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穆清非一時無法適應極度寵愛自己的雷振武天翻地覆的改變，幾天來的不安和悲傷刺痛他的神經，穆清非失控的叫嚷「當初發誓說愛我，寵我一輩子的人是你，現在你想反悔了？！你這個大騙子，大騙子，大騙子。」

「你怎麼還是不明白呢？就算到了現在我還是一樣的愛你，以後不可能愛上別人了，因為，不愛穆清非的雷振武就不是完整的雷振武，22年的思念既然付出就不可能收回，更無意收回。」

「那你就回來，回來不就好了，回到從前？」

穆清非發現雷振武是如此深愛自己的時候，心裡有一絲久別的得意，滿心以為再求求看，一定可以成功。不想，雷振武在電話的另一頭開口拒絕：「不可能的，就像穆清非不可能因為雷振武而不要女人，我已疲憊不堪折磨，肉體上的創傷可以依靠時間來痊癒，可心傷……是時候，休息了，不過你放心，有一點我可以承諾，假使以後我真的因為父母之命結婚生子，你依然是我生命中最愛的人，永遠都是。」

「什麼？你還是要結婚？」穆清非的眼淚啞然而止，震驚不已的他猶如五雷轟頂。

「可能吧。」雷振武平靜的接受事實地說。

「原來，你才是為了女人不要我。」穆清非惱羞成怒倒打一耙。

「你，隨你怎麼想好了。」

如果穆清非不是神經大條到可媲美白痴，如果穆清非能多感受一絲雷振武比誰都絕望的心情，如果穆清非還有那麼一點點理智，他一定能體會雷振武心上的傷口還在往外噗噗冒著鮮血，然而，穆清非只能是穆清非，永遠不會是雷振武，也不會是燕懷楚，就連穆翼的一半也沒有。

無計可施的情況下，他竟然用上最失策的方法：「那好，分手算了。」

清非，你還是說了，我就知道，我的愛對於你來講太過沉重，是束縛你自由的禁錮，現在，我就來放你自由。

「好呀，這樣也省了我許多麻煩，你什麼都不會，只有任性這點很厲害，即使在床上，你也不能讓我盡興，也夾的我痛的要死。我付出了22年的思念，得不到完整的你，你付出了身體，卻得到我的一切。雖然我不得不承認我很迷戀過去那個穆清非，可，現在，我們互不相欠了……」

自私的認為雷振武聽到自己再次要求分手，他一定回象上回一樣，驚慌失措地為了晚會自己而努力遊說，萬萬沒想到，雷振武的回答會是如此，穆清非悲傷過度的僵直身體呆坐在床沿，耳際的手機里的雷振武的聲音越來越小，接著突兀的傳來盲音。

