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坐在清風亭里,商秀旬靜靜的傾聽周遭的聲音,在一片黑暗中,她細細的品嘗這從未有過的異樣感受。
雖然和風吹拂,但微微的暖意仍透過薄裳傅到肌膚上,使她可以想見自己正沐浴在暖陽下,空氣中飄蕩流轉的馥香氣,讓她毫不費力的在腦海中勾畫出一幅繽紛的花景,而偶爾聞之的婉轉啾鳴,更是令她深切的感受到一股詳和寧靜的氣氛。
這一刻,她忽然好希望能親眼看看自己眼前迷人的景緻。
「小姐。」侍奉她的侍婢甜兒低喚一聲,勸道:「你在這兒坐一下午了,是否該回房歇著?吹久了風對身子不太好,當心著涼。」
「不打緊的。」靜思受到了打優,商秀旬眨了眨無神的眼眸,微笑道:「這風清沁而不透涼,吹得人很舒服呢!更何況又有驕陽照拂著。」
抬眼瞧了瞧垂掛天際的火輪,甜兒改口道:「讓陽光曬久了也不好,藥師大人說過,若一直被陽光曬著會頭昏的,對身子也不好!」
「藥師大人?」微側著頭,商秀旬沉吟道:「這個藥師大人指的是望公子嗎?他不是大夫嗎?為什麼稱他為藥師大人?」
「那是因為望大人是藥師門的掌門人,所以我們都叫他藥師大人!」甜兒解釋道。
「原來如此。」她表示明白的一頷首。
「藥師大人很厲害的,不但醫術高明、精通藥量,而且……」頓了頓,甜兒好笑的接著道:「而且還很會講道理,再加上身分特別,小殿主常常都讓藥師大人念得無話可說,不得不聽他的。」說到最後,她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們那頑皮成性的小殿主除了大殿主外,就只有藥師大人勉強製得住他了,不過通常得付些代價就是了。
「哦?」綻唇一笑,商秀旬不由得想起君無忌前些天告訴她的那些話,想著想著,她不由失神了,腦中儘是回蕩著君無忌那明朗的笑語,可是她卻無法勾畫出他的長相,不曉得他生成什麼模樣,想必是品貌非凡。
甜兒猛然想起她原先的目的,忙催道:「好了,小姐,咱們快進去吧!」
「呀!」愣然回神,想起了自己方才那微妙的心事,商秀旬雙頰蒙上了一層微暈,「不礙事的,這個時間的陽光很弱,傷不了人的。」
「小姐!」輕輕一跺腳,甜兒實在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因為她說得沒划,望璇璣的確是說正午前後一個時辰的陽光最傷人。
嫣然一笑,商秀旬安撫甜兒道:「再坐一會兒就進去,好嗎?」
「是。」甜兒無奈點頭。
「對了,嗯……君公子他們這兩天似乎不在?」商秀旬終於問出了她最想知道的事,因為以前總會有個人來陪她說些話,而這兩天他們卻一個也沒來,讓她頗為失望又寂寞。
「左殿掌門大人和右殿掌門大人下山兩天了,也不曉得幹什麼去了;藥師大人和小殿主則停駐在半山腰的龍珠閣,原因不詳。」甜兒知無不言,言廡不盡的道。
「喔!」略感愁悵的低嘆了聲,商秀旬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獨獨對君無忌特別掛意留戀,她只知道自己喜歡聽他的笑語,喜歡他陪伴在自己身邊時安心的感覺。
微風低回輕吟,似乎在替她訴說她的思念,也似乎要將她一縷情衷飄送良人身邊。
君無忌輕快的腳步在瞥見一抹纖影時停住。
在帶點悶熱、帶些沁涼的仲夏夜裡,蟲聲唧唧,輕風徐徐,天上孤月尚有著繁星相伴,月脹美人卻猶如遺世獨立般,絕美的孤傲中帶著寂寥的凄悵,銀月似乎也憐她形單影孤,以柔柔的光輝不吝的照拂著她,只不知她是否感受到了?
