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自從被某個未開化人種扛進房間,我們倆已經相對無語了一刻鐘了。
我是因為潛藏了很久的秘密突然曝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以不變應萬變。但是老爺,明顯是受到了太大的刺激,以至於一時反應不過來。
不要這樣盯著我看……我會害羞的……
繼續對看,看得我手腳酸軟、脖子僵硬,甚至因為保持同一個姿勢太久,全身開始發癢,老爺終於好心的放我一馬。
「你……你居然是那個柳殘影……那個號稱謫仙下凡的柳殘影……」老爺啪的軟掉,雙手和臉都撲在桌子上,從埋著的臉那裡傳出來悶悶的聲音,好像受到了天塌掉一樣大的打擊……
是啊是啊,我知道這三年來,我的改變有多大。不過老爺你有必要擺出這樣一副快要死掉的樣子嗎?
不必這樣誇張吧?
「你又沒見過柳殘影,看起來怎麼好像受了很大的打擊?」在京城的時候,我躲清平王爺可是有多遠躲多遠。所以我絕對確信老爺沒有見過我才是。
「唉……」還趴在那裡裝死的某人長長嘆了一口氣,好像嘆出了無限的蕭瑟……
「當年你的畫像賣的多貴,看來你一定不知道……」
咦?畫像?我的畫像?有人拿我的畫像去賣?不是吧?
「什麼畫像?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我立刻警覺的問。沒有道理有人替我畫了肖像,我卻一點不知道吧?
「阿福,你真遲鈍……」老爺仍舊拖著老牛一樣的聲調,損我損的非常之理所當然。「三年前你的畫像在京城引起搶購熱潮,所有的有錢人都以能買到由畫聖下筆的彩色刻版月下殘影圖為傲。而現在你居然說不知道?真的是找不到比你更遲鈍的人了吧?」
直接過濾掉不想聽的話,只挑重點聽進耳朵里。
畫聖畫的?我想起來了。
記得有一次,他非常高興的過來,很激動的說他花了好大的力氣,終於請到畫聖願意幫我畫肖像。然後他摟著我,說他希望能把我的美麗一直保留起來,那樣,到我們都老了的時候,就可以一起對著畫像,慢慢的欣賞,慢慢回憶。
聽到從來沒有承諾過將來的他突然這麼對我說,那時的我真的好高興。以為他是說願意跟我一起白頭到老……
我還記得,那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儒服,上面刺繡著大朵大朵的血色牡丹。非常具有衝擊力的美感,那是他喜歡的風格。
衣服是他拿來的。我雖不喜,但還是穿上了。因為他喜歡。
那天,我放下了長長的發,赤著腳,只穿著那一件單薄的血牡丹白儒服,在冬天的夜裡,站在柳樹下吹了兩個時辰的風。
在那兩個時辰里,我從來沒有那樣冷過。但我記得,我一直笑得很幸福。
畫完了,我受了傷寒,整整在床上躺了半個月。那半個月里,我記得我收到的那些大人們和老爺們的禮品整整堆滿了我的房間。
但是,他連一次都沒有來看我……
我的心就在慢慢的等待中,慢慢的死去。就是在那幾天,我開始真的知道——
……沒有未來了……
後來我沒問過關於那張畫像的事情。我知道,即使問了,得到的也只是自己受傷害。誰知道今天,我才看到了久遠以前的蒙塵的真實。
原來,還是在利用我……
我以為我會哭的。心裡刺痛的感覺一直延伸到眼睛。痛到麻痹的感覺連手指都感受到了。
但困難的伸出手指,摸摸眼睛周圍,卻連一滴眼淚都沒有。
……是還不夠痛嗎?或者已經痛得麻痹了?
直到終於下定決心,拋棄了那段時間裡沒有自我的我自己,才慢慢的發現,那時的我竟然是如此的悲哀。
生活在一個接一個的謊言里的我,為什麼那時候會覺得那麼幸福?
身後圍上來兩隻溫柔的手,堅定的把我轉向朝他,也讓我的臉埋進他的衣服里。
「不要傷心,已經都過去了。」他溫柔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只是這樣的兩句話,卻讓我覺得,傷口真的漸漸在癒合了。眼睛里有熱熱的水流出來,立即滲進衣服里。
最初只是小聲啜泣著,但眼淚一直流。漸漸的,我開始聽不見我哭泣的聲音,耳朵、手、鼻子、嘴巴,全部都失去了功用。腦子裡嗡嗡的響著,除了嗡嗡嗡的聲音,我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不知道……
心底里知道我一定哭的很凄慘,哭的很難看。但我什麼也顧不了,也沒有辦法阻止我自己。全身的神經都放假了。全部的控制力也都不見了。我的腦子飄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那裡只有我,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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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究竟哭了多久。只知道到我又開始有了感覺的時候,耳邊傳來的是老爺噗通、噗通心跳的聲音。一聲一聲,跳的很快,但卻異常的讓我很安心。
老爺在擔心我。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一樣肯定的發現,老爺對我的在乎。
……很奇怪。心情異常的平靜。我相信,現在的我,即使回京城,也已經有足夠的自信去面對他了。那段我早就以為已經過去了的過去,在這一瞬間,我才真正的確信──
真的已經過去了!
感受著老爺的體溫,感受著他稍快的心跳,心臟里好像有暖流一直湧出來。甚至有種淡淡的幸福在胸中涌動……
「老爺──」拖著長長的尾巴,用我能做到的最撒嬌的聲音叫他。但是剛才哭得太厲害了,這一叫出聲,才發現把嗓子都哭啞了。
不過正好,夾著沙啞的聲音,更具有煽動力。
老爺身體震了一下。靜靜的抱著我,過了一會,才低聲的說,「你說過要叫我親愛的。」聲音里有點抗議的意思,但或許是因為我那聲「老爺」叫得太撒嬌了,那一點點抗議沒有一絲威力。
「可是我想叫你老爺,一直一直叫你老爺……」繼續用甜甜的聲音撒嬌。能這樣軟軟的靠在一個人懷裡,隨意的撒著嬌的感覺真好。很安心,很溫馨,還有一種很甜蜜的感覺。
突然想做一道甜點,把現在的心情全部都做進點心裡。點心的名字,就叫做「溫馨」。
靜默了半晌,老爺突然把手往下移,移到腰的位置,輕輕的抱起我,脫掉他自己的鞋子和我的,一起窩靠在床頭上。確切的說,是老爺靠在床頭上,我繼續軟軟的靠在老爺的胸口。
「你這幾天怎麽好像瘦了一點。」老爺輕輕的在耳邊問。有點些微的不滿的感覺。好像我虐待了屬於他的福利。可是這明明不是我的緣故。
對了,老爺沒有反對。就是說我以後可以一直用「老爺」來當老爺的稱呼了?
