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喜歡我的叔叔。
叔叔排行最末,小我父親二十歲,而我是父親的第三個孩子,與叔叔只差了五歲。自我會開口說話起,暗下里就喚叔叔為小叔。
小叔是家中最受寵的人,上至爺爺奶奶,下至大伯叔嫂。就是連年長於小叔的堂兄們也疼愛他。由於這些疼愛,小叔成了家中最嬌縱的人。事實上說嬌縱是誇大其詞了些。小叔並不嬌氣,反而很有男人味,並且,小叔風流成性,到處留情,是城裡出了名的花花大少。
小叔生得一張賽潘安勝宋玉的臉,自小便練就一身不錯的武藝,但,切莫被他那張俊美的臉欺騙了,事實上他不僅風流而且下流!他院里的小妾至今已突破三十個了,大多是從外面強搶過來的。然而,些小妾卻很奇怪,明明是被強迫的,卻能在被搶的第二天對小叔百依百順。
對於這個現象,我是既驚訝又好奇。小叔究竟用了什麼手段將眾多小妾馴得服服帖帖?
雖然小叔是城裡臭名昭著的花花大少,但是,家中的長輩依舊寵他寵上了天。不但對於他的行為睜隻眼閉隻眼,還為他的一些惡行做掩飾。
我不明白,如此惡劣的小叔,我何以會著了魔的喜歡上他?
當我還是孩子的時候,十三歲的小叔已經有一個小妾。那個小妾比他大五歲,是府里的丫環,有一天被小叔看上了,便被收做小妾。不過,這個小妾命不長,當小叔的小妾才不過三個月,便病逝了。我不知道她得的是什麼病,家中的其它人都不在意,小叔則命下人將她草草葬了了事。小妾逝去不到兩天,小叔看上城裡青樓中的花魁,於是,原本只賣藝不賣身的花魁成了小叔的第二個小妾。之後,她一直做了小叔五年的小妾,在小叔納了第十五個小妾之後,她死了。怎麼死的,我也不知道。聽說是自殺死的。為何自殺?這些,都不是我能追問的。
在我十五歲時,小叔有了三十個小妾。這並不包括那些逝去的——如果我沒記錯,在這之前逝去的小妾起碼有十餘個!
我一直在奇怪,奇怪小叔哪裡來的精力來應付這麼多的小妾?三十個,如果一個月內一天到一個小妾房中,那麼,每個小妾三十天才輪上一回,其它日子裡,是獨守閨房的。我曾偷偷到小叔的院子里看過,那些小妾們常常愁眉不展,然,當看到小叔回院后,立即眉開眼笑。這是一個令人驚訝地轉變,如曇花一現般,那閃著驚艷的笑容會令你失神。一朵朵原本痿靡的花,在一瞬間怒放了開來。百花爭艷啊!
然而,眾花之中,小叔只擷一朵,攜之入房,撇其它花於身後。此時,怒放的花兒們迅速枯痿,唯有那朵被選上的花,更艷麗了。
我常常爬上牆頭,偷窺著這一奇景。看了七八年,便也看膩了。只是仍不明白,為何女人們被小叔如此對待卻能默默承受呢?
更詫異的是,我為何會如此喜歡這個壞到骨子裡的小叔呢?
我是個男人,小叔同樣也是個男人。兩個男人?喜歡?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假如我對小叔說,我喜歡他,不知他會如何反應?向來喜歡美人的小叔,會喜歡我這個長相平平的侄子?一個同樣是男人的侄子?或許,在他未回答我之前,我便已被他殺了吧!?
小叔雖然好色,但他不好男色!男色,對他來講,簡直是一種侮辱!曾經有人將一名美少年送給小叔當禮物,結果,小叔不但把美少年給殺了,還將送禮的人修理了一頓。當時年方十一歲的我得知此事後,嚇得三個月不敢與小叔正面接觸。只因,假如有一天,我那不倫的情感被小叔發覺了,我的頭是否會如那美少年一般,被砍下來扔進水池裡!?
十五歲,有著修長且具彈性的少年體形;十五歲,正是青澀的年紀;十五歲,對異性有著本能的依戀。然而,十五歲的我,卻只想著我的小叔——那個只愛美人的下流小叔!