商秀旬纖弱柔美的身影獨立欄杆前,月光令她周身泛發著動人的光彩,看著她略帶愁緒的容顏,君無忌不由大是動情,一時憐惜之情狂湧上心,他情不自禁的踏前了兩步,想更靠近她好好的看著她!
靜立的佳人忽然細細的驚喘一聲,退到半啟的門邊,手撫胸口惶然道:「是誰在這兒?」
微微一驚,君無忌這才警覺自己的孟浪讓她受了驚了,他大是懊惱的瞧著她驚顏未定的嬌容,忙出聲道:「是我!商姑娘。」
「啊!君公子!」驚喜的低喚了聲,驚跳的心乍緩復急,商秀旬難掩喜悅的輕聲道:「原來是你!可是你怎麼會……」
他不是在山腰處嗎?怎麼回來了?可是為了她?如果是的話那該多好!這一想,商秀旬白玉般的雙頰立時染上兩朵胭脂似的粉彩,煞是可愛。
「對不起,嚇著了你。」低喃了聲,他幾乎要沉醉在她乍現的嬌羞里。
搖了搖頭,商秀旬兀自垂首含羞不語,讓自己大膽的想法給駭著了。
「這麼晚了,為何還不安歇?」生怕再嚇著她,君無忌不由自主地放柔音調,「是不是有什麼事煩心睡不著?」
聽他這一問,她不禁有些怔忡,輕咬下唇道:「沒有,我只是在想,由於我失去記憶而無法和家人聯絡,不知我可有手足,也不知雙親是否在為了我的下落不明而憂急?」
「這……」君無忌一陣閃神,心痛又心虛的覷了她一眼,柔聲安慰道:「商姑娘,請你放心,我已經讓人去找你的家人了,若是有消息,我會讓你知道的,而且定會告訴你的雙親,你在這裡過得非常好,讓他們可以安心的……嗯……在家休息。」
「謝謝你,君公子。」笑了笑,她輕聲道:「你說的我也都明白,只是,我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安。」
「不安?」愣了愣,他不太明白的問道:」不知商姑娘不安些什麼?可否說來聽聽?」
「嗯……」遲疑一番,商秀旬不能肯定的道:「我總是覺得我好像忘了件事……而那件事讓我極為掛心,但我就是想不起來,而且……而且愈想就愈不安,甚至會感到害怕……」
她說得斷斷續續兼零零落落,君無忌可聽得心驚肉跳,當下當機立斷的截斷她的話,乾笑道:「行了!既然這樣,那你就乾脆不要去想就好了。」
「可是,我覺得很重要……」
「現在最重的是——」君無忌溫柔卻不容反抗的扳著她的細肩,將她輕輕一轉,扶著她進房道:「你應該要好好的休息,不管有什麼天大的事,也得等你睡上一覺后再說了。」
送她進房上床躺妥后,細心的幫她蓋妥輕裘,君無忌撫著她散落被外的青絲柔聲說道:「乖乖睡覺,別想太多了,知道嗎?」
「嗯。」柔順的應了聲,安靜片刻后,商秀旬忽然輕輕喚他:「君公子!」她知道他還沒離開。
「什麼事?」他打算等他睡著了再走。
「君公子,你不是到龍珠閣去了嗎?怎麼又會在這兒呢?」商秀旬含著睡意問,有他在身邊陪著,她非但不會覺得不自在與困窘,反而深感安心。
因為我每晚都會來巡視你是否睡得安穩,好在你夢厴時及時給你溫暖!君無忌心想。
「因為我回來了。」最後他回答。
商秀旬顯然很滿意這個答案,只見她漾著甜甜的笑意,沉沉的睡了。
望著她甜美的睡容,君無忌真的很慶幸自己沒有離開天劍峰,這朵纖柔的嬌花是該有人細心的呵護她才是啊!