「因為你最近都不吃豬肉,連帶著我也沒的吃,當然就瘦了。」靠著他,微微的抱怨著。我已經好多天沒有燉肉吃了。
剛開始的時候,為了保持這樣的體重,每天都很痛苦的吃下一大堆肉。但時間久了,漸漸的吃出感情來了。現在一天不吃,倒想得很。
放在腰上的一隻手往上移動,四處摸索揉捏了一通,而後老爺溫柔的話里明顯有些不滿。「不要再瘦下去了。摸起來都沒有以前那麽舒服了。」
心裡甜甜的。我原來以為老爺比較在乎皮相的。不過嘴裡卻不坦白。「你不是說見過我的畫像嗎?難道你不覺得我瘦下來比較有氣質?我還以為你不吃肉,是希望我瘦呢。」
脖子被懲罰似的輕輕咬了一下。
「不許瘦下去。以前怎麽樣我都不管。你現在這樣胖胖軟軟的最好了。」手慢慢摸上臉頰,先輕輕摩挲著,漸漸的,摩挲的手開始不滿足,變成輕輕揉捏起來。
「臉被捏變形了啦!」抗議著,把可憐的胖臉蛋搶救回來。
被我拎開的手挪回腰上,緊了緊,把我抱著往他身上更加貼過去。
「你之前為了誰流淚,都已經過去了。我不管。以後不準再流淚了。知道嗎?」溫柔卻霸道的語氣。
我的心裡不由得熱了起來。以前怎麽沒有發現老爺這樣持續的、淡淡的溫柔?
「放心吧。我不會再為過去而流淚了。以後,即使流淚,我也只為你。」
我決定了。我要一直叫你老爺。
我決定了──
我要愛上你!
把臉緊緊的貼過去,聽著那一聲又一聲,持續跳動的聲音。我欠了你好多的情了,是不是?
「不會哭的。以後我不會讓你有機會傷心的。」老爺承諾似的說。
看著老爺幽深的的眼睛里的認真,好像突然心動了一下。
我以為我的心早就已經死了的。難道我還會心動嗎?
不過我相信你。
我把我的以後都交給你了。我們來一起找回我的心。好嗎?
這一個下午,我們就這樣靜靜的靠在一起,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他一直沒有問我以前的事情。我也沒有提起。不是放不下,而是在這樣溫馨的時間裡,不應該讓那個過去來打擾。我們都沒有刻意找話題,也沒有做愛。只有淡淡的、溫馨的愛撫,輕柔的,好像風一樣……
51
老爺又恢復正常了。因為他開始限制我跟廚痴在一起的時間。
昨天中午吃飯的時候,老爺下了禁令,禁止我每天跟廚痴在一起的時間超過一個時辰。如果老爺沒有時間一直看著我,陳伯也會一直跟在我後面提醒。
不知道老爺怎麽發現的,不過在老爺發現我對陳伯有種奇怪敬畏心理以後,那個恢復了超級狐狸本色的老爺,能利用便利用,一點都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不過最近廚痴好像想通了些什麽東西,做的菜開始鮮活了起來。怎麽說呢?就好像一夕之間,吃了什麽靈丹妙藥一樣。只是還稍稍欠缺一些想像力而已。可能是因為之前的生活里只有廚藝的緣故。
廚痴正做好了一道麻婆豆腐。我看到他拿調羹舀了一點,很仔細的品嘗著。
嗯,臉色不錯。看起來這次,他對自己做出來的菜肴還算比較滿意,因為他現在看起來心情不錯。
好機會。
我湊過去,偷偷問他:「你叫什麽名字?」
算了算,認識他多少也有三年了。現在又相處了那麽多天了,卻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感覺會不會很奇怪?
他把嘴裡的豆腐咽下去,很仔細考慮了半天。
不會吧?想名字要想這麽久嗎?難不成……
難不成叫他廚痴的人太多了……以至於他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很懷疑的看著他。半晌,他終於說--
「我沒有名字。因為我答應過我弟弟,自從我出家門以後,我就是個沒有名字的人。」
……什麽規定啊?怎麽會有這樣的弟弟?
從灶台上順手也拿了一個調羹,再順手從他手上的盤子里舀了一些豆腐……
……再舀一口……
好好吃……
再來一口……不錯不錯……可不可以連盤子一起端走?
看看外面那些對我怒目相視的家丁,正在虎視眈眈的盯著這盤豆腐,我立刻放棄了那個想法。還是在這裡吃就好。
有廚痴在,那堆人不敢進來明搶。但如果我端出去的話,可就不一樣了。何況廚房裡面還有四個廚子怒瞪我呢……
好吧,沒有名字。有這樣的禁令,我也不好勉強。不過山不轉,我可以轉啊。換個方法問問看。
「你沒有名字,你弟弟總有名字吧?你弟弟的名字可不可以說?」
同是家人,至少姓是一樣的吧?
結果這次考慮了更久……
難道弟弟的名字也不能說?連這個也規定了嗎?
看他反覆考慮良久,終於遲疑的開口。
……估計也是不能說……
「我弟弟,他……叫鬼嘯。」
……
有一瞬間我的腦袋空白了一下。而後我聽見我的聲音拔尖的重複,「鬼--」嘯!
幸好自制力在最後一秒回籠,把嘯字吞了回去。
於是廚房裡外全部的人都看著我大叫「鬼--」,好像見到鬼了一樣。
鬼嘯!
廚痴的弟弟居然是鬼嘯!
連我這個基本上不知道江湖在哪裡的人,都知道鬼嘯是殺盟的大當家。都知道寧可得罪官府,不要得罪殺盟。這個看起來除了做菜什麽都不會的廚痴居然是殺盟大當家的哥哥!
看他一臉平常的樣子,我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很希翼的低聲問他:「你弟弟只是名字叫鬼嘯,跟那個什麽殺盟的大當家其實沒有任何關係是不是?」
他看著我,好像看著白痴一樣。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白痴嘛。據說那個鬼嘯是成立了殺盟以後,把自己原來的名字改成鬼嘯的。除了鬼嘯自己,哪裡有人會給自己的小孩取名叫鬼嘯的?
奇怪了。怪事年年有,今年到我家。最大的殺手組織的大當家的哥哥,是個除了做菜什麽都不知道的廚痴已經夠奇怪的了,更奇怪的是,這麽一個奇怪的人居然就在我旁邊!
迅速回憶了一下,我沒有什麽地方得罪了這麽一個大人物吧?要是什麽時候,自己還不知道就丟了腦袋,可就不好笑了。
還好還好。應該沒有什麽地方得罪過廚痴。萬幸萬幸!
好。老爺果然英明。回去好好的誇獎老爺一番。
現在即使沒有老爺的禁令,我也會努力跟廚痴保持距離的!
52
我是真的很努力的想保持距離的。廚痴大人,你好歹也配合一下嘛!
吃完午膳,我趁著老爺正忙得天昏地暗之際,偷偷溜出來,打算找個風水寶地晒晒太陽睡個午覺。誰知道一出房間門,門口等著兩個人。
我可不會自戀到以為陳伯和廚痴兩個人是特地為我等門的,也仔細打量了兩人的表情,然後很確定的認為他們只是不小心散步到這裡。
既然如此,我繼續悠哉悠哉的到處晃悠,順便看看哪塊地方風水比較好。
找來找去,終於在湖邊的假山上找到一塊陽光明媚的好地方,眼睛的餘光飄過去,身後不遠的地方廚痴在看花。廚痴身後再不遠的地方,陳伯拿著個水壺,正小心翼翼的往樹榦上灑。
那兩個人,應該只是不小心順路吧?
雖然覺得要說是巧合的話,也太牽強了些。不過最近相處下來,廚痴也不像是會跟在後面卻假裝看花的人啊。他只會明擺著要跟就跟。哪裡會假裝呢?
