾澀，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番言詞。
花心、作風美派、男女關係隨便……是這樣的嗎？
想想自己與他之間的迅速發展，還有他的熱情，原來，不僅僅只是對她才這樣的嗎？
「書茴姊？」趙鳳心喚回陷入思考中的范書茴。「妳怎麼了？」
該不會是被她的話嚇到了吧？
「我沒事。」范書茴連忙打起精神，擠出笑容。「衣服大致上就是這樣決定了，還有沒有什麼想改的地方？」
調轉心思回到工作上，但范書茴心裡仍然有著疙瘩。
一直存在的不安，又悄悄浮現。他與她，究竟會如何呢？
看著趙鳳心毫不設防的笑容，再想到她方才的那番話，范書茴更加沒把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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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的pub里，身處在一群活力十足的笑鬧男女中，范書茴的沉靜格外特別。
她不排斥這種場合，但也稱不上喜歡。娜娜他們那些「年輕人」提議要來，她也只能捨命陪君子，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一群人玩。
但是，她的目光在某個男人進入店裡后，就再也移不開。
和朋友一塊來的趙書元並沒有發現范書茴的存在，而她也只是坐在原位看著他。夜晚的他，看起來與白天大相徑庭，而他現在臉上的表情更是自己不曾看過的。
拉下領帶脫掉西裝的他，看起來性感迷人，而他臉上那抹慵懶又帶點壞的神秘笑容，則讓他周遭的女人別不開目光。
范書茴遠遠地看著，將他與身邊女伴的一舉一動全收進眼裡，身子漸漸泛起冷意。
他們看起來很親密，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但是她看到他笑得很開心，一雙電眼迷暈了身邊的女人，一臉嬌笑的她將姣好的身軀緊貼上他，小手柔柔地搭著他的肩，臉湊得離他好近好近。
而他，沒有拒絕。
范書茴心裡一陣刺痛，身邊的人說了些什麼全沒聽進去，眼睛直看著刺目傷人的景象。
這是他的另一面嗎？還是說，這才是真實的他？
在這樣陌生的場合看見陌生的他，更加凸顯了自己對他的不了解。
下午趙鳳心的那番話，現在很諷刺地得到了證實。范書茴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好。
「書茴姊？妳沒事吧？」注意到她的沉默與蒼白臉色，娜娜連忙坐到她身邊關心地問。
一連問了好幾聲，范書茴都沒有回答。
「書茴姊？」娜娜伸手輕推了范書茴一把。「妳還好吧？是不是太累了？」
范書茴怔怔調回視線，正對上助理關心的眼神。
「是不是這兒太吵了？」娜娜有絲抱歉。「不好意思啦！書茴姊，明知道妳不喜歡吵，還硬拉妳來。」
「不是的。」范書茴低聲搖頭。「我沒事。」
若沒有來，她又怎麼會看見她所不了解的趙書元？
「真的嗎？可是妳臉色好白。」娜娜難掩擔憂。「別勉強啦，如果不舒服就先回去吧！」
「妳的生日還沒過完呢！」范書茴要自己擠出笑容，最起碼，自己的助理今天生日呢！
「沒關係啦，妳都請吃飯了，夠意思啰！」娜娜豪氣地拍拍胸口。「我很感動了，謝謝妳。」
看著可愛又貼心的助理，范書茴突然有想哭的衝動。
「那我就先走了。」連忙低頭找著皮包，不想讓娜娜看到自己泛紅的眼眶，影響了她慶生的心情。「對不起喔！娜娜，本來說好要全程陪的。」
「沒關係啦！」娜娜露齒一笑。「妳快回去休息啦！」
「嗯，晚安。」沒辦法多留一秒，范書茴迅速和大夥道別，離開前一刻，正好瞄見趙書元身邊的那名女子笑著在他頰上一吻。
范書茴渾身一震，不敢再看。
步入夜風之中，她擁緊雙臂，無法自己地顫抖起來。
趙書元和那名陌生女子的親密模樣在她腦海中不斷浮現，她用力咬著下唇，就怕自己失控地在大馬路旁哭了出來。
她孬種，所以沒有勇氣當場過去質問他，同時也不禁懷疑，自己有那個資格質問他嗎？
這兩個月的相處就像一場美夢，而方才的事情，是否正應驗了她內心一直存在的不安？
對他而言，自己究竟算什麼？
站在深夜的人行道上，范書茴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地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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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鈴聲響起，范書茴睜開酸澀的眼，發現自己竟然坐在沙發上睡著了。眨了好幾次眼睛才適應了窗外的光亮，也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機正響著。
看著螢幕上顯示的姓名，她深吸了口氣，接了起來。「喂？」
「還在睡啊？」低沉帶笑的聲音透過線路傳到她耳中，就像他正坐在她身邊一樣。「都下午了，妳昨天是玩到多晚？」
「也沒很晚。」范書茴機械人似地回答著，心裡則不斷想起昨晚的畫面。
該不該問他？該怎麼問他？他又會有怎樣的反應？一連串的問題，讓她卻步不前。
「妳怎麼了？還很累？」發覺她的不對勁，趙書元關心地問。
「我沒事。」范書茴心思百轉，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那怎麼聲音有氣無力的？」趙書元才不相信她沒事。
「你呢？你昨天怎麼過的？」找到了話，范書茴終是忍不住問了。
「沒有妳陪我，我還能怎麼過？」提到昨天，他難免再次抱怨。「下次別再扔我一個人顧家了，不管多晚我都等妳，好不好？」
昨晚再次跟朋友聚會，無聊又無趣，更別提一個人回家有多空虛了。