艷陽已經高高掛在正空,這個時候人們應該起床幹活兒去了,而在老爺山上,杉子林內的雷火幫里當然也有人在幹活,只是,情況跟一般人有點不太一樣就是了。
此時的雷火幫總壇,里裡外外處處可見許多雷火幫眾不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呼呼大睡,鼾聲此起彼落嘈雜得有若菜市場一般,而許多身著黑色勁衣的男子則安靜俐落的一一將他們「搬」到屋前廣場集合。
文陽離扶著幾本帳簿,好整以暇的單膝盤坐於原屬於雷火幫幫主的寶座上翻看,他身旁兩側靜立著兩名和他一樣穿著藍色衣衫的男子,只是腰間少了那條綉龍銀帶。
戰伯夷則很乾脆的盤坐在地,跟被捆成粽子般的雷火幫幫主大眼瞪小眼的比著耐力,他旁邊還綁了幾個雷火幫的主要幹部,及一堆黑壓壓的雷火彈。
「你到底想怎麼樣?」對峙了片刻后,雷火幫幫主鐘不凡終於敗下陣來,掩不住驚悚之色,色厲內荏的怒眼喝斥。
眼前這一俊秀、一陽剛的兩名男子有種讓人折服的氣度與風範,看得出來非是尋常人,但江湖上有這麼兩個人嗎?
「不想怎麼樣啊!」戰伯夷聳了聳肩,笑咪咪的道:「想本戰神從出生到現在從沒離開過天劍峰方圓百里內,這次托閣下之福,居然有幸能來到離天劍峰足足兩百五十裡外的老爺山,實在是難得。」
事實上,只要是脫離天劍峰範圍百裡外的事都歸大殿主君無邪管,而君無邪的事通常都是戰天罡和文思禮在處理,再加上神殿的事也忙得很,所以他和文陽離根本鮮少有機會離開天劍峰,會離開通常都是為了抓回神殿逃兵——他們的寶貝小殿主是也!
而這次他們之所以親自「出山」,是因為他們的老哥們這陣子剛好讓大殿主的事給纏著分不開身,分身無術之下,文思禮乾脆丟回一句話——自行處置!也因此他們才會出現在老爺山上。
「你們到底是誰?雷火幫自問和你們無冤無仇,為什麼要挑上本幫?」鐘不凡捺不住性子的喝斥,口氣極沖。
戰伯夷閑閑的朝後頭擺擺手,示意文陽離向眼前的倒楣鬼解釋。
「薛子通你認不認識?」文陽離溫和的抬出他們的大債主道。
「薛子通?」鐘不凡茫然皺眉,隨之倏然一驚,「他讓你們來滅口的?」
「滅口?」這會兒倒換文陽離茫然了,但他很快就領悟,不由呵呵笑道:「他這會兒人正在牢里吃胡塗飯準備發配邊疆呢!哪還能找人來滅口?」
「那……」鐘不凡先是奇怪的皺著眉,隨即警悚的望著文陽離顫聲道:「你……你們跟那天在商家壞我行動的那個人一夥的?」他想起了半個月前受傷來的幫眾嘴裡的那個武功高強的人。
「咦?你也挺聰明的嘛!」文陽離贊了他一聲。
「陽離,你跟他們羅唆什麼?別忘了小殿主還在等我們。」戰伯夷濃眉緊蹙的提醒他。
「呃!」,想起自家那個極端沒耐性的小殿主,文陽離眉心不由打成死結嘟噥,「對哦!都出來好些天了,再不快點回去可有苦頭吃了。」
「好啦!廢話少說!」戰伯夷朝外頭拍的一喝,「兒郎們!」
喝聲方落,門口立時出現兩個身著黑衣的男子朝他抱拳施禮,然後垂手待命。
文陽離將手中帳冊拿給立於他右後方的男子,吩咐道:「拿著這幾本帳冊,查明其內容是否屬實,有無遺漏之處。」
他講完后,戰伯夷及時朝門口那兩個黑衣男子介面道:「等查明后,將帳冊連同這裡所有的人統統交給官府。」
「這所有的人裡面可不包括咱們自己人!」文陽離非常多此一舉的補充。
聞言,雷火幫的人若不是心情沉重,差點就要笑出來。
戰伯夷忍不住丟給文陽離一個大白眼,沒好氣道:「你以為我戰神府的人都是獃子不成?」不再理他,戰伯夷朝仍恭侍在門旁的兩人道:「記住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可別露了行蹤,另外再找人將雷火幫總壇給毀了。」
「裡頭的金銀珠寶,各種值錢的東西全換成銀兩,分送給需要的人家。」文陽離吩咐的是他文軍的人。
「順便將那堆雷火彈給我運回天劍峰。」戰伯夷忽然笑咪咪的指示。呵呵,那些雷火彈可說是他們此行的最大收穫,回去可有得玩了!
