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做什麼？」莫名其妙被拉出聚餐場所，阮定睿的臉色相當難看。

搞什麼啊！這女人，他吃得正高興，她卻說什麼有事，拉著他就走人！

「我怎麼不知道我們還有事？」雙臂環胸睇著孫香湘，阮定睿決定好好跟她談談。

「你還敢問，難道你看不出來氣氛有多僵？」孫香湘覺得窘斃了，同學們投向她的目光有兩種，一種是羨慕她捉到了個有錢有權的對象，飛上枝頭當鳳凰；一種是懷疑她怎麼攀上這種富家子弟的！

不管是哪種，都讓她覺得難堪！

「有嗎？」他都已經很屈就了，還有哪裡僵啊？

「就是有！你沒看到小珍根本不敢說話嗎？」

「小珍是誰？」阮定睿被她吼得脾氣也上來了。自己曾幾何時這麼忍讓過，這女人最好別太得寸進尺！

「你的員工、我的倒楣同學啦！」孫香湘氣得跺腳，這人分明是沒神經。

「當我的員工是哪裡倒楣了？」他惡狠狠地問，他記得自己公司福利制度明明就很好，一堆人擠破了頭想進來，她是憑著哪一點用那麼嫌惡的口氣說他的員工倒楣？

「本來就是！」孫香湘想也不想，覺得自己委屈極了。「都是你啦！都是你說什麼是我的男朋友……」

阮定睿的眼神森冷地抓著她。「當我的女朋友很丟臉？」

「我高攀不起啦！」氣憤地甩開他的手，孫香湘覺得好累。

「什麼高攀低就的，你講清楚！」再次捉住她，阮定睿的模樣跟審問犯人沒兩樣。

「拜託！你又不是笨蛋，這麼簡單的事你會看不出來？」孫香湘豁出去了。「你一個高高在上的阮氏繼承人，會看上我這種沒三兩重的小護士？說出去都會笑掉人家大牙！」

阮定睿的眼中閃著光亮，突然明白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你才老是擺臉色給我看，然後不肯承認我們之間的關係？」這女人也真是杞人憂天。

「我們之間沒有關係！」她咬牙，極力撇清。

「需要我帶你上床證明一下嗎？」他靠近她，威脅的口吻不容錯認。

「你……」忍不住伸出食指指向他，孫香湘真想擊斃他。「我早就說過了，你坐著飛機直接拐我上床，中間漏掉一大段過程，這樣子的關係，我才不會承認呢！」

「不承認？」他揚眉，不是很能接受這個論調。「你以為你說了就算嗎？難不成我們都這麼『熟』了，你還想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

