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君無忌在辛辛苦苦、馬不停蹄的奔波了一夜后,終於在天色大亮時來到了讓君山包圍住的天劍峰,他氣虛體弱的遙望著山腰處,一座佔地極廣,幾乎環繞整個天劍峰的圓狀古老建築,無奈的嘆了口氣,低頭朝懷中美人兒看了看,他心中苦笑不已,也不曉得是他下手太重還是她真的很能睡,整個晚上也沒見她睜眼過,再嘆了口氣,他認命的拖著疲憊帶傷的身體開始往上爬。
爬了老半天,見門口還遠得很,君無忌不由喘著氣開始埋怨起他們那些老祖先沒事把房子建那麼高幹什麼!害他爬得這麼痛苦,尤其半山腰的龍珠閣還只是蟠龍神殿的外圍而已,至於真正的蟠龍神殿可是遠在高高的山頂上哪,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呻吟不已。
千辛萬苦的終於到了半山腰,見神殿外圍的石牆已迤邐在望,他瞄了眼寫有「龍珠閣」三個大字的門匾一眼,終忍不住氣喘吁吁的跌坐地上,打算讓飽受推殘的身體休息一下再繼續前進,只可惜天不從人願,就是有人不想讓他休息。
「你這個不良小殿主!這一個多月來你死到哪兒去了?你知不知道你每一次偷溜下山,我這個左殿戰神就會遭殃?每天得讓一堆人纏著要我交出你這個混帳小殿主!也不想想我怎麼會知道你滾以哪去了?要我怎麼交人?」
隨著一串氣沖沖的吼聲,一名頭束方巾、身著黑色勁衣、腰系綉龍銀帶的年輕人咻的一聲,降到了跌坐在地的君無忌身側,橫眉豎眼的怒瞪著他,顯得來勢洶洶。
君無忌還來不及開口說話,咻咻兩聲,馬上又有兩個年紀和他相彷的年輕人—左一右的落到他身旁,他們—人著白衣,—人著天藍錦衣,但相同的是他們腰際都系著同樣式的綉龍銀帶,就跟君無忌腰間那條銀帶一模一樣,想來那條銀帶該是一種身分的象徵。
看到他們三個—起出現,君無忌就知道他慘了。
「你偷溜就偷溜,幹麼還留書要我幫你處理殿內雜務?你是嫌我這個右殿文軍太閑沒事做是不是?」站在右側的文陽離清秀削瘦,滿身書卷氣息,他也不落人後的猛朝君無忌齜牙咧嘴道,「難怪我怎麼都吃不胖,根本就是被你累瘦的!我看你怎麼賠償我受你虐待損失的肉!」
在他左側穿著一襲飄逸白衣,溫文爾雅的望璇璣則悶不吭聲,僅以探索的眼光直瞄著他,群無忌讓望璇璣看得心裡直發毛,下意識的躲避著望璇璣的眼神。
「你受傷了。」望璇璣宣誓似的緩緩開口,聽他這麼一說,身著黑衣的戰伯夷及著藍衣的文陽離兩人齊齊一怔,隱藏著關心的大眼全往君無忌瞟去。
「呃……嘿嘿……」君無忌在望璇璣的逼迫下,不由心虛的縮了縮頭,心裡直喊糟,嘴角的血跡明明已經事先擦掉了,神態應該也沒啥不對,怎麼他還是看出來了?
「你竟然受傷了!」在君無忌帶點懼意的笑容下,向來極少發脾氣的望璇璣終於忍不住瞪大他那雙圓亮如星的黑眸,破口就是—陣大罵:「偷跑出去也就算了,你居然還敢給我受傷回來?莫非你覺得平常生活得太平安健康了不成?還是你存心找我麻煩?」
罵歸罵,望璇璣可也不忘審視君無忌的情況,見他瞼色還算差強人意,倒也微微放下心來,否則早—拳打昏他拖回去醫治了。
「你們別太緊張,我沒事……」君無忌試圖讓他們相信他其實好得很。
「你給我閉嘴!