至於陳伯那就更離譜了。什麽時候看過陳伯澆花來著?如果陳伯要跟蹤的話,估計我連陳伯的影子都看不見。
心裡還是有些彆扭。會不會是這個地方的風水太好了?去請兩位大神換地方我不敢。摸摸鼻子,還是我換地方吧。
非常不舍的摸摸曬得暖洋洋的石頭假山,準備明天再回來這裡看看。
拖著實在捨不得挪動的腳,和被太陽曬得懶洋洋的身體,自己覺得自己好像是正在冬眠中的松鼠,卻被人吵醒了,不得不換地方。
唉……
忍不住想嘆氣。難得的好天氣,難得沒有老爺在一邊纏著……
走啊走啊走,太陽太舒服了,幾乎忘了廚痴和陳伯。結果一回頭,看花的還在身後看花,不過這次改看樹了。澆樹的卻改澆石頭了。
要是還不知道他們明顯在跟蹤我,那我就真的是個白痴了!
繼續拖著懶洋洋的身體回頭,在廚痴旁邊站定。然後我很鬱悶的發現,被我捉包的廚痴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的表情。
鬱悶的只有我嗎?
「跟著我幹嘛啊?」我問他。我的無比鬱悶的表情和聲音,應該可以直觀的表達出我現在的心情。
廚痴很仔細很仔細的看著花,好像沒有聽見我的問話。
裝成這樣,難道我就會認為你沒有跟著我嗎?
「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你要知道的東西了才對。」繼續鬱悶的問他,「那你不去試試新的菜肴,還跟著我幹嘛?」
該說的我都說了,能教的我也全教了。以中午廚痴的那道麻婆豆腐,他的廚藝要超過我只是時間的問題。而且可以預計,在一個月時間內,他的廚藝就能超過我了。畢竟他對廚藝的執著是我拍馬也趕不上的。
那還跟著我幹嘛?
仍舊看著那朵花,好像那朵花一道無比複雜的菜肴一樣吸引他。
我也不催他。只是像他看那朵花一樣認真的看著他。老大他要說自會說。不想說我就是問半天他也一樣不屑開口。
過了一會,老大終於好心的放過我盯得太認真以至於開始發痛的眼睛一碼。
「我在看花,沒有看你。」他抬眼看我,非常認真的說。
聽到他這麽說,我差點暈倒。眼睛的餘光很不小心的瞥到陳伯好像手抖了一下。
原來受刺激的不只是我而已。
「我知道你在看花,沒有看我。我問的是你跟著我幹嘛?」不跟他爭辯看花還是看我的問題,我奇怪的是他幹嘛跟著我。
仔細的繼續看了我半晌,可能是發現了我因為沒午覺睡心情很不好,廚痴乖乖的解釋道:「我想看你為什麽高興,看到什麽會心情好。既然我自己怎麽也體會不到這些心情,那麽看著你來學習應該比較快。」
……這是什麽理論啊?廚痴是根據什麽才得出這個理論的呢?
「那你學到了沒有?」我臭著臉問。如果敢說沒有,我就用體重壓扁你!不管你是什麽殺盟還是什麽鬼嘯的哥哥!
為了這種詭異的理由來打攪我難得的午睡時間,難道我會很高興的說--我很高興很榮幸嗎?
真是夠了!因為前天哭過以後跟老爺依偎了一個下午,接下來的兩天我的睡眠時間加起來都沒有兩個時辰!
看到我的黑眼圈了沒有?
「我覺得很奇怪。你好像光是眯著眼睛躺在石頭上就能高興好半天。然後現在不知道為什麽你又這麽生氣。我有些看不懂……」他一臉嚴肅的分析他觀察的結果。
「為什麽你閉著眼睛,好像都不會踢到石頭什麽的?」他好奇的問。
……我是過來解答你的疑問來了嗎?
很想尖叫發泄一下心情,也想狠狠的把廚痴踩扁,不過我什麽都沒做,乖乖的回頭,準備回房間看老爺批賬冊兼發獃。
唉……忍不住長長嘆口氣。
53
最近老爺打混打得太厲害了。積壓下來一大堆的賬冊和厚厚五大疊的拜帖,看得我是幸災樂禍,高興萬分。
老爺應該還在一堆賬冊里批得天昏地暗的吧?這樣想會不會太壞心了一點?
一邊偷笑,一邊走進房間。只要想到老爺早上對著那堆賬冊和拜帖,苦著一張臉的樣子,心情突然好了起來。
嗯--要不要給老爺一個親親做安慰呢?
仔細思考著老爺最近有沒有做了什麽好事,值得我給他這麽一個驚喜,結果還沒看到老爺,卻先聽到一陣撲稜稜翅膀拍動的聲音。
什麽東西?好奇的定睛一看--
奇怪……什麽也沒看到。老爺站在窗口,窗口空蕩蕩的一點東西也沒有。
再看看窗子外面,一隻大鳥正往天空飛去。
鷹?我們這裡有鷹嗎?我怎麽從來都不知道?
「那是什麽啊?」膩過去,用讓我自己都甜得發抖的語調問。
很順手的摟住我的腰,老爺非常敷衍的說:「什麽是什麽啊?」
狠狠的捏了老爺一把。非常享受的聽到老爺誇張的痛叫一聲。最近我的虐待狂潛質越來越顯露出來了。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稍微反省了一下,發現我還是頗為享受虐待老爺的感覺……
「剛才飛走的那個,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是鷹吧?」甜膩的笑著,手指輕柔的摩挲著老爺的臉頰……
其實我很佩服老爺的……居然說最喜歡看我撒嬌的樣子……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麽一個胖乎乎的人……撒起嬌來……不行了……還是不要想比較好一點……
「什麽鷹?」老爺裝傻。「我們這裡怎麽會有鷹呢?那是塞外才有的吧?你是不是餓了?」
言下之意,是說我已經餓得眼睛都花了嗎?
眼睛眯了一下,摩挲在老爺臉上的手指狠狠的捏下去……
咦?咦咦?
老爺臉頰的肌肉很有彈性嘛!居然滑了開去,一點都捏不起來?
手撤回來,捏捏自己的臉頰,一捏一把肉……軟綿綿的……不公平……
……不對,現在是審問時間。臉頰誰比較有彈性的事情稍候再研究。既然臉頰捏不動,我就不信連頸子上的肉也捏不起來!
手指轉移陣地到老爺的頸子上。不過再給老爺你一次機會好了。
「如果我看錯了,那剛才飛走的是什麽呢?」微微仰著頭,看著老爺的眼睛。
「那個嘛……」老爺做沈思狀。「我想起來了。剛才窗子外面好像有飛過去一隻麻雀。難道你看到的是那個麻雀嗎?」
……
狠狠的捏下去!一邊捏一邊掐!
「啊--謀殺啊!」老爺合作的發出一聲慘叫……
「算了算了,管它是鷹還是麻雀。」看老爺執意隱瞞的樣子,我也不是好奇到非要知道不可的程度。「老爺,你的賬冊看完了嗎?還有那些夫人小姐的拜帖也看完了?」
我承認我是壞心的。桌子上攤著一堆亂七八糟的賬冊,看也知道老爺的進度緩慢。
還在慘叫得起勁的老爺聽到賬冊兩個字,慘叫也不叫了,一張俊臉垮了下來。怪了。以前這些賬冊還不是老爺你看的,也沒見你這麽可憐兮兮的。怎麽現在突然看得那麽痛苦起來了?