他很刻意強調「熟」字，當然如果她忘記了，他也不介意在大街上來個預告片段提醒她！

孫香湘氣到說不出話來，忍不住一腳踢向他，卻讓他閃過。

「我可不想傷口又裂一次。」為免造成這種結果，阮定睿一把抱起她，向車子走去。

「放我下來！」孫香湘完全不配合，又捶又打的，可惜一點成效也沒有。

直到將她放進車裡，阮定睿才開口。「你可以繼續說了！」

孫香湘瞠大眼。要說什麼？

「你沒話說的話，那就換我羅！」阮定睿一副很好商量的模樣，氣煞了孫香湘。

「我不知道你的小腦袋到底放了些什麼東西，我愛你、我想要你，除了這之外，還有什麼更重要的事嗎？」

阮定睿說得輕鬆自然，卻嚇壞了孫香湘。他剛剛是不是很隨意地說出了一件很驚人的事實？

他愛她？那不是在歡愛中脫口而出，完全不負責的言論嗎？

「你愛我？」抱著被嘲笑的可能，她還是要問清楚。

「不愛幹嘛抱你？」他的表情像是想掐死她。他都表示得那麼明顯了，她還懷疑？「你以為我對每個人都那麼容忍？還是，我其實很有空也很愛住院？」

慢慢逼近她，阮定睿滿腔怒火無處發。

「我不知道……」她怔怔地忘了逃，看著他的臉漸漸靠近，直到兩人額頭相抵，氣息交染。

「你以為一句不知道就能交代過去了嗎？」阮定睿懲罰地輕咬孫香湘的紅唇，真是會被她氣死。

「可是，我們之間……」想到身分的懸殊，孫香湘還是不敢輕易說愛，怕最終只是落得傷心下場。

「又要提那什麼高攀低就的話？」她就是存心不給他好過就對了？

「這是事實。」聲音好悶。

「那又如何？」他大少爺才不把這種小事放在眼裡。「我只知道我要你，其他的一點也不重要。」

看著他篤定的模樣，孫香湘有點釋然、有點想笑。可是，這不代表問題就不存在啊！

「你又在鑽牛角尖了。」阮定睿真搞不懂女人心，老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上堅持半天，累死他了。

終是漾出了一抹笑，孫香湘輕道：「問題不在你，是我。」是她的觀念無法扭轉，是她故步自封不敢接受、更不敢坦白。

看他一副「我早知道了」的高傲模樣，孫香湘忍不住一掌拍去。這人，給他三分顏色，就開起染坊了！

「喂！」他抗議。「是你的問題，為什麼打我？」這是遷怒吧！

「因為你的態度不好。」孫香湘拒絕給他平反的機會。「奸好的氣氛都讓你破壞掉了。」

在剛剛那一剎那，她是感動的，他的話滲入了她防衛的心——

我要你，其他的一點也不重要。

也許，自己也該效法他，坦然地面對這段感情，不去在意其他的事，不去無故擔心，不去設想未來，不去煩惱兩人間的差距……

「什麼好氣氛？」他色迷迷地盯著她，手也不安分起來。

「你……」孫香湘驚喘，笑著捶打他。「我在跟你說正經的！」

「你的正經事向來都不重要。」阮定睿一點也不把孫香湘的花拳繡腿放在眼裡，傾身在她頸間磨蹭著，左手越過她將座椅整個放倒。

「你才不正經。」嬌羞地啐他，孫香湘壓住他的手。「會被看到！」

他們現在可是在市區的停車場里耶！

「沒關係。」慾望早被撩起，就算是大象也拖不動他。

「你想上報，我才不想！」使出全力，孫香湘很堅持地推開他！

他也不想想自己的身分，真的被報導出來，看他怎麼辦！

阮定睿老大不爽地抬起頭，明知道她說得有理，可是任何一個男人在這種「焚身」的狀態下被喊停，都不會太理智的。「你老是拒絕我！」

他就像個討不到糖吃的小孩，哀怨地瞅著她。

「我是為你好。」很想板起臉，可是她就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決定放下所有煩惱心事後，她覺得好輕鬆、好快樂。

「你分明是不打算讓我好過。」她愉快的模樣稍稍安撫了他，阮定睿以長指刮著她的臉，抱怨的口吻像是在愛撫她。

孫香湘努力讓自己不臉紅，老是被他這樣玩，她決定小小報仇一下，換她嚇他了！

「怎麼，默認了？」慵懶地逗弄著她，就愛看她羞紅臉的模樣。

「不是，我是在想……」慢慢地接近他，含笑的小臉停在他面前。

「想什麼？」她居然主動接近他？這小女人又在想什麼了？

阮定睿發現自己有絲期待，也飽含縱容。

「我想……」重新開始動作，孫香湘主動獻上自己的唇，外加一句告白：「我愛你。」

阮定睿一震，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反被動為主動地接過這個吻的主導權，享受她難得的主動與熱情。