今天,父親命我將一個從西域人手裡買來的珍貴物品送給小叔。我原是不想去的,但,在父親的疾言厲色之下,我不得不低著頭,把裝著珍貴物品的長匣子抱在懷裡,往小叔的院落走去。
小叔不但喜歡美人,更喜歡珍奇的東西。這是一個很怪異的嗜好。家中長輩知他喜歡珍貴的物品,便到處搜刮好東西送他做禮物。我不知為何伯伯叔叔們會如此疼愛他,但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好妒忌的。我喜歡他,喜歡他便不會妒忌他、討厭他。在我看來,小叔受到寵愛是理所當然,是天經地義的。
繞過幾道迴廊,便到了小叔所住的院落——「流芳軒」。
最初看到這幾個字時,我不明白,為何不是「留芳軒」,而是「流芳軒」?「留」與「流」雖同音卻不同義。直到多年後,我方明白了其中的意味。
「十四少,您來了?給十爺送禮來了?」如黃鶯出谷般的聲音出自院門口的丫環之口。不必抬頭看,亦清楚這是小叔的侍婢流鶯。一個水靈靈的妙齡姑娘。名義上雖是侍婢,但有時也做侍寢。像流鶯這樣既是丫環又是侍寢的不在少數,這些並不包括在小叔的眾小妾之列。
家中,共有十個叔伯,而十個叔伯共有二十五個孩子——十四個少爺,十一個小姐。小叔不愛人尊稱他一聲小爺,所以加了數,稱為十爺,而我同樣不喜歡被稱為小少爺,故,眾人喚我為十四少。
我隨意地點點頭,便進了院門。
才一進去,便聽到小叔調戲侍妾的嘻笑聲。
我微皺了眉,加快腳步,進了主屋。
我的兀然出現,並沒有使裡面的人停下嬉笑聲。
我微抬頭,看到小叔正微敞著衣襟,一臉色相的在美得如水仙般的女人身上摸索。
我咳了兩聲,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拂開披散的發,迷濛的眼望向我,望得我心跳倏地加速。
「啊,是小影兒啊,有事?」很好聽很好聽的聲音,自我出生到有意識以來,這是我聽過最好聽的聲音。懶洋洋的,帶了一種魔力般的磁性,莫怪女人們聽了酥軟,即便同是男子的我聽了也心酥了幾分。
「爹叫我送這個過來。」我把長匣子托在雙手上,呈給小叔看。
小叔立即推開女人,伸出修長的手指,挑開了長匣的扣環,打開蓋子。由於是背著蓋子,故我看不到匣子里的東西,但從小叔驚喜的臉上可以看出,這一定是個不錯的東西。看來,這次,父親討好對了。
是的,討好!
眾家人,都在討好小叔。不知道小叔有何魅力,竟叫家人們如此討好他!?
據說,我爺爺曾立下誓囑,家中的一切全由小叔繼承,而其它人,只能得到一點點好處。故爾,為了以後能過上好日子,家中的人極力地討好小叔。不例外的,我的父親也是!
小叔滿意地合上蓋子,命兩名侍妾把長匣子收好。
手上少了東西,我就放下手,不想看小叔是如何寵幸侍妾,所以,打算走了。但,才轉身,便被人給拉住了。我回頭,以眼詢問小叔。
小叔放蕩不羈的笑,笑得我心寒。那種笑中帶了邪氣的眼神,正是他使壞的預兆。
我暗自流汗,但表面上依舊泛著笑容。「叔,有事?」
小叔用了一點力,弱不禁風的我一下子被扯進他的懷中了,順勢倒在了他懷中侍妾的身上。我面不改色,盡量保持鎮定。
小叔愛整人,常常把人整得痛不欲生,家中侄子輩的人幾乎都被他整過。而我,還小,亦不大接觸他,故他不常理會我,可是,今天,他將要整我了?
「小影兒啊,你有十五歲了吧?」他附在我耳邊呢喃。
我壓抑著過快的心跳,點點頭。
小叔笑嘻嘻地把玩著我的衣帶。「十五歲,唉,真快啊,你也到了該知何為性的年齡了。」
一聽此話,我心中警鈴大作。
我知道,家中有好幾個堂兄都是被小叔戲弄后帶入成人的世界!凡是被小叔開了葷的堂兄,都有著好色的潛質。
我微抖著身子,勉強開口。「不勞煩叔了,侄兒……已有過……」
不待我說完,小叔用力地扭過我的頭,用他那雙電死人的桃花眼銳利地盯著我。
我害怕地不敢看他。
這樣的小叔,不常看到,而這樣的小叔,卻是最可怕的小叔!
我不明白,小叔為何露出如此神色?
「哦,想不到小影兒已懂得何為美人香了啊?」戲謔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疑惑地抬眼。
什麼意思?
一隻雪白的柔荑爬上我的肩,是小叔的侍妾,女人吐著幽蘭香氣在我頸間迴繞。
我全身的毛孔都豎了起來。
我喜歡小叔,但並不代表著我喜歡男人,可也不能說我喜歡女人。男人女人我都不喜歡,我只喜歡小叔一個人!只喜歡小叔一個人而已!