「沒錯!璇璣才是大夫,你最好聽他的。」戰伯夷兇惡的皺著濃眉道。
「不管你有事沒事,反正你完蛋了!」文陽離是目前惟一尚有理性的人。
聽著他們一言一語的發飆,君無忌只是好無辜的扯著一張天真迷人的笑臉,為時已晚的向他們一一打招呼:「嗨!伯夷、璇璣、陽離你們好啊!」
「我們哪裡好?」他們毫不客氣的朝他齊聲怒吼。
瞧他們怒焰衝天的,君無忌暫時不敢輕捻虎鬚,只好先轉移話題隨口問道:「你們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早在你進入天劍峰範圍內,我們就接到消息啦!笨蛋!」他們三個瞪著他道。
「喂!好歹我也是本代殿主之一,你們就不能對我尊敬些嗎?」君無忌揚聲抗議,睨眼瞥了瞥兩側排排站出來迎接他的蟠龍兒郎,覺得實在大失殿主尊嚴。
「對你這個不務正業的不良小殿主,我們還肯稱你一聲小殿主你就該偷笑了。」戰伯夷悶聲嗤笑道。
「一天到晚就只會偷偷摸摸跑出去鬼混,你有哪一點像一個殿之主了?」一想到他輔佐侍奉的這個小殿主毫無氣質形象,望璇璣實在很想仰天長嘆幾聲,他這會兒更是由衷的羨慕起他的小妹,有幸能去侍奉他們那零缺點的完美大殿主。
「你再這麼怠忽職守下去,總有一天,我們會罷免你這個小殿主,讓你成為『小墊柱』!」文陽離恨恨的朝君無忌撂下狠話,誰教他老是塞一大堆雜七雜八的事讓自己忙得團團轉。
真是一群沒良心的傢伙!君無忌無話可說的扁了扁嘴,現在他是動輒得咎,多說多錯。
「你到底還要在那坐多久?」望璇璣沒好氣的瞄他一眼,口氣不是挺好的道:「快點回殿內我才好幫你醫治傷勢啊,你以為光坐在那裡傷就會自動痊癒啊?」
「你們怎麼都不問問我怎麼會受傷的?」君無忌有點委屈的瞧著他們道。
「怎麼會受傷的?還不是你自己偷跑出去才會受傷的!如果你乖乖的待在天劍峰又怎麼會受傷?」他們異口同聲的討伐君無忌,打出生就混在一塊兒,養成的默契果然好得沒話說。
「那你們怎麼也不問我懷中抱的這個姑娘,又是打哪兒來的?」扁了扁嘴,君無忌懷疑的朝懷中美人兒瞄了瞄,難不成他們都沒瞧見她嗎?
「打哪兒來的?」三人不解的互望了幾眼。
最後由望璇璣代表道:「不就是你帶回來的嗎?」
真是被他們打敗了!無奈的一翻白眼,君無忌頗泄氣的朝他們瞪了瞪眼,最後決定拿出他殿主的氣概,不跟他們計較了。
「等一下!」文陽離忽地皺起眉,若有所思的朝戰伯夷和望璇璣兩人道:「你們有沒有想到件什麼事?」
「什麼事……啊!」
停了片刻,他們三人齊齊轉頭朝君無忌小心翼翼的問:「敢問尊貴的小殿主,你懷中抱的那名女子長得可美?」
「呃……」幹啥忽然前倨而後恭?詫異的瞄他們一眼,君無忌低頭瞧了瞧懷中美女,然後用力的一點頭肯定道:「美若天仙!」
「我的天哪!你真的做了?你瘋了不成?」聽到君無忌的回答,戰伯夷忍不住失聲大叫,兩眼發直不敢置信的呆瞪著他。
「完了!完了!小殿主愈來愈無法無天了……」文陽離按著額頭喃喃自語著,「我得趕快通知大哥,要他請大殿主回來治他才行。」
「沒想到你居然真的……不!應該這麼說,你果然真的將人家美女……也不對!以他的個性該不會……」呃!也難說,照他那種爛個性,的確是會做出……可是……」望璇璣語無倫次的在原地團團轉兼自責,「慘了!都是我沒把他調養好!」
看他們緊張兮兮的模樣,弄得君無忌也跟著緊張起來,問題是,從頭到尾他可不曉得自己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讓他們嚇成這樣。
「喂!你們三個,誰來說明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值得你們怕成這樣,」頓了頓,君無忌甚是忌憚的瞪著文陽離警告道:「又沒有什麼事,不許你去騷擾我最畏……敬愛的大哥!」
「你……你你你……」三支發著抖的食指齊齊指著他,可偏偏手指頭的主人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怎麼……唔!」君無忌劍眉猛地一皺,原本紅潤的臉龐一下子蒼白若雪。
「無忌?!」見他這樣,三人齊齊驚喊一聲,幾乎沒讓君無忌給嚇死!原先想罵他的話,霎時全忘得一乾二淨。
其中以身為大夫的望璇璣最為緊張,只見他白著一張比君無忌好不了多少的俊臉,手一伸就將君無忌懷裡的美人兒抱了過來,再順手塞給呆在一旁的戰伯夷,然後迅疾的搭住君無忌的手脈把起脈來,臉色隨著偵測出的結果愈來愈陰沉,最後他黑著一張俊臉,快速的從懷裡掏出一罐紫色小藥瓶,倒出一顆丸就往君無忌嘴裡塞,然後氣急敗壞的吼道:「你這個笨蛋!受這麼重的傷也不早點說,不想活了是不是?」
「我有吃你給的葯啦!」君無忌理直氣壯的辯解,可惜虛弱委靡的神情毫無氣勢。
「你當我的葯是仙丹不成?只吃……無忌?!」望璇璣話還來不及說完,君無忌由於精神的鬆懈,眼前一黑,跟著就毫無徵兆的昏倒在他懷裡,嚇得他呆若木雞的愣在當場。
「無忌?!我的天啊!」戰伯夷和文陽離大驚失色的到望璇璣身側,無比緊張的瞧著昏迷不醒的君無忌,這會兒在他們驚慌失措的眼神里,再也隱藏不住濃濃的擔憂和緊張,戰伯夷更是嚇得差點把他抱著的美人兒給摔下地去。
望璇璣一呆后立刻驚愣回神,手忙腳亂的讓君無忌盤坐地面,雙掌起落如飛的拍擊著他渾身上下各大重穴,以內力幫助他將四處亂竄的血氣導回正脈。
「無忌怎麼會突然昏了過去?」文陽離不放心的詳細問道。
雙手一攤,望璇璣嘆氣道;「無忌以帶傷的身體連夜奔波,他能撐到現在已經是毅力過人了,現在精神一鬆懈,他的身體承受不住才會昏倒,這是自我保護的一種反應。」說著他突然喃喃知語道:「無忌受那麼重的內傷臉色卻還是跟平常無異,看來『碧玉血丹』的功效似乎好得有點過頭。」
看望璇璣表情古怪,戰伯夷不經大腦的脫口問道:「能救嗎?」
笨喔!聽他問出這種白痴級的問題,一旁的文陽離幸災樂禍的暗竊笑。
臭著一張臉,望璇璣瞪著他嗔斥:「廢話!你問這種話,簡直是藐視本神醫之至!」
戰伯夷自知失言,訕訕的吐吐舌頭陪笑道:「此言純屬誤會,請望神醫千萬不要生氣!小心傷身,你就當我放屁好了!」嘖!關心則亂嘛!
