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傍晚時分,一行人才陸續回到鳳凰宮殿。精力旺盛的冰凌凰月拉著梵雨幾乎跑遍了整個鳳凰城,累得跟在後面的四個人叫苦連天。倒是梵雨,面不改色,淡笑到最後,看不出任何疲憊。
晚了,回到各自的院落。
南蠻濕氣較重,快入秋了,天氣有些濕冷,葉子枯黃,風一吹,便落了滿院。走在廊道上,一路上欣賞著風光。走了一段路子,梵雨回身,將那四個縮頭縮腦的人給逮個正著。
冰漓和鴻羅僵著笑,不敢看主子的臉色。兩名法師倒是無所謂的聳聳肩,繞過梵雨,便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兩個丫頭片子。」梵雨低斥了一聲,竟也不再責罵,便轉身走了。
待主子走遠了,兩人方吁了口氣。
推開門,房內幽黑一片,聞不到人氣。梵雨微微蹙眉。這裡是冷炙的房間,這些日子他都住在這裡,與他同床共枕。冷炙是個不愛熱鬧的人,說白一點,是個冷清冷漠孤僻的人。要不是他常逗他玩,冷炙是不會理他的。任何人在冷炙的眼中,都像一件死硬的物件,是活是死沒有任何區別。
奇怪自己為何對他有一種莫名的偏執,只想折斷他的羽翅,將他鎖在身邊。他並不愛他!是的,他沒有心,在許多年前便丟了心,沒有心的他,是不可能愛上任何人的,然而,對那金髮少年,他固執地佔有了他。
房裡沒人,這個時候,他,去了哪裡?
退出房間,盯著院里的幾間房。
難道他又到處亂逛?昨夜,他忽然半夜起來,消失在夜幕中,睡在身邊的他自然跟隨而去。結果發現了不可思議的一幕。那個天真無邪如小孩子單純的鳳凰門門主啊,並不簡單呢。而那個侍衛長……冷炙認識他。這便意味著,那個人是暗鬼門的殺手!殺手,有相同的氣息。
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氣味,混著秋菊的香氣,雖淡,但梵雨稍一分辨,便能識出那不屬於這裡的氣味。
檀香!
一種詭異,不該屬於這裡的氣味。
淡得快要消失了。
他循著氣味,走到了自己原本該住的房門前。
消失了。
手,按在門上。受阻!?
有人設結界?
閉了閉眼,墨黑的眼中金光一閃,屋四周圍了三層肉眼看不到的紅色透明罩?火之結界?一種唯有火神一族的法術?
看來,他帶來的那個人,不是簡單的人物啊!
鳳凰城,冰凌凰月,火之結界……奇怪的組合。
叩了三叩門,梵雨低沉的聲音傳進屋內。「在下梵某,請藥師開了結界吧。」
裡面沒人回應,但設在屋外的三層結界,淡淡的消失了。
門,動了,開到供一人進出的寬度,便不再動了。梵雨撩袍跨進房內,剎那間,房門輕輕地合上了。
幽暗的房裡,一名銀髮少年隨意地坐在柔軟的毛絨地上,手肘支在矮几上,面無表情地啄著茶水,他的腳邊,蜷縮著一名金髮少年,金髮少年雙眼緊閉,雙眉緊蹙,睡夢中似乎極不安,偶爾低吟一聲。
梵雨無聲無息地來到金髮少年身邊,蹲下身子,伸出修長的手指,撥了撥他柔軟如金絲的頭髮。
「怎麼睡在這裡?」輕喃著,透著一絲溫柔。
銀髮少年放下茶杯,靠在几面上,看著梵雨動作輕柔地將金髮少年摟進懷中。
「似乎傷得不輕。」按上冷炙的脈門,梵雨嘆口氣。「真不懂得愛惜生命。」
「殺手……懂嗎?」銀髮之人淡淡地說。
梵雨沒有回答,看了他一眼,運功調節冷炙體內絮亂的氣,將之導入丹田,通順筋脈。
躺在他懷中的冷炙呻吟了一聲,緊蹙的眉頭漸漸的放鬆了。
「發生了何事?」
銀髮之人冷哼一聲。「鬼魅罷了。」
梵雨瞟了他一眼。「火之結界。你與鳳凰城有何關係?」
一股冷凝之氣,緩緩地爬上銀髮之人冷艷的臉上,銀髮之下的細長黑眸之內,閃爍著點點蕭殺之光。「審判一個——偷竊者!」
「偷竊者?」
天下聞名的藥師三葉,有何重要之物被鳳凰城裡的人盜去了?凝聚在他眼中的恨,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形成的!