「阿福,我們把那些店都關掉好不好?然後我們搬家到一個沒有人的山裡去怎麽樣?然後就我們兩個人,每天你煮飯給我吃,我就陪你到處去挖野菜、釣魚、打獵。好不好?」老爺可憐兮兮的扁著臉,一臉想要避世的模樣。
只有我們兩個人的生活啊……
……造三間木房子……再在院子周圍種一些竹子挖一口井……我煮飯……老爺就打獵釣魚……然後老爺穿著布衣去挖野菜……再養上一群雞鴨鵝……
……腦海里浮現出一副農家樂的景象……不錯啊……
實在無法想像老爺穿著一身打了補丁的布衣,仍舊風度翩翩的模樣……也無法想像老爺扛著山豬的模樣……
……
可是……只有我們兩個人的話……誰來洗衣服呢……又是誰來打掃?
……不會是老爺吧……
那就是我了……?!
立刻一把推開老爺的大腦袋,我很果斷的說,「老爺,有時間胡思亂想,不如趕緊去批賬冊!」
54
最近的生活非常幸福,每天能喝到美味的酒,吃到自己做的好吃的菜肴。
還有廚痴做的也很美味的菜肴。
不過……如果不要一出門,就有兩尊大神跟在後面,就更完美了!
我無奈的看著在廚房裡看著我的廚痴,和站在門口,明顯跟另外一邊的嘈雜人群不對稱的陳伯,只想深深的嘆上一大口氣--
唉……
今天又只能去看著老爺發獃了……
不對,我忘了,早上老爺終於出門去查賬了。今天府里,大王不在呢。
今天沒人管。可以幹嘛呢?
仔細思量了半天,突然發現,老爺在的時候,整天巴在身邊,看著就覺得都快要看膩了。可是老爺一不在……其實除了發獃,還真沒什麼事情可以做嘛!
昨天晚上把茅台喝掉了只剩一半,還捨不得這麼快的喝掉另外的一半。上次跟老爺拗來的竹葉青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不省著點喝,很快就會喝完了。
好久沒去街上買酒喝了……
決定了,今天要去酒館!
說走即走。既然做出了重大的決定,當然需要立馬執行不是嗎?
……我真的沒有過有如果運氣好的話能遇見老爺的想法哦……大家千萬不要誤會了!
帶上全部的銀兩,一共有四十三兩。好久都沒有出門了,所以上個月的月俸還在,沒有像以前那樣每個月那到月俸就全部換美酒了。
先去哪裡呢?百家坊的花雕想得緊。可是「路過客棧」的香雪酒也是一流的。鄰家鋪子的加飯酒最地道了。真是難以取捨啊……
三個鋪子正巧在紹興城的三個角落裡。要是一天全部都到遍,天都要黑了。可是舍掉哪一個我都捨不得啊……
如果老爺在就好了。以老爺的輕功,一下子就能到了……想想有親愛的老爺在,還真是方便啊……
想歸想,還是要作一個取捨……回頭看看遠遠跟在後面的陳伯……如果跟陳伯打個商量的話……陳伯會不會願意幫我去鄰家鋪子買酒呢?
不過說真的,我不敢。
好像天生就是老鼠和貓的關係,看到陳伯,我總是心裡怕怕的。明明沒有做過虧心的事情啊……難道是因為每次看到陳伯,他都是一臉面無表情的樣子的緣故?
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陳伯笑過……不對……印象里有見過一次的……
啊,想起來了!記得那次,科舉剛過,老爺大宴才子佳人。一個秀才講了一個笑話,全部的人都笑得前仰後合,特別是那些小姐夫人們,更是笑得花枝亂顫。
那時候我剛好從那裡路過,一眼就看到陳伯仍舊是冷著一張臉,連一點點的笑意都沒有。
想起來忘了東西,我從原路折回,才過了不到半炷香的時間,那個秀才卻說起了才子佳人的故事來,才子佳人心心相許,岳父大人棒打鴛鴦。賺了在場不少夫人小姐的眼淚。
但是,我很清楚的看到--
陳伯在笑!
雖然只是眉眼很小的扯出一個幅度,但是我很確定,陳伯在笑。而且是很開心很開心,好像聽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一樣的笑!
好像是從那個時候起,我就開始對陳伯有種敬畏的心理了……
還是去「路過客棧」吧。不敢勞動陳伯的大駕。客棧那裡有酒有菜,菜的味道雖然不算最好,但跟那裡的美酒搭配起來,還真是絕配!
晃悠著朝目標前進。說起來,其實在這三個有美酒的地方,「路過客棧」是最近的一家。從客棧二樓的靠窗位置,能看到下面清澈見底的小河。
水鄉啊水鄉,環境就是不一樣!
「小二,來一斤香雪酒,幾個招牌菜。快點!」很熟門熟路的上二樓。
「好咧--」小二拖著長長的嗓子。突然「咦」了一聲。「是阿福啊?好久沒見了呢!老闆正叨念著,他剛進了一批上好的狀元紅呢!」
……來太多次了,連小二都認識我嗜酒的阿福了……
辛苦的爬上二樓。
現在還不是吃飯的時間,客棧里很空。幾個兵家必爭的風景好、氣氛好的靠窗位置都沒人。
很高興的坐下來,就等著美酒佳肴了。
真的好久沒來了。懷念啊懷念……
隨便看了一下,客棧還是一樣的舊。滿是蟲子蛀過孔洞的桌子和木凳。腳下的木樓板也全是蟲洞。不過這家客棧的乾淨可是遠近聞名的。
廚痴在另外一個靠窗口的位置坐著。看起來好像吩咐小二點了跟我一樣的酒菜。陳伯則坐在廚痴後面兩張桌子的那裡。我看不出來他有沒有叫酒菜。不過如果陳伯干坐著看我吃的話……
我會吃不下的……
55
人很少,整個客棧里算上我、廚痴和陳伯,總共就五個人。而那另外的兩個人,看起來是住在這個客棧里的,還一副睡眼惺松的模樣。
這種天氣能出來喝酒……真舒服……風輕輕的……帶來一些舒爽的水的味道……
「您的酒菜來咧--」
小二仍舊拖著客棧里叫菜特有的長長的尾音,耍雜技一般兩手拿了滿滿的菜和酒。一份是我的,一份是廚痴的。
……陳伯真的要干坐著緊緊盯著我吃不成……我去請陳伯吃東西好不好……不過小二應該會過去問的吧……
放好了兩份酒菜,小二一甩抹布,果然點頭哈腰的過去問陳伯:「這位客官吃點什麼?」
我豎著耳朵,拚命不著痕迹的用眼角偷瞄後面。只見陳伯抬頭看看小二,再看看廚痴和我,臉上仍舊是一副面無表情,不好相處的模樣,眼神里沒有一絲溫度。
「也跟他們一樣吧。不要酒。」
哇哇哇,連聲音也冷冷的……好可怕……
背後冷冰冰的,估計是被陳伯冰冷的眼神給凍著了……但是也有可能是我自己產生的錯覺……喝點酒暖暖好了……
小心翼翼的滿上酒,深深吸上一口氣--
好久沒有喝到紹興美酒了……雖然最近天天都有美酒喝……現在聞到美味的香雪酒……還真是想念啊……
端起美酒,湊近嘴邊,正要喝……
……
眼角瞄到樓下客棧的大門進來一個人……
……那個人……
沒見過……
……可是停在那人肩膀上的一隻鳥……
有點眼熟……
……是鷹吧……紹興城總不太可能一下子出現好多隻鷹吧……?