白他一眼,望璇璣逕自抱起君無忌,白影一掠,人已消失在他們眼前了。
「好了,我先帶這位姑娘回去了,陽離,小殿主之事——」臨行之前,戰伯夷冷著酷臉朝同樣已經凍著一張俊臉的文陽離冷道:「一絲也不能漏的查個清楚明白。」
「我知道!」淡淡的點了點頭,文陽離眼底驀地殺機大熾,「查出來后,我會讓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兩人心意相通的對望一跟,戰伯夷和文陽離各自冷然一笑。
膽敢傷了他們蟠龍神殿里最尊貴的小殿主,不管是誰,他們身為神殿的右殿文軍及左殿戰神,絕對會讓此人付出高於千百倍的代價來償還!
君無忌受傷一事傳開后,立時在整座蟠龍神殿颳起了一陣驚天動地的恐慌,尤其是殿主府里的人和戰神府里當日看守他的人,差點沒集體自殺以謝罪,只因他們自責當日沒能看好小殿主人才讓他受傷,而這也嚇得望璇璣又是哄又是勸,然後再千。丁嚀、萬囑咐還外加威脅恐嚇,這事才沒傳到正隱居在平凡居里老殿主,及包括他爹在內等眾多長者的耳朵里去,否則,那些老大人不全體殺進神毆表達關切之意才怪,到時慘的可就是自己了。
有鑒於此,望璇璣再一次頭痛的深刻體認到,身為蟠龍神殿小殿主專用的御醫,他絕對有責任讓小殿主無病無痛的安然過日子,但傷腦筋的是,他服侍的這個小殿主偏是極端的頑劣不冥,一天到晚四處惹是生非不說,還老是讓自己大傷小病不斷的來打擊他的信心。
所以,為防小殿主不懂事的再讓自己這邊傷、那邊痛的,有些事他絕對有必要要告戒小殿主才行,否則,豈不有負老殿主所託及老爹的警告?當然,最主要的是望璇璣實在受不了三天兩頭就得追著自家小殿主這個不合作的患者醫傷治病,他的醫術雖是頂呱呱,武藝卻還不及小殿主,倒是輕功極端的好,不過,這也是因為追小殿主追久了,硬生生給磨練出來的。
因此,為了讓君無忌乖乖就範接受治療,望璇璣通常得聯合戰伯夷和文陽離兩人才有辦法逮到他,然後再由戰、文兩人押著他讓自己治療才行,過程是很辛苦的。
由於有了這一層認知,於是望璇璣打從君無忌睜開雙眼的那一刻開始,他就邊熬藥邊善盡職責的對著君無忌猛發牢騷——不對,是諄諄教誨。
「告訴過你多少次了?不要有事沒事就弄得一身傷讓我生……擔心!敢偷吃就要懂得擦嘴,有膽跑出去就不要讓自己受傷回來,你也不想想,萬一你受傷的事讓隱居在乎凡居里的諸位大老知道的話,到時不但你慘,我跟伯夷、陽離也會因護主不力,而被自家老爹給抓回去重頭訓練。喝了它!不許剩!」
將一碗飄著花香、浮著玫瑰花瓣的淡褐色藥水,小心的遞給正因自己的嘮叨而拉長一張臭臉的君無忌,然後盯著他將自己花費數道手續才完成的葯汁喝完。只因他死也不肯喝有藥味、有苦味的葯,所以望璇璣只好費盡心思研究出這種只有他才喝得到的堪稱世上惟一又香又甜又有效的「花藥」。
收拾好藥材醫具后,望璇璣不忘繼續他的疲勞轟炸,「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樣子,受了傷乖乖的待在原地也就是了,誰教你到處亂跑的?這次是你運氣好,受傷的地點離天劍峰很近,要是再晚一點就醫,那你可就要有在床上躺個一年半載的心理準備了!」頓了頓,他終於下了結論,「所以,下次如果你要再偷偷溜出去,外面那兩個左右門神你可以不帶,但是一定要記得帶著本神醫同行!這是為了你的小命著想,聽到沒有?」