這裡……有他恨之入骨的人?
誰呢?
**************
鳳,雄之,凰,雌之。鳳凰,雄雌合體。
自古以來,便有鳳求凰一說。當鳳與凰相結之際,鳳凰涅磐,非鳳非凰,是鳳是凰,火燎大地,焚之一炬!
天地,將陷於災難之中!
鳳凰城,鳳凰門,名義上以鳳凰命之,然而,當鳳與凰共生之後,能留下的,唯有一鳳,或一凰!鳳與凰,無法共存!
孤單單地走穿梭在庭院中,走過一條條走廊,穿過一道道石門,來到一座通體朱紅的閣樓前。守在閣樓下的侍衛看到門主,便跪地行禮。冰凌凰月擺擺手,推門而入。
登上一級級台階,來到二樓,選了一間房,推門,進入。
「啊啊啊——」屋內傳出驚恐的呼叫聲。
冰凌凰月冷眼看著白髮蒼蒼的老者縮在一角。曾經嚴厲,威懾的老人,此時竟因駭然而抖得不成人形。
一步一步接近老人,他居高臨下,噙著諷刺的笑,道:「親愛的師父,您……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如此……害怕?」
老人用混濁的眼睛死瞪著少年,許久許久之後,似乎認出了少年是何人,他猛地撲了上去,抓住少年的腿。「凰兒,凰兒,你是凰兒!」
他蹲下身子,輕柔地拍拍老人的背。「師父,我是小凰兒,您怎麼了,才過了一夜,您為何變成這般?」
昨夜,是一個詭異的夜晚。
他遇到了一個鬼魅,而師父,又看到什麼,而害怕什麼?
「凰兒,凰兒,他……他沒死!他沒死!」老人死命地揪著少年的褲腳,彷彿在抓一根救命草。
他?他是誰?莫名的心慌,冰凌凰月寒了臉色。「師父,你說誰?他是何人?」
老人睜大眼,搖晃著頭。
「師父,你說,快說!」鳳眸迸射出激昂的光,那光震懾了老人的靈魂。
剎那間,老人慌了。「錯了!錯了!一開始便錯了!」
「錯?哪裡錯?」冰凌凰月搖晃著老人,逼他把話說清楚。
「鳳是鳳,凰是凰……」老人只喃喃著。「鳳凰,鳳凰——分辨不出了!」
老人在說著糊話,但冰凌凰月聽得心驚膽顫。這是怎麼回事?為何鳳和凰分辨不出?鳳兮——
「鳳兮回來了?是不是鳳兮回來了?!」心臟緊縮,興奮得不能自己。終於……終於,闊別十年,他的鳳兮終於回來了!
老人猛地眥目,不可思議地盯著興高采烈的少年。
「太好了!太好了!」少年的淚水一泄而出,手緊緊抓著老者的肩,激動得渾身發顫。「終於……回來了!鳳兮……我的鳳兮……」
老人蒼白了臉,駭然地望著少年。
「師父——」激動中的少年臉色一改,寒厲中透著殺氣,直視老者:「今後,你若再相阻,孤要爾之命!」
冰傲地起身,袍擺一甩,大步離開。
老者驚恐地直視前方。
錯了!錯了!