再看看那個男人……
全身打了個哆嗦……好冷的氣質……不是像陳伯那種清冷的氣質……而是真正的冰冷……感覺就像冰凍了的時候……還得穿著單衣在冰里洗衣服一樣的冰冷……
那男人一抬頭……好像無底洞一樣幽深的雙瞳正好對上我打量的眼光……
……
紅色!
血紅色的雙瞳!
--鬼嘯……
緊緊的被那雙血色的無底洞般的雙眼抓住,無法移開視線……
……眼神被吸進去了……緊緊的陷下去……像陷入了無底的泥潭裡……那麼一雙充滿了殘忍……卻沒有任何生氣的眼睛……那麼鮮艷奪目的血一般的鮮紅……幾乎可以看見被那雙眼瞳捉住的……無數掙扎的呼喊……
好像被淹沒了一般……沒有辦法呼吸……快要窒息了……
突然,他移開了眼睛。
我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好像剛剛繞著整個紹興城跑了整整一圈……手裡的酒早就灑光了……酒杯被緊緊的捏住……手指因為太過用力……指節都發白了……
原來真的……真的有那麼可怕的人……只用眼神……就可以殺人……
不敢再看他。
不想重溫那種溺水般、快要窒息的感覺。
可是……
眼神卻不受控制的被那個人吸引過去……
……
他……
其實……
長得很清秀……
如果不看他的眼睛的話……
從側面看……玫瑰一般鮮艷的唇瓣……小巧的鼻子……象牙瓷一般白皙的皮膚……濃密黑翹的睫毛……柔軟順滑的長發……
……全部都放在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上……
不管是看側影還是背影,應該都能形容為--如同畫上畫出來的美人一樣,每一個細節都如同神祗親手打造出來一般的美貌,無論從哪裡看,都看不出任何的瑕疵!
--如果他不是鬼嘯,我想,任何人都會拜倒在他這樣不分性別的絕代美貌之下吧?
可是,會有人能夠一眼看出來這樣的美貌嗎?
……不會有那樣的人存在吧?
跟他那彷彿天生的、環繞在周身的冰一樣的氣質,以及好像無時無刻不散發出來的濃濃的血腥味相比,那樣的美貌,根本就如同螻蟻一樣的渺小……
……還有那樣一雙……
……真正用鮮血染就的……血色的雙瞳……
……無法形容……
這是一種……絕對屬於魔魅的美麗……
擁有著這種美麗的人……是神跟他開的一個玩笑嗎……?
從他的身上……
我沒有聞到任何屬於幸福的味道。
56
他在看廚痴。
非常非常非常仔細的看著廚痴。
很奇怪……在看著廚痴的時候……他周身環繞的血腥味,似乎淡了一些……
感覺……那種魔魅的吸引力……似乎也淡了一些……終於能移開視線了……
……突然覺得……現在站在眼前的……廚痴的弟弟……跟傳說中的鬼嘯……有些不一樣……
說不上來那種感覺……雖然有著非常可怕的氣質……看著看著……卻突然覺得這麼可怕的他……有些可憐……
……奇怪……怎麼會覺得他可憐……
……廚痴有沒有發現他了呢……?
恢復了好奇心的我,不敢轉頭,只能拚命努力著,用眼睛能夠斜視的最大程度,小心的看後面--
立刻滿臉掛下來一堆黑線……
整個客棧里,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空氣里令人毛骨悚然的因子,廚痴居然一點都不為所動……
或者說,廚痴根本就沒發現……
他正在皺著眉,用自己隨身帶的筷子,夾著半粒花生米,死死的盯著一般的研究。
坐在後面的陳伯也是讓我黑線的人物之一……出現了這麼可怕的人物……居然仍舊是冷冰冰的平板臉……連個驚訝的表情都沒有……維持著平常的姿態……坐在那裡……
……陳伯的可怕程度……果然跟鬼嘯……是同一級別的……
--老爺怎麼會跟鬼嘯扯上關係?
腦袋裡突兀的冒出這麼一個疑問。那隻鷹我記得還很清楚呢。
不過還來不及思考這個疑問,就看到鬼嘯的臉色開始陰沉下來……雖然是那麼美麗古典的一張小臉……陰沉下來的模樣……居然跟七月半的鬼……也差不了多少……
廚痴還沒看到他……好像就是因為這樣……他才生氣的吧……?
廚痴……跟他弟弟的兄弟感情……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
廚痴應該是已經跟家裡脫離關係了吧?出了家門就沒有名字,這句話的意思不就是斷絕一切關係,連原來的名字都不能用嗎?
可是現在看他弟弟……不像是斷絕了關係的樣子啊……
啊……鬼嘯的臉色已經變成鐵青了……
……
跟廚痴也算……認識了滿久了……
……應該能算……朋友……吧?
想到這裡,我立即無比小心的拿一顆花生米往身後丟去,希望能夠驚醒那個全部心神都在觀察中的廚痴……
「撲」的一聲,丟得很准。是掉在桌子上的聲音。
看來阿福我挺厲害的嘛……廚痴醒了沒有?快點發現啊……不然的話……以阿福我的經驗……等下屁屁要被扁了……
上次喝酒喝的太專心了……沒看到老爺……據說老爺在我眼前晃悠了很久……後來屁屁就挨扁了……輕輕的……五下……
一不小心又走神了……不過這次……因為氣氛比較緊張……所以走神沒走多遠……
「嚇--」
剛回神,心臟就差點跳了出來!
眼前多了一個人,正用那雙冰冷的血色美眸盯著我……雖然沒有殺意……但那眼裡仿若天生……濃濃的血腥味……還是讓我心臟用力狂跳起來……
什麼時候上來的?
不過幾秒鐘的時間而已……難道他真是鬼魅?
……幸好,他只是路過而已。因為只是盯著看了我一眼,他就往廚痴那裡走去。
不敢轉頭看。我支著兔子一樣的耳朵用力聽……
沒有任何聲音。
這麼破舊的木樓板,哪怕一個三歲娃兒在上面走,也能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但是--
真的沒有任何聲音。
……
不對,有聲音。
是廚痴嚼著花生米的聲音。客棧里太安靜了,所以連嚼花生米的聲音,都異常的清楚。
……原來剛才我的花生米白丟了……
好奇好奇……真的非常好奇啊……可是又不敢看……
剛才應該坐到陳伯的身邊去的……那就能光明正大的看熱鬧了……
好半晌,除了嚼花生米的聲音,身後仍舊沒有其他任何響動。
……終於,花生米嚼完了……
該有反應了吧?至少也該看到具有無比存在感的鬼嘯?
senxiloPosted:Feb42006,04:49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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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有反應了吧?至少也該看到具有無比存在感的鬼嘯弟弟了吧?
……換了嚼茴香豆的聲音……
到底是看到了還是沒看到啊?好奇心快殺死一隻貓了……
被好奇心招得全身發癢的我,實在是忍不住了,終於冒著生命危險,無比緩慢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甚至我敢保證,我小心得連空氣都沒有驚動的--
轉頭過去看……
一個纖細的側影。
正坐在廚痴那張桌子的右邊。
廚痴大張著口和眼睛。
表情獃滯。
以一個奇怪的姿勢定格。
往前伸出的手,看起來好像要去夾茴香豆的模樣。但是,手裡卻沒有筷子。
而手裡拿著廚痴那雙象牙筷子,嘴裡咬著茴香豆的是--
……廚痴的弟弟鬼嘯。
57
還在發獃……
不要光顧著發獃呀……至少也說句話。不然怎麼對得起我的好奇心!