沒聽到預期中的回答,望璇璣一個凌厲的眼神掃過去,這才發現原來他的病人已經睡著了,他才想起為了讓君無忌充分休息,他方才給君無忌喝的那碗葯有催眠的作用。
細心的幫他蓋好絲被,再將他被藥力逼出的汁水拭去,望璇璣才拎著家當因輕手輕腳的開門出去。毫無意外的,他一出門就瞧見戰伯夷和文陽離一左一右的立在門邊,他帶著警告意味的瞪了他們兩個一眼。「小殿主得休養兩天,我以藥師的身分警告你們,這兩天不管有什麼天大地大的事,都不許你們兩個進去吵他!還有,這兩天得看好小殿主,一步也不能讓他走出房門,小殿主若問起,就說是我的意思,知道了沒?」
齊齊點了點頭,他們可沒忘記,在必要的時候——通常是指小殿主受傷生病的時候——望璇璣超然的醫者地位可以凌駕一切之上,到時就算是小殿主也得乖乖聽他的話。
略停了停,望璇璣看向文陽離問道:「小殿主的事你查出了什麼沒有?」
「那當然。」文陽離挑了挑眉,以他所掌握的情報網有什麼是他查不出來的?只除了那些平空冒出來的黑衣人來歷還在追蹤以外,其他的事他全都一清二楚了。
略一頷首,望璇璣轉問戰伯夷,「對了,小殿主帶回來的那位姑娘呢?誰在幫她醫治?」
他本人向來只負責君無忌以及來的未來殿主夫人,至多就是偶爾順道也幫眼前這兩個傢伙療傷治病,除此之外,其他的人就全都交給藥師門下的人去處理了。
「我把她安置在殿主府中院的紅樓里,也請玲兒去看過她了,玲兒說那位姑娘只是驚嚇過度,又受了極大的刺激才會昏迷不醒,除此之外,也只是輕微讓煙給薰嗆到,本身倒是毫髮無傷,可能很快應該醒了。」戰伯夷回答。
望攘玲是望璇璣的同族堂妹,除瞭望璇璣及望瑤光外,就屬的醫術最高明了,由於自家殿主帶回來的那名姑娘極有可能是未來的殿主夫人,戰伯夷可不敢太大意,這才專程請出望襄玲來幫她醫治。
「既然這樣,我就不再多跑一趟了。」揚了揚眉,望璇璣對自家堂妹可是深具信心,所以他向他們兩人叮嚀,「小殿主若醒來就馬上到藥師府通知我,我會一直待在涵樓里。」
戰伯夷和文陽離自是點頭應允,恪盡職守的緊守在房門外。
愈是看那位自己救回為的女子,君無忌就愈覺得她簡直美艷不可方物!實在太美了!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無一不美!」君無忌猛瞧著一臉安詳睡在床上的美佳人,還不時忘情的搖頭晃腦讚頌兩聲,「雖然我不太明白為什麼一些嫩草、干油、蠢蛹、瓜子之類的東西,湊合起來會成為一個美人……」
再細細的打量了她一陣,他又忍不住誇讚:「唉!本以為瑤光和襄玲已經美得讓人很擔心了,沒想到還有人跟她們一樣美得令人放心不下的,嘖!瞧瞧那又黑又長的睫毛,還有那雙像無星無月的夜空一般黑的眼……呃……」眼睛?猛然望進美人兒那雙已張開的黑眸,呆了半晌,君無忌才後知後覺的訝道:「哎呀!姑娘你醒啦?」
看著那美人兒一雙睜大的眼眸,君無忌大是遺憾的趨起眉,嘖!這麼一雙漂亮的明眸,卻是毫無生氣光彩,真是可惜!