「喂，喂喂，喂喂？？？？」

手機的屏幕上顯示電量不足無法接通的字樣…。

完了嗎？

應該一切都完了。

小武來的時候，帶來了一切，小武離開的時候，又帶走了所有，好象還有其它的穆清非不懂的東西…。。

意識到一切真的無法挽回的同時，穆清非高舉手中的手機，奮力砸向對面牆面，「嘩啦」一聲，手機完全粉碎，面目全非。

時間過了多久？

十分鐘？十個小時？

「咯噠」門外傳來開鎖的聲響，聲音輕而且溫柔，和小武開門的聲音很象，可是，那不是小武。

小武開門后，只要知道穆清非在屋裡等他，每次都會連鞋都來不及脫地衝進來，然後，深深地，深深地，窒息般的吻他，甜蜜又纏綿的吻，是穆清非最喜歡的吻。

「清非…」來人輕柔的叫著他的名字，聲音很好聽，卻沒有小武嗓音里特有的磁性。

抬頭，穆清非勉強地睜開紅腫的只剩下一條縫的雙眼，在灰暗的燈光下打量站在門口的纖細的身影。

「懷楚？」來看笑話的吧？鑰匙都有了…。穆清非苦笑，失去爭寵的力氣。

「清非，你好傻。」燕懷楚的聲音了少了以往的玩笑，多了一絲憐惜。

「……。。」

「振武，也很傻。」

「……」

知道穆清非不會答話，燕懷楚走到他的身邊坐下，雙手撐在床面，貓科動物似地伸展修長的身軀，緩緩后傾，仰視屋頂的天花板，好象說給自己聽一般的輕語：

「振武，從小就清非長，清非短的，話題永遠離不開穆清非，就算14歲那年被你狠狠地甩了以後，傷心的他被父母帶回美國，也沒有一天忘記你。記得當年我知道振武鬱鬱寡歡的原因是被一個叫穆清非的人給甩了以後，揚言要回國找你報仇，卻被振武打的鼻青臉腫，呵呵…。」想起往事，燕懷楚輕笑「他還說，清非是他一個人的。從此，振武拼了命的努力，他認為被你甩是因為自己不夠好，達不到你的標準，也許後天的努力可以彌補先天的不足，不久以後，振武變高，變的成熟，知性，無論外表還是內在蛻變到幾乎完美，那個時候，振武覺得時機到了，所以他毅然回國，想要廝守在你身邊。」

燕懷楚偏頭看了穆清非一眼繼續說「看不出來吧，外表精壯幹練的他是天下第一號痴情種子。」

穆清非默默的流眼淚。

「振武，總是說，愛都愛了，哪有什麼對、錯，如果愛穆清非是錯，他願意錯一輩子，錯它個永生永世。」

燕懷楚轉身面對穆清非：「清非，你知道振武最想要什麼嗎？」

「咦？」穆清非抬起哭紅的小臉，疑惑的看著他「為什麼你也問我同樣的問題？」

「還有誰問過？」

「小翼，我的兒子。」

「連你兒子都看得出來，你卻不知道，難怪振武愛的太艱難，以至於想要放棄。」

「………」

「清非，你想要振武回到你的身邊嗎？」

「當然。」穆清非死灰般的心情，重新燃起一點星火。

「仔細想想，想想振武想要什麼？「

「他……」

「如果是你愛上振武，你想要什麼？」燕懷楚反問

如果是我…。。

我沒有真的愛過，我不知道。

可是，我想聽小武的聲音，想他只吻我一個人，懷戀他強壯有力的手臂，安心的體溫，熟悉的氣息，熾熱的好象燃燒一切的熱情。

「我只要小武看著我一個人。」淚流的更凶了

「清非，這就是對戀人的獨佔欲，是對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戀人宣稱的權利。」

「小武，他是不是…也對我…。。」

「小傻瓜，現在才開竅。」

「小武，會原諒我嗎？」

「告訴他，他想聽的

「我不知道他想聽什麼。「

「告訴他你所想的。」

「我能成功嗎？」

「我不知道沒有穆清非的雷振武，還是不是雷振武，清非，你記住，振武是一片帶著負電的雲，是一片等候帶著正電雲彩的雲。「

「為。。為什麼要幫我？」穆清非鼓起勇氣問他「你不是喜歡小武嗎？」

「哈哈…。哈哈哈哈…。。」燕懷楚笑的眼淚幾乎掉出來，藍色星光的眸子閃爍著生動的光輝「清非，我不知道別人的哥哥是怎樣當的，我這個哥哥可是很疼愛弟弟的。」

「啊？」

「我是在振武被你甩了第四天後正式成為雷家的養子，雷振武的大哥。」

第二次站在雷氏企業大樓寬敞的大廳里時，穆清非已經沒有第一次的氣勢，鼓足了勇氣在詢問了上次被自己吼得不輕的小姐，得到的回答是總裁正在開個非常重要的會議，任何人都不能打擾，就連燕總都不例外后，穆清非拒絕了和自己同來替他打氣的燕懷楚，默默地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等候。

燕懷楚搖搖頭，走進電梯，離開了穆清非的視線。

「振武，你在想什麼？清非就在樓下，為什麼不見？」燕懷楚好笑地發現一開始就把穆清非放在自己娛樂範圍內的自己竟然憐惜那個坐在樓下的沙發上，也許哭的很傷心的小清非。

「懷楚，我很忙。」

「忙？總裁你這幾天是忙，忙著喝酒，忙著傷心往事。」燕懷楚豆腐心，刀子嘴。

「懷楚沒什麼事我掛了。」

「振武，別的我不想說，聽聽清非想告訴你什麼，再做決定也不遲。」

「還聽？再聽他說女人有多軟，有多香，而我只是他閑來無聊打發時間的玩具嗎？懷楚，穆清非他不懂什麼叫心痛，難道你也不懂嗎？一次，一次就該死的足夠了，碰。」雷振武氣憤地甩上手裡的電話。