……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在這裡看熱鬧的……
那邊,鬼嘯優雅的吃著廚痴點的下酒菜,拿過廚痴丟在一邊碰也沒碰的美酒,輕輕嗅了一下……
……那有若蘭花般的姿態……那潔凈如玉的氣質……真是說不出的好看。
原來鬼嘯跟平常人沒什麼兩樣嘛!也是要吃東西的,還會聞酒的味道……
……倒不是說我原來以為鬼嘯是不吃不喝就能活的……誰都知道嘛……鬼嘯再可怕……也還是人……當然不可能不吃不喝……
可是……原來只覺得鬼嘯好可怕……所以就不會去想像到他吃東西的模樣……
……現在看到了……不但跟普通人一樣的吃東西……姿態還優雅得很……沒見過吃東西能吃得這麼迷人的人……
奇怪啊……那仿若與生俱來的血腥味……怎麼不見了……?
……是廚痴的緣故嗎……?有這麼一個只看重廚藝的哥哥……很辛苦吧……
不過……仔細想想……廚痴有鬼嘯這麼一個弟弟……估計也是從不燒香拜佛的結果……
「你……你……」廚痴結結巴巴了半天,仍舊只能發出這樣兩個短音。
當然了,張著那麼大的嘴巴,還定格了那麼久,下巴沒有掉下來已經很不錯了。現在不過是抽筋而已,運氣真好啊!
鬼嘯拿起小酒瓶,往瓷酒杯里注入香雪酒。彷彿沒有聽見廚痴在說話。
酒香四溢……勾引起我肚子里的酒蟲……
修長的手指平穩的捏著酒杯的沿口,端起來,湊近嘴邊輕輕啜飲一口……
……我也好想喝……可是……要是轉回頭喝酒……不知道等下還有沒有機會回頭看熱鬧……鬼嘯跟廚痴耶……可不是天天都能看到的……
熱鬧和酒不可得兼……舍……酒……而取熱鬧……也……
……
美酒啊美酒……
一仰頭喝完那一整杯,美酒順著優美的頸部曲線滑下去……忍不住也跟著吞了一口口水……美酒……
……
三聲吞咽的聲音?
鬼嘯喝酒有聲音是理所當然的。
想念美酒滋味的我,剛才不小心也吞了口口水。
那……還有誰?
視線掃射……瞄準--
廚痴?
端著一張痴迷的臉,緊緊盯著鬼嘯優美的頸子吞口水的,赫然是廚痴?
這是什麼狀況?
舔舔發乾的嘴唇,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這兩個人的關係--
有古怪!
更詭異的是,鬼嘯居然對著廚痴微微笑了一下。
這一笑不要緊,連我這個坐的遠遠的人,都感覺到一陣風吹桃瓣,漫天飛舞的迎面撲過來……
那麼……正對著那朵柔媚的笑容的廚痴……
……真是太可怕了……沒想到充滿血腥味的可怕的鬼嘯……居然還能將那一身充滿魔性魅力的絕美皮相……發揮得如此淋漓盡致……
誰能想像得到啊……
媚笑的鬼嘯……
……看到廚痴的口水滴下來了……
亂倫嗎?
……不是吧……
鬼嘯在微微一笑之後,繼續滿了一杯酒,小酌起來。
看到如此難得的景象,美酒的吸引力對我已經不算什麼了。今天犧牲品嘗美酒的時間,真是太值得了!回去跟老爺好好誇耀一番!
不知道老爺回去了沒有……
一邊緊緊盯著眼前這奇怪的一對……呃……實在是很難把這兩人聯想成兄弟……一邊開始神遊……
從老爺現在在哪裡,一直神遊到午膳吃什麼,再神遊到廚痴有人絆著了,下午終於可以好好的曬太陽了……好久好久以後,廚痴才發現自己正盯著弟弟發獃,立刻收斂起手腳和痴迷的眼神,像等著挨罵的小孩一樣,端正的坐在桌子前面,低著頭。
看到了……耳根紅了……
一隻修長的大手探過去,擦掉廚痴嘴角剛才沒有滴下去的一滴口水……
……手收回來……魔魅的美人看著食指尖上的口水……
唰的一下……廚痴整個臉變得通紅……
……如果是我的話……我也會臉紅的……可惜老爺還沒有帥到能讓我看得流口水的程度……好可惜……
指尖湊近嘴邊……
……看那神態……那動作……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不要啊!我心臟不好!
……
就在我用力把驚訝的尖叫憋在肚子里的同時,那個殺盟的大當家,據說生飲人血活吃人肉殺人不眨眼喜歡虐殺小孩的鬼嘯,伸出粉色的舌尖,輕輕的將廚痴的口水舔了進去……
……
大庭廣眾之下……一個是只認得廚房的廚痴……另一個是殺人殺著玩的鬼嘯……這已經不是一句「曖昧」就能夠形容得了的……我可憐的心臟……受了太大的刺激……幾乎要罷工了……腦袋已經罷工了……
那邊還有個更可憐的當事人……看那血紅血紅的臉頰……一直紅到耳根和脖子裡面……估計連腳趾都通紅了吧……
……原來廚痴除了知道做菜以外……至少還懂得害羞……
58
……原來真的是……兄弟戀……
我以為是我想太多了……結果原來我想得還不夠多……事實總能嚇人一跳……
魔魅的美人挑了挑眉,好像對舌尖的味道比較滿意,又露出一個顛倒眾生的笑容……
……幸好客棧里現在客人稀少……不然的話……大庭廣眾之下……盡情施展這般魅力……簡直是……破壞人家家庭……
看吧……除了我、廚痴、陳伯以外的兩位客人……不就張著嘴巴……露出一副痴迷甚深的模樣……又是兩個被同性吸引了的男人……
鬼嘯可不管人家用什麽樣的眼光在看他。據我所知,像鬼嘯這樣的武林高手,連幾百米外的螞蟻摔跤的聲音都能聽見,何況不過是樓下兩個大男人的吞咽口水的聲音!