美人兒神色不太對的眨了眨無神的大眼睛,茫然又驚恐的坐起來扯著絲被直往床里縮,「誰……誰在這兒?」
咦?她問話的方式還真怪!管它呢,瞧她那受到驚嚇的模樣兒怪讓人心疼的的,還是先安撫、安撫她再說。
「姑娘,你別怕,我叫君無忌……」君無忌特意放柔音調,準備為她解疑釋惑。
「你是誰?」她怯怯的顫著嗓音問,又圓又大的眸子毫無焦距的往他的方向望去。
「啊?不是說了我叫君無忌嗎?」他搔了搔頭,捺著性子重複一次。
「君無忌?我……我不認識你……」她不太確定似的低語。
「對,你不認識我。」君無忌點頭同意,因為他也不認識她。
「這裡是哪裡?」美人鐵惶惶不安的揚起迷濛的眼,那雙無光彩的眸子里儘是恐懼。
「喔,這裡是我家……」
「為什麼我會在你家?」她顫顫的問道。
「嗯,因為我救了你。」
「你救了我?」她微顫的語氣中有一絲訝然。
「對!我很遺憾沒能救出其他人……」君無忌露出一個歉然的表情看著她。
「為什麼你要救我?」美人兒打斷他,破碎不穩的聲音顯示出她正處於極度的不安中。
「呃?路見不平自該……」
「出了什麼事?」她急問。
「啊?」這件事好像問她自己比較清楚吧。
「為什麼我看不見?」悲凄無依的語調讓人聞之心酸。
「啥?」看不見什麼?君無忌被問得莫名其妙。
「我……我又是誰?」
問得好!他也想知道……呃?正被她一堆奇奇怪怪的問題弄得一頭霧水的君無忌,聽到這個荒廖又離譜的問題登時傻眼,「你剛問我什麼來著?」
「我是誰?」無辜的美人兒咬著下唇顫聲再問了一次。
「你是誰?」君無忌忍不住叫了起來,這他怎麼會知道?她又沒告訴他。有點害怕、有點緊張的瞪著跟前抖成一團的美人兒,君無忌開始覺得事情麻煩了,「你……不知道……你自己是誰嗎?」看著她直發抖,他不由自主地也以抖音再次確認道。
美人兒茫茫的搖了搖頭,莫名的恐忙與極度的驚悚開始在她心時騷動起來,似乎要她別再問,別再探究下去。
「我是誰……」她呢喃般的低聲自語,黯無光彩的眼中升起了一抹絕望的陰影。「我的眼睛……好黑……為什麼只有一片黑暗?為什麼我看不見任何東西……」
「璇璣!」實在受不了,君無忌忍不住放聲大叫,「你快來呀!」
經由望璇璣細心的診察后,他斷定那美人兒的失憶是由於恐懼到頂點,以致逼得非封鎖自己的記憶來保護自己不可,否則她是就崩潰了,而雙眼的失明則完全是心理因素,也就是心病所引起。他猜想可能是她親眼見到自己的家人在眼前慘遭殺害,因不願相信她所看到的事實,乾脆就讓自己永遠看不到。
讓美人兒喝下藥水,再派了兩個侍婢服侍她休息后,這會兒君無忌等人正聚集在她門外的亭子里,討論如何處理這件不幸事件。
「現在該怎麼辦?總不能讓她一直這樣吧?」君無忌實在覺得頭痛得很。
「是啊!她可是我們未來的小殿主夫人,怎麼可以……」
「停!」急急打斷戰伯夷所發表的宣言,君無忌愕然的朝他們直瞄眼問:「誰是未來的小殿主夫人?」
「裡面那個大美人兒嘍!」他們手指著門內異口同聲道。
「誰說的?」他更錯愕了。
「你說的!」三人再次齊聲回答。
「我什麼時候說的?」指著自己皺皺的鼻子,君無忌幾乎要叫了起來。
這次他們不開口,文陽離逕自慢條斯理的從懷裡掏出一張縐巴巴的字條揚了揚,君無忌一把搶過去,看了一眼馬上嗤聲道:「我上頭可沒寫要娶裡頭那位美人兒為妻的字句。」
說著他難免有一絲心虛,因為他雖留字說要去找山下新搬來的那位美人兒,可是他一到山下就忘得一乾二淨了,只顧玩根本沒有去找人。
「小殿主。」文陽離嘆了口氣,活像在教三歲小孩般殷殷開導他道:「是你自己寫說只要看得滿意就帶回來當小殿主夫人的,雖然鑒定的時間久了點,但既然你人已經帶回來了,那就代表你滿意,那她理所當然就是我們未來的准小殿主夫人沒錯啊!」
「喂!我指的是山下那個新搬來的美人……耶?」君無忌猛然驚噫了聲,指著房門瞠目訝然道:「難不成就是她?」不會那麼巧吧?
茫然的對望了幾眼,戰伯夷不解的瞪著他,「要不然你以為裡頭的美人兒是打哪兒來的?」
小殿主不知道?文陽離迷著眼朝君無忌直瞧,滿臉懷疑的問:「那小殿主下山後都在做什麼?」他就知道不能信任他們這個頑皮成性,及玩性未泯的小殿主。
「呃……呃……咳!」咳了聲,君無忌乾笑兩聲換個安全的話題道:「這件事以後再說,現在還是先煩惱那位美人兒的失憶症吧!」
雖說如此,他也不禁幻想,如果讓裡頭那位大美人當自個兒的夫人……
呵……呵呵……呵呵呵!這個主意實在不錯!
愈想愈心動,君無忌忍不住得意的傻笑起來,活像人家姑娘已經答應嫁他為妻似的。
看著他那副痴獃樣,望璇與就知道他家小毆主又在胡思亂想了,當下微咳了聲喚回君無忌遊離在外的心神,這才氣定神閑的開口:「小毆主請放心,商姑娘這種失憶通常不會很長久……」
「她姓商?」君無忌悄悄的向文陽離咬耳朵,文陽離則回他一個沒錯的眼神。
而戰伯夷微愕的望他一眼,不敢相信小殿主居然連人家姑娘姓什麼都不知道,就一路將人家給抱回家來了!