「既然小影兒已體會過魚水之歡了,那麼,想不想小叔教你幾招秘技啊?」
我全身一震,瞪大了眼,掙扎著想下床榻。
「不……不用了!侄兒……侄兒還有事……要……要去夫子那裡……」
我的腳還未沾到地,腳腕便被一雙有力的鐵掌給扣住了。
剎時,我痛得幾欲掉淚。趴在女人的身上,我咬緊牙關。
女人的手指在我的臉上撫摸。「十四少,您就依了十爺吧。」
我咬唇,回頭看小叔。
小叔彷佛不知我的痛苦,依舊用力地扣著我的腳腕。「小影兒,叔疼你,你怎能不領情呢?老七和老八那會兒可是高興得很呢。」
我的淚在眼眶中打轉,卻硬氣的不肯讓淚水滾出。我不是老七和老八,沒有他們的好色,自然高興不起來!
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我怎麼可能與一個女人發生關係?
見我一聲不哼,小叔不悅了,單手解了我的衣帶,「唰」地便剝下了我袍子下的褲子,我立刻驚得大叫。
「這不得了,一會兒爽得你叫得更大聲。」孟浪的低語,令我心如刀割。
我咬著牙,木然得像個人偶。
見我不動,小叔更不悅了。
「小影兒,你這是不給叔面子啊!」
「十四少,您就依了吧。嘻——」身下的女人伸出柔荑,撫摸我的下體。一陣惡感流竄我的全身,反應迅速地,我一掌拍開了女人的手。
「啊?」女人縮回手,委屈地含著淚。
我面無表情。
身下的女人長得很艷麗,身材凹凸有致,隨便一個眼神就可以勾走一個正常男人的心魂。可我不算是一個正常的男人!?至少在心理上,我不是!我喜歡我的小叔,只想和小叔有肉體上的關係,除了小叔,其它人都不能讓我和他們發生親密的關係。
「小影兒,你讓叔生氣了。」男人修長而寬厚的手輕輕覆在了我的臀上,我全身一震,轉過頭。
小叔笑得很邪惡,甚至有些下流,一陣寒氣自我的腳底爬上,我想我應該立即求饒或是說些好聽的話。但我的嘴卻如河蚌一般的緊,硬是不肯吐出一個字為自己說情。
我說過,小叔在家中很受寵愛,所以造就了他任性而霸道的性格。違抗他命令的人,通常都會死得很慘!
小叔的手覆在我的臀上,熱氣從他的手掌中傳遞過來,我的心莫名的緊了。此時的我該害怕的,該露出恐懼的表情,但我不知自己怎麼了,竟然微微臉紅!?
我明顯的神情變化,輕易地落入了小叔的眼中,果然,他眯起了眼。「小影兒,原來你在害羞啊?真是的,看來是叔過於心急了,小影兒還很純情吶。」
我的臉更紅了。同時,莫名的恐慌開始在心底上蔓延。我得掩飾我的心!不能!絕對不能在小叔面前露出破綻!我不想死,一點也不想---至少在未得到小叔的心之前,我不想死!然而我不禁自嘲,得到小叔的心?那將會是我的妄想吧!
「呵,既然小影兒害羞,那麼為叔的,就好心的教教你。」明明是一句平常的話,但一到了小叔的口裡,就變了質。
我「啊」了一聲,驚慌地閉上了眼。
小叔……小叔竟然……一手攬著我的腰,一手握住了我稚嫩的分身!?
不……
我想掙扎,但我竟然一點都不想反抗。很興奮!興奮得我一下子在小叔的手裡變化了!
小叔在我耳邊吹吹氣。「這不就硬了嘛!呵……」
好想逃,逃到天涯海角,再也不讓任何人看到我,但我依戀此時此刻!小叔的胸膛,小叔的氣息,小叔嫻熟的動作……
我的軟化,女人似乎感覺到了。為了刺激我,她更賣力了。但對她無一興趣的我,根本不可能再興奮起來了!
小叔不斷地在我耳邊吹吹氣。見我許久未達到高潮,他不禁讚歎。「哎呀,小影兒,你的耐力不錯啊!看來叔要甘拜下風了。」
我默默地流著淚,雙眼無神地盯著女人賣力地吞吐。看久了,覺得女人的動作十分的滑稽與可笑。
為了討好我的小叔,她竟然能面不改色的含著另一個男人的下體!難道,女人的矜持遇上小叔后全都煙消雲散了?