「你昨晚在家？」范書茴聽見他這樣回答，心裡又是一陣痛。
難道，他真的打算騙她？
「晚上跟朋友出去喝了點酒，後來就回家了。」趙書元沒察覺她語氣中的不對勁，徑自說著：「本來想說喝點酒會好睡點，結果一個人還是不習慣，我已經習慣抱著妳睡了。」
聽著他的抱怨，范書茴卻不知道該相信嗎？
他說得這麼雲淡風輕，可是她所看見的情況卻沒那麼單純。
「朋友？我聽你提過的嗎？」范書茴覺得自己好可悲，從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會這樣虛偽地刺探自己身邊人的虛實。
可是除了這樣，她真的不知道還能怎麼辦。
「沒有吧！」趙書元開始注意到她的不對勁了。「怎麼了？妳有什麼事想問我嗎？」
他問得直接，范書茴倒沉默了。
該問嗎？問了之後呢？她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那麼想知道昨天那位跟他甚為親密的女子，是不是他口中的「朋友」？
自己會不會，也是朋友？
「書茴？」趙書元更加肯定她心裡有事了。「到底怎麼了？」
范書茴很想問，可是卻更害怕他的回答自己會承受不住，所以，還是只能保持沉默。
「我現在過去。」半天等不到她的回答，趙書元很快地下了決定。「我們見面談。」
切斷通話，范書茴怔然地看著手機。
見面談？
連隔著電話，她都沒有勇氣開口了，直接面對他時，自己問得出口嗎？
縮在沙發上，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好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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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跟我說，到底哪兒不對勁了嗎？」飛車趕到范書茴的住處，趙書元在看到她的困頓模樣時，明顯一愣。
將她拉到沙發上坐好，他細細察看她眼下的黑影以及微腫的眼皮。
「妳哭過？」這讓他相當意外。在他的印象中，從沒有她情緒失控的畫面，她最常出現的表情就是帶著讓人舒服的笑，靜靜地待在她該待的地方。
「到底怎麼回事？」他有預感，這問題應該很嚴重。
范書茴下意識地迴避趙書元打量的目光，想遮掩住自己昨夜哭腫的「證據」。對於他的問話，她還是缺乏想法回答。
「書茴？」趙書元握住她細瘦的肩，不讓她躲。「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妳不說的話，我怎麼會知道？」
直覺地認為事情肯定與自己有關，但是卻怎麼也想不出來自己做了什麼讓她這麼傷心的事？
范書茴深吸了口氣，知道他既然來了，以他那強硬的個性，沒得到回答肯定不會放棄的。但是，要從哪開始說？她該怎麼說？
終於抬起了頭，眼底卻滿是憂傷與遲疑。
「妳這副模樣，要是讓其他人見到了，肯定誤會我。」看她露出這麼難過的神情，趙書元的心裡也不好過。他伸手擁她入懷，以最實際的行動來表達自己的關心。
「究竟是怎麼了？」一再重複同樣的問話，卻得不到她的回答，趙書元感覺很挫敗。
她什麼話也不說，只是露出那讓人心疼的表情，教他怎麼處理？
被他摟在懷中，汲取著他熟悉的氣味，范書茴卻又紅了眼眶，只因為腦海瞬間浮現的，是昨天那名偎在他懷裡的陌生女子。
「昨天那個女人，是你的朋友嗎？」終於，她問出口了。
「什麼？」趙書元明顯一愣，反應不過來。「什麼女人？」
「我昨天在pub有看見你。」既然起了頭，她也就不再隱忍地問了。「你旁邊坐著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妳昨天跟我去的是同一家店？怎麼不過來找我？！」趙書元一臉不解兼可惜。要是知道她也在，他就能拐人回家了。
「我看你跟她聊得很開心，我不好意思去打擾。」范書茴的聲音有些悶悶的，對於他的回答很不滿意。
「她？」趙書元總算髮現問題的重心所在。「她和我同一所大學，算是校友吧！最近剛回台灣。」
就這樣？對於他輕鬆不當回事的回答，范書茴不敢置信。
「你們感情很好？」不得已，沒聽見自己想聽見的回答前，她只能硬著頭皮再問。
「還好，我畢業之後就很少跟她聯絡。」趙書元聳聳肩，不明白范書茴為什麼會一直問起綾芷。「妳也認得她嗎？」
若不是另有特殊原因，很少看她對一個陌生人這麼好奇的。
「不是。」范書茴低下頭，決定直問了。「只是我看你跟她很親密……」
親密到周遭的人會誤會他們的關係。
趙書元終於懂了。「這就是妳今天反常的原因。」因為看到他和另一個女人舉止親密？
范書茴不說話，等於是默認了。
「我真沒想到。」趙書元喃喃自語，對這情形頗為意外。他從沒想到，向來理智冷靜的范書茴也會如此疑神疑鬼，甚至情緒失控。
雖然如此，他還是只能解釋。「我跟綾芷之間沒什麼，朋友久沒見面，一起喝了點酒而已。」當然，綾芷的確和楊承恩說的一樣，對自己仍有別的想法，但是他昨天也很明白地跟她說清楚了。
「可是你們……」范書茴不知道該怎麼描述，也不想去描述他們之間的親密舉止。
「我們？」趙書元真會被她這種說不清楚的態度惹毛。「妳究竟是看到了什麼產生誤會的畫面？不說出來的話，我怎麼知道？」
范書茴睜大眼眸，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問得如此坦然直接。
「你們靠得很近……她還吻了你。」范書茴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說，光是這兩項，就足以令她介意懷疑。
「就這樣？」趙書元回想，似乎的確是如此。
但是，不過就是靠得近了些跟親個臉頰，她有必要如此反應過度嗎？
「就這樣？」范書茴不敢置信他的反應。
「這又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