「只要略一受到刺激或給她一個暗示,都有可能觸動她深藏的記憶,進而激發她回想起一切事情的,一旦她的記憶回復,雙眼自然也就會跟著重見光明。」望璇璣不理他們的眉來眼去,逕自條理分明的說著。
略—沉吟,文陽離開口詢問道:「那也就是說,如果我們將她這次發生的不幸事件說給她聽的話,她就有可能會回復記憶嘍?」畢竟她是因為這件事而失憶兼失明的。
望璇璣點點頭,「照理說,是這樣沒錯。」
「那好辦!反正陽離已經查出了她的身分和這次事件的肇因,只要陽離一件件說給她聽就好了。」戰伯夷建議道。
「有效嗎?」君無忌和文陽離齊齊朝望璇璣徵求意見,這類事情他們向來以他馬首是瞻,誰教他們不是大夫,沒人懂得怎麼處理一名病人。
「唔……」望璇璣似有顧忌的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認同。「不過關於她家中遭劫一事,最好略微隱瞞,只說是一般搶匪就是了,否則刺激過度恐生變故。」他補充提醒。
「好!就這麼辦!」用力一點頭,君無忌毅然決定實行。
短暫討論出結果后,他們四人不約而販擺出自認最和藹可親的笑容推門而入,不過等他們瞥見坐在椅上一臉傍徨無助的美人兒后,這才想起她目前根本看不見,那他們擺出笑臉給誰看?!想到這,他們忍不住又齊齊垮下臉,自覺無趣得很。
揮揮手要侍婢們退下,他們四人各自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呃……商姑娘……」生怕嚇著她,文陽離以他有生以來最溫柔輕細的語調輕喚了她一聲,不料他這般小心,仍然嚇著了屋裡那嬌弱柔怯的美人兒。
只見她微一瑟縮,不安的抬起美麗無神的眸子,怯生生的低問:「我……姓商?」
她那楚楚可憐的嬌模樣,惹得君無忌等人齊齊暗嘆了聲,直想把她捧在手掌心好生呵護著,於是出聲嚇著她的文陽離很無辜的接收到三雙凌厲的殺人視線。
忍不住伸手想撫平她緊鎖的柳眉,臨時想到他的唐突很可能會嚇壞她,君無忌硬是在中途拐了個彎,改變揉著自己打了個結的眉結。「商姑娘,你別害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呃……你還記得我是誰嗎?」他頗為期待的瞧著她問。
「記得,你是君公子。」商美人微垂下眼臉頷首。
「很好!現在我來介紹其他人給你認識。」君無忌大感滿意的揚起笑容,朝她溫柔的笑道:「方才出聲嚇著你的那個笨蛋叫文陽離。」說著看了文陽離一眼,示意他出聲好讓商美人認識他的聲音。
什麼叫那個笨蛋?居然叫號稱蟠龍神殿第二諸葛的他笨蛋?未免太藐視他了吧!
文陽離先不悅的瞟了君無忌,這才一臉爾雅的向商美人抱拳賠禮道:「商姑娘,剛剛嚇著了你真抱歉。」
果然是個笨蛋!商美人眼睛又看不見,他施禮給誰看?其他人心照不宣的互望一眼,各自在心中嘆息搖頭,色不迷人人自迷喔!
「不……是我自己不好……」商美人臉泛微紅,又羞又窘又慌的垂下螓首。
看她還是滿臉懼色,戰伯夷忍不住出聲想安慰她,「商姑娘……」
「商姑娘!」打斷了他來不及出口的話,君無忌拋給他—個沒事少開口的警告眼神,「現在開口的這個叫戰伯夷,他是個武夫向來粗魯……」
武夫?君無忌竟敢不知死活的叫堪稱一代武術大師的自己為武夫?他這個小殿主不想活了是嗎?戰伯夷危險的迷起眼,狠狠的瞪著前方不知死活仍滔滔不絕的君無忌。
「以後他如果得罪了你,你儘管告訴我別客氣,我一定會替你出氣的,至於之前那個羅哩羅唆問你一大堆問題的人是望璇璣,不過你也別太責怪他,當大夫的人通常都比較嘮叨些……」
君無忌這一輪介紹下來,立時把所有人全部罪光了,惹得在場三人不由全都拿眼直瞪他,無聲的警告他觸犯眾怒的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小殿主!」用力的叫了君無忌一聲,望璇璣朝他橫眉豎眼的咬牙假笑道:「你說錯了,那個不叫羅哩羅唆,也不叫嘮叨,而是叫巨細靡遺跟細心,至於什麼才是真正的羅唆的跟嘮叨,改天本神醫再表演一次讓你見識見識!你說可好?」
原本讓君無忌弔兒郎當式的介紹給弄得不知如何反應的商美人,聞言不由卟嗤一聲掩唇而笑,臉上的神情也亮了起來。
君無忌等人欣慰的互視而笑,很高興終於讓她放下心防,暫時忘了懼怕。
「商姑娘,我想請問一下,你是不是完全不記得以前的任何事情?」望璇璣問道。
很認真的思索一番,她略帶歉意的搖頭道:「不記得了。」
「什麼印象都沒有?」望璇璣不死心的再問一次。