倏地，他中止了這個吻，被推開的孫香湘一臉愕然。

「回家！」發動車子，他決定以超高車速飄回有床的房間。

孫香湘愣愣地看著他，現在是在說中文嗎？怎麼她一點也聽不懂？

「別瞪我，你可以開始儲存體力了。」阮定睿覺得渾身緊繃，卻沒忘記對她拋了個媚眼。「今晚我絕對不會讓你太好睡的！」

聽到他的宣告，孫香湘小臉爆紅，終於明白他的舉動。「色狼！」

同樣的一句話，現在說來卻忍不住帶了點甜蜜。

也許，跟這種大少爺在一塊，並不是那麼糟的事。

看著車子在不認識的建築物前停下，孫香湘還搞不清楚狀況，人已經讓阮定睿抱出車子，而後以著無比快的速度開門進屋，直衝向二樓的某間房內。

「你……」她沒好氣的發難聲迅速讓他吞沒，抱著她的男人像是隱忍了許久，壓根不想浪費時間在任何談話上。一把將她放上柔軟的大床，昂藏的身軀立刻覆了上來。

「喂！」她閃躲著，卻徒勞無功。

如果方才在車上以為他說的是玩笑，現在她知道自己錯了。這男人，真的是一肚子色情思想！

察覺到她的不專心，阮定睿懲罰般地使勁搓揉她胸前的柔軟，引來她的低喘，再也沒空思考。

阮定睿以最快的速度脫去兩人的衣物，熱燙的肌膚熨燙著她，引來她的陣陣哆嗦。感覺他的巨大就抵在自己腿間，孫香湘紅了臉，不自在地想避開，卻讓他牢牢壓住。

「你這小女巫。」她難道不知道這樣亂動很容易讓男人失控嗎？他是很急，但並不想來強的。

孫香湘抗議地瞪向他，下一秒卻不自禁地嚶嚀出聲……

在陌生的房間醒來，孫香湘只覺得自己好像剛參加完馬拉松比賽，睡了一覺依然渾身酸痛。

「醒了？」她一動，阮定睿也跟著張開眼，將她翻轉過身，討了個早安吻。

孫香湘打量著房內擺設，出乎她意料的並沒有太誇張的擺設，而是很輕鬆簡約的風格，回想他的辦公室，似乎也是如此。

「你的房間？」昨夜並沒有時間問這些問題，這個色狼幾乎是一進門就開始發動攻勢，值得慶幸的是，這屋子似乎沒有其他人在，不然她糗也糗死了！

「嗯。」沒多言地說她是第一個有幸進來他私人住所的女人，但昨夜他就是不想回那鬼病房。

啄吻她的肩，很滿意地發現她身上全是自己的氣味。

「我喜歡你身上有我的味道。」一吻。

「我喜歡你躺在我的床上。」再吻。

「我喜歡一張開眼就看到你。」繼續吻。

孫香湘縮著身子笑著逃開，「你別又來了。」

「是你引誘我的。」他擁有充分理由。

「我哪有？」她絕對不背黑鍋，很快地包著被單跑下床，不讓他得逞。

「回來。」他眨眨眼，語氣強硬地像是如果她不照辦，他就要衝過去。

她搖頭，才不向惡勢力屈服。「你該上班了吧？」她提醒他。

「反正都遲到了。」瞄一眼腕錶，都快中午了。「也不差這點時間。」

「你確定是『一點』？」她眯起眼。

「香湘，你對我真有信心。」他不正經地大笑。「既然這樣，我當然要『好好』表現一下。」

被他一笑，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你不要鬧了！」她躲得更遠。「你這樣會造成很多人的困擾的！侯先生一定在等你進公司。」

「依他的能力，撐得住的。」阮定睿不當回事，只是笑睨著她。「過來。」

「不要！」孫香湘堅決地搖頭，更以行動表明自己的決心，咻地一聲閃進了一旁的浴室。

被拒絕得這麼徹底，阮定睿也只能收回玩心，敗興下床準備上班。

這女人，他早晚有天會憋出病來！

開了一下午的投資評估會議，阮定睿迫不及待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癱在沙發上的同時不忘親她一記。