他和文陽離相視一笑后以雙一揮手,他們的屬下們立即開始展開行動。
「等一下!」在被拖出去前,鐘不凡忍不住大叫,慘白著臉道:「至少你們要讓我當個明白鬼,你們為什麼找上我?」
「因為你該死!」文陽離冷冷瞥一眼,不屑道:「別說燒殺擄掠之事做盡,光是你為了當上幫主而殺害自己的授業思師一事,你就該死上千百次了。」
鐘不凡一驚,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查出這件極隱密的事?這些人大恐怖了!
「不過那不干我們的事,我們也懶得管。」戰伯夷介面道。
在鐘不凡茫然不解下,文陽離悠然的繼續道:「可惜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惹上我們未來的小殿主夫人,惹上我們小殿主夫人也就是冒犯我們的小殿主,冒犯我們的小殿主也就是找我們的麻煩,找我們麻煩也就是找你們的麻煩,所以你非完蛋不可!」
一連串繞口令似的話轟得鐘不凡頭暈腦,茫然不知所以,他看怪物似的瞪著戰伯夷和文陽離發愣,半晌忽然問道:「你們是用什麼方法讓我雷火幫所有人在不知不覺中全睡著的?而且還沒一個人能倖免?」
「當然是用迷藥!」戰伯夷給了他一個想當然耳的眼神,這麼簡單的事還用問?
「迷藥?」鐘不凡迷茫的低喃,隨又狂亂的大吼:「有什麼迷藥會這麼詭異?無味無色又毫無徵兆?」他實在不願相信他的基業就是這麼莫名其妙的讓人給毀了。
「啊?」同樣不甚清楚的戰、文兩人互望—了一眼,只見文陽離雙手一攤道:「這我們可就不知道了,葯又不是我們提煉的。」
望璇璣專門提煉一些怪裡怪氣的東西,他們可不會傻到去探究他到底是怎麼提煉出這些玩意兒的,反正好用就行了。
懶得再跟他閑扯,戰伯夷再次一揮手,雷火幫主連同他的部屬立刻被拖了出去。
「你們究竟是誰?」門外猶自傳來鐘不凡不甘心的吼叫聲。
「不告訴你!」他們異口同聲回答,也不管鐘不凡聽到是否會氣得吐血。
原本漫無目的在天上雲間隨意飄來飛去的願仙,忽然發現一絲曙光:「咦?喂!如仙,你快看!」她興奮的拉住正從她身側飄過的如仙大喊。
「看什麼?」如仙不經意的隨眼瞄了瞄,「這天上除了雲還是雲,有什麼好看的?」
「哎呀!下面那兩個一黑一藍的人啦!看到了沒?」願仙使勁的將她的頭往下扳。
「看到了啦!」拍掉願仙的手,如仙揉著讓她扭到的脖子瞪眼道:「那兩個人怎麼了?」
「你不覺得他們身上那道紫色的靈波很眼熟嗎?」願仙白了她一眼提醒。
「呃?我現仔細看看……」細心一瞧,如仙同意道:「是很眼熟!」
「曾在哪兒看過那道紫色靈波呢?」兩人用力的想了好一會兒終於想起,不由齊聲大叫:「啊!那不是跟救命恩人的靈波一樣嗎?」
「也許他們認識救命恩人!」願仙靈眸散發著希望的光芒道。
「對!我們去問問看!」如仙說完便迫不及待的往下衝去。
雷火幫的事情告訴一段落後,遣散了在當地調集的蟠龍兒郎后,文陽離和戰伯夷兩和當初連袂而來一樣,不帶任何門下的獨自策馬返回天劍峰。