火神判錯了靈魂!
************
一條人影,飛快地跑在走廊上,迎面走來一個老嫗,人影飛撲了過去,抱住老嫗,小臉上閃著亮光,高興地呼叫著:「奶娘,奶娘,鳳兮要回來了!我的鳳兮要回來了!」
老嫗一時忡怔,當消化掉少年的話后,她晃了晃身子,微眯的眼中流轉過一絲駭然。「小凰兒……」
冰凌凰月繞著她旋了一圈,開心的像只翩翩飛舞的鳳蝶。月光草閃著晶瑩的光,在庭院里閃爍著微弱的光,他飄飛了起來,飛舞以花草之中,銀練如華,自天界灑下,在他身上鍍了層銀光。綉著銀鳳的衣裳,在空中飄舞,人兒妙,笑聲甜,身輕如燕,如蝶如鳳,舞一段飛天,將喜悅傳達到天的另一邊。
一彈指,空氣中冒出無數朵微弱的火星,火光,星光,月光,交織一片,美不勝收。
走廊上的老嫗著迷的望著飛舞在花草間的單凰。
凰兒,凰兒……
帶著恐懼的淚水悄悄地聚集在老嫗的眼中。
鳳兮……早就死了!在十年前便被火祭了!是她親手葬了他焦黑的……屍體啊!
鳳兮……不可能再回來!
凰兒失了十年的真摯笑容,回來了!
老嫗看著,看著,默默地淌下了淚。
少年飛到老嫗面前,笑彎了眼,疑惑地望著老嫗的淚,輕道:「奶娘,您是喜極而泣嗎?」
老嫗訥訥地點頭。「奴婢……是喜極而泣……喜極而泣……」
*************
冰凌凰月——
輕輕地搖晃著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液體在酒杯中流轉著柔和的光。醇濃的酒香在空氣中流暢。啄了一口,感受舌尖的辛辣。好酒。
隨地倚在床畔,蒙了一層淡淡溫情的眸子,瞅著倒在床上沉睡的金髮少年。睡夢中的他,更安靜了。白日的冷漠氣息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溫馴柔和的神情。少年像精緻的水晶雕像,玲瓏剔透,躺在床上的他,如一尊供人觀賞的藝術品。
沾了酒滴的手指,撫過少年緊抿的粉色嘴唇,沉睡中的人不自覺地蠕了蠕唇瓣,舌尖似乎劃過那挑釁他的手指。電流般地觸感從指尖竄至大腦,挑逗的人輕輕一嘆,低頭,輕吻了下那誘人的唇。
美麗的殺手,屬於他的。
當紅色的血,染上他時,更使人著迷!
他適合全身染了血腥,卻依舊純凈。
「主上——」
一條人影無聲無息的自黑暗中出現,恭敬地跪於紗簾外面,形成一團朦朧的影。
「查得如何?」梵雨把玩著冷炙的金絲,不時地繞在指尖。
「事情有點麻煩。」跪於地上的陸竣回道。
「一件一件的說。」
「是。」略一思索,陸竣道,「鳳凰城城主即鳳凰門門在位時間都極長,大部份超越百年之久,然而,據屬下所察,他們的外貌都保持在青年時期,有的更小,如冰凌凰月,十年來一直保持著十四歲時的模樣。」
「呵,這倒奇了。」梵雨的興緻被挑起了。看來正應了鳳凰為不死之鳥這句話。
「鳳凰門的門主無父無母,像是憑空出現般,百年出生了對。但能當門主的只有一人,另一個——成為火祭的祭品,被火神所吞噬。而冰凌凰月的孿生兄弟鳳兮,在十年前的火祭中,成了祭品。但有些奇怪的地方,冰凌凰月似乎一點都不知鳳兮已不存在了,以為他是去了中原,而他經常離家出走,便是為了尋找鳳兮。」
「難道……冰凌凰月不知道鳳兮早已不存了嗎?」梵雨皺眉。冰凌凰月,在人前表現得天真無邪,實際上,卻是個懂得如何擺弄陰謀的成年男子了。他,接近他,有何目的?完全沒有懷疑的,便帶他們進了鳳凰城,更讓他們住進宮殿內。雖然一開始他表明要見他,卻並沒有說明來意。
該說他天真呢,還是聰明?