「很累？」孫香湘沒看過他露出這種疲憊的表情，有絲意外。

她以為他就是那副不正經的模樣，腦子裡凈是色情思想，就算來上班，大概也只是象徵性地露個臉，沒想到並非如此。

「還好。」看來是安逸太久了，以往連續開個一天的會也沒現在感覺累。「不過，看到你就不累了。」

孫香湘白他一眼，才想誇他，他馬上又露出色狼樣。

「捧你還不高興啊？」摟過她，阮定睿隨口問著：「你下午都做了些什麼？」

說到這個她就更氣了，這個男人硬要她跟來公司也就算了，居然限制她不準離開辦公室一步，還交代了門外的秘書和助理們，根本把她當囚犯。

「還能做什麼！」纖纖素指往桌上那疊雜誌一比。

阮定睿輕笑。「不錯啊！很優閑。」

「我不要優閑！」孫香湘覺得自己都快變廢人了。「我要回醫院上班，反正你工作也夠忙了，我在這只是礙事。」

阮定睿不語，很認真地思考。「可是你是我的二十四小時……」

「住嘴！」他還敢說那個爛職稱？「你根本就不需要什麼特別看護，不只看護，你根本也不需要住院。」

那些小擦傷早就好了，就連腳上那道傷口也拆線了，真不知道他大少爺還在堅持什麼，真的住那間頭等病房住上癮了啊？

阮定睿承認自己的確不需要住院，也騰不出時間來往醫院與公司，但是……

「我都是為了你耶！」他不滿地看她，怪她不懂自己的這番苦心。「要不然你以為我喜歡住院聞消毒水嗎？」

「你的動機真不單純。」她忍不住搖頭。「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很浪費醫療資源？佔住一間設備完好的病房，又佔住一個受過良好訓練的護士，你……」

「停！」阮定睿打斷她，怕她又滔滔不絕地數落他的不是，最後再丟下一句「廢人」做總結。

「要我不浪費醫療資源可以，」他眼中閃著算計。「你搬來跟我住。」

孫香湘瞪大眼。「你想得美！你已經跳過夠多步驟了！」

「你又來了。」阮定睿真是拿她沒轍。「難不成你腦子裡還有戀愛行事曆，早一天都不行？」戀愛就戀愛，哪來那麼多規定？

「你給我管！」擦起腰，他敢再取笑她，她絕對會讓他很難過。

「香湘，你愛我、我愛你，我想天天見到你，這是很自然的事，哪有什麼步驟不步驟的？」他的確是沒再取笑她，試著跟她講道理。

「太快了。」孫香湘紅著臉，她大概一輩子也學不來他的厚臉皮吧？這種肉麻的話由他說出來，就跟講：「今天天氣不錯一樣自然。」

暗自抹把臉，阮定睿開始相信她手上真的有本「行事曆」了。「不然你說，什麼時候才不算快？」

「更少……」她被考倒了。「我們彼此了解的還不夠，同居……實在太快了！」

「我以為我們兩個已經夠了解對方了。」俊眸不忘掃過她玲瓏有致的身軀，成功地讓她雙頰飛紅。

「你真的很……」孫香湘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色狼」根本不足以形容他。

「反正就是太快了。」她搖搖頭，不想附和他那些亂七八糟的歪理。

「你又要我出院，又不當我的特別護士，又不跟我住。」他一項一項細數，像是要定她的罪。「那我根本沒機會見你。」

「那個……」孫香湘聲若蚊鳴。「我們可以約會。」

「同居跟約會，還真的沒什麼差別。」他淡諷，

「反正就是這樣！」孫香湘扮出兇狠樣。「你不要再亂來了。」

「我亂來？」他低喃，覺得自己真可悲。「你才亂來吧？」

從來沒想過，主動向女人提出同居要求，居然會被拒絕兼教訓一頓。看來他的魅力不再，這真的是一大打擊啊！

但是，看著她泛著羞紅的認真臉蛋，他也只能妥協了。

這女人，真是生來找他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