女人們不是最注重貞潔的?一生不侍二夫?可是,埋在我兩腿間的女人在幹什麼呢?她卑怯地俯首於另一男人的身下,毫無尊嚴地取悅著!?
一個悲哀的女人!遇上了小叔,便註定了悲哀的一生!
「易、是、影!」
我縮著身子,盡量不讓自己的下體暴露在外。
小叔會……怎樣對待我?我無法想象,真的無法想象。小叔的手段有很多種,每一種都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雖害怕,我卻覺得鬆了口氣。不用再被女人侵犯了!
或許是我懦弱的反應,也或許是我在小叔眼中年紀尚小。見我縮著身子,一副害怕的模樣,小叔哼了幾聲竟不再為難我了!?
「去去去!回你的院落去!真是的,長不大的小鬼!看著心煩!」推了我一把,嫌惡得如扔用壞的東西般,將我推出了他的懷抱。
我爬著拉好了褲子,眼角依舊有淚,偷偷看了眼小叔。他的臉色不好,但比先前要緩和上幾分。懸在心頭的石頭終於放下了一半。
「還愣在這裡幹什麼?」小叔攬著另一侍妾,埋在侍妾的懷裡,斜睨我一眼。
我含糊地應了一聲,匆匆出了小叔的房門。不敢抬頭,一路上鶯鶯燕燕,我全都視而不見。
直到出了小叔的院落,我方大大地鬆了口氣。
※※※
回到自己的屋裡,我命人抬了一大桶熱水來我房裡。一等僕人出了房門,我便急急寬衣解帶,跳進熱氣騰騰的水裡,將自己洗個乾淨!
坐在水裡,被熱氣熏得頭昏腦脹。
生平第一次,在他人面前袒露出自己的肌膚。
摸了把濕潤的臉,將頭髮放了下來,讓水浸濕它。
小叔的手……很火燙!
我將臉貼近水面,伸出舌頭,舔乾燥的唇。
火燙的手貼在我的臀上,好熱啊!
不由自主的,我的手從腰際遊走到臀部。
從知道自己對小叔的感情之後,我常常幻想著被小叔撫摸!今天,我終於如願以償了!?
小叔的手,不僅僅撫摸過我的臀,還……握住了我的……
「唔……」我激烈地自慰著,腦中不斷的迴旋著小叔的身影。
很多次了!
從我懂得情慾之後,都是以小叔為幻想對象,進行自慰。幻想著吻小叔的唇,幻想著被小叔撫摸……光是回想今天的相處,我便不能自己。
終於,在輕呼出「小叔」這個稱謂后,我釋放了。
叔……
過後,我癱坐在水裡,濕潤了眼。
有些自厭這樣的自己!
為什麼……要喜歡上一個不能喜歡的男人!?
※※※
平靜的日子沒過幾日,父親沉著臉進了我的書房。
「影兒,你說,前幾天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叔的事?」父親嚴厲地責問我。
我不安地坐在椅上。「沒。」
「沒?沒有的話你叔這些天為何都沒好臉色給我看?」父親根本不信。「虧我還送了好禮給他,若不是你做了什麼,他怎會處處為難我?令我在老爺子面前抬不起頭!」
我袖子里的手抖了一下。
小叔終究沒有放過我!
他雖然沒有懲罰我,卻為難了我的父親。
可是,面對父親的怒氣,我能說什麼?除了低下頭,我什麼都不能說!
不能說因為小叔要求我與女人發生關係,可我拒絕了,不能說小叔是因為這樣才遷怒於父親。
被父親罵得個狗血淋頭,最後,父親說:「剛才在大廳里,你叔要我叫你去他院里。」
我驚得抬頭。
父親瞪我一眼。「還不快去!這次給我好好的與你叔談一談,不能再丟我的臉了!若再弄不好,小心我送你去『寒凌府』。」
我躊躇不安。
小叔要我過去?
為了什麼事?
難道……
蒼白了臉,我雙腿發軟。
「你想氣死我嗎?」父親狠狠地拍了一下我的頭,痛得我兩耳轟鳴。咬咬唇,我垂首出去了。
為什麼?同樣是排行最末的,我與小叔的待遇差那麼多?「寒凌府」是易家遠在北方的一個府邸,由於偏遠,所以不大易受家人的重視,而家中不受寵的人大都會被送到那裡。其實,比起呆在複雜的易家,我寧可被送到「寒凌府」!至少,「寒凌府」里要比這裡自由得多!
然而,我……不可能會要去!
只要小叔在易家一天,我就不會離開易家!
小叔……
今次,是為了什麼叫我過去?難道,他……想接著上次的事?
如果是……我該怎麼辦?
小叔,我所愛著的小叔竟是如此的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