按在抽痛的太陽穴上，雷振武失神地對著眼前堆積的文件。雷振武不用照鏡子都知道此刻的自己邋遢的跟平常的那個精幹的雷氏總裁搭不上邊。鬍子三天沒理了，三天來窩在空蕩蕩的總裁辦公室里，借酒消愁，渾身的酒臭，不要說穆清非不要他了，恐怕全天下看見他這副模樣還要他的人，還沒有出生吧。

眼高一切的你為什麼偏偏愛上穆清非，世界上有很多個叫穆清非的人，而你偏偏又非這個穆清非不可，你是自討苦吃，願不得別人。

愛情好難……

雷振武苦笑。

大廳里的時鐘只向五點，大廳里的人慢慢的多了起來，下班的人潮從電梯口了向外涌，樓梯間也變得熱鬧起來，嘈雜的聲響打斷了穆清非的思緒，他緊張的在人流中找尋那個熟悉的身影。

小武，小武，你在哪？

那個，不是。

那一個，也不是。

沒有誰有小武英俊的過分的容貌，沒有誰有小武結實的體魄，沒有誰有小武向風一般好聞的氣息……

沒有小武…。。

沒有小武…。

時鐘指向6點，下班的人潮減少了很多，電梯里不時的三三兩兩走出幾個，可是就是沒有穆清非等待的那個人。

6：30分了，清非也該回去了吧，做什麼事情，都沒有耐性的他，不可能等上7個半小時還待在原地不動的，雷振武你也死心吧。

雷振武緩慢的從寬大的靠背椅中抬起僵硬的身體，慢慢的走出辦公室，三天沒見總裁走出辦公室的周秘書吃驚的望著路過她卻沒有在意旁人的存在的總裁，一聲不啃。

叮咚，電梯鈴響，開門的同時，穆清非一眼就看見依靠在電梯間冰冷的鏡面上精神渙散的雷振武。深陷的眼窩，黑黑的眼袋，下顎布滿新生的胡茬，憔悴的他讓穆清非心疼，心中一千遍，一萬遍的痛罵自己混蛋。

雷振武好象沒看見穆清非，對路過的員工的招呼渾然不覺，就在他即將越過穆清非向大門走去的時候，穆清非焦急的直跺腳，不知該如何開口的他，被心裡錯過這個交集點也許會錯過一生的想法嚇出冷汗的，他脫口大叫：「小武。」

清非？！這不可能，我一定是喝醉了…。

雷振武聽聞穆清非清脆的聲音的時候，以為酒力造成的幻聽，置身於甜美的夢幻中，他僵硬了背脊，繼續向前。

「小武，等一下。」穆清非使出所有的氣力，粗著脖子大叫。

大廳里路過的行人停下來側目，好奇地盯著穆清非。

心底有個聲音一直在說不要看，不要看，那是幻聽，看了就回後悔一輩子，清非，不會在等你，他不是那種為了你有耐性的人。

拚命的壓抑渴望的念頭，雷振武最終輸給渴望穆清非的心，轉向聲音的來源。

清非！真的是清非！不可能的，為什麼？？？

雷振武凝視著穆清非哭紅的小臉，一瞬間他有種想衝過去的衝動，緊緊的抱著他，吻他，跟他解釋那天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頭腦發熱下的胡言亂語，不可信的。他愛他，他瘋狂的想要他，管他什麼女人，只要他能待在他的身邊就好。