當然,我不是武林高手,不過耳朵不行,眼睛倒還可以。那兩個男人吞口水的動作幅度太大了,眼睛的餘光稍微瞟了一眼就看到了。
在鬼嘯的眼裡,或許我們連螞蟻都不如吧?因為他只看到廚痴。
全身都因為害羞而變得紅通通的廚痴,看起來有點可憐。可是鬼嘯卻仍舊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他夾起三顆花生米,送到廚痴的嘴巴前面。不過廚痴看起來太害羞了,也有可能是受到衝擊力太大了,仍舊低著頭,乖乖的罰坐,不肯張口。
「幹嘛不吃?」鬼嘯挑起一邊眼角。
沈默了半晌,廚痴很小聲的問:「你怎麽會在這裡?」
那說話的聲音,簡直跟蚊子叫一樣,不仔細聽的話,連一個字都聽不見。
毫無笑意的勾了一下唇,魔魅美人把筷子轉了個方向,放進自己的嘴巴里吃掉,然後乾脆的放下筷子,大有要長談的架勢。
「我怎麽會在這裡?」鬼嘯用一種嘲諷的語氣重複了一遍。冷冷的道:「吃干抹凈就想逃跑,這是哥哥你對我的教導嗎?」
……
這句話讓我的全部神經一起停擺暫且不說。我以為廚痴臉紅到那種程度已經是極限了,但現在知道了,原來人的潛力真的是無限的。因為這一刻,他的臉簡直紅得要滴出血來了……
……這同時也證明了鬼嘯那句石破天驚的話的可靠性……
雖然鬼嘯一副絕色面孔……但想到有關鬼嘯的傳說……我以為廚痴才是被吃的一個……看來以後……在這方面……還是要以貌取人才是……
雖然紅著臉,低著頭,但廚痴還是小小聲的抗議。「我離開的時候,有告訴過你。你也同意了的。」
鬼嘯從鼻子里冷「哼」了一聲。
「你看起來一副想要自殺的樣子了,難道我能不讓你走?當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是沒關係,但你在外面玩了這麽久,也差不多該回家了吧?」
廚痴聞言,小幅度的扭動了一下發酸的筋骨--那麽大個人,縮成這麽小小的體積,當然會骨頭酸--拿手指撓撓腦袋,仍舊小小聲的解釋的說:「我沒有說要當沒這回事情。那次是因為我拿錯了煮葯膳的中藥,才害得你……呃……痛……是我的錯,我當然會面對。只是一時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有幾個字很含糊的含在嘴巴里,但以阿福我的聰明,不用腦袋想,用腳趾也想得出來他說的是什麽。
原來是「葯」後亂性啊?難怪……
「哦?負責?」鬼嘯眼睛里閃過一抹精光。「你要怎麽負責?」
對啊。要怎麽負責?兩個都是男的,總不能以身相許吧?
差一點,我以為我看錯了。因為廚痴居然露出忸怩的表情……一個大男人做出忸怩的樣子……我現在知道了……看在人家眼裡……我對老爺撒嬌的樣子……大概也是這樣的感覺吧……
真的好噁心……
但接下來廚痴的話,差點讓我吃驚得滑到地上去。他居然很彆扭的說--
「我讓你做一次回來……然後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怎麽樣?」
我突然覺得這個世界變得無法理解了……
……我被世界拋棄了嗎……只是我無法理解嗎……
鬼嘯端著一張絕美的小臉,淡然的問道:「這就是你花了五年時間想出來的解決辦法?」
廚痴抬起許久不見的臉龐,仍舊紅通通的,很希翼的看著鬼嘯,說,「這樣不是很好嗎?這是我想出來的所有辦法里,最完美的一個了!」
鬼嘯秀氣的眉毛斂了一下,釋放出一個充滿魅力的皺眉表情,然後用非常堅決的、不容許任何異議的語調說:「我只接受一個解決方法。那就是--你嫁給我!」
59
啊……
嫁給他……
我張口結舌……遺傳果然是有道理的……
聽到鬼嘯的話,廚痴臉色一下子青一下子白,那麼複雜的表情,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不過按照常理推斷,被弟弟求婚,那種複雜心情,應該不是普通人能夠理解的吧?
我是普通人。我就無法理解。而且我也沒有兄弟。
瞄瞄鬼嘯一臉不答應就讓廚痴好看的嗜血表情,很替廚痴擔心,可是我幫不了你……對不起……
廚痴臉色變來變去變了許久,終於幽幽的道:「只是不小心讓你痛了一次,你居然記恨這麼久……你的意思是--除非我也痛一輩子來償還你,你才會消氣嗎?」
可憐兮兮的看著鬼嘯,久久以後,廚痴長長嘆了一口氣,他死心的的說,「也罷,誰叫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弟弟呢?但一輩子不行。還你三年該夠了吧?」
絕倒!
連我這麼笨拙的人,都能聽出鬼嘯的意思根本不是這樣,廚痴居然能夠理解到那樣的地步,真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眼角瞥到連陳伯都忍不住麵皮微微抽動,眼睛里露出驚訝的神色。讓我更是佩服得無以復加!
倒是鬼嘯修養甚佳,一點都沒有驚訝的模樣。好像早就料到廚痴會將他的話扭曲成這樣子。真不愧是兄弟,對廚痴的了解是我們這些外人所不能及的。奇怪的是廚痴對他弟弟的了解好像正好相反,還不如我們這些個看熱鬧的!
鬼嘯愜意的坐著,開始跟廚痴討價還價起來。
「三年不夠。至少也要二十年。」
二十年……這跟一輩子有區別嗎?
看來廚痴的時間觀念還是頗強的。他很可憐兮兮的看著鬼嘯,說:「二十年太長了。最多五年。我只是讓你痛了一個晚上而已。你也太會記恨了吧?記得你小時候好可愛的,而且都好乖的聽我的話……」
可愛?乖?
我實在無法把這兩個形容詞套到傳說中殺人如麻的鬼嘯身上。要是說從小就美麗非常,我還能心有戚戚。但滿身血腥味的鬼嘯,真的會有可愛跟乖巧的時候嗎?
鬼嘯美麗的臉皮微微抽動一下,看來對這兩個形容詞也頗不能夠接受的樣子。但他不愧是控制情緒的高手,仍舊不緊不慢的說道:「十年。至少十年。不能再少了。你還記得從小你是怎麼教導我的?你說過,男子漢要敢作敢當,還記不記得?」
……
果然是個厲害人物啊!明明是如此不符合常理的要求,卻拿這麼光明正大的理由來說服,厲害厲害!
廚痴沉默了良久,終於認命似的說,「好吧。我既然做了,當然要承擔後果。」
……完了……可憐的廚痴……
低著頭的他沒有看到,但我可看到了。鬼嘯血紅卻如同水晶一般清澈透明冰冷的眼裡,明明閃過一抹得逞的亮光。飛快的,消逝在眼底。
「這是你答應的。這次不會再逃走了吧?」明明是疑問的句子,話里卻含著威脅。淡淡的盤亘在輕描淡寫的語氣里,但卻給人深切的危險的感覺。「下個月,挑個好日子,就先在這裡辦個酒宴吧。」
「酒宴?!」廚痴和我都嚇了一跳。只是我把訝異的話吞下肚子里去了。
兩個大男人結婚,而且還是兄弟戀,居然要辦酒宴?
60
「嘯……」廚痴擔憂的望著他。「即使他再怎麼樣,也是我們的父親。你恨他我知道。可是綠姨娘一直都很為難的。」
從廚痴那個角度估計看不到,但是從我這個角度卻看得很清楚。提到那個不知道是誰的「綠姨娘」,鬼嘯放在桌下的右手瞬間握緊了一下。長長的指甲幾乎要掐到肉里去。
--這個綠姨娘會是鬼嘯的什麼人?
看的出來,他不喜歡那個人。或許他還痛恨她。不管她是誰。但廚痴明顯不知道這一點。
很快的,鬼嘯放鬆了手指。
「親愛的哥哥,今天的重點不是這些吧?」鬼嘯收拾起有些失控的情緒,重新微笑起來。「你顧左右而言其他也沒用。下個月,就請哥哥你披上嫁衣了。嫁衣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知道你不會女紅。到時候我會找一流的綉工為你定做的。」
嫁衣?廚痴要披嫁衣?