以不變應萬變,引君入瓮?
他打得是什麼心思?
「據屬下調查,十年前的火祭后,冰凌凰月有一段時間記憶混亂,一會兒說自己是鳳兮,一會兒說自己是冰凌凰月,弄得鳳凰門裡的長老們心慌意亂,不過,最後他終於清醒了,而幾位長老也確定,他便是冰凌凰月。雖然冰凌凰月和鳳兮是孿生子,但兩人身上不同的印記,因此,長老們可以肯定他是凰。」陸竣繼續道,「冰凌凰月雖清醒了,然,他對火祭的事忘得一乾二淨,他不相信鳳兮已逝,便自認鳳兮是去中原了。長老們因有所顧忌,便由著他自己幻想。」
「呵呵,似乎有點可憐啊。」梵雨揚起冷然的笑。自欺欺人嗎?真是個可悲的傢伙。
「鳳凰門裡仍有許多秘密,屬下只探得這些。」陸竣沉聲道。
「夠多了,畢竟是別人的秘密啊。」梵雨擺擺手,並不責備他。
「主上,暗鬼門的殺手……早在半年前便已混進鳳凰門了。」頓了頓,陸竣寒聲道。「他,就是冰凌凰月的身邊。」
「嗯……這此,我昨夜已知道了。是那個……侍衛長吧。」冷炙會半夜去探尋他,那麼,定是與暗鬼門脫不了干係。而只有同類,才會有相似的氣息。那個人雖然極力隱藏,但偶爾仍透著一絲不易覺察的殺氣。「冰凌凰月似乎非常信任他。不知他在暗鬼門排位如何,呵,小炙兒應該清楚。偏他不愛說話,唉。」
「主上,那個叫玄京的侍衛長,似乎想讓冰凌后月愛上他,從而得到鳳凰門門主之心。」
「哦?」梵雨以指腹磨了磨冷炙冰涼的臉頰。「是個奇怪的殺手。懂得從人的感情方面下手。只是,冰凌凰月一心念著鳳兮,要得到他的心,怕是難如登天了。」
「不然。」陸竣道,「屬下暗暗查詢,玄京的存在對冰凌凰月來說,似乎極為重要。」
梵雨沉思了。重要?如何重要?那日冰凌凰月邀他們去鳳嘯樓時,他的身邊一直跟著那個不苟言笑的侍衛長,那時偶爾瞟到那個人,便感到與眾不同,果然,他竟是有些來頭的。
「他的身份,冰凌凰月沒有覺察嗎?」
「這個……暗鬼門素來小心翼翼,每個殺手的來歷都很詭異,再則,化名為另一個人時,他們的底細完全查不出來。暗鬼門的殺手不盡然如冷公子這般……毫無感情到如無生命的刀劍,也有善於偽裝的,混在普通人之中的殺手。」陸竣道。那種混於普通人之中的殺手,其實更可怕。他們往往殺人於無形之中,沒有殺氣的殺手,是令人膽顫心驚的。
「……」梵雨倒了杯酒,執著酒杯,搖晃著杯中的酒。「若是如此,那麼,暗鬼門的殺手只怕是混進各門各派,更甚者,官場皇宮裡亦有可能存在這些危險份子。」
「不錯,據探子所得,朝庭中,有幾位較重要的官員無故喪命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梵雨眉頭一皺。
「兩個多月前。」
「兩個多月……那個時候……」他們一行人正在摩雷國,而雲派人快馬加鞭的送了封信給他,只要他速回,卻無其他細節,怕是當時遇上麻煩,想要他回來助他查案吧?他卻只以為他思念他,而催他回去,心中不由不悅,在回中原的路上,又遇上了那個藥師三葉,一個在江湖上傳言已死之人。藥師三葉要求他幫他送至鳳凰城,但卻不能讓鳳凰門門主知道他的存在,雖最厭惡受人指示,偏自己欠他人情,不得為幫他一回。於是,他們一行人轉了方向來到了南蠻。雲那邊,他只捎了個信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經陸竣一提,自己不免虧欠雲過多。