但是，雷振武沒有動，太多，太重，太深的痛壓的他死死的，就連移動一分都沒有辦法。

穆清非你好狠，既然不能給我想要的，為什麼又要出現在我的面前，在我亂了方向的心海里，投上一塊巨石，掀起又一陣巨浪，徹底打誇我。

要痛，就再痛這一回吧……

雷振武，走出這個大廳，離開他的世界，你就不會再痛第三回，第四回…。。

一旦你回頭了，等著你的就無數次的傷痛，一次會比一次痛，一次比一次致命…。。

雷振武搖頭，轉身，緩緩的邁出沉重的第一步，腳步落地的時候，雷振武的心跟著下沉，接著第二步，心沉的更低，不斷的抬腳，心不斷的跌落……

心會這樣一直沉到深淵吧？！

「小武。」穆清非狠狠的咬了一下下唇，滲出紅色的液體好腥，可是小武那天是不是更痛？！

雷振武背著他搖頭，腳步雖然緩慢，卻沒有停下的意思。突然間，雷振武渴望大廳的走廊沒有盡頭，也許自己就這麼一直走下去也好，因為，清非這個時候會一直在身後叫他，叫著他的清非是他的…。沒人跟他搶，也沒人同他奪。

「小武，我是那片…那片帶著正電的雲。」穆清非在絕望的時候突然想起燕懷楚的話「如果小武是片負電的雲，我願意做那片正電的雲。」

雷振武停下腳步…

「我喜歡小武。非常非常的喜歡，喜歡到不想失去你，不想給任何人，也許你會覺得我厚顏無恥，可是，可是，我就是想要小武。」

剎那間有條閃電穿過心臟，激起了重新跳動的的力量…。。

「你打我也好，罵我也行，請你不要不理我，因為，我喜歡小武喜歡到只要一想到小武也許真的不要我了，整顆心痛的好象死掉一樣。」

怎麼會？怎麼會？怎麼會？

「我沒有愛過，不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滋味，如果一定要說，我想這就是愛吧，有一天我穆清非愛上一個人，那個人一定非小武不可，沒有小武就沒有穆清非。」

神呀，世界上真的有被稱為奇迹的東西吧。神呀，你聽見我的祈禱了是嗎？神呀，如果可以，請讓時間永遠的停留在這一刻吧。

穆清非垂下嗪首，傷心的站在大廳的中間哭泣著，紅腫的雙眼看不清腳下的物體，唯一能做的只有哭泣。

好象有什麼人站在我的前面？淚水模糊的視線看不清腳前的物體，直覺的認為有人向自己走來。

這麼丟臉的舉動，我只有為了你小武才會做，大家都在看我，一定都在笑我。

混蛋，想看就看，想笑就笑吧，比起被小武拋棄，你們這些無關緊要的陌生人的嘲笑，我才不在乎，我只要…我只要……嗚嗚…。嗚嗚……。

來人站在穆清非的跟前不再移動，他輕柔的托起穆清非銷售的下顎，憐惜的用粗糟的手指擦拭穆清非滿臉的淚痕，在他的眼角，額頭，雙唇上落下無數的親吻。

溫柔又甜蜜的親吻，是穆清非最喜歡的。熟悉又好聞，好象晒乾的煙草的香味是小武特有的氣息。粗糙的大手撫摸自己的時候，總是小心翼翼的避免手心裡的老繭刺痛自己的皮膚。高出自己一個頭的修長的身材，每每擁抱自己的時候，完全的包容所有。

這個就是小武，是那個自負、高傲、英俊的雷振武。

發覺站在眼前的人是那個被自己傷透了心的小武，是那個自己喜歡的不得了的小武，是那個又回到自己身邊的小武，穆清非放開最大的嗓門，哇哇大哭起來。

「哇哇…哇哇…。小武…。。小武…對不起…對不起…」

「好了…。。好了…。清非……

「嗚嗚…小武……小武…。。」

「好了，不要哭了，清非，。我回來了，我回來了……不會再離開你了，我的清非。」

「永遠不會離開我？」

「永遠都不會。」

「還會做飯給我吃？」

「你想吃什麼都可以。」

「會哄我睡覺？」

「我陪著你睡。」

「小武…。。」

「什麼？」

「你是最好的。」

「只有對你才是。」

「小武……。」

「你說。」

「我…。我愛你。」

神呀，請原諒我的懦弱…。。

我是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地愛他…

我也願意相信他一次……。

你說我不知悔改也好，自欺欺人也罷…。。

我想，就算以後無論被他傷害幾百次，幾千次…。。

我還是一樣會守侯在他的身邊…。。

因為他說了，他是那片帶著正電的雲彩…。

因為他說了，他愛我，

因為他也說了，他是我雷振武的穆清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