「沒……咦?」正想搖頭,腦中一個模糊影像一閃而過,快得讓她來不及捕捉。
「如何?是不是想到什麼了?」大伙兒同聲問道。
「嗯……好像有個人……」蹙著眉,商美人困惑的道,「我不知道,似乎有個很重要的人,他在叫我……一直叫我……我想不起來了。」懊惱的搖頭,她大是挫敗的垂首不語。
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他們四人實在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沒關係,你先別急,商姑娘,現在請你靜下心來,我們會慢慢的告訴你,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雖然過程可能不會很愉快,但請你千萬得忍住才行。」君無忌一面注視著她的反應,一面小心緩慢的道。
他溫柔中又彷彿帶著笑意的嗓音,奇異的讓商美人有種心寧神定的感覺,而且他的聲音讓她覺得熟悉與溫暖,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直覺的認為他一定是個愛笑的人。
也許他現在臉上正帶著笑容在看她呢!想到這,商美人不禁柔順的點點頭,還綻出一個含羞帶怯的淺笑回應他,微泛粉色的嬌靨更顯清麗迷人。
看呆了眼的四個大男人傻傻的沉溺的她似有若無的笑容里,半晌才回過神來。
張了張口,本想講話的君無忌無奈的又閉上嘴,因為這個美人兒雖然是他帶回來的,可是他卻對她一無所知,沒轍之下,只好將引導她回復記憶的任務交給惟一知情的文陽離了。
接收到君無忌瞄過來的眼神,文陽離機伶的接手,「商姑娘,你的閨名是……呃……」想起姑娘家的閨名可不能亂說,他忙向商美人問道:「商姑娘,我能說嗎?」
商美人嬌羞的微一點頭,沒法子呀!他若不說,她自己也不曉得自個兒叫什麼。
放心的露出一個笑容,文陽離看著她絕美的嬌容,不由自主地放輕音調微笑道:「商姑娘,你的全名是商秀旬,令尊商震,原世居貴州,后因……呃……」遲疑了一下,他還是接著道:「后因貴州鉅賈薛富之子薛子通看上了姑娘你,意欲與姑娘結成百年之好,但姑娘不肯答應,在受不了薛子通的百般糾纏之下,於是令尊在上月中旬舉家遷移至天劍峰下的碧湖村,原本一切已經安定下來了,卻不料昨兒個晚上姑娘你府上來了一群劫匪……」
一直注意著商秀旬瓜的望璇璣,眼見她的臉色隨著文陽離的敘述逐漸轉白,甚至浮上一抹恐懼,馬上當機立斷的喝止:「陽離!別說了!」
文陽離一驚,倏地停口,不解的朝他望去。
君無忌和戰伯夷也注意到了商秀旬的不對勁,全都擔憂的望著她。
「商姑娘,你還好吧?」君無忌心疼的凝望著面無血色的商秀旬,她蒼白的嬌顏讓他覺得好生不舍與憐惜。
「商姑娘。」望璇璣沉著氣,緩緩的開口引導她道:「對你來說,要喚醒你的記憶或許是件殘酷的事,畢竟你就是因為受不了事實的衝擊才會失憶的,但這是惟一能讓你重見光明的法子,更何況,難道你願意往後的一輩子這麼渾渾沌沌的過嗎?你不希望知道你以往曾經有過什麼嗎?所以,除非你真的想就此度過一生,否則你就必須讓自己堅強,好好的配合陽離的敘述,去回想被你沉封在心底的記憶。」
商秀旬咬著微顫的下唇,白嫩嫩的臉上布滿細細的汗球,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好害怕,心裡恐慌得讓她不願去聽文陽離敘述她的身世。
「或者我們改天再談?」君無忌小心的建議,「我想今天商姑娘也累了……」
「不!」慘然一笑,商秀旬深吸一口氣,強自打起精神道:「望大夫說得對,我不願意一直就這樣下去,我會堅強的,文公子,請你繼續說吧!」
她堅強的態度立時贏得在場四個大男人的讚賞。
向君無忌投了詢問的一瞥,見他無奈的點頭,文陽離這才繼續說下去,只是措辭更加小心謹慎,「昨天晚上二更三刻時,一群黑衣蒙面人放火燒了你家的府邸,然後再乘機搶劫財物,而且……見人就殺,碰巧遇上我們小殿主趕到,所以及時救出了商姑娘你,可惜,沒能來得及救出姑娘的雙親。」
在有所隱瞞下,文陽離三兩句簡單的交代完,然後和君無忌等人靜候一旁,讓她自己去找出答案來。
聽完文陽離稍嫌語焉不詳的一席話,商秀旬慘白著臉,失神的獃獃坐著,她的耳,依稀聽到陣陣的驚叫與呼喚她的聲音,而在完全黑暗中,她彷彿看到一幕幕鮮明的影像急掠而過,以往的記憶排山倒海的回到她的腦海里。