在回程途中,戰伯夷頗為敗興的大嘆英雄無用武之地,「早知道璇璣的迷藥這麼霸道我就不用了,害我連動動手腳的機會都沒有,真沒意思!」見文陽離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樣,他忍不住問道:「處置雷火幫小事我一個人就可以解決了,用不著你在旁運籌帷幄啊,你為什麼執意要跟來?」
文陽離瞄他一眼,心情頗佳的反問他道:「你不也一樣?這件事交給我戰神府的部屬處理就足夠了,何必勞駕你親自跑一趟?」
「呃……這是因為……那個……」戰伯夷舌頭臨時打結:
「別這個那個了,反正難得有機會遠離天劍峰,不趁此機會好好的四處看看,開開眼界就太對不起自己了,你說是不是?」文陽離戲謔的朝他眨眨眼。
敢晴他假公濟私,拿出任務當是出來遊玩啊?戰伯夷拿眼直瞄他,瞄到最後也不由揚起唇角。兩人交換心知肚明的一眼,齊齊放聲笑了起來。當下他們決定要一路逛著回去。
「對不起!」
「咦?」一聲清脆而突兀的歉辭鑽入戰伯夷耳里,他不由瞧著文陽離奇道:「什麼?」
「什麼什麼?」忙著瀏覽風景的文陽離,拋給他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
「你剛剛不是……」
「對不起!請問……」
那清脆悅耳的聲音又出現了,這次連文陽離也聽到了,兩人不由愕然,齊齊低頭朝聲音來源望去,一看之下登時嚇了好大一跳,差點沒摔下馬,慌亂中他們趕緊勒馬以防摔斷脖子,對眼前的情況,他們兩人實在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
在他們兩人騎的駿馬中間,不知何時站了兩個比他們的馬還矮的絕美小姑娘。
「你們是個什麼鬼?」驚嚇過後,戰伯夷詫然脫口叫道,縱然在極度的驚愣中,他仍不由驚嘆她們那充滿靈秀的絕世姿容實在美得驚人。
「鬼?」如仙和願仙互望一眼,脫塵超俗的麗顏滿是納悶,「我們明明是仙,怎麼會是鬼呢?」
「你們是打哪兒冒出來的?」文陽離怔怔的瞪著她們,任他想破了他那顆才高智絕的腦袋瓜子,就是無法推測出這兩個小美人兒是怎麼出現的。
「那兒。」如仙指了指天空回答他,願仙在一旁點頭附和。
「啊?」文陽離隨著她纖纖玉指往上一看,獃滯的臉表示他有聽沒有懂。
他們終究不是尋常人物,在一陣茫然迷惑后,雖仍是理不出頭緒來,但已恢復鎮定而雙雙躍下馬,只是仍移不開視線的直盯著如願雙仙,活像她們臉上長花似的。
「你們認識那位公子嗎?」如仙對他們那充滿驚疑的古怪神色視若無睹,只一個勁兒的展顏笑問。
「那位公子是哪位公子?」戰伯夷朝她直瞪眼,沒頭沒腦的誰知道她在說誰。
「你這樣說他們哪聽得懂?」願仙斥了如仙一聲,在戰、文兩人深表贊同而點頭不迭中,也親切的漾著一臉笑容加以說明道:「就是那位擁有紫色靈波的公子!」
「啊?」點頭的動作登時僵住,戰、文兩人差點沒昏過去,她這說了比沒說還糟,他們更搞不懂什麼叫紫色靈波了!那是什麼玩意兒呀?