腦海里浮現出廚痴這樣一個很有男人味的男人,披著大紅的嫁衣,戴著鳳冠……
身體比腦袋更快有反應。全身的雞皮疙瘩立即一顆顆冒上來。
「不要!」廚痴失聲抗議。再也不顧對弟弟的愧疚和敬畏。
一個大男人,因為一時失誤,把自己的菊花賠給人家十年已經夠可憐的了,還要被逼著嫁給男人。現在,還要被逼著披女人的嫁衣,想來天下應該沒有比廚痴更可憐的人了。
即使是我,所愛非人,好像受了很多苦的樣子。其實想想,跟眼前的廚痴比起來,也根本不算什麼了。至少現在的老爺才不會這樣對待我,也不會讓我去穿女人的嫁衣嫁給他。
鬼嘯面色突然一斂。「不要?」立刻的,一雙美眸陰沉起來。「親愛的哥哥,你是在跟我說不要嗎?」
突然發現鬼嘯真的很可怕。每一個動作跟表情,都彷彿在無意中控制了空氣的流轉。這眸子一陰沉下來,好像連空氣都靜止了!
看到弟弟陰沉著臉,廚痴剛生的膽子立即又丟掉了。縮成一團不敢說話。
「嗯?」鬼嘯陰沉的美眸威脅的盯著廚痴。「真的不要?」
廚痴差點就淪陷在鬼嘯可怕的眼神下改口說要,但他及時用手捂住嘴巴。事關重大,這可不是一般的小事,不能隨便答應的。
把自己緊緊的縮成最小的一團,挨在桌邊。很可憐兮兮的搖頭。好像一隻被主人呵斥的忠犬,委屈的閉著眼睛不敢看著鬼嘯的臉。
他是男人!真的不要穿嫁衣!這點一定要堅持!
十個手指緊緊的捏著木桌的邊緣,好像這樣就能給自己狀狀膽子。只可惜不管怎麼看,廚痴都還是一副忘了膽子長在哪裡的模樣。
視線緊緊盯著廚痴的臉,漸漸下移到他捏著桌子的手指。鬼嘯的表情跟眼神都變得莫測起來……
再移回廚痴的臉上。廚痴仍舊緊緊閉著眼睛。好像不看他膽子就會大起來一樣。
看著廚痴的臉,鬼嘯的眼睛慢慢的柔和下來……
「哥哥。」鬼嘯突然用一種很溫馨的語氣叫他,這一刻,他不是那個讓人膽寒的殺盟鬼嘯,而只是廚痴從小到大的那個可愛弟弟。「不要這樣。我不知道你這麼排斥。如果你真的不願意,我不會逼你了。」
輕輕掰開廚痴捏在桌子上的雙手。「不要閉著眼睛。看著我。」
廚痴謹慎的張開一隻眼睛,然後是另一隻。非常非常仔細的觀察著鬼嘯臉上的表情,很懷疑的問道:「真的?」
鬼嘯對他露出一個真正能稱得上可愛的笑容,把桌子上的筷子遞迴到他的手上。「我只有你這個哥哥而已。除了你,一個親人也沒有。你真以為我會逼你嗎?」
61
突然伸手去環抱住鬼嘯,就像抱著一個小孩子一樣的環抱著他。廚痴努力安慰他。「沒關係,你還有我啊,還有綠姨娘啊。我們都會一直陪著你的。」
為什麽廚痴沒有發現呢?鬼嘯真正是從心底里厭惡那個什麽綠姨娘。他的瞳孔在聽到那三個字的一瞬間緊縮了一下。
不過只是瞬間而已。
「我不要別人。只要有哥哥你就夠了。」鬼嘯露出一個顛倒眾生的笑容。
……摸摸看……還好沒有流口水……
不過廚痴又看呆了……要說他不喜歡他的弟弟……我才不信……
「綠姨娘是你的娘,那麽疼愛你,每次看到你都眼淚汪汪的,怎麽可以說不要這麽殘酷的話呢?要是綠姨娘聽到,一定會很傷心的。」廚痴不贊同的說。
一抹鄙夷兼厭惡的眸光閃過。低著頭,小心的沒有讓廚痴看到。「嗯。你說怎樣就怎樣了。」
仍舊環抱著鬼嘯,廚痴把頭靠在鬼嘯的肩膀上。
「要是一直都像小時候一樣,那該多好……」廚痴做夢似的說。「你都好乖的,每天跟在我後面。我去買菜你也去,我煮了東西你都要吃第一口。還都要我喂你……父親都不管我們,隨便我們去哪裡玩都可以……」
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麽,廚痴微微抬起頭看著鬼嘯。「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們不小心闖到嫣紅樓去了,你說你以後要娶嫣紅樓的頭牌胭脂紅做妾呢。不知道胭脂紅現在怎麽樣了。」
靜靜的看著廚痴的眼,鬼嘯很平淡的說,「有一次接了殺縣令的血帖,不小心連她一起殺掉了。」
廚痴愣了一下,看著鬼嘯平淡的表情,又把腦袋靠了回去。輕輕的嘆了口氣。「不要傷心。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如果要娶妾,我來幫你找個比她更漂亮的。」
「你要幫我娶妾?」平靜無波的眼眸里不含任何情緒。聲音也平靜得有些過分。修長的手撫上廚痴長著鬍鬚的臉,很輕柔的撫著。
「其實我們如果不結婚的話,你還可以娶一個漂亮的妻子,生一群可愛的小孩……」沒有發覺潛藏在平靜無波表象下的驚濤駭浪,廚痴很實在的替鬼嘯考慮著。「我們不要結婚好不好?我不會離開你的。然後你還可以擁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
平靜的眸子瞬間變得陰嫠。靠在鬼嘯肩膀上的廚痴卻看不到。手仍舊輕輕撫著廚痴的臉,聲音卻無法繼續維持平靜。
「妻子?孩子?做一個像父親一樣的好丈夫和好父親嗎?養一群像我一樣可愛的孩子?」飽含譏諷的話從薄薄的唇里吐出,幾個加重語氣的字明確表示出他話里的意思。「你只能嫁給我。我也只願意娶你。不許再提任何不嫁給我的話!否則別怪我不遵守我們的約定!」
「嘯!」有些驚慌的叫他。「不要這樣,你答應過我的!」
親親廚痴的發,鬼嘯放鬆語氣。「是的。我答應過你。為了你,我願意忍受有那樣的一個父親仍舊活在世上。可是你必須嫁給我。知道嗎?」
「我是為了你著想呢!」廚痴用力抱緊弟弟,很是委屈。
「我知道。」鬼嘯溫柔的看著靠在身上,有著血緣關係的哥哥。
「不穿女人的嫁衣。」繼續委屈的說。
寵膩的看著賭氣的兄長,鬼嘯柔和的說,「你知道我不會逼你的。」
「我不想辦酒宴。就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婚禮好不好?」
「不行。這個沒的商量。」溫柔卻堅持的回答。沒有半點折扣可以打。
「你不會請父親來當主婚人吧?」不甚誠意的問。這是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因為溫馨的氣氛,廚痴的話聽起來有點漂浮。好像快睡著了一樣舒適。
撫摸著廚痴的長發和臉頰,鬼嘯輕描淡寫的說,「是應該請他老人家來一趟。畢竟是他生下了你和我。我該感激他才是。」
瞬間,廚痴如同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弟弟!
「我不要!」他悲慘的大叫。
縱容的看著廚痴,鬼嘯不發一言。既然要結婚,怎麽可以不把那位父親大人請出來?當然也不能忘了那位「母親大人」……
「嘯……」
悲慘的看著鬼嘯,話里的哀求和眼底的乞求真是聞者、望者皆心軟!
可是鬼嘯只是搖搖手指,示意這一點已經決定了,不能改變。