煙?是了!好一片遮天蓋地的濃煙,在濃煙中,還有那變化著詭譎色彩的火舌!她呢?她在哪兒?啊!她記起來了!她在那片濃煙密布的火海中驚恐焦急的奔跑著,她很害怕,急著想找到她的爹爹和娘親!途中似乎有人在呼喊她,可是她不理,她只是想找著爹娘,然後她千辛萬苦的越過重重火海……
「不——」倏然睜大那雙與光明絕緣的眼眸,商秀旬緩緩的搖頭,再搖頭,「不……」
知道她已經有點印象了,君無忌等四人不大感緊張的直盯著她。
她好不容易來到了雙親的房裡,可是,她驚恐的發現她親愛的爹娘倒在一片像血般的火焰中,正被猙獰的火舌無情的吞噬著,她驚呆了,然後又有人在叫她,誰?是誰想拉走她?不!她不走!她不要離開爹爹和娘親!但是,鮮血般艷紅的烈火阻絕了她和雙親,而最後,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朝她席捲而來,一切都沒了……
「不……不該是那樣……」商秀旬一直搖著頭,隨著搖擺的幅度加大,她的身子也開始顫抖了起來,原本無神的瞳眸奇迹似的綻出一片明亮的色彩,可惜那明亮因恐懼而蒙上一層陰霾,「不對!我看到的不是真的……不!這是夢!這一切都是假的!我在作夢……對……我一定是在作夢!這夢……啊——啊——」
一陣自言自語后,商秀旬忽然掩著臉尖聲大叫起來,君無忌他們在冷不防下,齊齊讓她給嚇了好大一跳,個個失魂驚愣當場,一時失去反應能力。
「啊——啊——」
「商姑娘?天哪……」
傻眼的看著商秀旬不斷嘶聲尖叫,半晌后他們四人才回過神來,個個忙不迭的連聲安撫她,想讓她安靜下來,可惜徒勞無功。
「啊——啊——啊——」
眼看她仍然尖叫不停,所有人一致把矛頭指向望璇璣,不約而同的齊齊朝他大叫:「璇璣!怎麼會這樣?」
「我……」面對他們的質詢,望璇璣苦苦一笑,實在不知該從何說起。
「伯夷!抓住她……不對!攔住她!」眼尖的瞥見商秀旬突然跳了起來往門口奔去,君無忌連忙大叫要靠門最近的戰伯夷阻止她跑出去。
因怕傷了她又不敢亂碰她,戰伯夷只好攤開雙手,獃獃的杵在門中央,跟睜睜的看著她狂亂的往自己撞來硬是不敢移動。
隨後在一陣拉拉扯扯的掙扎后,商秀旬終於在一聲驚恐莫名的高昂尖叫聲中,因力盡而昏了過去,君無忌等人乘機七手八腳的將她抬上床去安頓好,這才或坐或站的按著胸口直喘氣。
各自抹了抹額上的冷汗,四個大男人狼狽至極的癱成一堆,無可奈何的相視苦笑。
「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況怎麼會變成這樣?」君無忌無力的趴在桌上咳聲嘆聲。
「她雖然想了起來,但,我怎麼覺得她還是不要記起來比較好?」戰伯夷一臉怕怕的拍著胸口。
「我雖然有預料到這種情況,可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望璇璣喝了口茶壓驚,心有餘悸的瞧著床上昏睡的商秀旬,沒想到她拚起命來那股狠勁還挺可觀的。
「什麼?你已經預料到了?而你居然沒事先告訴我們?甚至一點警告也沒有?」君無忌等三人不敢置信的瞪著望璇璣大吼,戰伯夷和文陽離甚至捲起衣袖準備找他算帳。
「怎麼了?」商秀旬一醒來就聽見人們的大吼大叫,不禁蹙起秀眉輕問道。
她這一出聲,登時又嚇得餘悸猶存的四個大男人齊齊驚叫起來,個個嚴陣以待。
君無忌和望璇璣是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守在床邊,而揚起手正想揍望璇璣的戰伯夷和文陽離離則在各自驚叫一聲后,后射性的蹦到門口堵著。
商秀旬沒想到她隨口問了一聲卻換來更多的驚叫,雖然沒看到他們怪異的舉動,仍是嚇得她按著胸口急慌慌的問:「君公子?你們……有什麼不對嗎?」
定定的注視著她好一會後,望璇璣試探性的開口問她,「呃……商姑娘,你……還好吧?」她……好像太過平靜了吧?
「我?」怔了怔,商秀旬茫然的眨著那雙又蒙上一層氤氳之氣的眼道:「我很好呀,你們不是要告訴我有關於我身世的事?」頓了頓,她略帶驚懼的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我為什麼會在床上?」
她忘了!她居然又忘了!真是——忘得好!忘得妙!忘得呱呱叫!
君無忌等四人驚訝得張大嘴,又齊齊閉上嘴,然後互望一眼,他們很有默契的齊聲道:「沒事,什麼事也沒有!」
關於她的身世,還是等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