「你們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如仙問。
「我想……我們大概不認識那位紫色靈波公子。」文陽離干聲道。
「咦?怎麼可能?」如願雙仙齊齊叫了起來。
「可是你們身上明明有他的思念波,而且顏色清澈而明顯,這表示你們跟他關係匪淺,非親即友!不可能不認識!」願仙奇道。
「是啊!」如仙點點頭,指了指他們兩人道:「像你們倆身上各自有對方顏色的思念波,而從顏色的深度看來,你們兩人絕對是好朋友、好兄弟!」她非常肯定。
「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鬼話?我怎麼都聽不懂?」戰伯夷忍不住叫了起來,心裡開始懷疑他們莫非遇到瘋子了?這兩個小姑娘分明有病!
「就是嘛!」如仙也是嬌嗔的點頭道,「真是沒禮貌!」
「你們到底知不知道那位擁有紫色靈波的公子在哪?」願仙不耐的再問一次。
互望一眼,他們受夠了,當下齊聲回答:「不知道!」
再不管她們了,他們各自躍上馬背,也不想四處遊逛了,打算就此返道回家,策馬走了兩步,忍不住再回頭瞥了一眼,這一瞥就於也收不回視線,而嘴巴則張得足可吞下三粒雞蛋,下巴幾乎沒掉下去。
「陽……陽離!她們……上哪兒去了?」戰伯夷有點口吃的問著身旁的人。
「我怎麼知道……」文陽離兩眼發直,喃喃的回答他。
原本該在他們身後三步遠的如願雙仙,此刻已是消失無蹤,就如同她們乍然而來一般,再次倏忽而去,來去之間全無蹤跡可尋,徒留一縷清風讓人無可捉摸。
重新回到天上的兩個小仙女,無可奈何的望著地上逐漸遠去,卻仍頻頻回頭的兩人。
「唉!我還以為可以找到我們的救命恩人了呢?結果線索又斷了。」願仙咳聲嘆氣的盤腿高坐在雲端,頗泄氣道:「沒想到找個凡人會這麼難。」
「就是啊!」如仙深有同感的點頭應和,沒好所的嘟著嘴道:「難得遇見身上帶有和咱們救命恩人相同波動的人,沒想到他們倆居然不認識咱們的救命恩人,真是豈有此理!」
「奇怪了,他們身上明明有救命恩人的波動,為什麼他們會不認識呢?」願仙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是啊!凡間的人每人各自有其不同的波動,應該很好認的嘛!」如仙也在是埋怨。
這兩個迷糊的小仙女壓根兒忘了平常人可沒她們那雙靈眼,根本看不到她們眼中極為明顯的波動。
「算了,如今說什麼都沒有用了,誰教我們當初不在恩人身上施放一股靈作為記號呢?要不然也不會找不到人了。」願仙認命的道。
「是啊!現在我總算知道人海茫茫這句話的意思了。」如仙長吁短嘆的直皺眉頭。
「這下可好了,」願仙好大一聲嘆氣,「百科全書沒找著,找救命恩人的事又沒著落,願望送不出去,看來我們要完成任務時間真是遙遙無期喔!」
「不如我們再回織夢林找司務仙姊幫我們找人好了!」如仙建議。
沒好氣的瞄她一眼,願仙朝她皺鼻道:「沒找著百科全書你敢回去?你不怕被司務仙姊給修理一頓?」
「呃?對哦……」泄氣的垮下小巧的肩,如仙不由大是沮喪,「那要怎麼辦啊?」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繼續找人啦!」一翻眼,願仙堅決的道:「不找到救命恩人誓不罷休!」
「對!」如仙贊成的用力一點頭,隨又疑惑道:「可是怎麼找?」
堅定的神情一僵,願仙苦笑道:「這個……再想辦法。」
苦苦一笑,兩人嘆然以對苦思對策。
「啊!有了!」一陣軟風飄過,如仙突然雙眼一亮,興匆匆道:「我們可以抬喚風精靈,請風精靈幫我們找好了?風精靈們在傳遞訊息方面的快速可是首屈一指的。」
「有道理!」願仙也深覺可行,綻唇笑叫,「只要我們將救命恩人的樣子和他獨有的波動告訴風精靈們……呵呵!」
兩人相視傻笑一陣后,喜孜孜的道:「就這麼辦!」
「不好!小姐,小姐你快醒來,咱們府里失火了!」
「啊!你們是誰?你們要幹什麼?」小姐你快逃!」
「不要!放開我!救命啊!爹、娘!快來救旬兒啊!」
「姑娘!我們必須走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誰在叫我?不!我不走!我要我的爹娘!將我的爹爹和娘親還給我!我不要走!」
驚喘一聲,商秀旬冷汗直冒的從夢中驚醒,她失神而心悸的撫著急促的胸口,抬起無力而顫抖的手拭著額上的汗漬,卻愕然的在冰涼的頰上觸摸到一片濕潤。
是淚?她哭了?為什麼?是因為方才的惡夢嗎?但,什麼樣的惡夢呢?為何她一點也想不起來夢中情景?她只知道那夢……很悲傷,而且驚栗得駭人!