主子說了半句話便無下文,陸竣知自己失職,便道:「屬下罪該萬死。」
「罷了,這是我的疏忽,怪不得你。」梵雨嘆了口氣。
「謝主上。」陸竣磕了三個頭,之後,又道,「最近江湖上傳言,人間閣的常綠聖草被焚之一炬!人間閣閣主失蹤了。」
「什麼?!」梵雨一驚。任何事都能淡笑如風的他,在聽到此則消失時,變了臉色了。「怎麼會……」
人間閣閣主,東方蒼龍的守護者,失蹤了?常綠聖草更被焚之為炬?
「這是何時發生的?」
「屬下今日才得到探子的消息。但江湖上亦才近幾日流傳開來。」
事情,越來越詭異了。
人間閣,在江湖上雖為一門一派,但整個門派只有閣主一人罷了。閣主龍隋風深居簡出,幾乎不在江湖上走動,再則,普通人若無閣主允許,是無法進入人間閣的。究竟是何人,竟讓龍隋風失了戒心?
難道……又是暗鬼門的殺手?
天下六寶!
是了,為了天下六寶,暗鬼門的天尊不惜代價地要得到,為了……整個天下?!
天下六寶:滌塵閣的聖水、無鞘劍派的無鞘劍、人間閣的常綠聖草、鳳凰門的門主之心、魔人谷的毒人花、摩雷國的鎮國之寶。得此六寶者,可得天下!
得天下……如何算是得天下?一統天下,成為萬民之主?還是……
天尊……
腦中隱隱浮現一幅溫煦雅緻的圖。當時在摩雷國時,國師讓他所看到的圖。圖中的男人,與他記憶深處的某個人重疊了。
真是他么?
若是他……那麼,不單單是得到天下那麼簡單了!如果是他,人間,將會淪為魔道!
梵雨打了個寒顫。很久……沒有如此害怕過了!他暗自嘲弄,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害怕什麼了,卻原來,心中仍留有陰影。
眼一閃,瞬間銳利,冷冷地盯著床上沉睡中的金髮之人。
六寶中,已有三件寶物落入天尊之手,另外三件,怕是凶多吉少了。眼下,鳳凰門門主之心,無論如何都不能叫那鬼魅奪了去!
「陸竣,隨時注意冰凌凰月的一舉一動。另外……查一下藥師三葉的來歷!」那個冷艷得辨不出男女的銀髮之人,與鳳凰門之間一定有著什麼。
他,是針對冰凌凰月而來的!
「是!」陸竣令命,恭敬地退下了。
月兔西移,夜過去大半。
梵雨脫了外衣,躺在冷炙身旁,將他削瘦的身子攬入懷中,逗了逗他的小耳垂,低低笑。
「醒了,怎麼不睜開眼?壞孩子。」
懷中的人動了動,在梵雨的注視下,睜開一雙紅如寶石的眼睛。
梵雨撫著他的臉頰,道:「白天,你……遇到了誰呢?我的小炙兒。」
冷炙的紅眸一縮,許些感情在其中流竄。
「看來,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吧?」唯有一個人,能使他冰冷的眼中染上一絲人氣。
一個擁有紫色眸子的男子。
低下頭,輕輕吻上他的紅眸,喃喃:「我……會妒忌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