一股不知名的恐慌在她心中擴散開來,讓她沒來由得想逃。
不知道現在是何時辰,但聽窗外已經傳來了鳥兒的婉轉秋啾鳴,想來天該亮了吧?
「甜兒!甜兒?」柔柔輕喚了兩聲沒得到回答,商秀旬不由秀眉微皺,甜兒還沒來,看來是她起早了,遲疑半晌,她從床上起身,彎身摸索到綉靴,套在自己小巧的腳上,然後扶著床柱小心的站起身,雖說是適應了黑暗的生活,但沒人服侍,她仍是深覺寸步難行。
「甜兒!甜兒你在不在外頭?」試探的再喚了幾聲,依然沒有迴音,商秀旬只好伸長手左右探索,半天才怯怯的踏出一步,笨拙不穩的模樣有若嬰孩初步步一般。
好不容易走到了桌旁,在碰觸到桌緣時,她不由開心的微微笑了起來,對不需人扶而能走動感到得意,在桌上找到茶壺正想倒茶喝時,不料絆到桌旁的椅子,一時驚慌,整個人登時跌倒在地,茶壺連帶的讓她掃落地上碎成一地,也濺濕了一地。
驚喘了幾口氣,商秀旬咬緊牙關,強忍著眼中挫敗的淚花,硬是忍著痛不肯叫出聲也不願掉淚,她抬手按著桌角勉強站起身,雖說是堅強的站起來了,卻是僵立著再也不敢亂動。
此時甜兒正捧著盆水推門而入,看到商秀旬立在桌邊不由訝道:「小姐,你醒了?今兒這麼早……」待轉眼瞧見一地狼狽,不由臉色大變惶然道:「怎麼回事?小姐你跌倒了嗎?」
「我……我打破茶壺了。」商秀旬又羞又愧的低下頭輕聲道。
甜兒連忙將水盆放好,趕去扶著她坐下,邊整理地上碎片邊自責道:「對不起!小姐,都是甜兒不好,我不知道小姐已經醒來了,所以沒能及時來服侍小姐……」
「甜兒!」打斷她的話,商秀旬微微一笑道:「不關你的事,我是因為作了個惡夢所以才提早醒來,本來是想試試能不能不靠別人而做好一件事,結果笨手笨腳的弄砸了……」說著,她臉色微黯。
「小姐。」看著她黯然的臉龐,甜兒不由暗嘆,「小姐,你別擔心,藥師大人不是說了,你的眼睛他絕對可以治好的,所以你別心急,相信藥師大人吧!」
「我知道,謝謝你!甜兒。」商秀旬點點頭回甜兒一笑,事到如今,她不相信又能如何呢?
「那……小姐是作了什麼樣的惡夢?」甜兒關心的詢問。
微一怔忡,她皺眉道:「我忘了。」雖忘了夢境,但驚懼悲哀的情緒卻遺留了下來。
「忘了就好,反正是惡夢,沒必要去記它,小姐就別再去想了。」甜兒動道。
「嗯。」點點頭,想了想,商秀旬又道:「別告訴君公子,我不想他擔心。」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